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北宋有點怪 099 契丹人出爾反爾

    八賢王最近有些不高興,總有種如梗在喉,吐不出,咽不下的感覺。

    很不舒服。

    確實,從結果上來說,陸森直接與官家合作,是與八賢王的目標相同,但問題在於,陸森這是自己『主動』的,沒有受他們誘導和控制。

    這就很不爽了,特別是八賢王這樣的人,生來就位高權重,向來也只把龐太師當成對手,心高氣傲着呢,現在被個小年輕擺了一道,那種噁心的滋味,外人難以體會。

    此時已入夏,天氣漸漸炎熱,八賢王仰躺在床頭,他覺得身體很累,沒有精神。

    「大人,吃個仙桃吧。」長子趙允升,也就是平陽懿恭王,用銀盤托着個水靈的果子送到八賢王面前:「昨日陸楊氏送來的。」

    「不吃,看着這桃子就來氣。」八賢王不快地擺擺手:「對了,你喊老二老三,還有所有的孫子孫女都回來,明天我有事情宣佈。」

    「待會兒子就去遣人通知他們,不管如何,父親先吃個仙果吧。」趙允升苦心勸解道:「你身體不好,不開心,整個家裏都沒有人會開心,都憂心着大人你呢。」

    八賢王頓了頓,無奈拿起桃子,慢慢咬了起來:「其實給老夫吃也是浪費了的。」

    趙允升笑道:「怎麼能是浪費呢?」

    八賢王笑了笑,吃完桃子便睡下了。

    然後等到第二日中午,他坐在廳堂里,看着堂下滿滿當當的兒孫,看着就人丁興旺,笑道:「人差不多都來齊了,那老夫就直說了吧。」

    下邊一群人下意識站直身體。

    「現在說說分家的事情……」

    這話一出,所有趙家人都皆是吃了一驚。

    長子趙允升雙手抱拳急急說道:「大人,此言不吉,你身體安康,又有仙果在身,自當長命百歲。」

    趙家眾人皆出聲附和趙允升,一時間廳堂里吵鬧不已。

    「閉嘴。」八賢王哼了聲,怒道:「老夫說話,你們插什麼嘴,都安靜聽着。」

    這一聲吼,所有趙家子孫皆不敢再出聲。

    「老大你本事比其它人好些,這家也是給你的,所以你拿少些,東邊的田地就只分一半給你了……」

    雖然天氣炎熱,但廳堂里很涼爽。

    通堂風吹進來,揚起眾人的衣角。

    八賢王平時頗是威嚴,說一不二,但此時即是絮絮叨叨地,說了大半個時辰,才把事情交待完。

    然後他起身,視線掃過堂下所有的孫子孫女們,眼中有些不舍,但很快這神情就收斂了,他腰挺是很直,雙手負在身後,笑道:「好了,都散了吧,」

    趙家子孫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怎麼看都像是在交待後事,但觀八賢王臉上氣色極好,人也不糊塗,也沒有人敢把這想法說出來。

    畢竟此時的宋人很是忌諱,怕說出不好的話,真就影響到了老人的健康和壽歲。

    老大趙允升跟着八賢王進到內室,正想服侍,結果後者自己脫鞋除衫,很是嫌棄地說道:「你一個大男人跟進來做什麼,快走,別擾老夫安睡。」

    趙允升見八賢王說話中氣十足,覺得是自己多心了,便拱拱手出了臥室,然後再讓一群在外邊等候着的趙氏兒孫們散了,做自己的事情去。

    然後等到傍晚的時候,專門服侍八賢王的侍女一聲尖叫,等趙允升進到臥室里的時候,看到的已經是沒有了氣息,身體冰涼了的八賢王。

    當晚,八賢王府哭聲震天,先掛白布,再點了鞭炮,這報喪的一種方式。

    不到半個時辰,全京城都知道,八賢王走了。

    當即舉城素縞,哀哭十者有六。

    八賢王此人雖然這幾天與陸森有點摩擦,但那只是立場問題。而在絕大多數民眾的心中,他是位難得的好官,是位好王爺。

    文武百官得允十天不上朝,皆去參加了八賢王的弔喪,聽說官家趙禎在宮裏哭成了淚人。

    畢竟他是被八賢王養大的,兩人感情本來就極好,和真正的父子無異。

    他本來是想參加弔喪的,只他身為皇帝,是不能參加臣子喪禮的,這會壞了綱常。

    即使是李世民參加魏徵的喪禮,也只是到門口看看就走了。

    在北宋,大戶人家的喪禮,一般至少要辦七天,也是為了『停靈七日』這種做法,生怕老人假死。

    陸森參加了弔唁,一進後屋廳堂,便看到個黑棺放在中央,而在旁邊,有極多的孝子孝孫穿着喪服,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

