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暗箭
雙方來來往往數十個回合下來,誰也沒有沾到便宜,鄭雄雙手越來越顫抖的厲害,溫達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雙方將士的喝彩聲更加熱烈,都盼望着己方大將能將對方挑落馬下。
溫達心中着急起來,自己誇口連勝三將,如果再與敵將拼下去,自己就是贏了也無力進行下面二場戰鬥,他又擋住鄭雄一記大力馬槊後,撥馬便往後走,鄭雄一愣,雖然懷疑對方有詐,還是縱馬追了過去。
山上的周軍大聲喝彩,而高句麗軍則一下子啞了下去,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大將軍既然會被周將追擊。
楊勇和韋破敵兩人都大叫一聲:「不好。」他們自然看得出敵將事實上一直佔着主動,若不是鄭雄拼命,恐怕早已敗了,如今敵將突然逃走,肯定有陰謀。
鄭雄追到溫達身後,見溫達仿佛毫無所知,不覺大喜,手上馬槊毫不猶豫的向敵將後背捅去,溫達仿佛腦後生有眼睛,一個倒掛頓時將鄭雄的馬槊躲過,手中的長槍卻如毒蛇般直刺鄭雄小腹。
鄭雄大驚,他手中的馬槊來不及收回,只是勉強一個側身,「卟」的一聲,溫達的長槍在鄭雄小腹左側划過,又是一帶,槍上的倒刺頓時將鄭雄小腹上一塊肉生生扯下,鄭雄痛的大叫一聲,手上的馬槊也落到地上。
楊勇看得真切,大急:「快,鳴金收兵。」
聽到收兵的聲音,幸好鄭雄還保持着清醒,勉勵控制着馬向己方陣地跑去,溫達好不容易才傷了鄭雄,哪裏肯舍,縱馬在後面緊緊追趕。
兩名替鄭雄掠陣的楊勇親兵連忙迎了上去,將溫達攔住,溫達大怒,見區區兩名士兵也敢擋路,手中的長槍直刺過去,就想一槍一人,結果了兩名士兵再追鄭雄,只聽「咣,咣」兩聲,溫達的槍卻被兩名親兵擋了回去。一人持槍,一人持槊,反而向溫達殺來。
這兩人雖然只是楊勇親兵,卻也是軍中選出來的百戰精銳,溫達久戰之下,又將大部分精力放在逃走的鄭雄身上,當然殺不了兩人,兩人的反擊讓溫達嚇了一跳,若非他躲得快,恐怕今日就要栽在兩名士兵手上。溫達只得打起精神,先應付這兩名士兵。
鄭雄得到緩衝才順利駛入山上,見到楊勇勉強說了一句:「大將軍,末將無能。」就翻身栽倒。
跟在楊勇身邊的眾親兵頓時手忙腳亂,連忙將鄭雄扶住,撕開他衣上衣甲,發現小腹上一個鮮紅大洞,連忙為鄭雄止血,這些親兵都學過一些急救知識,倒是處理的不差。
「他傷得怎樣,有沒有生命危險?」楊勇急問道。
「回大將軍,幸好沒有傷到腸子,鄭大人的性命無憂,只是恐怕數月不能動手。」一名替鄭雄包紮的親兵連忙回道。
「沒事就好。」楊勇鬆了一口氣。
山下突然傳來高句麗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楊勇連忙向山下看去,兩名攔路的親兵終究不是溫達對手,交戰數回合後,已被溫達分別刺中一槍,其中一人逃回,另一人倒是栽下了馬,被溫達用馬蹄生生踏得腦漿迸裂而死。
用馬蹄用敵將踩死,這是溫達最喜歡的遊戲,不但可以讓己方士兵見到血腥味而士氣大振,還可以在敵將心中留下陰影,可惜對方將領跑了,溫達只得拿一個士兵湊數。
楊勇大怒:「高句麗小兒欺人太甚,本官親自取他小命。」
說完,楊勇正要下山,韋破敵等人大驚:「大人,你是一軍之主,使不得。」連忙將楊勇前面的路擋住。
