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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劉邦家遠方親戚的女兒姓聶,單名一個凡字。讀字閣 m.duzige.com
這聶凡自幼父母雙亡,跟隨一位擔任縣尉的叔叔長大,只好舞刀弄槍,針線女紅卻是不懂半點。
聶凡十八歲那年,鄉里鬧起義很兇,她偷偷帶了幾十名叔叔的手下,親自剿滅了一股亂匪,沒成想此舉讓她聞名鄉里不假,可她也成了眾矢之的,各路叛軍紛紛嚷嚷着要拿她的頭來祭旗。
當時,她那叔叔見大秦氣數已盡,遂帶了她去投奔了剛剛起事的劉邦。
如今已二十出頭的她,原本說媒的人不少,可都被她給打了出去。她那叔叔正苦惱聶凡的婚事,恰巧劉邦需要個女子與許青梧拉近關係,於是這才有了聶凡上咸陽一事。
話說許青梧被人抬進了院子,只見一女子獨坐院中,正聚精會神地擦拭着披雲刀。
許青梧僅是瞧了一眼,便在心裏誇讚起劉邦辦事用心。
前有項羽送了個沉魚落雁的陸雲溪,後有子嬰送來一對可愛乖巧的雙胞胎,而劉邦送來的這位女子,卻是另有一番景象,真是生得一副天生的美人坯子,屬於那種打骨子裏好看的美人。
聶凡見許青梧被人抬着進來,不由微微皺眉,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她將手中的披雲刀歸鞘後,問許青梧:「剛才的事,沒給你帶來麻煩吧?」
剛才的事?
許青梧一愣,很快想起許府門前的流血事件。
他笑道:「那人自找苦頭,不用理會。」
聶凡點了點頭,眉眼的間流露出的颯爽英氣,讓人百看不厭,回味無窮。
她右手提刀,說道:「你就是許青梧吧,我叫聶凡,沛公讓我嫁給你,我答應了。」不等許青梧說話,她話鋒一轉,沉聲道:「但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白,我之所以答應沛公,那是因為他對我有救命之恩,再者也是為了報答叔叔的養育之恩,這與你沒半點關係。」
她頓了頓,又打量許青梧幾眼,再說道:「成親後,我會儘量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但你不能以此來逼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明白嗎?」
許青梧也就是不能動,否則定要抬手去擦一擦額頭的汗水。
他聽着這如姐姐叮囑自家弟弟般的話語,不自覺地點了點頭,繼而猛地回過神來,心想:嘿,你這小丫頭片子,也不過比我大了一兩歲,還用你來教我做事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劉邦拉攏的對象,你就這般看不起我?
「成親的事以後再說,我來只是問你一句,我馬上要回披雲嶺去了,那山溝溝里條件艱苦,你去還是不去?」
許青梧一臉不爽地說道。
「我就是沛公送與你的人,我有不去的理由?」
聶凡嗤笑一聲,也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笑話許青梧的孩子氣。
許青梧沒來由恨得牙痒痒,但又無可奈何,只好撂下一句馬上出發,隨即命人將他抬出了院子。
另一邊,老管家已按許青梧的要求,準備好了三個車隊。
許青梧親自領着一隊人從南門出城,要帶走的緊要物資則稍晚點從西門出城,最後才是一眾女眷去往東門。之所以如此安排,許青梧也是擔心呂家再弄出什么蛾子,他從南門先出城,也好吸引注意力,就算再出了亂子,那些躁動的百姓也只會沖他一個人來。
許青
梧又與管家簡單交代了幾句,見呂富始終沒出來,這才登上了馬車,宵行隨後而入。
熊大在前開路,身後還跟着兩架空車,以及一些拉着貨物的板車,由一眾披雲嶺漢子護着出城。
沒走多遠,許青梧便聽見街上有人叫道:「大家快來啊,那國賊終於肯出來了!」
這人一呼百應,百姓們紛紛擠了上來,圍着馬車邊跑邊罵,到了後來,吐口水都算輕的了,有人竟朝着馬車扔起了石塊、爛菜、甚至動物糞便。
熊大等披雲嶺漢子怒斥幾聲,反而招來了鋪天蓋地的罵聲。
「不用理會,直接出城。」
馬車內傳來了許青梧的聲音。
熊大強壓下心裏的怒氣,繼續埋頭前進。
眼看着車隊即將出城,可百姓越聚越多,竟直接將路給堵上了。
有個光着膀子的精瘦漢子,站在馬路中央,雙手叉腰叫囂道:「許青梧!你給老子下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國賊是何樣貌!賺我大秦的錢,給楚國提供武器,你簡直豬狗不如!當我大秦沒人了是嗎!你今天要想出城,只能從我胯下鑽過去!」
人群中傳來了叫好聲,漢子得意洋洋,罵得更凶了。
「跟他們耗着。」許青梧再吩咐道。
熊大隻好握緊了手中的披雲刀,忍了又忍。
車內。
宵行罕見地生氣了,她怒氣沖沖地說道:「你看看,人家都堵着咱們罵了,你總該做點什麼吧。」
