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窈本以為秦編輯這幾天一直找不到人是不聲不響的休假去了,可這會兒他消息如此之快的回過來,的確令人費解,但真要細想又覺得情有可原了,輕語到底是他手底下一等一的作家,又怎可能不關心。
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安舒窈便點開郵件來看,秦編輯的回覆很簡單,只有寥寥幾個字:有什麼要問的,明天來四季酒店找我。
看來秦編輯是真的知道一些什麼事,不然又怎會這麼答,安舒窈從他的話里分析出這層信息,半喜半憂,她琢磨着又敲打着回復了一行字,可這次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無聲無息。
安舒窈窩在電腦旁等了半個小時,確認了沒有任何的消息之後,這才妥協的起身。
因無法想像明天會從編輯那裏了解到什麼,所以安舒窈在大床上滾來滾去居然毫無睡意,她想打一通電話給顏城,看一眼時鐘又接近凌晨,只好作罷。
不知怎的,一向貪睡的安舒窈這晚竟一夜未眠,第二日更是早早的便起床,她胡亂撕下兩口吐司又猛灌了幾口牛奶就到玄關處換鞋,臨走前口齒不清地沖安母喊:「媽,我出門了,今天可能要晚點兒回來。」
「嗯,路上慢點。」安母隨意應了一聲頭也沒抬,更沒問安舒窈去哪兒。
安舒窈出門早,路上倒不堵車,她暢通無阻的來到四季酒店,抬起頭望一望這宏偉的門庭,有幾分納悶。
據她所知這酒店只是進去坐坐都消費不菲,她的成人禮就是爺爺主張在這裏辦的,可是一個編輯又能有多少薪水,竟然約在這裏見面。
安舒窈邊唏噓着心疼編輯流水般花出去的錢邊往裏面走,進了大堂打過去秦編輯的電話問了才曉得他並不在樓下的咖啡座,西餐廳,而是讓她乘電梯往二十二樓找他。
安舒窈現在到底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更何況她私心裏是不願意去的,怎麼想來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編輯……不然你下來?我在大堂里等你。」安舒窈嘗試說道,怎麼講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到底不自在。
「我這裏還有點兒事,你先上來。」秦編輯並不採納安舒窈的意見,他自顧自的說完便掛斷,舒窈沒脾氣,只能聽話照做。
安舒窈沒想到,二十二樓上秦編輯的房間居然很豪華,她在心底估摸着在這住上一晚的價錢,徑自猜想難道秦編輯深藏不漏,其實家世頗好?
她自己想的入神,秦朗則從女孩子進門便盯着她,目光中帶有探索之意。
「請坐。」雖然兩個人是編輯與手下作家的關係,但秦朗對待安舒窈依然十分客氣,舒窈在他的聲音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坐下。
「你是為了輕語來找我的?」秦朗正在泡茶,他手上一邊動作着一邊問話,安舒窈聽後忙不迭地點頭。
「是啊,相信你也看到了,自從輕語出事後,我被粉絲誤會的快能唱竇娥冤了。」
安舒窈說的鬱悶,她心底委屈的冒泡,話落音同時去看秦編輯,他神情有點淡,很是不以為然。
想起距離上一次見面也是兩三個月前了,秦編輯給人感覺很是中規中矩,說話也沉穩,相貌雖然差強人意,但好在五官周正,所以瞧起來尤其穩重老成。
「你想知道點兒什麼。」
秦朗在頓了幾秒後開口問道,而他的主動於安舒窈來說無一處不是感激之情,謝了又謝後說:「看來編輯你真的對輕語的事了解很多,找你真是找對人了。」
「你都知道什麼了?」安舒窈一直沒有步入正題,可顯然秦朗問出口的話比她這個當事人還沒有耐性。
「我知道的不多。」以為自己即將沉冤得雪,安舒窈也放鬆下來,她背靠沙發捏起一隻白瓷杯子喝下一大口茶。
「其實這是輕語的私事,說起來我不應該透漏,可也是真的沒有辦法,所以想問問編輯,你知不知道輕語有情人這件事,或者你覺得這案子兇手應該是什麼人?警方都認為是輕語熟悉的人。」
安舒窈說的理所當然,秦朗卻自始至終注視着她的神情,仿佛在判斷她話中的可信程度,末了才問:「警方為什麼認為這事是熟人犯下的,有證據嗎。」
「因為輕語出事的前一天還聯繫過裝飾公司希望把家裏煥然一新,並且通過對她社會關係的走訪,都說輕語近來生活的很好,看不出像是跟誰結了仇,每天提心弔膽害怕着自己會出事。」
