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拿到了蔡文姬的信函,橫豎現在手頭也沒有什麼特別緊急的事情,見小魚一臉期待,阿牛便也同意了。
權當是給自己放會假,偷得浮生半日閒。
見蔡琰抱着古琴有些吃力,某城主看了小魚一眼,上前一步從她手中接過,笑道:「我幫你拿。」蔡琰的臉頓時紅了起來。
現實中見到女孩子吃力地搬着重物時,男士如果沒有點表示那才是奇怪了,阿牛隻不過正常發揮了一點所謂的「紳士風度」,甚至小魚也覺得此舉天經地義,沒有什麼不妥。但對於蔡琰這樣的古代女子而言,這樣的事情顯然有些讓她措手不及,拋開男女之別不談,哪有領主當「琴童」的道理?
琴已被某城主從手中接過,蔡琰也只好作罷,小魚早拉着蔡琰同行,阿牛則悠閒自在地跟在後面,一行人向戲園而去。
戲園早已開始了運作,在此之前,戲園只能為領地內的鄉民們提供歌舞和少量百戲(雜技)表演。鳳翔戲園倒也在npc中有了一點點名聲,只有二級城市才能擁有戲園,到目前為止,包括鳳翔在內也僅有三個二級城市而已。
鳳翔的戲園佔地寬廣,內有兩百多個座位,但這樣的規模完全無法滿足鄉民們的需求,通常在有表演的情況下,戲園內都是人山人海,起碼擠進了五百人以上!
戲園的表演極大地提升了鄉民們的滿意度,戲園開放時的任何時段,裏面都是座無虛席,隨着時間的推移,鳳翔戲園又逐漸吸引了少量的表演者加盟,能表演的節目越來越多。以百戲為例,最初只有兩名百戲者,分別表演走鋼絲和跳火圈,但現在,鳳翔的百戲者已經有五人,多出了吐火、吞刀、耍猴等表演節目。
除此之外,戲園還可以為樂師提供表演場所,相對於百戲和歌舞而言,樂師的演奏明顯是「高雅藝術」,但千萬不要小看了鳳翔鄉民在藝術方面的品味和層次——連某城主都覺得不知所謂的樂師學徒的表演,鄉民們個個聽得津津有味,許多人能站在那裏樂呵呵地看上半天,渾然不覺得腳板不舒服。
如果蔡文姬肯到戲園為大家獻奏一曲,那場面之火爆,令人咋舌。外面的進不去,裏面的出不來,看起來就象是一場小規模暴亂似的。
今天同樣如此,蔡文姬剛一出現在戲園門外,整個戲園沸騰了,如果不是阿牛同學在領地內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威,想要進入戲園都要花費一番工夫。阿牛注意到,歡呼的人群中有許多生面孔,許多人並非鳳翔鄉民,大概是慕名而來的外鄉人。
先前在酒館中憑窗而坐的那名白衣男子,赫然正是其中的一員!
從酒館離開後,白衫孤傲男子便晉自來到了戲園,鳳翔的戲園並非免費演出,即使最平凡的鳳翔人,只要努力工作,其收入水平都足夠應付這樣的開支。對於領地之外的人而言,觀戲的費用並不低,但這名白衫男子顯然囊中頗豐。
事實上昨天他便已經到戲園來過一次,今天算是故地重遊,當他看到蔡文姬出現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氣質優雅,舉止從容,果然是人間絕色,只憑這一點,這趟遠行就沒有白來!只是不知道她的琴技是否如傳言中那麼優秀,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當白衫男子看到與蔡琰同行的阿牛時,不禁生出一股厭煩的感覺,「文姬竟然與那種登徒子走在一起,那廝懷中抱着的古琴竟然是。。。」
古琴尾部那些焦痕清晰可見,似乎在訴說着這把古琴曾經的坎坷,白衫男子渾身一震,眼中迸射出熾熱的光芒。他已經認出來,這把古琴,大有可能便是蔡邕擁有的焦尾琴!