許青梧撇着嘴,可憐巴巴地說道:「我背上骨頭裂了,又動不了,不如就讓他們罵吧,正好我也見識見識咸陽城的民風。」
宵行直接給氣笑了,無語道:「你想替他們拖延時間這沒錯,可你聽聽,那些人越罵越難聽,總得想個辦法不是?你再這樣,我可不回去了。」
許青梧趕忙換上笑臉,解釋道:「這就是呂家的下作手段,他以為我會生氣,想看我的笑話,可我就不讓他得逞,嘿嘿,你罵任你罵,我就當做是狗在叫了,只要後面的馬車順利出城,咱們這邊突圍出去便是,大不了殺幾個人,子嬰還敢來追我問罪不成?」
宵行嘆了口氣,直接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起來。
許青梧看了看她,忽然記起同樣眉眼間英氣不凡的聶凡來,細想之下只覺得兩人似有不同風情,可又難以逐磨清楚,於是說道:「回頭,你恢復本來面貌吧。」
「我不!」
宵行眼睛都沒睜,賭氣道。
許青梧自找了個沒趣,只好訕訕嘆道:「唉……真是誰都能在我頭上踩一腳啊。」
宵行冷着臉,直接轉過了身子,臉朝角落,面壁起來。
車外。
那漢子罵了一會,興許是覺得累了,索性坐在地上,繼續數落着許青梧的種種「罪行」來。
圍觀的百姓見許青梧跟他們耗上了,不由怒氣更甚,砸完了手中東西還不解氣,便逼上前去,連帶着熊大等人也一起罵了起來。
一眾披雲嶺漢子,見熊大都不為所動,只好也學着熊大站起了軍姿。
不遠處的酒樓上。
呂榮看着街道上的場景,忍不住對呂鳳笑道:「許青梧那小子還真沉的住氣,嘿嘿,得罪了我呂家,可不是讓你身敗名裂這麼簡單了。」
呂鳳面無表情地說道:「這些都是小手段而已,上不得台面,真正的較量才開始。我們要想拿下披雲嶺,商場是個關鍵,只要拿下商場的份額,我們就能反過來滲透進披雲嶺,以及大秦的核心生意,所以後面事情還多着呢,切不能自滿。」
呂榮被兒子教訓,也不在意,忙問:「許青梧那其餘的車隊也開始出城了,咱們真的不管?」
「不用理會,」呂鳳搖了搖頭,「我沒摸清許青梧的脾氣之前,暫時還不想徹底激怒他,咱們盯着這邊就好。」
呂榮想了想,沖身後的車夫招了招手,耳語幾句後,車夫小跑着下樓而去。
街道上。
那精瘦漢子罵的口乾舌燥之際,有附近商戶端着酒水跑了過來,笑道:「我敬你是條漢子,來喝了這碗酒,潤潤嗓子。」
漢子起身接過酒水一飲而盡,順手將酒盞摔了個粉碎。
「好氣魄!」
商戶豎起拇指贊一聲,又朗聲道:「都看看,這才是我大秦的好男兒!若我大秦男兒都如此,怎麼會讓這國賊鑽了空子!」
他指着車隊說道:「都看看,那車上裝的可都是我大秦百姓的血汗錢吶,不知多少人為此流離失所,妻離子散,而他!許青梧!竟拿着這些錢資助敵國!我恨吶!只恨自己年邁,空有一腔熱血,卻提不動刀!」
有小夥計捧來一壇酒,倒一碗酒水遞給商戶,而後又給眾「好漢」發起了酒水。
商戶仰頭幹了一碗酒,仰天長嘯,哭訴道:「許青梧這是欺我大秦無人,欺我大秦沒有鐵骨錚錚的漢子吶!」
喝過酒的眾人,更加興奮了,在商戶的攛掇下,首先是那精瘦漢子,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就朝熊大走了過去,嘴裏罵罵咧咧個不停。
他仰頭怒視熊大,吼道:「你以為我怕你嘛!啊!來,老子今天跟你過過招。」
熊大閉目調整着氣息,壓根就沒理會他。
精瘦漢子正要發作,只聽他身後有人吼道:「你讓開,我來!」
熊大猛地睜眼,嚇得那精瘦漢子一屁股跌倒在地,此時一桶奇臭無比的糞水,已被人潑了過來。
糞雨漫天。
熊大雖及時避開,但他身後的馬兒卻遭了殃。
酒樓上。
呂榮拍手叫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只要他敢出手,今天這事就完不了。」
呂鳳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盯着許青梧所在的那輛馬車。
不遠處的城牆上。
子嬰望着街道上的場景,皺眉道:「呂家這就有點過分了。」
陪在他左右的馮去疾和陳平不敢答話。
子嬰轉頭望着陳平,笑道:「真是難為你了,只能幹看着,呵呵……」
陳平恭恭敬敬地答道:「青梧少不經事,該多吃些苦頭。待他明白大局為重的道理時,也就能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了。」
子嬰只是笑了笑,嘆道:「許青梧那群手下不錯,很有定力。只是,不知接下來他們會不會出手,呵呵……你們說,真要打起來了,我該幫誰?」
陳平不敢答話。
馮去疾只好笑道:「大秦自有律法,呵呵……」
「律法?」
子嬰反覆念叨幾遍,而後笑眯眯地又將目光放回了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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