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來,跟我們走吧,我們一定會幫你們的。」穆靈妍上前要將呂春華攙扶起來,誰知她不肯起身,仍是搖頭哭泣。
她抱着仍在傻傻吃着東西的怪物,悲聲道:「俊俊現在這個樣子,一旦出去會被人們打死的……沒有他,我也活不了了,嗚嗚嗚。我只求你們幫我找一個能見到陽光的安全地方,讓我們娘兩能安靜的生活就好了……
「對不起,我知道我要求太多。只是,再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呆下去,我會瘋的!我真的撐不下去了……嗚嗚。」
怪物扔掉了手中的「食物」,輕輕拍着呂春華的背。
吳斯搖搖頭,溫言道:「你先別激動啊,我們是國家派來的救援隊,就是來執行撤僑任務的。我不止要帶你們出去,還能治好你孩子的變異。」
她聞言終於在穆靈妍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平復下情緒,嘆了口氣:「唉……我當然知道俊俊的變異是治不好了,我也不敢奢望,只是……無論他變成什麼樣,終究還是我的孩子,我真的不能失去他。」
?
這老姐姐聽岔了吧。
「我是說,我能治好他的變異,可以讓他重新變回人類。」自己無奈又重複了一遍。
「……啊?你說什麼?」呂春華激動得身體有些發抖,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
「我說,我能治好他的變異!」
再次確認的婦女猛地一下沖了過來,雙手死死拽住了吳斯的袖子,只是立刻又縮了回去。一時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裏才好,尷尬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不過你……您真的有把握治好他嗎?治好的意思是說,他可以重新變成人嗎?!」
看着女人眼裏迸發出的希望之光,自己鄭重點頭:「沒錯,我有把握讓他變回人類。」
「……」她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回頭看看已經變成怪物的孩子,一把將他抱在了懷裏,「嗚嗚……太好了,我的俊俊有救了……哈哈哈。」
看着又哭又笑的女人,救援隊的眾人也覺得心裏跟着鬆了一口氣,聽過女人一家的遭遇後眾人都有些壓抑,他們實在是太慘了。
只是這是,一聲讓人意想不到的話語響了起來。
「我……不要……變回人類。」怪物語氣認真,說出了驚人之語。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還抱着它的母親。
「俊俊?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別說傻話!」說罷她立刻緊張的回頭看過來,笑得有些卑微和討好,生怕吳斯不給他治了,「您別介意,這孩子太複雜的事情聽不太懂,有時候就犯傻,呵呵呵……」
吳斯理解的點點頭,不以為意:「沒關係,我理解,藥我就帶在身上,隨時可以進行治療。」
女人這才放心,剛要張嘴道謝,哪知懷中的孩子再度開口了。
「我懂!我……不要變回人類。不要……治療!」這怪物說的十分吃力,但話中的意思卻很堅決。
同時朝自己這邊亮出了利爪,齜着鋒利的牙齒,明顯在向自己示威。
這下眾人全都傻眼了。
吳斯也想不通為什麼,明明還有自我意識,卻不願意變回人類,這是怪物當上癮了?
要是英俊帥氣的人形怪物也還罷了,哪怕最不濟是威武霸氣的類型也好哇。可他現在這副鬼樣子,顏值上都足以和哥布林pk一下了。
呂春華就更不明白了。
自從俊俊變異以來,她每天活的都非常痛苦,這原本是個白淨可愛的孩子,卻變成了這樣。
讓他重新變回人類,這可是她做夢都不敢奢求的事情啊。
現在這種不可思議的恩賜就擺在眼前,他居然說不?
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緩緩撫摸着怪物的頭,柔聲道:「俊俊乖,別生氣。來,跟媽媽說說,你為什麼不想變回人類呢?」
怪物終於緩緩收起了利爪和尖牙,也跟着平靜了下來,在母親的懷裏舒服的道:「人類……太弱,保護不了媽媽。我……保護媽媽,不要做人類,誰欺負……媽媽,我,殺!」
俊俊費力的用異於人類的口齒,表達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沉淪變異,事實上有一半是自己的選擇。
當地下變成了人間煉獄的那天,看到幾個男人欺負媽媽,他卻無能為力,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了。
然而他忽然能感應到,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往自己的身體裏鑽。
他的沉淪變異和異能者覺醒,居然發生在同一時刻!
一股明顯更加強大,卻帶着一種毀滅一切的暴戾味道。
另一種則比較溫和,但同時也比較弱小。
奇異的發現和感受讓他暫時轉移了注意力,心靈的崩潰被打斷了。
那股暴戾的能量湧入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然而這確實俊俊無法接受的,他需要這股力量帶來的強大。
他要讓那幾個異能者付出血的代價。
於是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男人毆打媽媽,撕扯她的衣服。
任由狂暴的情緒席捲吞噬。
最終,那黑暗能量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他變異為了醜陋的怪物,卻比剛覺醒的異能者強大太多。
他也終於如願以償的宰了那幾個人,保護了媽媽。
……
呂春華聽到他的話渾身一僵,而後更加抱緊懷裏的孩子,雙肩聳動,先是低聲啜泣,而後終於忍不住情緒,號啕大哭起來。
多少年的委屈、痛苦、不甘、怨氣……因為孩子的這句話,全都隨着眼淚流出去了。
怪物有些不知所措:「媽……怎麼……」
吳斯卻攔住了他,解釋道:「讓她哭吧,把這些情緒釋放出來,對她有好處。」
怪物沉默一會兒,點點頭,相信了吳斯。
「沒想到他們,媽媽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寧可終日呆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孩子為了保護媽媽,又寧願一輩子做一個醜陋的怪物……吳哥,咱們一定要幫幫他們啊……吸~」說到後來,穆靈妍鼻音越來重,看來是被感動的不輕。
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鼻子發酸,不禁想到了自己同樣偉大的母親。
在場只有牛鬼沒這個心情,它已經快瘋了,亞瑟在他耳朵邊吱吱喳喳個沒完,簡直不勝其擾。偏偏還不敢打它!
……
良久。
呂春華哭聲漸低,終於發泄的差不多了,摸着怪物的頭:「好孩子,你不用擔心媽媽,有這些叔叔阿姨可以保護我。你就放心的接受治療吧。」
怪物沉默了,居然抬手指向吳斯:「他能打過……我,我就……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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