這一發現,頓時轉移了白衫男子的注意力,恨不得一把將琴從阿牛手中搶過來,仔細品評一番。若非戲園內太過擁塞,以及白衫男子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恐怕「鳳翔城主在自家領地內被打劫」的奇事便會正式上演。
鄉民們見阿牛等人與蔡琰親臨,大多上前打着招呼,「城主大人來了」、「小魚姑娘好」的呼聲不絕於耳。鄉民們都知道,城主大人平日裏都很忙,很少有時間跑來休閒一下,當阿牛幫蔡琰將古琴放在台上後,坐在前排黃金位置的鳳翔鄉民趕緊起身,熱情地為阿牛和小魚讓座。
「城主大人和小魚姑娘坐這裏吧,這裏看得清楚!」
「我這裏不那麼擠,雖然有柱子擋着視線,但現在是聽琴,看不看得見不是那麼重要了。」
阿牛笑了笑,「謝謝大家的好意,我們隨便找個位置坐下就行了。」這時早有人在最靠前的位置上擺了張長凳,眾人這才作罷,紛紛坐下。
白衫男子看得出來,鳳翔鄉民對某城主的熱情毫不矯揉造作,完全發乎本心,他們讓座的根本原因並非阿牛是城主。這不禁讓他更感詫異,「鳳翔城上下都對這位輕浮領主如此信服,真是奇怪了。」
不過,白衫男子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阿牛的「輕浮」指責,完全是長街上牽手那一幕而來。除此之外,阿牛在待人接物上表現出來的謙遜隨和,也着實讓人感到親近。
疑惑間,場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蔡文姬已端坐於琴前。
蔡琰顯然對這古琴極為熟悉,連試音的步驟都沒用,玉容聖潔無比,纖指連撥,直接彈奏了起來。清越的琴音在房內響起,抑揚頓挫的旋律,將眾人帶進了一個奇妙的境界,人們屏氣凝神,連呼吸的聲音都極為小心,生恐打擾蔡文姬的演奏,除了琴音之外,幾乎聽不到第二種聲音。
小魚本就喜歡音樂,此時自然聽得心馳神往,就連某城主都一臉嚴肅地正襟危坐。
當蔡琰撥出最後一個音符之後,餘韻仍未停歇。
一曲畢,戲園內的聽眾大多還沉浸在忘我的狀態中,仍在仔細回味着剛才的天籟之音,對此,蔡琰早已習慣了。抬眼向台前望了一眼,見阿牛正注視着自己,還伸出拇指比了個稱讚的手勢,蔡琰頓時覺得剛才那一曲沒有白彈。
就在這時,掌聲響起,那是一個人的掌聲,接着如夢方醒的鄉民們終於有了反應,掌聲大作。放眼望去,率先鼓掌的正是那名白衣孤傲男子,眼神中的欣賞之意十分明顯。
被一名陌生的青年在大庭廣眾之下打量,蔡琰顯然不太適應,禮貌地一笑後便準備離去,卻聽到那白衣青年旁若無人地大聲道:「好曲!好琴!只是為何琴聲中卻隱隱有一股憂傷之意呢?」
蔡文姬的步子立即停了下來,面現驚訝之色。
孔子就是操琴高手,他提倡琴樂之初,就曾教導說「君子樂不去身,君子和琴比德,唯君子能樂」,操琴通樂是君子修養的最高層次。於琴樂之中,孔子聽到了文王聖德之聲,師曠聽出了商紂亡國之音,古人相信天地的氣象就蘊涵在其中。
方才蔡文姬彈奏地那一曲整體節奏明快激昂,這名白衣男子居然聽出了琴音中潛藏的憂傷心境,此人絕對是音律高手!
阿牛雖然沒聽出這些門道,看到蔡琰的反應,已經知道白衣男子所言不虛,當即心下一動,靜觀其變。對於蔡琰何以憂傷,阿牛認為不難理解:無論誰的父親身處險境隨時有殺身之禍時,恐怕都高興不起來。
白衣男子見蔡琰停步望過來,忙遙遙一禮,他此時也發現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那番話有些冒昧,抱歉道:「方才情急之下冒犯之處,還望文姬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蔡琰淡淡一笑,「公子精通音律,文姬佩服。」
這番話已是默認了白衣男子關於「琴音中暗含憂傷」的話。文姬雖為弱質女流,卻有着剛烈的性情,並不扭捏作態。
「敢問文姬所用古琴,可是焦尾琴?」白衣男子繼續問道。
蔡琰沒有作聲,只是看了白衫男子一眼點了點頭,飄然而去,任由古琴放在那裏,戲園的管事人等會便會幫她送回去。
白衣男子一聲輕嘆,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站在那裏目送着蔡文姬離開,渾然沒注意到阿牛已經到了跟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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