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國 第兩百八十章 這少年，好大的膽子啊。

    盤蠡看到蠶婕出現後，並沒有作聲，只是神色更加漠然。

    蠶婕語氣舒緩的說道：「你們要巨額賠償，不惜破壞和人族的關係，當真打的好算盤。和人族南域接壤的是黑蠆部，不是虺蜮部，更不是蝶變部。」

    「兩族關係惡化，承受人族壓力的，是和神洲接壤的黑蠆部，蝶變部卻沒有任何壓力，當然樂的獅子大開口。你們要好處，壓力卻要黑蠆部來扛，天下沒這個道理。」

    「你們最多代表蝶變部，不要拉上黑蠆部。你們若是對人族用兵，黑蠆部肯定是不會借道的。」

    「黑蠆部和人族接壤，當然要和人族妥善處理關係，怎麼能向你蝶變部那樣隨心所欲？這次你們來神洲要說法，多半有魔族挑撥吧？」

    蠶婕的態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黑蠆部。這使得盤氏的威脅頓時大打折扣。

    就算蝶變部和人族關係惡化，奈何蝶變部不和人族接壤，哪怕想對人族用兵，也要經過黑蠆部的地盤。

    而黑蠆部和蝶變部的關係也一向貌合神離，相互提防。蝶變部很難指望黑蠆部借道出兵。

    蠶婕的話，釜底抽薪一般，立刻讓盤橤虛的氣焰難以為繼。

    盤蠡忽然道：「蠶婕師妹，你不要搞錯了，我們不是要人族向盤氏賠償，而是要虞氏向整個巫族賠償。這兩者的區別，你還是想想再說。」

    這兩者的區別當然很大，傻子都知道。

    換句話說，虞氏向整個巫族賠償，黑蠆部也是有好處的。蠶婕當然沒有為虞閥說話的道理。

    可是蠶婕卻搖頭說道：「問題是，虞閥是神洲超級強藩，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人族的臉面。虞氏向巫族賠款，神洲的心氣就會大挫，人族就會感覺顏面有失，這還是錢的事麼？」

    「為了一些利益，損害兩族邦交，讓我黑蠆部在邊境承擔壓力，盤師兄認為黑蠆部會答應麼？」

    盤蠡並無惱怒之色，再次沉默了。

    盤橤虛見四哥不說話，話題一變的冷笑道：「蠶婕，你不但做歪了屁股，還挾私報復，不把巫族當回事了。」

    「兩千多年前，我和你一起嫁到人族。但是，你本來要嫁的人不是黎彥，你想嫁的人是姜別離對不對？呵呵，可是姜別離不要你，只要穆蒼月，你怒了…」

    「你胡說！」原本一直笑吟吟的蠶婕頓時勃然色變，柳眉倒豎，語氣也凌厲起來，「盤橤虛你胡說什麼！沒了原來的身體，你就瘋了麼！」

    「她急了她急了！」盤橤虛指着蠶婕，看向蠶婕的夫君黎彥，「黎彥，你想不到吧？你夫人當初根本看不上你，她想嫁的其實是姜別離！」

    「她還請我出馬，求我幫忙，讓姜別離回心轉意。我雖然答應了，可剛好被一件事耽誤，結果沒有及時幫忙，她認為是我壞了她的事，為此恨了我兩千多年。」

    「今日她出面幫虞滄溟，那是挾私報復了。黎彥，你難道不覺得你夫人的所作所為很可笑麼？」

    盤橤虛乾脆提起這件往事，當場給蠶婕難堪，最好能挑起對方夫妻不和。

    誰知，黎彥一點也不生氣，他喝了一杯茶，搖頭說道：

    「你錯的太離譜。真正想嫁給姜別離的，根本不是我的夫人蠶婕，而是她的姐姐蠶藥妃。我夫人請你阻止姜穆聯姻，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受她姐姐蠶藥妃所託。」

    盤橤虛訝然道：「蠶藥妃？是蠶藥妃想嫁給姜別離？」

    蠶藥妃，當年的巫域第一少年高手，還是一位大藥師。她不光武道資質驚人，藥道資質更加驚人。

    三千年前，蠶藥妃就是巫域最令人矚目的少女，當時被稱為「巫域明月」。由於她藥道武道都很強大，後來更是得到「藥妃娘娘」的道號，名滿巫域。

    可是，蠶藥妃這個巫族明月，竟然想嫁給姜別離？

    難道，當年蠶藥妃的神秘失蹤，也是和姜別離的情變有關？

    姜藥聽到這裏，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什麼。可是卻又抓不住摸不着，只是隱隱心中有點不安。

