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殘影的頭顱依然還在,但那扭曲的五官還是證明着他受到了傷害,如果可以循環操作,或許可以把它徹底消滅。
可就在這時,楚冬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邊多處了幾十隻巨人的殘影,它們正激動的看着自己。
「他能看見我們?」
「能看見的吧?」
「快看我啊!」
楚冬的身體一僵,儘可能讓自己的表現的正常一些,如果智腦在這裏,他可以直接過濾掉自己的視野,可現在他只能硬抗,某些身體的自然反應,他沒法控制那麼精細。
「大哥,你到底怎麼了啊?」
姜蒙雨也在這時追了上來,楚冬眼看着她穿過了一個又一個巨人的殘影,沒有受到任何攻擊,那些殘影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失去了興趣。
找不到思路,那就逃。
楚冬大聲說道:「我去城外等你,你不用急!」
如同離弦之箭,楚冬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他直接閉上了眼睛,用靈魂之力做基礎的感知,不看、不聽、不想,只跑。
這個決定收效不錯,楚冬再沒受到任何攻擊與阻攔,甚至連聲音都沒在聽到,當他跳出皇城的城牆之後,感覺壓力一松,他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到那些巨人正扒着牆壁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這些殘影扭曲的不似人類,高大的城牆在它們面前就像是沒什麼安全感的籬笆,可它們卻並未出城,只是激動的看着楚冬。
「智腦?你為什麼不說話?」
【被限制了】
【在巨人殘影開始攻擊後、智腦與本體之間的連接變得極不穩定】
【這並不是單純的限制智腦】
【而是整片黑暗都在波動】
【在本體離開城市後、黑暗波動才逐漸平靜】
智腦所處的黑暗,代表的是這個地方的核心之地,而這些巨人的殘影,單是出現就能讓核心波動如此之大,這似乎已經不能再單純的用強大來解釋了。
剛才那種情況,更像是過載,遊戲即將要卡死,佔用資源過多,智腦只能被壓制。
楚冬慢慢悠悠的往姜蒙雨的宅子方向走着,又過了五分鐘,姜蒙雨才焦急的從城內趕了出來。
追上之後她就立刻問道:「大哥,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這樣?」
「看到了一些東西,匪夷所思,不得不逃。」
楚冬抬起手將自己看到的巨人殘影都投影了出來,這樣觀看更直觀一些,本來他還覺得姜蒙雨會覺得楚冬發生了幻覺,畢竟剛才那事怎麼看都像是他在自己發瘋。
誰知姜蒙雨竟然眼眶一紅,顫聲說道:「它們竟然真的存在,我們都錯了啊!」
「你知道這是什麼?」
姜蒙雨紅着眼眶說道:「禁妖的魂魄,當年父王曾經說自己夜不能寐,每日都在被禁妖的鬼魂折磨,它們體型巨大,整日蹲在父皇寢宮門口看着他,還會舔舐他,劇痛無比。
為了這件事,父王找了很多術士,但他們的結論都是,父王殺孽過多,承受不住,所以才會有此夢魘,況且禁妖無智,根本不可能有魂魄,所以每次都建議父王喝藥調理身體,但父王的身體還是每況愈下,才五十多歲,便病入膏肓了。」
楚冬眉頭緊鎖,姜蒙雨這番話反倒讓他更迷惑了,也就是說聖王在煉製精金前便已經遭受這些殘影的折磨了?
可這又說不通,聖王一個普通人,憑什麼撐二十七年?楚冬被咬了一口,小命都快沒了,前期的聖王可沒什麼本事的。
更離譜的是姜蒙雨的視角,她竟然在聖王煉製精金前便存在,這個女人到底多少歲?
