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山嶺中,隱隱出現一個幽深的山洞,就是神識也很難掃進去。
姜藥收了飛船,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隻身飛入山洞中。
山洞口都被藤蘿和蛛網封住,好像很久無人進入了。
一陣陰冷無比的氣息傳來,姜藥反而感覺很清涼。
他臉上帶着歡喜之色,似乎有個一直想見的故人,在山洞深處等着自己。
「來啊,來,來…」山洞深處的某處,那個令人無法抗拒的聲音繼續傳來,帶着陰森森的意味。
可是姜藥恍如未覺。
洞中黑暗到極點,似乎有一團黑到極致的霧氣,在洞中翻湧。這黑霧,就是神識和魂力都難以探查。
忽然,極其黑暗的山洞深處,忽然亮起一盞燈。
一盞猩紅猩紅的燈。
就仿佛,一輪悽慘的血月,忽然落入這個幽黑的山洞。
在這輪血月般的紅燈照耀下,周圍出現了一個荒涼的樓閣。
樓閣中,一道倩影在窗前出現,看動作正在梳頭。
此時,姜藥已經出現在樓閣之下。
忽然一股願力降臨靈台,姜藥立刻就醒悟過來。
我怎麼進了這山洞?
好強大的迷魂術!
或者說,這不是迷魂術,而是一種令人迷失的執念。
這是哪裏?
姜藥驚訝的打量,這才發現山洞深處這個樓閣。
樓閣內外,雜草叢生,蛛網密佈。一顆古老的葡萄藤,環繞着廊柱,結着一顆顆猩紅的果子。
這果子帶着幽人的芬芳,又帶着一絲令人心神不適的噁心。
不是葡萄。
有很多蟲子。奇怪的是,蟲子都冬眠了。全部僵臥不動,好像死了。
可現在並不是數九寒天。
這座樓閣,其實早就荒廢了。
起碼荒廢了上千年。充滿着一種枯敗、荒蕪、淒涼的陰冷。
姜藥忽然看到樓閣的匾額上還有三個魔文:大歡樓。
大歡樓?
這名字,聽着就讓人不舒服。
姜藥只掃了一眼,就想祭出法寶。他感覺到一種毛骨悚然的危險。
可是卻發現,神識根本動不了!
神識竟然被禁錮了。
神識被禁錮,就無法祭出指環中的法寶。
姜藥摸摸阿九,發現阿九竟然緊閉蛇目,昏睡不醒!
姜藥頓時一身冷汗,嘩啦一下就出來了。
真是什麼鬼地方,竟然能讓阿九冬眠?
正在這時,忽然姜藥眼前出現一幅幅圖畫,就好像整個山洞,忽然光明鮮活起來。
山洞之內,華燈初上,歡聲笑語,仙樂悠揚。就連洞壁之上,也描繪着華麗的圖畫。
樓閣之上,暗香浮動,幽語隱隱,充滿着說不出來的旖旎之感。
樓閣之下,坐滿了一個個氣息強大的魔族,似乎再排隊等待什麼。
「下一個。」接着,樓閣上傳來一個天籟般動聽的女子聲音。
只是這聲音雖然美妙至極,卻帶着說不出來的疲倦和懶散。
「輪到本座了。」一個魔族立刻站起來了,興沖沖的衝上去。
同時,一個魔族心滿意足的,帶着無限回味的神色下來。
忽然,眼前的一幕幕又潮水般消失,原本熱鬧的場景不見了,再次出現荒蕪的樓閣,周圍又是黑暗無比。
就好像剛才一切都是幻覺。
但姜藥心中雪亮。方才那一幕不是幻覺,而是當年這大歡樓沒有荒廢時真實發生過的場景。
這是一個凶靈鬼蜮!
姜藥抬頭,看向二層樓閣上,窗口邊梳理頭髮的倩影,瞳孔一縮。
這凶靈,就是樓上的女子?
姜藥此時神識喪失,保命手段有限,阿九又在這古怪的鬼蜮下昏睡不醒,哪裏還會多待?
他慢慢想洞口方向退去。
忽然,只聽「嘎吱」一聲,樓閣上的窗戶被推開,露出一頭烏黑如墨的頭髮,頭髮盪開,裏面是一張慘白慘白的臉。
這張臉真的很美,簡直美到極點,沒有絲毫瑕疵。就是額頭的第三隻眼,也如同一道唯美的花紋,花鈿一般漂亮。
這是一個有着傾城之貌的魔女。
即便她的臉色慘白可怖,被濃濃的死氣和怨氣包裹,可乍看上去,仍然給人一種強烈的驚艷之感。
這是一張美麗和恐怖結合在一起的臉蛋。
很明顯,這是一隻淒絕兇險的鬼物!
她的執念和怨念,竟然能將實力不俗的姜藥引入鬼蜮之中。
「咯咯。」女鬼鬼氣森森的笑了,露出漆黑的舌頭和雪白的牙齒。
「來啊,來…你們不是都想要我麼?」女鬼斜依窗前,原本夢幻般的眸子慢慢變得猩紅一片。
她的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一丈,兩丈,三丈,就像一條條長蛇,帶着死氣和怨念,悄無聲息的向姜藥捲來。
姜藥身子一退,一指點出。
佛家神通:娑婆指!
「嗡嘛呢唄咪吽…」
一道金光爆射而出,莊嚴,肅穆,堂皇,光明!