    難道是蠶藥妃這個名字，讓他有點不安？

    可他根本不認識蠶藥妃，甚至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啊。

    這舊事關係到姜別離和穆蒼月，穆無極和姜藥聽了都是有點尷尬。甥舅兩人想不到，蠶藥妃當年竟然和姜別離有瓜葛。

    而且很明顯，兩人的瓜葛還很深。

    卻聽蠶婕怒道：「盤橤虛，那是我阿姐當年的舊事，也是我阿姐的逆鱗！你故意提到此事，就不怕她找你算賬麼？」

    盤橤虛本來是想讓蠶婕難堪，沒想到扯出了她的姐姐蠶藥妃！

    蠶藥妃當年是他們那一代的第一天才，但性格之乖張，行事之詭譎，也遠勝常人。得罪蠶藥妃的人，下場一般都不好。

    哪怕蠶藥妃失蹤已久，哪怕時光過去了兩三千年，可巫域仍然流傳着她的傳說。

    盤橤虛試探道：「找我算賬？哼，你以為盤氏是什麼？別說她早就隕落，就算她還在，我又何須怕她。」

    蠶婕冷笑：「你就是嘴硬，心中已經怕了吧？我知道你是試探我，我乾脆直接告訴你，我阿姐的確失蹤了很多年，可黑蠆部誰都知道，藥妃娘娘並沒有隕落，她隨時可能回來。」

    盤橤虛臉色難看至極，「那等她回來，再去盤氏找我算賬不遲。至於你，千方百計替虞滄溟說話，到時怕是沒臉回娘家。」

    虞滄溟忽然打斷她的話：「好了大嫂，這是你我之前的恩怨，沒必要讓兩族之間傷了和氣。兄長多半還沒有隕落，你也算虞閥之人，若是不依不饒，兄長要是回來，你如何面對他？」

    「你…」盤橤虛想到虞滄浪可能還沒有隕落，頓時心虛起來。

    是啊，要是讓虞閥太過難堪，虞滄浪若是回來，還會搭理自己麼？

    虞滄溟繼續說道：「既然是我和大嫂之間的個人恩怨，我個人願意賠償大嫂一百億靈玉資源。這筆錢不用虞閥名義，而是我個人名義，如何？」

    「你個人賠償一百億？」盤橤虛不怒反笑，「虞滄溟，你當我盤橤虛是什麼人？一百億？呵呵，你莫非當我是叫花子？」

    一百億，說實話真的很多很多了，絕對是天文數字。

    但對於盤橤虛和虞滄溟這種身份來說，其實也不算多。

    看樣子，虞滄溟只是想表個態而已。

    盤蠡止住盤橤虛，似笑非笑的看着虞滄溟，「畢竟姻親一場，我等也不想撕破臉。若是能冰釋前嫌，我當然很樂意看到。」

    「虞兄，各位道友，實話告訴你們，魔族夜翼部使者夜翼良緣，此時正在我蝶變部做客，你們倒是猜猜，夜翼良緣來盤氏幹什麼？」

    虞滄溟等人臉色雖然淡定，心中卻是一沉。

    魔族使者去了蝶變部？這麼重要的消息，為何不見魔域和巫域的臥底回報？

    不可能各家的臥底都被抓了。原因只有一個，夜翼良緣出使盤氏非常絕密，臥底都不知道。

    可想而知，如此絕密的出使，一定所圖重大。

    盤蠡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讓神洲決策者們回味一下這個秘密的份量，接着自問自答的說道：

