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帝國的西北,一場大戰,已經到了決勝的時刻。
戰雲密佈,空氣中都透着一股散不開的血腥味。
一向善戰的党項人,被大宋西軍,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興慶府內,西夏皇帝李乾順在西夏一品堂內,祭拜白石大神。
不同於北漠其他民族統一信仰薩滿教,西夏有自己的神,他們只供奉自己的神。
他們崇拜的主神為天神,其次為山神、地神、河神、樹神、火神等三十多種神。
對自然與土地的崇拜,是他們的傳統,這種信仰之力,自然而然催生出一大批的神祇。
你可以說他是山神,但是在他成為山神之前,對他的信仰就存在了。
按照李漁對信仰之力的推論,這定是有人竊取了先民的信仰,因而成神。
成神之後,信仰變得有的放矢,而更加廣泛地開始傳播了,這些神的地位更加穩固。
起初有人冒充是神,最初的信仰被他們收集利用,成就了他們的靈力。然後他們利用這些靈力,開始宣揚自己的神跡,發展信徒,獲得更多的信仰。
於是,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竊信仰的假神,永遠地成為了真神。
如今,西夏的党項人,開始祈求神力庇護。
巨大的祭壇上,有八根柱子,象徵着党項八部。上面全都纏繞着紅綢,每一根柱子旁,有党項各部的精壯漢子六人,圍繞着石柱。
順着祭台延伸下去,是一個又陡又長的階梯,有八個党項貴族,抬着一頭牛走上階梯,牛首從脖子處被切斷。
血流順着架子,滴落到石階上,暗紅色的石階,經過多年的祭祀,血色早就滲入到白色的石頭中。
李乾順匍匐拜倒,身子緊緊貼着地面,然後屈膝爬起,如此重複九次。
「諸神保佑我等白石大神的子孫,保佑我們打敗宋人,佔有他們的土地上,殺戮他們的男人,霸佔他們的女人,奴役他們的孩童。」
祭台周圍,每個柱子旁邊,六個党項漢子,扛着一個巨大的號角。
這是他們從西北獵殺的巨牛之角做成的,每隔十年,党項人都會挑選最能打的年輕人,到橫山獵牛。只是如今,整個橫山,都被宋軍打了下來。
巨大的號角,吹出蒼涼的角聲,整個興慶府都能聽到,所有的党項人,聽到這號角之後,仿佛被喚起了血脈中的獵殺欲望。
他們擼起袖子,雙眼赤紅,仰天長嘯——
橫山東南,翻過山巔,一杆大旗突然出現在眼前。
三丈高的旗杆頂天而立,彷佛要刺破蒼穹。
黑色的旗幟上寫着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秦
西軍來自秦鳳,所以這是西軍的大旗,也就是大宋最後一支善戰的軍隊。
暮色下,巨大的旗幟在風中獵獵飛舞,黑色的旗面與旗上血紅的大字交相輝映,無聲中透出令人生畏的肅殺與威嚴。
居中一個大帳,乃是主帥營帳,經過長年風沙洗禮,牛皮製成的帳篷已經顯得陳舊。
帳內一員老將,坐在上首,正是老種經略相公、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种師道。
「打了這麼久,死了這麼多人,終於要見真章了,夏賊覆滅,在此一戰!」
營帳內,士氣高昂,人人振奮。
「姚古將左軍,希宴將右軍,我自率中軍,在橫山休整,只待春暖冰消,氣候轉暖,便兵發興慶府,與賊決戰。務必爭取一個月內,掃清興慶府周圍據點,將興慶府團團圍住。」
眾將起身,抱拳告退,种師道伸手道:「王進,留一下。」
人群中,有一個偏將,止住了腳步,「將主有何吩咐?」
「興慶府,易守難攻,尤其是西夏一品堂內,有不少高手,頗會使些妖法。我有意組建一支人馬,專門對付這些高手,營中以你武藝高強,所以由你來帶,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進沒有立刻應承下來,他沉吟道:「將主如此信任,非王進殞首所能上報,不過一品堂內,都是西夏頂尖高手。恕我直言,軍中人馬雖多,武將也不乏勇猛不可擋之士,可說起法術暗殺的本事來,還是有所欠缺。」
种師道見他沒有立刻激動地謝恩,也沒有推辭,心中很是滿意。
這說明他是認真想過了,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這樣的人,才是值得託付的。
种師道笑道:「你可有什麼辦法?」
王進沉思片刻,說道:「將主,我那小徒史進,是汴梁正經門的人。他們門中多有些奇人異士,不如讓他回去,引些高手來助戰。」
「正經門?正經道人李漁的宗門?」种師道也聽過李漁的大名,真正讓他名揚四海的,其實是窺基之死。
尤其是唐國遣使來汴梁,指名道姓要李漁的時候,所有人都把斬殺窺基這件事,當成是他幹的了。
「正是。」
「若是能搬來正經門的高手,我給你記一大功!」
王進臉色依舊凝重,這件事干係重大,自己身上的擔子不輕。
他轉身告辭,走到門口,突然回頭,「末將還有一個好友,舊日與我一同在汴梁,教習八十萬禁軍。此人受高俅陷害,如今刺配滄州,若是將主能幫其脫罪,也是一個幫手。」
「好說,滄州離此不遠,派人去接了來就是,高俅不滿意,就讓他來西北找我。此人叫什麼名字?」
「林沖。」
「來人,去滄州接林衝來此。若是有人阻攔,許你們自行處置。」
王進這才轉身,離開大帳,賬外史進沒有走,見他出來面色一喜,上前道:「師父,老種把你留下,可是看出你的武藝,要拔你做個副帥?」
「休得胡言。」王進看了一眼徒弟,嘆氣道:「將主他給我安了個重任啊。」
「哦?」史進來了興趣,「以師父的能為,做個副帥綽綽有餘,老種相公有什麼吩咐?」
「你去一趟汴梁,把你那些江湖朋友,叫來助戰,越多越好。將主囑咐我組建一支人馬,與西夏一品堂放對。一品堂非同小可,你我都不能掉以輕心啊。」
史進大喜,「好叫師父知道,我那正有一般弟兄,盡皆都是咬釘嚼鐵的漢,剖肝瀝膽的人,鎮日裏摩拳擦掌,無事都要生非,閒的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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