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朝傳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興善

    大唐,長安。

    玄奘法師消失,窺基法師被殺,佛門接二連三遭到打擊。

    晉昌坊大慈恩寺內。

    神昉大師身披袈裟高居上座,嘉尚、普光和幾名黑衣僧人結珈趺坐位居其下。

    知客院香主淨空道:「方才鴻臚寺傳來消息,確認已經接到宋國正式文書,宋廷願意為這次的比試做證。林賊乃是大宋國師,他們鐵了心要護此人。「

    普光大師臉色陰沉「諸位議議吧眼下該怎麼處置?」

    一名黑衣僧人沉聲道:「此賊與我佛門為敵便是刀山火海亦當除之!」

    「延真師兄說的是,林賊除是肯定要除的,還有一人比他更加惹人生厭,就是正經道士李漁。只是此賊極善龜縮,曾經躲過大相國寺六十多次暗殺,總得商量個乾淨穩妥的法子才是。」

    另一名黑衣僧人道:「非但如此,誅魔之後還要焚其屍骸挫骨揚灰,讓此賊憑空消失,即便要查也是死無對證。不然的話,宋廷不會善罷甘休,反而走漏了風聲,給我大慈恩寺也惹來麻煩。」

    一名年輕的僧人道:「師兄為何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一個四處生事撥弄是非的狂悖之徒而已。他仗着林靈素的庇佑,在大宋為所欲為,迫害我佛門弟子,霸佔大相國寺根基,不除此獠,即是佛門之恥。我等斬妖除魔,為世人除害,即便在大宋也不知有多少人額首稱慶。」

    神昉大師笑眯眯道:「普寧師弟說的有道理。」

    普光一拍大腿,站起身來,如同怒目金剛,「夠了!與其在這裏討論如何擊殺李漁,不如想辦法拿回錦襴袈裟。」

    其他人雖然嘴上刻意避開這個話題,其實心裏都在想如何得到袈裟。

    錦襴袈裟乃是佛門至寶,窺基得到之後,便按捺不住,前去大宋為佛門報仇。

    他是如何得到的袈裟,是不是和他去大宋汴梁有關係,這些其實都很明顯,但是沒有一個人點破。

    摩訶迦葉是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他親自出現在汴梁,竟然被扶搖子陳摶和純陽子呂洞賓聯手嚇走,丟盡了佛陀的顏面。

    窺基之死,和他也脫不了干係,但是誰敢去追究?

    神昉笑道:「我們有這麼多人,卻只允許派三個弟子去,你們覺得誰去合適?」

    普光沉着的臉,終於放晴,笑道:「我不管你們,反正我徒弟辯機要去。」

    辯機是大總持寺的後起之秀,是大唐佛門近些年來,少見的天才。坐落在長安城西南隅永陽坊的大總持寺,也是佛門聖地之一,和大慈恩寺、大興善寺,並稱盛唐三大佛門聖地。

    他要佔一個名額,沒有人反對。

    「我寺慧成當佔一個名額,為佛門出力。」

    慧成在貞觀佛道之爭中,大放異彩,接連把道士李仲卿、潘誕奏等趕出長安,名聲大噪。

    他要佔一個,也是情理之中。

    兩個名額之後,大家都沒有繼續爭搶,而是默契地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嘉尚法師。

    「你們大興善寺,不派弟子麼?」神昉問道。

    嘉尚看着他們一個個爭名逐利的樣子,心底感到一陣鄙夷。

    如今佛門出了大事,那個人復活了,雖然暫時沒有動靜,但是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在等待恢復往日法力的那一刻。

    按照那個人的性格,一旦讓他成功恢復,到那時候佛門只怕是腥風血雨,十不存一。


    而錦襴袈裟,原本是他所穿之物,這個時候去搶,純屬嫌命長。

    「不了,你們自行選人吧。」

    這個時候,從殿外,進來一個和尚。

    他神色冷峻,一隻袖子空蕩蕩的,是個獨臂和尚。

    「我們大相國寺,要一個名額!」——

    正經門內,花子虛果然按時來匯報情報。

    第一次來到汴梁的花子虛,雖然見慣了汴梁的繁華,但還是驚詫於正經門的宏偉壯觀。

    雖然是入夜時分,正經門內,擺着兩顆碩大無比的夜明珠。

    仔細一看,裏面都是些月光蟲,照耀的門中如同白晝。

    上了山門之後,樓閣林立,無數殿宇台觀的飛檐斗拱超出高大的院牆,琉璃瓦上還有未融的積雪,在月光蟲的光芒下,散發着柔和的華彩。

    這地方即使以花子虛不怎麼高明的眼光,都看得出來有些佛門的風格,尤其是那些重檐廡殿頂的寶殿。

    李漁所在的院子,是幢三層的小樓,結構頗為精巧,用料也十分上乘。

    雖然遠比不上太初宮的皇室氣派,三層加起來也不及神霄宮丹房一層的高度,但鬧中取靜,大門一閉便自成一派,作為住所最合適不過。

    花子虛到了這裏,有一個弟子說道:「你且在此等候,我進去通報一聲。」

    「有勞了。」花子虛一臉諂笑。

    他在御靈堂里作威作福,但是身中寒毒之後,每天都不敢回想那堪比煉獄的痛苦。

    為了及時獲得解藥,他到了正經門,就是一副孫子樣。

    「掌教讓你進去。」不一會,進去通報的手門弟子出來,大聲說道。

    花子虛點頭哈腰,走了進去,看見李漁坐在蒲團上,恭恭敬敬垂手站在一旁。

    這是一間打坐練功的所在,在李漁的周圍,坐着一個絕美的道姑,也在修煉。

    花子虛看到是那天的兩個少女之一,趕緊避開眼光,生怕李漁覺得他色心不死。

    其實他早就把自己的子孫根砸成肉泥了,目下是真的沒有那種想法。

    房中擺着黑色的漆,幾光可鑑人的几案,一角擺着一隻藍田玉凋成的香爐青碧的玉石。

    帶着細緻的冰紋爐蓋上方,凋刻着一隻數寸高的仙鶴,昂首振翅,作勢欲飛、將翔未翔。

    一縷清煙從仙鶴口中逸出如絲般筆直而上。

    「主人。」

    李漁點了點頭,沒有睜眼,說道:「說一說,御靈堂的事吧。」

    花子虛根本生不出一絲一毫的背叛心來,主要是李漁下手太狠了,直接把他打服了。

    這樣的人,一般只屈服於強權,他那個太監養父不管對他多好,他的朋友不管對他有多少恩德,都別指望他會投桃報李。

    只有碰到比他狠的,讓他不敢反抗的,才有可能讓他這麼聽話。

    「小人一定知無不言。」



第二百六十一章 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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