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獄卒沒想多,隨口問了句「還有事嗎」,本以為林曙光沒有其他事,卻不料林曙像是心血來潮問了句:「前輩有沒有或者知道哪裏有教授鍛造術的書籍?」
「鍛造啊……」老獄卒蹙眉抓了抓鬍子,喃喃自語:「鍛造術有倒是有,但這玩意你要是想學最好還是拜入師門,可這樣的師門除非是練就成頂級大師,在軒轅城仍舊是得不到尊重的。
武道一途,修煉才是最要緊的是,鍛造煉丹也都只不過旁門左道……」
有意想要打消林曙光的念頭,只是看他目光堅定,到嘴邊的話又被這小老頭給咽了回去,沒必要去當個惡人,便笑道:「你可以去神秀拍賣行看看,他們那裏一般都保存一些被滅宗門的功法。」
「一個宗門被滅,功法不應該被上面直接沒收嗎?一個拍賣行怎麼會拿得到,莫非這拍賣行的背景很大?」林曙光好奇問道。
老獄卒點點頭,卻壓低聲音,諱莫如深道:「的確,這神秀拍賣行背後的主人其實是當今神鴻公所開,神鴻公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不過那些人到也不會仗着背景打壓價格,神鴻公向來最講究規矩二字,所以這神秀拍賣行在軒轅城頗得信譽。」
林曙光告謝一聲。
老獄卒走了後,他索性繼續在休息室內開始練功。
大概是昨天斬殺老巫婆的事情在牢獄間傳了開來,有傳聞說,老巫婆一個善用精神力的老牌強者被林曙光大卸八塊,死相極為難看。
所以一時間林曙光名氣大增,不過漲的卻是凶名,他現在修煉倒是沒有不長眼的敢來打斷。
臨近中午的時候,宋伙食帶着飯盒找了過來。
「放那就行。」林曙光指了下桌子,宋伙食急忙將飯盒小心放在了上面。
林曙光沒多說什麼,出了休息室,宋伙食小心恭順地跟在他後面,身上仍舊背着幾個飯盒,至於裏面還有沒有飯就無人知曉了。
「他被關在什麼地方?」林曙光不經意地問道。
宋伙食偷瞥向四周,低聲道:「前面左拐第二間便是。」
林曙光點點頭。
兩人走在潮濕陰暗的狹廊上,宋伙食身上的飯盒時不時發出叮噹的響聲,在眼下死寂一般的氛圍下顯得頗為清脆。
林曙光並沒有阻止什麼,一言不發地在前帶着路。
宋伙食只好極力控制這些飯盒,心裏暗道早知道少帶兩個飯盒了。
隨着兩人走近,穿過死人區,漸漸空氣里出現了一些生氣,被羈押的犯人終於漸漸多了出來,有人守在門前,雙手被帶着錮神鎖,眼神麻木地看着林曙光以及宋伙食。
也有人一臉邪笑地看着兩人……
漸漸空氣里隱約傳來小聲的交頭接耳聲。
「是他吧……」
「就是他……」
「聽說魔月宗的那個臭娘們死的極慘……」
「這年輕人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沒想到心思倒是狠辣。」
「若是能入了我魔道該有多好……」
竊竊私語中,宋伙食小心看着林曙光的面色,亦步亦趨地跟着他身後走到了恩人門前。
林曙光默不作聲地看了眼裏面佝僂着的中年人,顯然這人是遭受了什麼酷刑,身上的衣服都滿是血痕,只是估計遭受的時間太久了,所以倒是沒有血跡出現,一動不動地佝僂在牆角里。
「林小哥,能不能讓我進去,就一小會。」宋伙食小聲懇求道。
林曙光默默將大門打開,讓開位置後說道:「別讓我難做,儘快。」
「多謝林小哥。」宋伙食臉色一喜,急忙跨越了過去,「恩人……恩人……是我。」
林曙光背過身子。
四周只覺得幽冷無比。
身後是細索的響動
幾分鐘之後,宋伙食眼角含淚地走了出來,聲音喑啞道:「林小哥,多謝。」
「小事。」林曙光重新將牢門鎖上。
兩人又亦步亦趨地離開了原地。
「他之前師承何處?」路上,林曙光好似隨口問道。
宋伙食一怔,卻清楚林曙光其實問的就是他剛剛見到的恩人,卻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在我印象里,他之前差不多是化神境的強者,後來又有段時間不見……想來也出自名門,但奈何落到了這個境地。他太傻了……」
