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意外
無論韋世康如何勸說還是打消不了楊勇親自帶隊剿滅高句麗人在城中據點的念頭,韋世康無奈,只得囑咐韋沖無論如何也要護得楊勇安全。
丑時至寅時這段時間,正是人體睡得最沉之時,刺史府的大門悄然打開,從裏面出來三隊人馬,每隊人馬都超過一百餘人,分別撲向三個方向。
之所以要在夜晚行動,主要是不想引起城中的動亂,營州城中異族眾多,若是刺史府在白天行動,必然會引起其他人的不安,而且刺史府並沒有什麼過硬的理由緝捕這些人,楊勇的身份自然是要保秘,總不能說他們只是跟蹤一下刺史府出去的人就要被抓,何況也沒有他們跟蹤的證據。
楊勇只帶了一半親兵,還有一半人是刺史府提供的精銳,正是韋沖和他的五十名部下,一行人悄然走在大街上,此時街上漆黑一團,無一個行人,偶爾傳來一聲犬噲,才打破街上的寧靜。
高句麗人所住的大院就位於北城門和刺史府中間,小半個時辰眾人就到達目的地,這座宅院外面的圍牆高達丈五,整個圍牆顯得又高大又結實。
韋沖一馬當先,正要直接將門踢開,楊勇的一個親兵馬上阻止他,只見楊勇帶來的兩名親兵從懷中掏出一把鐵鈎,往圍牆上一拋,鐵鈎馬上在圍牆上掛了個結實,兩人如猿猴般靈活攀沿上去,幾息時間就到了圍牆上。
兩人在圍牆上將鐵鈎變換了一個方向,輕若浮毛的向下滑去,正要着地時,身後一陣腥風傳來,兩人都是大吃一驚,連忙一個翻滾,躲開了兩條如豹子大小般的狼犬襲擊。
兩人同時一驚,沒想到這家還養着狼犬,幸虧這畜牲沒有喊叫,否則馬上就會暴露。望着黑暗中兩雙閃着綠芒的眼睛向他們盯來,兩名親兵不慌不忙,抬起手一人對準一條狼犬,只聽啪啪數聲機簧響聲,兩隻狼犬來不及哼一聲就倒地身亡。
宅院的大門悄無聲息的打開,韋沖搶先沖了進去,剛才兩條狼犬撲擊的聲音雖輕,但在夜深人靜時是聽得清清楚楚,外面等着的人不由為裏面兩人捏了一把冷汗,韋沖看到兩條狼犬的屍體時,吃驚的看着兩名親兵,如此乾淨利落的殺死兩隻狼犬,韋沖自付自己只能勉強辦到。
門一打開,一行精銳士兵毫無阻礙進到院中,馬上分成兩隊迅速向宅院深處衝去,楊勇的親兵明顯要比韋沖部下快上一線。他們直接將房門踢開,將兵器架到裏面熟睡之人的脖子上。
「誰?」內院傳來了喝聲。只是這個喝聲馬上就變成了噤若寒蟬,因為出聲之人往往馬上發現架在自己脖子上寒冷的兵器。
數十名衣衫不整之人帶到了院中,他們都是牙齒打顫,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害怕,眼前這些人半夜三更突然沖入院子,不知是什麼來頭,雖然沒有殺人,但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如果自己反抗,身邊那些手握兵器之人絕對不會手軟。
「咣,咣。」後院傳來了兵器相交的聲音,終於有人開始反抗。
羅藝、鄭雄兩人簇涌着楊勇快步向後院走去,韋沖聽到打鬥聲已先一步跑了前面。等楊勇帶人進入後院時,只見門口斜靠着數名負傷的營州軍,一人左胸被敵人一劍洞穿,雖然還有一口氣,已經無救。
楊勇身邊的人微微吃驚,這些營州軍雖然和楊勇的親兵有差距,卻也是精銳,如此夜半突襲竟然遭到敵人反擊,這些高句麗人當中恐怕有高手。
