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和我談聊齋 第六十八章 勢

    強烈的氣勢壓迫而來，林千仞甚至沒忍住的連退了兩步。

    他眼神中充滿驚異的看向爺爺林家正。

    雖然早知道自家爺爺實力強大，但當正面以對之時，林千仞才發現，自己似乎還是低估了一些爺爺的實力。

    深吸了一口氣，林千仞咬了咬牙，對着林家正擺出了纏絲蛇拳的起手式。

    有十點根骨和四點悟性以及圓滿的拳法境界加持，林千仞在纏絲蛇拳上的熟練度進境飛快，如今若是再與鄭虎交手，他覺得自己不會再感到絲毫壓力，甚至即便自己只用和鄭虎一樣的力量，也能輕易取勝。

    所以，他不認為自己面對爺爺會毫無還手之力。

    「喝！」

    爆喝一聲，林千仞腳步靈巧挪動，只一滑便來到了林家正身側，同時左手如捕食獵物的毒蛇一般向着林家正攻去。

    筋骨炸響聲自林千仞皮膚之下傳出，這一擊，已然動了全力，就算是擊打在岩石上，也能打個通透。

    但面對這一擊，林家正只是微微抬手，便後發先至的抓住了林千仞的手腕，旋即手上一股柔勁爆發，就要將林千仞的攻勢化解。

    不過纏絲蛇拳顯然並非這般簡單直接的攻擊招式，林千仞在被林家正抓住手腕之時，手臂上力道一軟，宛如毒蛇一般，直接從他手掌中穿過，再度向着林家正的肩膀打去，同時，他的右手也以纏拳的招式，向着林家正的那隻手纏繞而去。

    一攻一防，變幻多端，兩種截然不同的拳法技巧，卻在此刻以莫名契合的方式融匯在了一起。

    林家正見此，也不慌張，甚至都沒有動用左手的想法。

    他右掌上宛如加了粘稠劑一般，依附在林千仞這如蛇的左手之上，一推一別，一道道細微的勁力便通過林千仞手掌傳遞到了他的周身，若非他體內筋骨強韌，這一下，便會令他周身麻木癱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不過儘管如此，也讓林千仞放棄了攻勢，直接後退了一步讓開了林家正的攻擊範圍。

    看着握着左臂面色有些難受的林千仞，林家正也沒有追擊的意思，他緩緩道：「你的筋骨竟然強韌了這麼多，是覺醒帶來的好處嗎？不過你這拳法到底是從哪裏學的？和北派的形意有點相似，但又似是而非，而且你這招式好像還有後招？為什麼不打出來？」

    一連串的問題讓林千仞難以解釋，這一交手，他便感覺自己已然被林家正看了個通透，再沒有絲毫隱秘可言。

    「算了，這些我也不去問了，你把你藏着的後招用出來給我看看，用全部的勁力。」林家正搖了搖頭道。

    「後招？」林千仞本有些疑惑，但旋即便反應過來，林家正所言的，是纏蛇內氣。

    纏絲蛇拳除卻招式之外，幾乎大半的發勁技巧都是為了纏蛇內氣服務。

    一招一式之間，都暗含着以纏蛇內氣傷人的發勁技巧，你看似只是普普通通的貼身一掌，並沒有什麼勁力，但其中蘊含着的纏蛇內氣，卻足以要了你的老命。

    蛇咬的那一下，並不致命，待它釋放毒液之時，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不，我做不到。」林千仞搖頭，纏蛇內氣的殺招太陰損，爺爺儘管拳法修為高深，但也有可能中招，他不敢賭。

    「你覺得我接不住？」林家正雙眼微眯，氣勢升騰。

    「不是，我只是覺得，我這招式有些陰損，不適合用在切磋上。」感受着爺爺身上的壓力，林千仞額頭冒出一點點汗水，他知道，自己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

    爺爺林家正這輩子打過的擂台無數，雙拳之下，無有抗手，又怎麼能忍得他這樣一個小輩說出輕蔑他的話。

    「不適合切磋，那你就把這當作生死擂台。」

    說着，林家正緩緩抬手，周身氣勢猛然向着他掌心匯聚，旋即，直直的向着林千仞打來。

    一瞬間，一股強大的氣壓自林家正拳頭上擴散而出，吹拂得林千仞短髮不斷向後飄飛。

    心頭強烈的危機感傳出，林千仞知道，這一拳下來，自己，可能會死！

    本能的反應之下，他體內筋骨被拉伸到了極限，如同彈簧一般，在最極限的壓迫之後，是終極的反彈。

    「轟隆！」

    林千仞的拳與林家正的拳相交，兩人腳下的青石地板如蛛網般碎裂開來，僵持一瞬後，林千仞便如同皮球一般，直接被林家正這一拳打飛到了空中，但與此同時，林千仞也不自覺地順勢將體內近三分之一的纏蛇內氣打了出去。