林曙光不動聲色地看了着宋伙食一眼。
到了休息室,宋伙食拱手抱拳,「這次多謝林小哥了。斗膽問一句,林小哥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林曙光挑了挑眉頭:「怎麼說?」
宋伙食湊近低聲道:「我也是斗膽猜測,林小哥不出意外明日就要輪換至深夜來守夜,據我所知,在黑獄一般都是至少兩人成組前來守夜,但我無意間看到過排班名單,林小哥卻是一個人……」
林曙光似有所想。
前腳喬山橫才陰陽怪氣地提起守夜的事,如今名單上自己卻被無形中「孤立」了,這事怕是離不開喬山橫這個從中做梗的傢伙。
宋伙食又低聲道:「林小哥,這守夜非同一般,黑獄當年建造在古戰場之上,所以到了深夜之時,常有幽魂出沒……倒不是鬼怪,而是受到黑獄陣法影響,使得一些殘留的妖魄產生了自我意識,多些人守夜,氣血旺盛,那些妖魄便不敢來找事……
可若是一人,難免勢單力薄,縱使有那些罪犯吸引那些妖魄,但他們的氣血哪裏比得上正常人……我是承了林小哥的情,所以斗膽說出這些話來。最遲下午就會發佈坐班名單,林小哥現在提出重議,或許還有轉機……」
「無妨。」林曙光搖搖頭。
他正愁如何尋找祭品,既然夜裏會有妖魄,一個人正好方便他行事。
宋伙食見狀怔了怔,以為自己聽錯了,拱手抱了抱,「林小哥,萬事小心。」
說完,他帶着飯盒告退。
林曙光把玩着書冊,默不作聲。
一個伙食哪來的機會知曉這麼多事情?
還有牢獄之中所謂的「恩人」……身份背景倒是沒錯,但是是不是恩人,怕是這位宋伙食心裏最清楚。
他之所以帶宋伙食去見人,也是想知曉此人背後的真正目的。
當初他故意背過身,宋伙食有在偷看……但宋伙食絕對想不到,林曙光會神魂出竅。
親眼目睹這位姓宋的伙食,在那位「恩人」身上四處摸索,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最後竟然找到了一片梅花。
那梅花沒有被宋伙食帶走,反倒是被當場毀壞。
梅花代表了什麼?
那位「恩人」又是什麼人?
宋伙食的真正身份又是什麼?
林曙光忽然覺得這事挺有意思的。
他原本還想着這宋伙食是不是包藏禍心,這才以身試險,還想着若是這人膽敢害他,便當場翻臉出手,獻祭了此人。
但可惜,這宋伙食並無害人之意。
「此人恐怕另有身份,被羈押的那人雖然檔案上顯示的是江湖散人,但恐怕背後涉及到某些勢力……只要別惹我,便與我無關。」
林曙光盤腿繼續修煉。
時至下午。
喬山橫帶人尋了過來,一聲招呼不打便當場推開了門,將一張紙拍在了桌子上,滿臉冷笑,「林曙光,不是跟你說了嗎,守夜不要一個人,你看你,偏偏跟自己人不合,根本就沒人願意跟你一起守夜,所以就只能勞煩你,從明晚開始一個人守夜了。」
「說完了就滾。」林曙光盤腿坐在床上,眼睛都沒有睜開。
喬山橫眯起眼,他身邊人當場怒斥道:「林曙光,你這人太過無禮!還不趕緊滾過來給喬班頭認錯!」
林曙光睜開眼。
望過去之時,喬山橫一臉冷笑地同他對視。
旁人再次大聲怒斥道:「還傻楞着做什麼,滾過——轟隆!」
誰都沒有看清楚林曙光的動作,更沒有想到林曙光竟然敢動手。
眨眼間,怒斥的那人已經被林曙光掄起砸在了地上。
「林——」他滿心羞惱,還不等開口,林曙光淡漠的神色下,一腳直接踩在此人臉上,將其後面怒火滔天的話語都給咽了回去,「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命令我?」
「林曙光,你敢對同門動手,還不讓放開孫蓋!」喬山橫左側的年輕人當場拔出劍。
林曙光淡漠看去,「辱罵同門,我打他不為過。你若敢出劍,我就讓你人頭落地,不信試試。」
不信試試?