    見到陸森進來,哭聲立刻小了許多,頭髮花白的趙允升站了起來,向陸森拱手。

    之前趙允升的頭髮是烏黑居多的,只是數天,就已經白花了。

    「節哀。」陸森神情肅穆。

    跟在他旁邊的楊金花把祭禮送上,一籃果子,一瓶蜂蜜。

    隨後陸森給八賢王上了三柱香,燒了些紙錢,便走到一邊問道:「為何如此突然,我記得幾天前,內人才將些果子到府上。難道八賢王沒吃?」

    「在父親睡去的前天,還吃了個仙桃。」身心疲憊的趙允升解釋道:「而且父親走之前,全無任何異樣,人看着很精神,卻沒有想到一睡不起。」

    說着,趙允升的眼睛又紅了。

    「哦,那即是時辰到了。」陸森嘆口氣:「果子只能保人身體安康,卻不能延人陽壽。」

    用遊戲術語來說,就是八賢王的生命上限已經探底,怎麼都加不上去的意思了。

    此時又有人來弔唁,趙允升道了聲歉意,便去迎接新的客人。

    陸森站在旁邊,又看了會廳堂中黑色的木棺,內心裏有些失落,也極是感概。

    這人昨天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就沒有了。

    這時候,旁邊一隊穿着花花綠綠的人走過來,領頭的的人圍着八賢王的木棺就想吹曲唱經作法事,但領頭的人突然看到陸森,全身都嚇得僵直。

    其他的『法師』也看到陸森了,個個臉色尷尬,不敢動彈。

    沒辦法,前段時間陸森放的《神人暢》太過於真實和嚇人了,現在所有人都默認陸森對祭祀一道是極為精通的。

    他們這群裝神弄鬼的遇上『真人』,哪敢亂來!

    此時這群人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侷促得不行。


    陸森轉身,和趙允升又說了幾句勸解的話,然後離開了趙府。

    等他離開大門時,後邊的哀樂和悠悠的唱經,這才響了起來。

    八賢王離世,整個京城至少哀悼了半個月,直到仲夏,汴京城才從哀傷的氣氛中跳出來,重新變得喧囂和熱鬧。

    與此同時,西夏那邊也傳來好消息。

    三路大軍會師興慶路城下,也就是說,如果西夏朝廷不跑,只要把興慶府攻下,那麼西夏就可以宣告滅國了。

    此消息一洗八賢王離世的鬱悶,朝廷上下都開心不已。

    結果這開心都還沒有到幾天呢,遼國(契丹)突然大軍壓境,並且派來了使節,說奉國主耶律只骨之命,希望宋國從西夏退兵,否則他們就開戰。

    當下把進行上下都給氣壞了。

    即使是脾氣極好的趙禎亦是大怒,指着使節的鼻子罵道:「年前奉絹十萬匹,銅錢一百萬貫,奇珍百車,以期兩朝交好,為何契丹國主要做出爾反爾的小人?」

    對西夏攻略這事,當然得和遼國打點好,否則朝廷是不敢亂來的。

    但沒有想到,眼前就要功成之際,遼國居然橫插一腳。

    遼國使節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大咧咧地說道:「小人不小人,下臣不敢非議國主,然據我所知,歲貢只有一年之期,現在已經一年半月有餘。」

    群臣更是氣得發暈。

    個個都是黑着臉,卻無話可說。

    遼國信使將話傳達完後,大大咧咧地就走了,留下趙禎和一群文武百官在朝堂上乾瞪眼。

    此時陸森並沒有上朝,他在家裏待着練氣。

    隨着一天天極有恆心地修煉下來,陸森不但有了氣感,此時甚至已經能運氣在經脈中流動了。

    但……相比於真正的高手,還是差勁得很。

    別說和展昭、白玉堂等人相比,連和自家的老婆楊金花相比,都差得遠。

    不過能運氣之後,也有個好處。

    能雙修了!