【從本體經歷的一切來看、這裏是現實】
【一切現實規則它都遵循】
【但巨人殘影的出現卻讓黑暗負載如此之大、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這一切的真實、都是建立在泉侯爺模擬現實的基礎上】
【它是真實卻並未完全脫離泉侯爺、所以這個世界內的一切都會佔用資源】
【巨人殘影涉及到的規則級別太高】
【一旦觸及便會讓服務器過載】
【第二種可能是、因為泉侯爺對這裏的特殊改造、讓這裏產生了bug】
【設置越多、bug越多】
【尤其是可以直接獲取物品的所在地】
【bug也是極其佔用資源的】
「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更大?」
【智腦認為兩者參半、亦或者兩者都有】
【黑暗一直很穩定、而剛才卻幾乎崩潰】
【可以理解成負載從5%、躍升到95%、壓力提升的有些無法理解】
「殘影,到底是什麼?」
【智腦認為、可能是意識殘留】
【殘影內留存有靈魂的記憶、這與本體的意識切換表現類似】
【但這只是推測、並無確定證據】
楚冬摩挲着下巴在心中暗暗說道:「也就是說人死了,意識也會殘留,模擬殘留的意識讓這個世界崩潰?只是幾十個巨人而已,至於嗎?」
【缺乏足夠數據進行分析、無法提供建議】
楚冬沒在繼續糾結,而是換了一個角度,聖王看到的到底是什麼?他跟楚冬看到的估計還有些不同,不然他肯定早死了。
楚冬對着身邊姜蒙雨問道:「你爹他看到的鬼魂,是做夢看到的,還是肉眼看到的?」
「是夢魘,據說半夢半醒時分看的最真切,可清醒之後又無法看見,所以父王一直很討厭入睡。」
楚冬點了點頭,這就解釋的通了,聖王上位二十七年便油盡燈枯,按理來說聖王掌控天下,沒有太大副作用的延壽法該有不少,卻還是早衰,估計跟不敢睡覺有關,熬夜死的早啊。
兩人一路回了姜蒙雨的小宅子,楚冬回到阿泉屋子準備休息休息,手臂靈魂被撕碎,他需要休息。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大哥了,我待會就去城裏弄些吃食回來。」
楚冬邁向屋子的腳步突然頓住,他看着那扇緊鎖的房門小聲說道:「不對勁兒,有人來過。」
姜蒙雨奇怪的走了過來,她主動上去將門推開,屋內空無一人。
「沒有啊,大哥你是太敏感了吧?這裏來任何人我都是能感覺到的。」
楚冬走到屋門旁邊撿起了一根線頭,那正是他從自己衣服上扯下來的,他面色凝重的說道:「走之前,我把這根線夾在了門縫裏,現在它掉了出來,掉落的位置就是正常開門該掉的地方。
地窟里沒風,完全自由落地,沒有一分一毫的偏差,太敏感這句話只會傷害人,不是嗎?你的父親,如果當年有人願意相信他,估計也不會那麼早病入膏肓。」
姜蒙雨的臉色瞬間跨了下去,楚冬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只好立刻寬慰道:「抱歉,說錯話了。」
姜蒙雨苦笑着搖了搖頭,「大哥說的對,信任必須得有,那我們再看看。」
「不用看了,屋內陳設還有地上腳印都沒有變化,來的東西估計不是人,會飄,但不能穿牆,會是什麼東西呢?」
楚冬把自己出門前後屋內的陳設都對比了一遍,可以確認的是,物質層面,沒有一絲一毫的便好,只有那根線的掉落。
在休息前楚冬在院子外佈置一圈預警結界,又在房門上貼上符咒,這才安心睡去,他着實有些累了,沒有智腦他也不能免俗。
不知過了多久,楚冬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結果就發現自己正在聖國皇城之中,孤身一人,連武器都沒有,他本能的往皇宮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在沒看到巨人殘影。
「智腦?」
無人回應,楚冬心下一沉,智腦與靈魂沒有聯繫果然弊端良多。
不過楚冬也沒有慌張,他左右看了一圈,就發現周圍的城市竟然還沒有遭受過破壞,也還沒有沙化,這是被毀滅之前的聖都。
他站在十字路口中間,四面人來人往,他們的五官模糊不清,如同行屍走肉般的遊蕩着,甚至是穿過楚冬的身體,整個世界安靜的可怕。
楚冬動了一下身體,並沒有什麼阻礙,他也隨着人流移動了起來,溜了兩圈倒是沒有看見任何有意識的東西,只有這些行屍走肉之人。
順着人流來到城門,城門之外一片黑暗,似乎沒有落腳之地,楚冬往旁邊的客棧看了一眼,小聲嘀咕道:「這些人...是城裏的那些石雕吧?那個人我記得,是那個叫三娘的客棧老闆娘。」