    「夜翼良緣是代表夜翼部，來秘商和親之事！夜翼部的公主，很可能會嫁給我族少主盤康。如此，便是巫族和魔族聯姻了。」

    什麼?魔巫聯姻？

    眾人都笑了。

    不可能。

    人族和巫族可以聯姻，因為有共祖，本源相同。所以巫族也自稱巫人，本質上也是人族的一支。

    可魔族不同啊。

    魔族和巫族，完全就是兩個血緣隔絕的種族。換句話說，魔巫聯姻，無法生育後代，夫妻的血脈傳承會斷絕。

    除非，根本不考慮生兒育女。可問題是，越是貴族，就越是重視香火傳承。不然家世就亡了。

    盤蠡解釋道：「你們不要奇怪。夜翼部的公主，其實是一個巫女，但自小被養在魔宮，如同己出，而且她的資質，也極其出色。」

    「她的嫁妝，是十萬里土地！但，我大兄考慮自古以來一直和人族交好，所以暫時沒有答允夜翼良緣的和親之議。」

    挾魔自重！

    虞滄溟頓時心中有數，他笑容寡淡的說道：「然後呢？」

    夜翼部是魔域最強大的部落，對第二強的碧落部和第三強的罟山部影響很大，更別說一堆小部落了。

    可以說，夜翼部基本能代表整個魔族，無盟主之名，有盟主之實。如果夜翼部和巫族最強部落聯姻，對於人族而言絕對是一個壞消息。

    盤蠡微微一笑，「然後，我大兄就想到了嫃兒。他的意思是，如果盤氏能和虞閥再次聯姻，那當然是皆大歡喜。以前的事，也就可以一筆勾銷了。更不會和魔族聯姻結盟。」

    「康兒和嫃兒乃是天作之合，之前就差點定下婚約。若是能成人之美，那你和你大嫂之間的恩怨又算得了什麼？不但虞氏和盤氏更加親密，人族和巫族也可以結盟！」

    盤氏終於亮出了最終的企圖：盤氏問罪，意在虞嫃！

    兩族結盟！

    這個議題一拋出來，神洲大人物們頓時眼睛發亮。

    兩族結盟，這可是人族想了數萬年而不可得之事！

    神洲為何勢弱？除了太分裂之外，就是吃了地理位置的虧。

    東邊是妖域，西邊是魔域，南邊是巫域，北邊是極寒的冰域，可以說是被包圍了。

    妖魔結盟聯合圍堵，就能將神洲吃的死死的，讓人族割地賠款，屈辱求和，年年納貢，花錢買平安。

    於是，人族底層越來越窮，越來越難過。

    而改變這種戰略劣勢的法子，數萬年來，有且唯有和巫族結盟！

    數萬年來，一代代的閥主，都祈盼和巫族重新結盟，共抗妖魔。只要結盟成功，人族有了盟友，立刻就能直起腰杆，對妖魔兩族說不。

    有巫族做盟友，巫族就能從其西北威脅魔族，從其東北威脅妖族。

    神洲的戰略危機，就大為好轉了。

    想到兩族結盟帶來的好處，絕大多數決策者都有點激動了。

    盤蠡繼續加碼：「虞嫃和盤康只要能締結婚約，蝶變部保證，巫族立刻就會和神洲加盟。虺蜮部和黑蠆部更不會反對。你們很清楚，在結盟之事上，之前反對的主要也是我蝶變部。」

    「兩人本就是天作之合，一旦結為夫妻，更能促成兩族結盟，共抗妖魔，完成數萬年沒有完成的大事，之前的事也都可以冰釋前嫌，一筆勾銷。」

    「有利於虞氏，有利於盤氏，有利於虞嫃，有利於盤康，有利於神洲，有利於巫域，六贏！」