對付鬼怪,佛家願力神通非常給力!帶着莫大的淨化超度之能。
「啊」
女鬼慘叫一聲,渾身鬼氣凌亂,長的嚇人的黑髮,也忽然湮滅。
下一瞬,女鬼就消失在窗口。
嗯?
似乎沒有被滅掉?
姜藥不禁心中驚訝。
他的娑婆指,已經修煉到中成,可以與武神抗衡了。而且對厲鬼的克制很大,可卻沒能滅了這個鬼物。
正在姜藥戒備間,忽然閣樓嘎吱作響,一個女子拾級而下,走出閣樓。
與此同時,整個閣樓華燈大放,美輪美奐,仙樂悠揚,再也不復之前的陰冷。
那女子身穿雲霞般的紅裙,款款下樓,笑語嫣然的說道:「郎君,春宵寂寞,山中幽冷,可願陪伴蘿夕一宿?」
蘿夕?姓蘿?那不是四大古姓之一麼?
據說是魔族最尊貴的姓氏之一,怎麼會淪為一個玩物,慘死在這個山洞,遺恨千年?
姜藥心知,這鬼物非同尋常,因為忌憚自己的佛門功法,所以換了策略。
此時,她已經沒有那種鬼氣森森的可怖,只剩下溫柔如水的繾綣多情,活色生香,宛若人間妙女。
如此美人,意志不堅定的男人,根本就把持不住,明知對方是兇狠鬼物,也要牡丹花下死了。
「蘿夕娘子,你是鬼非魔,我看就算了。蟹蟹你的好意,在下告辭了。」
姜藥雖然願力護身,不怕鬼物,可也不想和這個鬼物糾纏。
「郎君,蘿夕不好看麼?」鬼物姍姍上前,魅意無邊,令人色與魂授,銷魂蝕骨。
「那麼多人喜歡蘿夕,為何郎君不喜歡呢?」鬼物言笑晏晏的蓮步輕移,款款靠近,幽香撲鼻。
其實這鬼物也很驚訝,自從死後怨念不散化為鬼物,她吃掉的男魔很多,就算魔神修為的男子,此時也必定神魂顛倒,任她抽魂以啖了。
可是眼前這個少年,卻心如磐石,不解風情。
真是平身僅見。
「你和那麼多男人廝混,我怎麼會喜歡?告辭了。」姜藥眼見鬼物不依不饒,只好出言刺激。
果然,鬼物聞言頓時暴怒。
她的多情秋眸,頓時變得猩紅,紅暈的臉蛋再次慘白慘白,鬼氣狂暴的席捲而來。
溫柔美女,立刻成為恐怖女鬼。
鬼物悽厲的尖叫一聲,怨念滔天,恨意如海,雙臂無聲暴漲,帶着陰冷刺骨的鬼氣,慘白的鬼爪抓向姜藥。
四面八方都是鬼爪的影子。
這鬼氣之強,最少相當於魔神!
就算武真高手,也會瞬間被抽出魂魄。
鬼物的身體,其實是虛幻的,並無真正的血肉之軀。可是鬼物的攻擊,卻是真的。
姜藥搖頭,突然口綻一道咒語。
佛門神通《真言咒語》第二句,降魔咒!
咒語一出,這方空間無形之中突然多了什麼,又突然少了什麼,一種玄妙的意念,散放開來。
似乎在黑暗無比的天空,忽然有一絲夜光,難以捉摸。
姜藥的意念,隨着這道咒語,也變得堂皇正大。他的眸子熠熠生輝,面容光華流轉,凜然難犯。
「啊」鬼物再次慘叫一聲,大片鬼氣化為虛偽,漫漫鬼爪也都消散一空。就連周圍的陰冷氣息,也清明了不少。
鬼物披頭散髮,鬼氣凌亂,神色萎靡,鬼軀變得虛幻起來。
「你,你究竟是誰?!」鬼物暴退數丈,張牙舞爪,色厲內荏的悽厲喝問,卻不敢再撲上來。
之前那一指,加上剛才那一句密咒,讓她的鬼道修為折損了數百年!
鬼氣大傷!
連她的鬼蜮也不穩了。
這是什麼手段?
上千年了,她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虧!
「我是楊戩。」姜藥冷笑道,「魔鳳山楊戩。」
本來,他根本沒有必要告知這鬼物名字,可當他得知這鬼物生前姓蘿,就多了一個心眼。
只有極少數鬼物,會保留生前的意識。能保留生前意識,那是因為極其特殊的情況,或者怨念太深,執念太強。
鬼物如果保留生前的意識,那麼和不隕落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
因為極少數的鬼物就算保留生前意識,可卻沒有肉身,死氣為體,陰氣為魄,只能修煉鬼氣,以陰物和生魂為血食。
而且,不能見白晝,只能出沒黑暗之中。
這個女鬼,屬於極少數能保留生前意識的鬼物。起碼她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魔鳳山,楊氏?」鬼物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你魔氣如此高貴,不比我當年差,應該真是楊氏之人。」鬼物又變回了正常女子的模樣,只是神色萎靡了很多,如同大病初癒。
「楊戩郎君,楊氏和蘿氏,可謂世代姻親。可否上樓一敘?」
姜藥心中一動,點頭道:「好。」
鬼物兀自懷恨,可得知姜藥是楊氏族人,也只能暫時作罷。
她還有事相求。
而且,她本人生前,和楊氏關係絕非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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