兵器相交的聲音仍然沒有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楊勇顧不得查看那幾名傷員,連忙帶人進入後院,後院是整個宅院最精緻的地方,裏面有一個小花園,四周已插了十餘支火把,將花園中正在交手的二十多人照得清清楚楚,其中韋沖帶來的營州軍有十五人,院子的主人和護衛有八人,只是除了韋沖自己稍稍點的上風外,他的部下以二對一反而顯得非常吃力。
和韋沖交手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這名青年完全是一名中原人的打扮,儘管韋沖怒吼連連,暫時佔了上風,只是青年防守嚴密,兩人一時難予分出難負。
見到又有人進來,與營州軍交手的那些人頓時發急,有幾人明顯不顧自己性命,直接撞向營州軍士手上的兵器,趁着士兵兵器來不及撥出來之時,兇狠的連殺兩名周軍,打開了圍着的一個缺口。
一名高句麗人拖着已經重傷的身子,手持鋼刀砍向韋沖,大聲朝青年叫喊,看他惶急的表情,楊勇猜想,無非就是讓那個青年快走。
「射!」楊勇的親兵都有手弩,見韋沖帶過來的部下已處在下風,毫不猶豫的用手弩對付敵人。
近距離的手弩無疑是制命的,尤其是在夜晚完全靠火把照明的情況下,手弩一發射,馬上就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接連有高句麗人摔倒。
「快,護着公子退入房間。」一名中箭之人用高句麗語大喊起來,楊勇的親兵還算手下留情,想活捉,沒有射這些人要害,大部分都是腿腳中箭,這人腿上連中了四五箭,卻猛得站起身,用自己的身體將去路擋住。接着其他兩名中箭之人也是如此。
「卟,卟。」又是數聲箭響,擋路的三名高句麗人終於倒下,只是借着他們擋路的時間,剛才與韋沖戰在一起的青年和四名隨眾抓住機會,退後房中,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奪、奪、奪……」箭支透過房門上的雕花空格還是有數支射進房中,裏面頓時發出一聲慘叫,顯然又有一名高句麗人中箭。
見高句麗人逃進房中,楊勇卻不肯指揮人員衝進去冒險,這樣的黑夜在院中還可以通過月光和火把照明,如果進了房,裏面漆黑一團只能混戰,後進去的人顯然吃虧。
「先把門撞開。」
這門撞開倒是不難,羅藝直接用長槍數下就掃開了,只是面對一個黑漆漆的大門,裏面藏匿着五名武藝高強之人,誰也不敢莽撞的衝進去。
「奪、奪、奪……」又是數輪箭雨射了進去,裏面毫無聲息。
「丟火把。」
園中正在燃燒的火把撥了起來,丟進廳中,只見廳中灑落着剛才射進去的箭支,有一具屍體倒在門旁,其餘還有四人卻不見蹤影。
這只是大廳,連接大廳還有三個門,那是兩側的廂房和正房,進去的幾人躲在哪個房中,或者每個房中都有,只能一一再查。
兩個廂房丟進去火把都毫無反應,唯有正房火把一丟進去,卻被人打了出來。
「再丟!」又是數隻火把扔了進去,這次有一支火把對方來不及打掉,剎時間就照清了裏面的人影,有這點時間已經夠了,楊勇正要命人再發射弩箭,韋沖已是沖了進去,向裏面的人攻去。
「真是廢事。」楊勇不由罵了一句,韋沖這麼一進去,他的親兵空有弩箭卻無法再發,只好也跟着沖入房中。
韋沖也許是心痛部下死傷,竟然一人與房中的四人戰在一起,若不是楊勇的親兵跟進及時,恐怕數下他不死也要受重傷,這些人為了維護那名青年明顯有捨命之心,只要一人拼着性命拖住韋沖,韋沖就是武功再高,也要吃大虧。
進了房,楊勇的親兵再無顧忌,重新發射弩箭,在一連串的「奪、奪、奪……」聲中,其餘三人也先後倒下。
