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和尚。」
李漁收起手中的鏡子,低聲說了一句。
他把首行和尚留在宗門,佈置了一個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後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發現這個和尚樂在其中,沒有要逃走的意思。
不如把他放出去試試,或許到了外面,他就或露出一絲破綻。
李漁希望從他身上,套出更多關於大相國寺的秘密,但是這個和尚什麼也不肯說。
他身形一動,來到後山的樹林。
唐賽兒起身,拍了拍屁股,說道:「掌教師叔。」
李漁嗯了一聲,說道:「你在這做什麼?」
「回師叔,師傅罰我在此掃地。」唐賽兒對這個師叔,還是很尊敬的,畢竟在她最難的時候,是李漁的正經門收留了她。
對於唐賽兒來說,這裏既是宗門,也是家。
「你去那邊掃,我和大和尚有話要說。」
李漁對這個問題弟子,也有很大的意見,要不是今天有事,非得替呂大小姐訓她一頓不可。
呂玲綺多麼兇悍的一個女子,沒想到收了徒弟之後,也能這麼溫柔,捨不得打捨不得罵的。
唐賽兒好奇地看了一眼,李漁瞪了她一眼,小道姑摸起掃把就走。
首行和尚笑呵呵地說道:「李掌教有什麼指教?」
「指教不敢,我仔細想了一下,所謂施恩不圖報,正是我輩修士應有的品格。前面跟你要回報,是我格局小了。你走吧,下山去吧,以後咱們恩怨兩消。」
首行擺手笑道:「掌教此言差矣,你對我有活命之恩,我豈能無一回報?掃完之前,貧僧是不會走的。」
「這像話麼?你在這掃樹葉,一點用處也沒有,對本門沒有一點貢獻。我聽黃信說,你掃地掃三下歇半個時辰,一天下來掃不到巴掌大的地方,但是每次開飯你都沖在前面,你這是報恩麼?」
「落葉太多,無從下手,掌教若是有什麼其他吩咐,貧僧也絕不推辭。」
李漁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指着大和尚,罵道:「滾!趕緊滾!不需要你報恩了。」
「人生天地之間,有仇可以不報,有恩怎能不報,掌教無需多言,我知道掌教是慈悲心腸,不計回報,但是這個恩貧僧必報!」
「我我」李漁氣的發抖,心中已經斷定,這個趕都趕不走的禿驢,肯定是別有用心。
「掌教,掌教!」一個道童在樹林外,大聲呼喊。
「什麼事?」
「掌教,國師來了。」
李漁一聽,拂袖道:「我警告你,抓緊下山,我們這裏不歡迎沒頭髮的。」
道童帶着他,來到丹房,林靈素果然在這裏等候。
他正仔細看着李漁的丹爐,手裏還有一個葫蘆。
「你這丹煉的有些門道,與我教的又有不同,這一葫蘆我拿回去,研究比照一下。」
李漁不知道拿了被人多少丹藥,當然不好意思拒絕,笑着說道:「來啊,給國師拿今早煉的過來。」
「不用,這一個就很好。」
「宮主今日怎麼得空,到我這裏來了,有什麼吩咐,只消派個人過來說一聲就行了。」
林靈素沒好氣地說道:「少來這一套,我的話在你這沒那麼好使,除非是有便宜可占,沒好處你動都不動。」
「宮主這可就有點冤枉人了,為了道門興盛,哪次我不是衝鋒在前。」
林靈素嘆了口氣,說道:「這次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們太平道」
李漁趕緊打斷,「宮主,我不是太平道的。」
「你不是?」林靈素冷哼一聲,李漁自己也有點心虛,他若不是,還有誰是?
按照龍女的說法,太平清領書,是自己主動挑修煉者的,屬於經選人,不是人選經。
而且每一代,只會出現一個大良賢師,也就是說,如今只有李漁修齊了五卷。雖然張老道到死都肯讓他認作太平道中人,但是從事實的角度出發,他這個太平道的成色,恐怕比張老道還要純正。
「你們太平道,講究的是順天地五行,承陰陽兩合。五行齊備,陰陽調和,才是正道。所以我準備讓福金修厚土決之外,再加點別的。」
「什麼?」
「道家三大術法,金丹、靈篆、房中,金丹之道,講究的是內外兼修,最為緩慢,短則幾百年修成,動輒千年。靈篆術,召役鬼神,尤善與人爭鬥,於修為境界上提升不快。」
李漁皺眉道:「難道你讓她修房中術?」
「沒錯。」
李漁搖頭道:「不行,福金才多大?」
趙福金其實是自己給張乘風找的徒弟,是正兒八經的正經道二師姐,雖然林靈素有了愛才之心,一直把她留在神霄宮,但是並不代表自己就承認她是神霄宮的弟子。
老張頭雖然迂腐了點,但是自己絕對不會允許他的徒弟傳人被搶走。所以李漁一直認為,自己在趙福金的修煉一事上,比林靈素有發言權。
「先打好基礎,房中術你又不是不懂,根基打的越高,到時候水到渠成。」林靈素看向李漁,說道:「六朝之中,年輕俊傑不少,我挨個考慮過,但是想來想去,都不如你,非你莫屬。」
李漁覺得他有些偏執,有時候,他為了實現目的,尤其是振興道門這個目的,是真的不擇手段。
趙福金是大宋帝姬,身份高貴,天資已經不能用驚才絕艷來形容了,她以凡人之軀,帶着神性。
趙福金若是真的修成大道,成為大宋的道家執牛耳者,那麼至少在大宋這個地方,道家的地位將無可動搖。
林靈素說道:「你修的青木訣,是目下我所知道,六朝內最好的房中術。我來便是知會你一聲,在傳道的時候,要適當地修習一些青木訣。然後你也要對福金上點心,多多親近,免得十幾年以後,要一舉功成的時候,你們兩個生疏了她不願意。」
林靈素輕咳一聲,說道:「男女相處之道,我不是很擅長,你要自己把握。」
李漁抬眼看向林靈素,說道:「就我個人而言,是拒絕這種拉郎配的,但是為了道門,我願意捨棄一些自己意願。不過」
「怎麼?」
「有什麼好處?」
林靈素眼神十萬分嫌棄瞥了他一下,「對你而言,這件事本身便是最大的好處,你可知道,和福金雙修一次,抵得過你多少年的苦修?」
李漁試探性地說道:「多少給點,畢竟我也付出了不是。」
林靈素突然笑了起來,甚至朝着李漁眨了眨眼,說道:「錦襴袈裟若是我們這一邊贏了下來,我神霄宮不要了。」
雖然林靈素的表情,讓李漁覺得自己上了他的當,但是錦襴袈裟,沒有理由不要。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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