「讓開!否則休怪本官無情。」楊勇手中的長劍指向前面的韋破敵,韋破敵臉色絲毫不變:「大人,除非末將死了,否則決不能讓大人冒險。」
楊石和楊嘯天等親兵也死死拉住楊勇,一名親兵什長站了出來:「卑職願代大將軍出戰。」
這名親兵什長的武藝不錯,但比起鄭雄還有不少差距,如今對方連鄭雄都擊敗了,這名什長若是出戰,更象是送死。
楊勇搖了搖頭:「你不行。」
那名什長臉漲得通紅,卻知道大將軍說的屬實,只好退了下去,韋破敵道:「大人,這名高句麗人由末將來對付。」
韋破敵統領着二千援軍,若是有事,這兩千人不亂才怪,楊勇還是搖頭:「你不適合。」
韋破敵反問道:「大人,既然卑職不適合,那大人更不適合。」
鄭雄是目前楊勇身邊武功最高之人,他這一敗,頓時無人可以出戰,一名親兵建議道:「大人,乾脆不理高句麗人。」
只是不理恐怕也不成,下面的高句麗軍士氣大振,反觀周軍,韋破敵帶來的二千周軍臉上都是一片不平之色,唯有跟着楊勇擊敗高保寧的八百餘精兵臉上沒有什麼反應,如果不出戰,韋破敵的二千援軍恐怕會士氣大挫,只是出戰再敗,士氣恐怕跌得更快。
「大人,我去。」韋破敵帶來的一名副將站了出來,他沒有和鄭雄交手,自然並不認為下面的高句麗人厲害到哪裏去,所以顯得信心十足。
「將軍小心。」韋破敵囑咐道。
「將軍放心,未將很快就將高句麗人的腦袋取回來。」副將頭也不回的驅馬下山。
這名副將在營州軍中也是有名的勇將,見他出戰,周軍重新振奮起來:「萬歲!萬歲!萬歲……」
「嗬,嗬,嗬……」溫達一邊向周軍大營挑釁,一邊接受自己部下的歡呼,昨晚浮橋被燒之事頓時被拋到腦後。
見到周將重新派人,溫達停止了炫耀,重新恢復了冰冷的眼色,他的手還在輕微顫抖,與鄭雄一戰,力氣至今還沒有恢復過來。
「來將通名!」
周軍副將也是用槍,他存心在兩軍陣前顯眼,根本不理會溫達通名的要求,兩腿一夾,舉着長槍就向溫達刺去。
「錚。」兩槍相擦,爆出一團火花,雙方交錯而開,溫達心中大喜,眼前的周將比上次差遠了,若是這名周將也有上次的水準,溫達就要擔心自己氣力不濟落敗。
周軍副將雖然覺得手麻木了一下,卻沒感到對方多厲害,也是信心大漲,撥轉馬頭,重新向溫達殺去,雙方交手不到十合,周軍副將已覺得力泛,心中驚懼,正要逃走,卻被溫達覷到一個空檔,將周軍副將刺落下馬,周軍副將正在起身,溫達一催坐騎,碗大的馬蹄落在周軍副將前胸,「啪」的一聲,那名周軍副將胸口頓時往下一凹,口吐鮮血畢命。
「嗬,嗬,嗬……」高句麗軍的喝采聲更加瘋狂起來,若是上次還有遺憾的話,這次自己的將軍勝得乾淨利落。
整個山中三千周軍頓時啞雀無聲,望着山下耀武揚威的高句麗人說不出話來。
溫達將兩名周軍腦袋挑了起來,掛在自己槍上肆意向山上嘲笑,楊勇雖然知道這個時代還有遠比這殘忍野蠻之事,卻也是勃然大怒,韋破敵生怕楊勇會忍不住出戰,先擋在楊勇前方。
楊勇此刻很是後悔將羅藝派出,若羅藝在,山下的高句麗人根本無法囂張,他向左右親兵掃了掃,看到楊嘯天時,眼睛一亮,在自己的親信中,除了羅藝,就只有楊嘯天箭法最好:「嘯天,你到寨前能不能射中他。」
楊嘯天看了看距離:「公子,只要再近二十餘丈,卑職當可以射到他。」
「好,那你向前挪動,躲在暗處,將這名高句麗人射死!」
「是。」楊嘯天將自己的長弓移到背後,慢慢朝寨前移去。
放暗箭當然不是君子行為,只是楊勇不在乎,又實在是無人應戰,幾人張嘴想勸,還是沒有開口。
