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一燈如豆。
借着燈光,李漁伏着身子在一個沙盤上,沙盤中擺着的是汴梁的每一個街道和建築。
這個沙盤是李漁在白天勘察的時候,用厚土決直接心隨意動,製作出來的,所以惟妙惟肖。
他的眼睛看到的地方,在遠處的正經門地道內,沙盤上就開始自動出現。
在他身後,蒲團上坐着兩個道姑,一個眉宇端和淑媚,皮膚白膩軟溫,眉黛細細似彎月,朱唇點點如櫻桃,正是薛寶釵。
另一個粉嫩俊俏,乖覺可喜,眉心有一點米粒大小的胭脂記,乃是香菱。
李漁把她們一併叫來,傳授她們入門的道術。
突然,李漁轉過頭去,只見在薛寶釵的頭頂,出現一道淡淡的光暈。
若非李漁如今的修為高深莫測,尋常人根本看不到。
李漁饒有興趣地看着,心中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香菱的資質根骨更好一點,但是寶釵修煉竟然如此神速。
此時的寶釵,迷迷糊糊之中,只聽腦海中轟鳴一聲,只感覺天旋地轉,眼前忽的一暗,又忽然亮起來。
神智感覺漸漸明晰,寶釵在幻境中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色讓她吃了一驚,面前竟然是彩雲翻滾,淡金色天空充滿了雲霧,多是琉璃色。
琉璃霧靄下,是一片黑暗的海洋,只有自己面前一小部分的是暗金色的海水,絲絲金光從自己背後照耀這片天地。
如此景象,讓寶釵心神恍惚,又生出一段無法抑制的恐懼來。
突然,她發現,一尊通天徹地的金色菩薩,正含笑看着她。
這個菩薩跌坐蓮台上,片片雲靄在蓮台周圍漂浮,巨大的身軀遮住了天空,寶釵感覺此方世界的一半都被這菩薩佔據,自己甚至不能看到菩薩的面孔。
但她清楚的感覺到,菩薩正看着自己,帶着讓人感覺冰冷透骨的慈悲心腸,嘴角含笑,眼眸卻是冷漠。
正在盯着她的李漁,突然眉心一皺,因為他發現,薛寶釵的眼睛睜開了,但是雙眼空洞,神采慢慢消失,變得如同傀儡一般。
「不好!」
幻境中,薛寶釵難忍巨大的威壓,跪伏着身子瑟瑟發抖,心裏一片驚懼時,一片金光從菩薩身上閃出,向自己飛來,停在自己面前。
她緩緩地抬起頭,看向菩薩,心中漸漸起了皈依之念
李漁手掌一翻,帶着寶釵,來到風月寶鑑內。
警幻仙子這次沒有捉迷藏,一下現身,看着寶釵,拍掌道:「好!好!好!」
「什麼好?」
警幻眼神中充滿了讚許和滿意,仿佛趙佶看到了書聖真跡、白毛看到了稀世珍寶,盈盈笑道:「此真乃絕世鼎爐,世間罕見,三界少有。」
「你沒發現她的異樣麼?」
警幻化作一道煙霧,纏繞着寶釵,片刻之後,說道:「她被人種了印記。」
「能拔除麼?」
警幻仙子皺眉道:「不知道要不要試一試?」
李漁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是薛蟠的妹妹,自己不可能坐視不管。
「如何試?」
警幻美目一亮,說道:「你不是有兩隻食夢獸麼?」
李漁問道:「他們能做什麼?」
「把你送入她的幻像內,剩下的就看你了。」
李漁操縱外面的分身,將大夢帶到了寶鑑內,這已經不是大夢第一次進來,所以沒有多少驚訝。
他表情一直很木訥,沒有多少人類的情緒,唯有看到李漁之後,臉上才會露出歡喜的神色,開口叫道:「師父。」
這兩個字,叫的已經不再生疏,李漁點了點頭,說道:「將我送進她的夢中,能做到麼?」
大夢點了點頭,示意李漁坐下閉眼,和寶釵坐到一塊。
從大夢的眼中,射出一道光芒,將兩人連接了起來。
