陸詢看了半天,終究看不明白,不得已,只好召出《洗冤錄》,「老夥計,這紫紅葫蘆是什麼東西?」
書冊嘩嘩翻動,停留在了「異寶卷」的一張空白頁上。
一幅圖畫慢慢生成:一個斜目跛足的窮酸道人,左手托一個紫紅葫蘆,右手捧了一張土黃色的符紙。
封神斬將飛刀,又名斬仙飛刀,極品先天靈寶,相傳乃盤古斧刃所化。
判曰:曾建盤古開天功,嘗化飛刀斬梟雄。寄生葫蘆祛福祿,漿磨礪礱再從龍。
陸詢大吃一驚,這個葫蘆就是號稱最為神秘的寶貝,斬殺了妲己及袁洪等妖魔的斬仙飛刀?
看來,這圖像上的跛足道人就是那陸壓了。
他連打幾個冷戰,背上驚出一身冷汗,五嶽散人陸壓,白面穩婆陸雅,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不會,一定不會!
陸壓是個仙風道骨的男仙,而陸雅是個接生穩婆,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陸詢在心裏不斷安慰自己,拔腿就跑。
跑出去幾十米,又折返回來,撮土插樹枝為香,鄭重其事地念完招魂咒,將陸奇的屍體重新裝入棺材,埋在了巨鳥刨出的大坑裏。
直等到書冊提示他收到了一兩三錢的香火,他這才拍拍手上的土,匆匆走出了密林。
剛轉上官道,就見一群人吆五喝六地急匆匆地走了來。
陸詢連忙退回溝下,躲到了一棵大樹後。
為首的一名中年漢子,手裏端着盞已經熄滅,卻仍冒青煙的瓦豆燈。
青煙裊裊上升,影影綽綽地聚成了個小人兒形像。
那小人兒並無面目五官,卻伸出一根食指,始終指着東稍偏北方向,也就是陸詢所藏身的地方。
中年漢子根據小人手指的方向,走到大樹下,剛要仔細察看,那青煙突然斷了,小人兒被打散,消彌於空氣中。
中年漢子臉色凝重地將瓦豆燈放於地下,以食指繞着燈畫了大半個圈,只在東偏北方向留了個三指寬的缺口。
那群人見中年漢子停下,紛紛在丈餘外收住了腳步。
中年漢子一擺手,沉聲道:「陸機,呈上貢桌、甲馬、元寶來!」
「是,伯父!」
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答應着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將一張長條幾置於瓦豆燈前,又從肩上解下個包袱遞給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打開包袱,取出香爐置於貢桌上,上了香。
又拿出一個大紙團,輕輕一抖,變成一匹紙紮的甲馬,將其安放在瓦豆燈的右側。
燒了元寶紙錢後,再從包袱里取出一塊紅布,蒙在自己眼睛上,這才盤腿坐在貢桌前。
口中念念有詞一番後,他的身體一陣劇烈抖動。
一抹陰影從他眉心裏飛了出來,從缺口處進入圓圈,跳上甲馬後,連同那匹紙馬倏地下,消失不見了。
中年漢子好像不倒翁一樣,身體一邊劇烈顫動,一邊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地不停搖晃。
豆粒大的汗珠兒從他頭頂、眉心鑽出來,將蒙眼紅布洇得一片殷紅後,嘀嘀嗒嗒地打濕了胸前。
一炷香後,中年漢子醒了後來,解下紅布,圍在腰間。
陸機湊上前來,關切地輕聲問道:「伯父,觀落陰成了?可有見到我大兄?」
中年漢子擦把汗,一臉慶幸道:「見到了,見到了,多虧了老祖宗借的烏騅馬,我一直追到高里山腳下才追上奇兒。」
「好險,好險。再晚一會兒,豈不是就入了鬼門關了。那我大兄可有說,是什麼人殺了他?」
中年漢子土黃色的臉微微一紅道:「說…說了,跟豹將軍說的一模一樣,正是那隻蚊妖殺了他。」
「我把她的!」
陸機怒罵一聲,飛起一腳將一塊石頭踢到了大樹上,發出咚的一聲,把伏在樹後,正凝神傾聽的陸詢嚇了一跳。
陸奇明明是我一劍將他的頭砍了下來,這所謂的陸家大伯為何說是蚊道人殺的?
是那金錢豹還是陸家大伯撒謊?
「大伯,咱們陸家待這蚊妖一向不薄,她為何要處處與咱們作對?」
中年漢子長嘆一口氣道:「機兒,不是大伯想說你。奇兒不在了,以後,你就是咱們陸家小一輩的帶頭人,這家主之位早晚是你的。以後,遇事要穩重,萬不可如此衝動。」
陸奇恭聲答應,「是。只是,大伯,我就不明白了,憑咱陸家的實力,還怕了他大將軍府不成?」
「怕?」中年漢子大吼一聲,震得樹葉颯颯作響,「有老祖宗在,咱陸家何曾怕過任何人?不過……」
陸奇聽大伯遲疑,好奇地問道:「可是那釘頭七箭書的緣故?我可是聽阿翁說,東市扎紙店走水以後,七箭的煉製就已幾近大成。」
「真的?」
中年漢子一步跨過來,激動得兩手使勁抓住陸奇的胳膊,幾乎摳入了肉里。
陸奇點點頭,「當然是真的,不過阿翁不讓與外人道。」
「好,好哇!」中年漢子一拍大腿,「走,回家,奇兒的大仇可以報了。」
陸奇揉揉被抓疼的胳膊,勸道:「伯父,咱們不是要先找回大兄的屍首嗎?萬一被趕屍的捉了去,可是貽害無窮啊。」
中年漢子眼神有些黯淡,「我又何嘗不擔心。不過,明堂戰場那邊你也見了,奇兒落在那蚊妖手裏,早被她吸得連渣渣都沒剩下。若非老祖宗授予他的搖光箭,只怕連魂魄都逃不了。」
「現在,這守魂燈熄了,說明他的魂魄已經徹底轉入輪迴了。咱們先回去吧。」
「是。」
「對了,那魯關術可還關押在地井水牢裏?回家後,嚴加拷打,打不死就算。奇兒未必是因他而死,但他既然與陸詢那狗賊扯上關係,就算殺了他也不冤枉。」
躲在樹後的陸詢,聽得身子一緊,關術被陸家抓了?
不知小釧兒怎麼樣了,那可是自己名義上的乾女兒。
中年漢子似乎聽到動靜,不經意地往樹後看了一眼。
陸機有些撓頭,「大伯,那張彭祖可是說了,魯關術押在咱們家,若是少了一根寒毛,他就跟咱們陸家沒完。」
「一個小小的羽林郎罷了,若不是有個做光祿勛的親爹,他算個屁!」中年漢子輕蔑地道。
「可……可是他還是五斗米教京城分壇的香主。」
中年漢子頓了下,「無妨!只要老祖宗的釘頭七箭書復原,連蚊妖尚且不在我陸家眼裏,區區一個五斗米教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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