楊勇的親兵仍然沒有射這些人的要害,三人都是腿腳中箭,只是這三人中箭之後卻還兇狠異常,幾名營州軍士想將他們捆綁時,三人拼命反抗,營州兵也不客氣,對這些人拳打腳踢起來。
「羅藝,你上,將他抓活的。」見韋沖還在和房中僅剩的那名青年戰在一起,楊勇大為不耐。
「是。」羅藝提着長槍,一槍掃向青年下盤,那名高句麗青年正在苦苦應付韋沖的進攻,雖然看到羅藝長槍掃來,卻是無從躲避,只覺得雙腿一疼,不由自主的撲通一聲跌在地上。
青年剛想掙扎,羅藝的槍已重重壓在他的腰上,再也動彈不得,羅藝顯得瀟灑無比,酷酷的道:「綁了。」
韋沖悻悻收起兵器,眼看自己要取勝,羅藝卻橫插一手,韋沖當然有意見,只是是楊勇的命令,韋沖也無可奈何。
見青年被擒,幾名重傷在地隨眾模樣的人都是臉色大變,趁着看押他們的士兵不備,竟然撿起地上的兵器自殺,士兵搶救不及,看着三具屍體發呆。
「搜,看看裏面還有沒有人?」楊勇命令道,事情越來越有趣,說不定這次逮到的是高句麗的大人物,否則身邊不可能有這樣的死士跟隨。只要抓住了這名青年,那些死士死了就死了。
除了鄭雄還留在楊勇身邊外,其餘親兵都闖入正房翻查起來,搜過正房,側房也搜了一遍,一名親兵返回報告:「公子,沒有人,只是左面房間好象是女的閨房,卻沒有發現任何女子。」
「哦。」楊勇也跟着進入左側房間,仔細打量裏面的佈置,房間中有銅鏡,梳妝枱,旁邊還有胭脂,最重要的還有一些女子的衣物,確實象是女子房間。
床上的錦被凌亂,顯然是主人匆忙離開,楊勇走近一摸被子底下,還有絲絲曖氣,同時一股淡淡的幽香也湧進楊勇鼻中。
望着被綁得死緊死緊的高句麗青年,楊勇笑道:「說不定是這傢伙有怪癖。」
眾人頓時鬨笑起來,楊勇擺了擺手:「好了,傳人收兵。」既然里外都搜不到人,跑了一個女的也無關緊要。
「大人有令,收兵。」
眾人馬上開始分工,一些人查抄起府中重要之物,另一些人則開始在院中挖坑,將那些死了的高句麗人就地掩埋,而官兵的屍體則收好運回,出院之後,在大門上用官府的封條封住,這座大宅院頓時成了空宅。
韋孝寬給的資料里這個大院只有三十二人沒想到卻多了八人,正是這八人造成韋沖的部下四死五傷,楊勇親兵沒有傷亡,楊勇的親兵行動迅速,前面三十二人多是楊勇部下所擒,韋沖的兵馬慢了一步,只得先沖入後院,沒想到在後院遇到了危險。
押着數十名俘虜返回刺史府時,楊勇才發現自己這一隊人竟然是最先完成任務之人,見到楊勇無恙,雖然死傷了數名官兵,韋世康還是放下了大半心。
差不多快到天亮,其餘兩隊才返回,這兩隊人比起楊勇的隊伍來卻是悽慘多了,竟然各自死傷了二十多人,不過這兩處契丹人的據點還是拿了下來,並擒回了十多人,其餘契丹人卻都在反抗中被殺。
韋破敵見到楊勇和韋世康時滿臉羞愧,他提供的三處情報沒有一處準確無誤,正是因為嚴重低估了對手才會造成這麼大的傷亡,如果是白天緝捕,恐怕傷亡會更慘重。
不過,此時卻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三處地方同時碰到如此硬茬,顯然不是好事,這些人不但武藝高強,而且兵器犀利,同時聚集於營州城,這在平時是不可想像之事,肯定有什麼圖謀,必須儘快將他們的圖謀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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