    並不是那種歡喜禪的雙修,而是很嚴肅正經的雙修。

    兩人盤坐,手掌相抵,內氣從雙方的手掌通過,融合在一起,再回到各自的經脈里。

    對於陸森來說,這種雙修法很無聊的,他寧願來點歡喜禪的雙修。

    但楊金花卻很喜歡,她覺得這樣子能和官人變得更加親密,非常開心。

    這才剛雙修完,正準備吃個午餐呢,沒有想到卻來了個客人。

    穿着天藍色常服的展昭出現在柵欄外,他雙手抱拳,笑道:「陸小郎,好久不見了,展某前來叨擾。」

    夏時的陽光一縷縷從葉隙間穿透下來,光明間隔,配上展昭爽朗的笑容,還有那雙明亮的眼睛,所謂英氣俊朗,莫過於此。

    「確實好久不見。」陸森將展昭請入涼亭中,笑問道:「雄飛這段時間去了何處?」

    「去調查兩個色目人了。」展昭拿起蜂蜜水,飲了口才答道。

    陸森一愣,隨後明白過來:「雄飛說的可是莆姓兩名色目人?」

    「確實是他們。」展昭解釋道:「數月前陸小郎和包府尹提過此事,之後又有貴人提點了展某兩句,隨後我便向包府尹請了公假,一直在追查那兩個色目人。」

    這一查就是三個多月?

    陸森對展昭的認真感到極度佩服,然後問道:「可查出什麼?」

    「他們祖上約百年前從泉州上岸,做過不少事情,明面上已着我華夏服飾,說我大宋之言,然調查得知,他們蒲氏娶妻必定還是色目人女子,逢年過節也不遵循我華夏禁忌,行的是色目人的禮法。」

    陸森眼眉一挑:「雖然正經人家的女兒,定然不會嫁色目人,但只要有錢,風月之所中,打幾個女子結婚,或者找幾個貧窮女子成親生子,還是沒有問題的。看來他們還是不想改變自己的血脈。」

    展昭也跟着哼了聲,少見地露出不屑地表情:「這蒲氏表面一套,暗地裏一套,然後數十年積累,全捐了給三十年前的泉州府尹,得入我大宋戶籍。」

    「看來不是小數目。」

    北宋文官很有錢的,能做到泉州知府的,錢絕對也不會少。

    所以想用錢打動一個大港口的知府,那絕對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數字。

    「銀,八萬兩。」展昭很無奈地說道:「而泉州知府向上報備,蒲氏是因為獻出了南洋海路圖,這才得以入籍。這南洋海路圖,經查驗,其實就是個假地圖。」

    陸森嘖了聲,確實夠多,差不多相當於現代七千萬左右的人民幣了。

    「然後呢?」陸森忍不住問道。

    「我在廣州找到了他們,並且將這事告之了廣州府尹。」展昭笑着說道:「廣州的楊知府以行賄之罪,抄家蒲氏,開除宋籍,限半年內離境出海,此後永民不得踏入我大宋地境半步。」

    聽到這裏,陸森笑了,相當滿意。

    人這一開心,這心情就舒暢,他拿出瓶蜂蜜,放到展昭面前:「此事麻煩雄飛了,去了我一個心病。」

    展昭擺手:「使不得,查明真相,本就是我等捕役之職。」

    「拿着吧。」陸森笑道:「你的武功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長進了。估計現在再打五鼠,也該開始吃力了。」

    展昭猛地抬頭:「陸小郎你從何得知……」

    他在廣州的時候,確實又碰上了五鼠,也打了一架。

    雖然還能贏,確實比一年前吃力多了。

    「這都不用問,一猜便知,你做了官,就必定要去查案,要去做事。還得打點官場的上逢下迎,這一件件事情下來,又有多少時間可以練功?武藝不被拉下來才怪了。」

    展昭神色有些尷尬。

    「這蜂蜜能讓北俠歐陽春功力大進,想來對你也應該有效的。」陸森認真地說道:「你就別推脫了,要懲善除惡,沒有足夠的實力是不行的。」

    展昭猶豫一下,最後還是將蜂蜜收下,他感謝地說道:「展某謝過陸小郎,以後但凡有差……」

    「都是朋友,別說這種客氣話了。」陸森打斷了展昭,然後扭頭看向柵欄之外。

    此時那裏多了個人出來,留着大鬍子,氣質狠戾。穿着看似北宋官服,然再細看又是不同的。

    展昭立刻站起來了,驚異說道:「契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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