這話的聲音也就楚冬自己能聽到,結果就在下一秒,那老闆娘竟然當着楚冬的面生出了五官,初生五官的她似乎還在迷茫之中,雙目無神,依然機械化的重複着算賬的工作。
結果就在楚冬注視着她的時候,她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手中的賬本還在自由落體。
猛地,劇痛從腦後傳來,楚冬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人給咬掉了一口,他往前一個箭步,又回身看去,就見那老闆娘正咀嚼着什麼,滿嘴都是鮮血。
鮮血從嘴角溢出,不斷向下,順着慘敗的脖頸不斷向下。
「你能看見我啊!」
這話就像是有什麼魔力一般,周圍遊蕩的幾乎所有人全部停下了腳步,用那張沒有五官的臉看着楚冬,然後就像是有了什麼連鎖反應一般,客棧內的客人最先出現五官,而後迅速開始蔓延,直至楚冬周圍之人全部都擁有了五官。
然後這些人齊聲說道:「你能看見我啊!」
數百人蜂擁而上,楚冬試圖逃跑但人太多了,而且在這裏他的身體就是一名普通人,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每次用力都感覺隔着什麼東西,怎麼都用不出來,越着急身體越軟。
他就眼睜睜的看着那些人攀上自己的身體,像吃雞腿一樣咬下去。
「大哥,大哥!」
姜蒙雨的聲音由遠及近,楚冬猛然驚醒,就見到姜蒙雨正站在自己床邊,不斷的推搡着自己的身體,周圍還是一片黑暗,沒有任何時間的參照物。
身下的床單已經濕透,雙手所在的位置已經被抓爛,甚至連床板都被抓出了幾個坑,自己的指甲里都是木刺,都有一部分都嵌進了肉里。
「多久了?」
「八個時辰了,我敲了三次門,大哥你都沒回應,剛才就聽到屋子裏你在低吼,我就衝進來了,你現在的樣子,好像我父王...
那間屋子裏,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我是不是不應該帶你進去!」
姜蒙雨有些自責,因為楚冬的變化都是從進了那間屋子之後才發生的,所以她便覺得是那屋子裏存在着什麼,影響到了楚冬。
而楚冬最終也會和他父王一樣,夜不能寐,積勞成疾。
楚冬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滿臉無所謂的說道:「跟你無關,進不進那間屋子,我都會這樣,準備飯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我還打來了水,大哥肉身凡胎,還是收拾一下吧。」
「多謝了。」
楚冬這身體,的確說不上乾淨,洗澡對於奴隸來說本就是奢望。
出門一看就見到桌子上已經擺上了五個硬菜,旁邊還備上了一木桶的水,姜蒙雨的身體多半是精金之軀,不用吃不用喝,所以也不需要水,楚冬倒是很受用。
姜蒙雨自覺的進了屋子,把空間留給楚冬,她甚至還給楚冬準備了一身換洗的衣服。
涼水沖身,讓楚冬迅速冷靜了下來,剛才夢境裏的那種無助感,真的非常讓人絕望,他可以弱,他可以失去力量,但好歹讓他可以控制自己,可是在那些人的圍攻中,他竟然用不上力,甚至手腳都不聽使喚,那種感覺無法言講。
「智腦,有頭緒嗎?我看到的是什麼?」
【現在無法與本體共享記憶】
【本體能否接受繼續回憶之前的畫面】
「我沒那麼脆弱,不過是被吃了一次而已,你想問什麼?」
【所有本體所見的人、是否全部五官清晰、並且無重複】
【是否有視線內清晰、而注意力之外的模糊不清】
「沒有,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哪怕醒來後,我也能清晰的記得。」
【本體是否能夠將這些人與城中所見石雕全部聯繫起來】
「聯繫不上,只有三分之一是石雕,大部分都是陌生臉孔。」
【本體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夢】
【現在智腦更傾向於本體所見到的都是殘影】
【是某種殘留的意識】
【這些殘留的意識在失去自我、失去屬於自己的固有信息】
【而本體認可、在某種意義上賦予了它們存在的信息】
【互相認識之人、完善了他們的信息】
【所以才會出現那種多米諾骨牌式的恢復五官】
「你是說,只要認出來,它們就能恢復意識?恢復更多的東西?」
【目前的情況、的確如此】
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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