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楊約的心思
能讓楊約聽得吐血,自然是關於樂昌公主與徐德言兩人破鏡重圓之事了,楊約現在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宣華夫人身上,宣華夫人十餘歲就經歷國破家亡,一人孤凌凌的在敵國宮中生活,對於楊約的救命之恩也看得特別重,把楊約倚為心腹,許多事都和楊約訴說。
楊約自然知道宣華夫人最在意的便是樂昌公主這個姐姐,無時無刻不想與姐姐團聚,如果宣華夫人知道樂昌公主之事,必定會高興萬分,與樂昌公主相見,可樂昌公主如今成了東宮之人,若兩人相見,他如何還能藉助宣華夫人的力量板倒東宮。
「不行,咱家不能讓宣華夫人知道樂昌公主之事。」楊約自言自語的道,只是又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固然可以禁止仁壽宮的僕役談論,只是又如何阻止得了太子讓樂昌公主與宣華夫人相會,到時反而會讓自己與宣華夫人的關係產生裂痕。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主動告訴宣華夫人。
想到這,楊約從容的走了出來,笑眯眯的對正聽故事的宮女,內侍道:「你們在說什麼?咱家也聽聽。」
「總管大人。」
看到楊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連忙向楊約問好,楊約又問了一遍,剛才講的唾沫橫飛的小太監才結結巴巴的道:「回……總管……我們……我們……」
「小猴崽子怕什麼?咱家又不會吃人。」楊約用從來沒有的和善態度道。
「那小的就講了,是這麼一回事……最後,太子殿下不但將樂昌公主重新配給徐德言為妻,而且任命徐德言為內史舍人。」小太監將京城流傳的破鏡重圓故事重新講了一遍,楊約越聽心中越苦,偏偏臉上又要保持笑容,真正應了那一句:皮笑肉不笑。
「總管大人,就這些了。」小太監邊講邊偷偷觀察楊約的臉色,只是楊約臉上似笑非笑,讓小太監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只能草草結束。
「唔,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回總管大人,小人郭山雞,宮中之人都叫小人山雞仔。」
「山雞仔?」楊約皺了一下眉:「這個名字太難聽了,咱家叫你小郭吧。」
郭山雞對楊約頓時感激淋漓,山雞仔的名字不好聽,只是別人如此叫他也無奈何,沒想到楊約對他這個小太監卻如此尊敬:「多謝總管大人,其實小人命賤,名也賤,叫什麼都無所謂。」
「小郭啊,樂昌公主是宣華夫人最要好的姐姐,這是一個喜事,你跟咱家來,一起向宣華夫人稟報。」
「是,多謝總管大人。」郭山雞頓時大喜,笑的合不籠嘴,眼前的楊大人不就是憑着宣華夫人的門路才當上仁壽宮總管嗎,他雖然沒有取代總管的野心,可是若能得到宣華夫人的賞識,做一個管事總可以,到時有宣華夫人和總管一起做靠山,仁壽宮內誰還敢小看他。
楊約鄙咦的看了郭山雞一眼,對於郭山雞打的小算盤一清二楚,這樣的人對他沒有威脅又能增加宮中的力量,楊約也樂得給點好處,收為心腹。
臨芳殿,一身盛裝的宣華夫人艷若桃李,呆呆的望着遠處盛開的鮮花,她現在雖然是整座宮中的主人,只是依然走不出這座仁壽宮,宮中景色雖好,日復一日,再好的景色也會讓人失去興致,仁壽宮,只不過是一座好看的囚籠。
楊堅每月都要到仁壽宮住上數天,除了這幾天,陳婉依然和以前的生活沒有什麼兩樣。
一陣腳步聲傳來,陳婉轉過頭,見到是楊約和一個小太監過來,並沒有在意,只是用目光盈盈看着。
郭山雞雖然也是仁壽宮之人,只是他多在外圍活動,還是第一次看到宣華夫人,眼睛頓時睜的老大,眼前的宣華夫人說是仙女也不為過,連他這樣斷了六欲的太監也恨不得能多看幾眼。
「奴婢參見娘娘!」楊約在郭山雞腿上踢了一腳,一起跪地道。
「起來吧,楊總管過來有什麼事嗎?」
宣華夫人柔媚的聲音傳來,郭山雞如同聞到仙樂一樣,整個汗毛都要張開,不等楊約回答,馬上道:「稟娘娘,奴才帶來了樂昌公主的消息,特意來呈報娘娘。」