    盤蠡說完之後，在場九成的人，都面露期待之色。

    兩族聯盟，對人族的誘惑，實在是太大太大。

    這根本就是足以改善整個神洲的大事。事關所有人族的利益。就是廣大散修，也都迫切希望兩族結盟，廢除《三族和議》。

    如果一個女子就能促成兩族結盟，辦成數萬年都辦不到的大事，那簡直是天賜良機！

    為何不干？

    只有虞嫃，姜藥，虞滄溟等少數幾人，臉色難看而已。

    虞嫃和姜藥自不必說。虞滄溟之所以臉色難看，是他不希望虞嫃嫁到巫域。兩族聯盟固然很重要，但虞氏的利益更重要。

    他絕對不會為了人族的利益，犧牲虞氏的利益。

    可是如今，他怎麼反對？

    就是穆無極，此時都希望通過虞嫃和親，促成兩族結盟。

    兩族也有結盟的基礎，就差一個重要的促進契機。這個促進契機，非虞嫃莫屬啊。

    至於外甥沒了未婚妻，那算什麼大事？大不了幫他再找一個就好了。反正還沒有大婚，只是訂婚而已。

    嗯，甄九冰，黎曦，相貌資質都很出眾，也不委屈了龍城。

    兒女情長和兩族結盟相比，孰輕孰重？

    虞嫃天資太高，與其留在神洲，不如讓她遠嫁巫域，這樣神洲勢力將來才能平衡。不然的話，未來虞閥就要凌駕諸家之上了。

    此時，就是崔媺，也覺得這的確是個大好事。她本來就和盤康有「姑侄之情」，只是因為虞嫃認準了姜藥，加上姜藥也是氣運之主，她才認可姜藥。

    現在情況有變，她又猶豫起來。

    忽然，宣頌首先表態道：「我看行！虞兄，嫃兒，這可是大好事啊！我可聽說，巫族盤康乃是巫域第一少年高手，天資不在嫃兒之下，當真是天作之合啊！」

    甄雪仙立刻幫腔道：「兩族聯盟，乃是天大的好事！又能成人之美，為何不干？虞兄，若能結盟，嫃兒可是我神洲功臣，盤康也是巫族功臣啊。」

    穆無極也呵呵一笑，「虞山海，我可真是佩服你生了這麼好的女兒，唉，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嫃兒和盤康，豈不是天道為媒？」

    「兩族結盟之後，虞氏和嫃兒功莫大焉！到時，我神洲立刻廢除《三族和議》，停止納貢，收回被妖魔兩族侵佔的土地！」

    接下來，在場的決策者們紛紛發言，贊成聯姻。

    簡直就是一邊倒的支持。

    虞嫃和盤康的聯姻，已經上升到兩族大事，已經超出了虞氏和盤氏的範疇，成為兩族議題。

    隨着九成的決策者表態，已經不是虞滄溟同不同意的事了。

    這已經成為神洲大營統帥部的決定！

    代表了神洲整個武家貴族，甚至整個人族的態度。

    聯姻，就能促成兩族結盟，人族命運迎來重大轉機。不聯姻，蝶變部就會和魔族聯姻，神洲將雪上加霜，再增加一個強敵。

    怎麼選？還用問麼？

    此時此刻，別說是武家貴族，就是一個寒門散修，也會贊同通過聯姻促成兩族結盟。

    那樣的話，他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虞滄溟和虞嫃就是反對，此時也是反對兩族聯盟，反對神洲大營統帥部的集體決策，甚至反對整個人族的意願！