    「砰！」

    林千仞背後落地，感受着手臂傳來的酸麻感，他知道，爺爺留手了，不然這一擊他這隻手最差也是粉碎的結果。

    另一邊，看着手掌中凝結的冰霜，林家正微微一甩手，便將手中的冰霜全部從手上甩了出去，落到地上消失於無。

    「原來是將覺醒能力與招式結合了嗎？」林家正笑了笑，點頭道：「也對，你這覺醒能力並不適合大範圍攻擊，反倒是結合拳法，用以近身攻擊，由內而外反而殺傷力更大。」

    林千仞躺在地上，看着輕易便將纏蛇內氣甩出體內的林家正，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您是怎麼做到的？」林千仞勉力撐起身子問道。

    「現在說這個還有些早，等你邁入二級覺醒者的程度，你就懂了。」林家正沒有過多解釋，

    「您已經是二級覺醒者了？」林千仞瞪大了眼睛。

    林家正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你如今既然已經有這種程度了，那你也有資格學纏拳的奧義了。」

    「奧義？」林千仞不解，他知道爺爺在教給他纏拳之時留了招，但具體是什麼，他卻並不清楚。

    「但凡生命，皆有勢，威嚇之勢，堂皇之勢，勝者之勢，王者之勢等等等等，將勢聚集起來，便能以勢壓人，迫使對手精神慌亂，難以正常行動，若是將勢打出，也可在瞬間，摧毀敵人精神意志，甚至無需觸碰對手，便能讓其氣血激盪而導致暈厥甚至就此斃命。」林家正緩緩解釋道。

    說着林家正又道：「我當初為了聚勢，以雙拳打遍整個南方武術界，就為了累積勝者之勢，而在這之前，整個武術界中，能與我匹敵的對手大有人在，但在我歷經數百場比斗，不斷獲勝，將勝者之勢積蓄成功化作無敵之勢後，我便再也沒有敗過哪怕半場。」

    林千仞聞言，不解道：「聚勢是什麼？」

    「聚勢，就是以自身意志，精神，不斷凝結，將其最終匯聚成形的一種技巧。」林家正解釋道：「當初，先祖林真傳下纏拳技法，也只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這聚勢的法門，一旦勢成，你便能以勢壓人，無招而勝，甚至將無形之勢化作有形，達到常人所不能及的境界。」

    聽着林家正的講述，林千仞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這未免也太過於玄乎了，但爺爺林家正的事實擺在眼前，卻又令他不得不信。

    「我該怎麼學？」最終，林千仞還是問出了這麼一個現實的問題。

    林家正笑了笑，說道：「要想聚勢，首先，你得先感應到勢的存在，光是這一步，就讓無數武術家被拒之門外，以前的你並不自信，身上也缺少形成勢的要點，故所以，我並沒有教導給你這門技巧，而現在，你卻有資格了，假期的這幾天，我會好好教你的，你自己要用心去領悟。」

    林千仞聞言，點頭表示知曉，旋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對林家正問道：「鄭虎師叔學過聚勢嗎？」

    「他？當然學過，不過，他聚勢失敗，散了，到現在也沒能重新拾起來。」林家正回答道。

    「散了？」林千仞不解。

    「他心太大，妄想學我一樣通過挑戰累積勝者之勢，但只是贏了不到五場，他便敗了，贏他的，還是以剛猛著稱的八極拳，在拳理上，其正好被我們纏拳所克，他受不了打擊，勢就散了。」林家正解釋道：「所以聚勢之時，選擇正確的勢很重要，否則聚勢不成，意志和精神受損，再想重新聚勢，就會更加困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般聚勢不超過三次，否則便終生都再難以聚勢成功了。」

    林千仞聞言，不免為鄭虎感到了些許嘆息，旋即，他問道：「爺爺，現在武術界中，懂聚勢的門派還多嗎？」

    「唉，如今還傳承着聚勢技法的門派，南方武術界攏共不超過十三家，而這其中能夠成功聚勢的，還留存於世的武術家，不超過五個，在這五個裏面，你大師伯和我要佔據兩個名額，至於北方，那我就不清楚了，近些年武術界南北分歧挺大的，我也有幾年沒有去參加武術協會的聚會了。」林家正嘆了口氣道。

    「大師伯？」林千仞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長相憨厚的中年男子形象，旋即他有點疑惑道：「大師伯也聚勢成功了？他聚的什麼勢？」

    林家正拍了拍林千仞的肩膀，緩緩開口道：「泰山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