「什麼,姐姐在哪裏?」陳婉大為激動,這些年,陳婉無時無刻不想與親人相見,只是以前她雖然是才人,卻毫無權利,連宮中一名管事也不會聽從她的吩咐,貴為宣華夫人後,她馬上尋找以前親人的下落,雖然與陳叔寶等人見過數面,她最牽掛的樂昌公主卻下落不明,讓陳婉更加揪心,如今楊約既然帶來了姐姐的消息,陳婉如何能不激動。
楊約瞪了郭山雞一眼,連忙回道:「娘娘,樂昌公主一直在東宮做樂師。」
「娘娘,還有呢,如今樂昌公主與駙馬破鏡重圓,整個京城都轟動了。」郭山雞得意洋洋在旁邊補充。
「快說,怎麼一回事?」
聽完郭山雞的敘述,宣華夫人已是淚流滿面,即為姐姐夫妻團聚高興,又為姐妹之間數年一直杳無音訊流淚:「楊總管,小郭子,多謝你們了,若非你們,本宮與姐姐雖然近在咫尺也不能相見。」
「回娘娘,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只是東宮一直將樂昌公主藏着,讓娘娘親人不能相見,實在是太小氣了。」楊約感慨的道。
「楊總管,本宮求你一件事。」
「娘娘折殺奴婢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
「馬上派人與本宮姐姐取得聯繫,告訴她,婉兒想見她。」
「娘娘放心,奴婢就是拼死也要給娘娘辦到。」楊約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仿佛東宮成了龍潭虎穴。
東宮,徐德言和樂昌公主儼然成了新晉紅人,太子不但給他們劃出了單獨的院子,而且四名內侍,四名丫環侍候,太子妃和兩名側妃的各種賞賜如流水般下來。
唯有徐德言和樂昌公主自家有苦說不出口,他們夫妻長久分離,最盼望的莫過於過上一段安安靜靜的日子,可是每天上門不斷的應釃卻是煩不勝煩。只是他們身為東宮臣屬,面對每天上門的官員卻不能不接待。
徐德言身為江南有名的才子,更是每天都要和人飲宴,直至深夜才歸,這種生活讓徐德言苦不堪言,如果可能,他寧願與妻子乘一葉扁舟,飄然遠去,只是深受太子大恩,這種想法卻只能藏在心中。
這天,徐德言照樣喝得醉腥腥的回到家中,樂昌公主連忙打來清水為丈夫淨面,雖然有丫環,這些事,樂昌公主卻寧願親歷親為。
正當樂昌公主為徐德言擦面時,徐德言哇的一口吐了出來,將地上吐的髒了一大塊,一股難聞的氣味也撲面而來,幾個丫環,僕役一幅厭惡之色,避的遠遠的,樂昌公主臉上卻毫無慍色,先替丈夫擦掉嘴角殘留的髒物,將丈夫扶到椅子上休息,才掃掉地上的髒物。
一名丫環過意不去,連忙替徐德言沏上一杯新茶,徐德言一口喝完,頭腦才清醒過來,嘆道:「公主,辛苦你了,你金枝玉葉出身,嫁給我這麼一個書生,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如今夫妻好不容易團圓,我卻連陪你的時間也沒有,還有勞煩你做這些髒活。」
樂昌公主揮了揮手,幾名丫環僕役巴不得早點休息,頓時一鬨而散,等眾人都走乾淨,樂昌公主才微微一笑:「奴家早已不是什麼公主,奴家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便是嫁給了夫君,這些事都是奴家樂意為夫君所做,只是奴家擔心,若夫君這麼夜夜應酬下去,身體如何是好?」
徐德言苦笑道:「那又如何,我是東宮內史舍人,來的官員不是國公便是柱國,最小的也是五品以上的將軍,他們要見我,我還能不去?」
樂昌公主歉疚的道:「夫君,是奴家拖累了你,否則何置於此。」徐德言在江南時,一身傲骨,雖然只有一個空頭駙馬的身份,對當時操縱陳國大權的施文慶,沈客卿兩人也毫不在意,如今卻只能處處小心,讓樂昌公主心中大為不安。
徐德言正色的道:「既然是夫妻,有又什麼拖累不拖累,娘子,以後切不可如此想法。」
樂昌公主點了點頭,突然眼睛一亮:「對了,不如我們去求太子,暫時離開京城,避一避這股風頭,數年後,別人自然會淡忘。」
「離開京城,如何離開?」徐德言頭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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