    至於虞嫃願不願意，甚至盤康本人願不願意，反而被他們下意識的忽略了。

    虞滄溟看到絕大多數人堅決贊同，一向智珠在握的從容，也蕩然無存。

    他實在想不到，盤氏的根本目的竟然在這，之前的所謂賠償只是幌子而已。盤氏通過操作結盟，將此事上升到這種高度。

    更要命的是，他們借着進入統帥部的機會，拋出這個天大的餡餅，讓最高統帥部的成員，絕大多數表示同意！

    姜藥神色也一片凝重。他也沒想到，盤氏的真正殺招竟然在這。那么叔嫂恩怨這等鬧劇，其實就是麻痹眾人的煙幕彈了。

    這最後一出手，就是天大的陽謀，厲害。

    策劃這個陽謀的人，夠狠。

    用姜藥熟悉的地球政治手段，這其實就是「某某問題國際化」。通過所謂的「人權議題」和「道德高點」，將某個很單純的問題上升到世界高度，置於國際視野之下。

    如此一來，問題就變得無比重大，當事人自己就難以自主決定了。

    等於是告訴當事人：這不是你的事了，這是大家的事，你自己不能決定！

    眼下，眾人就是在無聲的告訴虞氏：「這不是虞氏的事了，這是神洲的事，是最高統帥部的事。」

    什麼？虞閥反對？

    你們有什麼反對的理由！兩族結盟不好麼？盤康配不上麼？幾萬年難以達成的結盟，眼看就能完成，你們竟然反對？！

    絕對不行！

    姜藥想到這裏，哪裏不知道事情的嚴重？

    在他看來，眾生固然如滄海，個人固然如水滴。可為了滄海，就罔顧水滴，又豈是真正的道義？

    為了兩族結盟，就送女和親，罔顧這個女子的意願，用女子換和平，難道不可恥麼？

    你們每個人都大義凜然，打着成人之美、兩族大義的旗號，裁決他人命運，慷他人之慨，就是你們這些決策者的本事麼？

    這是不擇手段的理性主義，雖有用，卻無恥。

    靠女人換取的結盟，滋味好麼？

    什麼大人物，都是狗屁。

    別說這個女子是虞嫃，就算是個外人，姜藥也不會贊同這種方式。

    一個民族，不能太理性而沒有血性。不然受欺負就是活該。

    這群神洲統治者的目光不夠長遠，太過自私自利。他們只顧兩族結盟帶來的好處，卻漠視虞嫃外嫁帶來的壞處。

    表面看，他們贊同聯姻是為了神洲大局，可其實他們是在斷絕神洲未來的崛起希望。

    都是因為無可救藥的自私。人族落到這步田地，不冤。

    姜藥忍不住看向虞嫃，卻見虞嫃神色淡然。她看向自己，反而微微一笑。

    姜藥知道小丫頭此時很生氣，很生氣。但是她必須要鎮定。

    她不能此時露怯。

    此時，現場絕大多數決策者都同意了，只剩下四個決策者沒有表態。

    四個決策者，已經是絕對的少數，事實上就算全部反對，也無濟於事了。

    武玄說道：「這倒真是利於兩族的天大好事，但本座反對。因為虞嫃乃是我神宮道子，未來道主。她可是先天道坯，責任重大，怎可外嫁？」

    武玄道主的意思是，虞嫃太過重要，不可外嫁異族。

    眾人頓時露出不滿之色。

    虞滄溟也冷冷說道：「我也反對。嫃兒是我的女兒，也是虞閥少閥主，不可外嫁。」

    易歸藏也道：「虞嫃關係神洲人族氣運，不可外嫁，老夫也反對。」

    虞嫃笑道：「說了半天我，我還沒有說話。各位大人，晚輩也反對。晚輩生是神洲之人，死是神洲之鬼，不嫁。」

    她的反對理由沒有提到姜藥。她怕連累姜藥。

    這事已經上升到兩族結盟的高度，就是她父君都兜不住，別說藥哥了。

    她心中已經恨意滔天，但仍然不形於色。

    不急，天塌不下來。

    沒有人能逼迫她虞嫃。哪怕神洲大營最高統帥部也一樣。

    盤蠡笑道：「幾位多慮了。嫃兒嫁給康兒後，仍然可以當少閥主，當道子，仍然屬於神洲天才。」

    「大不了平時多回娘家。就算一半時間待在神洲，也無不可啊。」

    他的這個提議，看上去似乎真的很「貼心」。

    忽然一個很年輕的聲音說道：「諸位大人，晚輩也反對。」

    什麼？

    圓桌上的決策者們一起循聲看去，不是那姜龍城又是誰？

    「龍城，下去！這裏不是你任性的地方！」穆無極皺眉說道。

    他知道外甥肯定不服，但此時此刻，不能讓外甥任性。

    盤蠡眼睛一眯：「你叫龍城？龍城啊，此事是兩族大事，你這個年輕人就不要摻和了。」

    他之所以這麼客氣，完全是因為姜藥和穆無極有關係。

    「前輩。」姜藥不卑不亢的說道，「晚輩和虞嫃可是定了親的，說起來，晚輩還是虞閥未來的姑爺。前輩說，我這身份可不可以說兩句話？」

    姜藥之所以反對，乃是幫虞嫃說話，並不是真把所謂的定親當一回事。

    本心上，他是以親友的立場維護虞嫃，而不是以未婚夫的立場維護婚約。

    盤蠡搖頭：「原來如此。老夫理解你的心情。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如此優秀，何愁沒有良配？我盤氏還有待嫁貴女，也可嫁給你。」

    「可是嫃兒和盤康，的確是天作之合，乃是天道為媒，並非老夫做伐，天意如此啊。這既是成人之美，又能促成兩族結盟，豈非天大的美事，你既是人族一員，就不要反對了。」

    虞嫃看到姜藥站起來反對，心中頓時一片暖意。

    她知道姜藥的反對毫無意義，可是敢出頭和不出頭，終究大為不同。

    眾人看到姜藥竟然在這麼大的場面上站起來說話，也都是吃了一驚。

    這少年，好大的膽子啊。

    他不知這是什麼地方？

    這可是神洲大營統帥部，有他說話的餘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