此時的幻境內,寶釵眼前的菩薩,張開金口,一道道梵文如有實質,陳列在她眼前。
寶釵的眼眸亮起來,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觸碰了下這片經文,經文一陣波動。
受到經文的薰染,她的目光變得虔誠起來,伸手就要褪去自己的衣服,要以身伺佛。
這時候,在無邊的海域中,出現了一枚五彩的光蛋。
這顆蛋破碎之後,李漁的身形才顯現出來,警幻在外面,依舊不停地用巫力為他加持。
風月寶鑑內,無盡的巫神之力,包裹着李漁的一道神識,進入了寶釵腦海中的幻境。
此時的寶釵,已經褪去了半截上衣,露出欺霜賽雪的鎖骨。幻境中的寶釵,失去往日的貞淑嫻靜,渾身簌簌發抖,偏偏全身開始熱起來,腦袋裏暈陶陶的,不由自主夾起雙腿。
李漁看向海面上那尊菩薩,心中已經瞭然,這必然又是那個癩頭和尚幹的好事。
看來他是真的對寶釵處心積慮,要利用這個練警幻都讚嘆不已的鼎爐,為他自己的修為鋪路。
李漁進來的只是神識,沒法施法,只好用最原始的辦法,控制着自己的這團神識,去撞擊那尊大佛。
但是很快,李漁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撼動它分毫。
下面的寶釵,越發的不堪,李漁暗暗着急。
耳邊傳來警幻的聲音,「她魔根深種,已經無法拔出了。」
「那該如何?」
「彼可取而代之。」
李漁皺眉道:「什麼意思?」
「為今之計,只有用青木訣,壓制包裹這個佛印。不管種下此印的是誰,他將是為你,做了嫁衣裳。」
「又來一次?」李漁心中一動,脫口道:「這不就是另一個瓊英麼?」
「正是!」
警幻的聲音里,帶着一絲激動,她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幫助自己的主人更強。
只有主人永生不滅,她才能長久存在,不然李漁死了,另一個大良賢師出世,她也會煙消雲散。
新的大良賢師,將會根據自己的神思,形成新的警幻仙子。
而如今擺在眼前的鼎爐和佛印,可以讓李漁更上一層樓。
「我若是取而代之,會有什麼結果?」他看了一眼寶釵,實在是太稚嫩了。
這是他唯一牴觸的
警幻和他心意相通,緩緩說道:「你將獲取這一截精心準備的佛法,掌握佛門神通。而且未必要馬上採補,你可以用青木訣,壓制佛印,有了青木訣這等高明的功法,將會讓這個絕世的鼎爐,更進一步。」
「等到水到渠成時候,再行採補之事。」
也就是說,癩頭和尚這些年,都是白忙活,就跟他在景陽岡布下兩元鑄心陣,要把絳珠仙草為己所用一樣,都是在做活**。
李漁想起,警幻曾經說過,一個人可以修成不同的大道。
而大道修的越多,就越接近那個所有修士最終的目的。
自己可以借癩頭和尚的這一番操作,平白修成佛門神通,他知道了估計要被氣得吐血。
不過李漁自忖和他們的關係,已經沒法再惡劣了,反正都是生死大敵,沒什麼好畏手畏腳的,此消彼長的事,不做白不做。
「那寶釵呢?」李漁心中已經有了動搖,若是讓他現在動手,他還真下不了手。
但是能夠養成的話,卻未嘗不可。
「我們的青木訣,是世間一等一的雙修功法,你用青木訣,相當於救了她。
青木主生,生機勃勃,源源不斷,可以讓你和她不斷雙修精進,皆有增益,不是這邪佛竭澤而漁的功法能比的。
我已經試探過,若是任由她被邪佛採補,她將失去所有靈氣,成為一個泥塑木雕,行屍走肉,供人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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