「是這樣。」秦朗聽完頷首,他像是沉思了兩秒,緊接着一抬眼又說:「看來真的是熟人做出來的。」
「是啊,不是經過再三觀望的人,又怎麼能知道我會在那天出現在醫院,然後把我拉到南郊栽贓嫁禍給我呢。」
這一句話安舒窈說的自然而然,可是話一出口,她竟微微怔了,好似下一秒里就能從這句話中察覺出不對一般。
她那天要去醫院的事,究竟跟誰說過呢?安舒窈垂首回憶,眉頭一時間皺的很緊,直到她瞧見秦朗的右手習慣性的放在桌子上點了點,手指靈活如同會跳舞。
那個剎那安舒窈只覺得電火石光間,這隻手與那日握着方向盤的靈動手指逐漸重疊,真相已昭然若揭。
安舒窈想起來這一點兒後猛然抬起頭,她瞳孔放大滿是不可置信,人也下意識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安舒窈的臉一時間刷白,秦朗看着她的反應便知道她清楚了,也跟着站起來,他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盯着她看,安舒窈腦中「轟轟」如驚雷般掠過,她嘴唇囁喏着想說點兒什麼,卻覺得眼皮愈發沉了,最陷入一片無意識的黑暗裏。
顏城一直在書房裏看顏如玉拿過來的資料,試圖再從那些東西中找出一些線索來,可是徒勞了大半天都是白費功夫,顏如玉端着咖啡進來時,顏城丟下手中的冊子忽然說:「有沒有查過輕語的編輯?」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顏如玉了解自己這個弟弟,但凡他沒有一點兒的懷疑,不會平白無故的讓她去查,所以她話雖然問出口,可沒等到顏城解釋,手上便已撥通了電話吩咐下去。
「只是有點兒可疑,也是從安安那邊聽來的,沒細細問她是怕若真有什麼關係,小姑娘沉不住氣再隻身涉險就麻煩了。」
顏城語氣很操心的樣子,顏如玉站在一旁聽完淡淡笑了,她笑的傾城動人,隨後說:「安安……你很疼愛她?」
顏如玉特地用了「疼愛」一詞,顏城雖還是一貫的冷淡驕傲的神色,可那眼神中卻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字:不可置否。
對於顏城,顏如玉如今是萬分羨慕的,她瞧見滿桌的視頻材料突覺得有些累,放下杯子她回了房,可自顏如玉走後,顏城也無法再專心起來,他查了查手機短訊息居然沒有一個,難免覺得有幾分不習慣。
「又跑哪兒玩去了?一天了連個信兒都沒有。」顏城低聲念着全然不覺自己已醋意橫生,他猶豫了半響打了通電話過去,可回復他的卻是機械的女音。
「關機?」顏城不禁皺眉,只是聯繫不上人也終究沒有辦法。
顏城又埋頭在無休無止的監控視頻之中,只是他坐立不安,目光一直盯在手機上看,隱隱覺得有幾分不定心,具體因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可就是有一種情緒在內心深處充斥着,並且越來越濃,就好像類似於「慌張」一詞。
終於窗外天色暗了,顏城又撥了電話過去,依然是關機。此時顏家一樓餐廳已開飯,顏母上樓去叫兒子,一進屋就見他握着手機站在窗前,神情一片凝重。
「怎麼了?」顏母還甚少見過顏城這副樣子,忙不放心地問。
「沒什麼。」顏城分心回道,可明明不安感那樣濃烈,令他無法視而不見。
「既然沒事,下樓吃飯吧,都等着你呢。」
………
一旦不放心起一件事來,再美味的菜餚也味同嚼蠟,顏城坐在餐桌前若有所思,顏母親自替他夾了幾道菜也沒見他動筷,不禁又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看你精神恍惚的樣子。」
顏母說着放下筷子,引得顏父與顏如玉也頻頻朝這邊看過來,顏城只覺得亂的很,顧不上向他們解釋清楚,只丟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便匆匆走了。
顏城走的突然又匆忙,顏母不禁聯想到安舒窈,朝顏如玉問道:「是不是案子那邊有什麼問題?」
顏母這麼說起來,顏如玉也覺得莫名,可案子上也沒什麼進展,關於安舒窈的不理證據既沒增多也沒減少,應該也不是因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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