這熟悉的語氣讓喬山橫的眉頭都忍不住暴跳了一下,在他旁側那人忌憚躊躇間,到底是站了出來,「林曙光,鬧夠了沒有?」
林曙光嗤笑一聲,「小氣包,有什麼招直接亮出來,你跟打場生死斗都行,但別帶這種掉價的貨色,畢竟丟人丟的是你,不是我。」
小氣包……喬山橫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一個外號,眉頭再次暴跳了一下,壓住怒火,冷冷道:「我過來就是要告訴你,明晚開始,你獨自在此處守夜,到時候不用我來對付你,你自己的小命自己看着辦!我們走!」
他率先轉身。
旁人急忙把劍收回劍鞘,還沒等邁步,身後傳來林曙光不咸不淡的聲音,「帶走這個廢物。」他渾身一僵,回過頭,看到滿臉是血的同伴,一個激靈,忙起身去扶。
三人走出門口後。
喬山橫的身影竟然又重新走了回來,獨自一人站在門口,冷眼盯着林曙光,「昨日在獸山,你有沒有遇到過熾炎蛇?」
「聽不懂,滾。」林曙光絲毫不客氣,甩手將門關上。
喬山橫吃了一個閉門羹,臉色奇醜無比,恨不得現在破門衝進去,將林曙光大卸八塊。
最終想到黑獄的規矩,鐵青着臉走了回去。
離開了刀獄後,旁邊同伴低聲道:「喬老大,這姓林的實在太囂張了!」
喬山橫冷着臉,「明晚他獨自守夜,有他好受的。」
旁側那人看着懷裏滿臉是血的孫蓋,遲疑道:「這林曙光的實力似乎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糕,我剛剛竟然一時間都沒能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
一提起這個,喬山橫就自然而然想到了昨天在獸山見到過林曙光這件事以及熾炎蛇。
「熾炎蛇就算是我們聯手都不一定打得過,那姓林的臭小子肯定也不是對手,最近讓你們去查商會,有沒有線索?」
同伴苦笑道:「查了,但是都沒有熾炎蛇的下落,會不會不是黑獄的人做的?」
「不排除這種可能……可惡!」喬山橫暗惱。
刀獄內,林曙光沒想到喬山橫竟然也知道熾炎蛇的事,摸了摸下巴。
「熾炎蛇是黑獄使的寵物,難道他這麼快就發現自己的寵物被殺了?」
遲疑了一下,林曙光打斷了這個念頭,「不對,就算黑獄使是發現了寵物被殺,也不至於讓喬山橫在處理這件事,更不會聲張。喬山橫的語氣似乎也不是因為這個,倒像是獵物被搶了一樣……」
摩挲了兩下下巴,林曙光似乎在想要不要找個替罪羊……
「算不得什麼大事,一條蛇死了便死了,何況我現在手裏的東西誰敢說和熾炎蛇有關?」
隨手瞥了眼排班名單,林曙光看了眼時間便沒有放在心上。
下午時間一到,林曙光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刀獄,似乎迫切想去神秀拍賣行,一時間健步如飛。
不遠處的閣樓上,黑獄使看到這一幕,微微挑眉,「傳聞抱劍宗最重視規矩二字,此子準時離開……倒是挺別致。」
旁邊的長椅上躺着一人,隨口道:「抱劍宗這麼多年來就派了這麼一個弟子,想來肯定不是一般人。」
黑獄使目光不變,忽然咳嗽了兩下,掌心出現了一絲血跡。
躺着的那人連忙起身,「你這寒毒又壓制不住了?」
黑獄使淡淡搖頭,「無礙。」
「無礙的屁!」那人走到一側,竟然是一副清秀俊朗的年輕面容,伸手直接抓住黑獄使的手腕,似乎是在把脈,片刻皺眉道:「當你暗算你的那人到底什麼來頭?」
「不知。」
「算了,你就是根木頭,跟你說說也不通,你這寒毒若是用真命境的熾炎蛇蛇膽,倒是可以稍微壓制一段時間,我記得獸山有,如今長得如何?」
「沒有真命境的熾炎蛇,再如何都進化不了,沒事,一切因果慢慢來。」黑獄使搖頭道,似乎對於身上的寒毒並不以為意。
年輕人罵罵咧咧,「你若是真出了事,那些人絕對會活埋了我,算了我去拍賣行看看。」
剛動身。
黑獄使突然出聲,「季風……」
沒說完,年輕人便嫌棄道:「放心吧,我又不傻,不會把你的傷勢抖得全天下都知道。」
黑獄使再度沉默,眼睜睜看着年輕人從他面前消失。
半響,他也隱沒在了黑暗中。
「抱劍宗……林曙光……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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