楊嘯天摸到寨前時,溫達仍在山腳下對周軍大罵,這個距離普通的弓箭手對他全無威脅,而箭法高明之人一般都不會暗箭傷人,因為這樣一來,即使立功也會被自己人不恥。只是楊嘯天完全沒有什麼高手覺悟,他是楊勇收養的孤兒,一切唯楊勇命令是從。
楊嘯天首先瞄準的是敵將的咽喉,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目標,這名敵將武功太高,咽喉雖然致命,但容易躲過,轉而瞄準了敵將的胸口。
溫達正罵得過隱,對於他來說,在新羅,百濟等小國殺多少敵將也不算什麼,周才是大國,只有殺大國之將才能證明自己武藝高強,如今周人被他逼得無人出戰,人生得意莫過於此。
只是罵着罵着,溫達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有一種危險盯上了他,他正要退開,楊嘯天的長箭已經射出,只聽「咻」的一聲空中炸響,一支黑色的鐵箭已到了溫達胸口。
溫達「啊」的一聲大叫,勉力將胸口挪開了一點,「卟」的一聲,長箭已插入他的鐵甲,向後背穿出,好在已避開心口,溫達痛的發出一聲慘叫。心中大恨,不敢停留,連忙朝自己營中奔去。
見敵將還能逃走,楊嘯天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長弓,高句麗人看到自己主將突然落荒而逃,一部分人莫明其妙,看到周營中射出長箭之人卻是破口大罵周人卑鄙。
雖然山下那名可惡的高句麗人逃了,山上卻異常安靜,許多士兵臉上發燒,暗暗羞愧,他們都看得清楚,是己方暗箭傷人。看着楊嘯天背着長弓上來,知道他就是射箭之人,臉上的神色說不出的古怪。
楊嘯天對這些目光毫無所覺,在他看來,自己沒有將公子任務完成,心頭倒有一些忐忑,來到楊勇身邊,連忙請罪:「大將軍,卑職沒有完成任務,還請大將軍治罪。」
「治什麼罪,你任務完成的很好,高句麗人不是已經灰溜溜的帶傷跑了嗎,他的性命以後再取就是。」若是楊勇知道溫達就是高句麗人的主將,肯定會後悔沒有突然出動所有親兵用弩箭將溫達幹掉,他看慣了後世的爾虞我詐,只要勝利,自然不會在乎是否符合規矩。
溫達回到自己營中,高句麗五公主連忙迎了出來,將溫達扶住:「將軍,傷勢如何?」
雖然感到脅下鑽心的疼痛,溫達還是故作豪氣的道:「公主放心,死不了。」
高句麗五公主氣得大罵:「周人太過卑鄙無恥,只會暗箭傷人,將軍放心休養,等下本宮親自出戰,看看周人是否還有臉面。」
溫達大吃一驚,連忙伸手將五公主攔住,只是牽動了傷勢,卻不免大聲哼了出來,五公主只是停下:「將軍,你怎麼樣了?」
軍中郎中過來,將溫達的上衣剪開,露出溫達精壯的上身,高句麗五公主毫不避嫌,小心替溫達擦試汗水,看到五公主為自己着急的模樣,溫達倒是覺得這一箭沒有白挨。
雖然沒有讓這箭射中心臟,只是箭的力道太猛,將溫達的一根肋骨都射斷,郎中只能將箭剪成兩截才取出,疼得溫達直冒冷汗。
由於主將受傷,高句麗只得暫時停止進攻,兩軍就這麼開始相持,只是高句麗人的補給不多,傷後第三天,溫達強忍傷勢,開始指揮大軍對周軍進攻,高句麗人忿恨周軍暗箭傷人,進攻時完全象是不要命似的,讓周軍壓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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