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忙堅辭道:「於兄,你肩負師門物資護衛重任,兄弟就不去給你添亂了。反正你還會來漠城的,我也還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等你回來我們再敘便是。」
于洋哪裏知道李坤的心思?見李坤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罷了,卻又真誠說道:「兄弟,俗話說得好,親不親故鄉人,我們在這裏相遇便是緣。你好歹等我回來,我們一定要再好好聊上幾天。」
李坤見于洋誠摯,也受了感動,心裏的愧意更甚,竟不知說什麼好。
于洋又說道:「我明日一早便出發,因為沙路難行,所以來去至少也得半月。」
兩人說着,于洋親自送李坤出來,正好碰到一名裝車的夥計。那夥計忙對于洋說道:「於爺,全都裝好了,妥妥的,請您放心。」
于洋掃視了一下整齊停在巷子裏的駝車,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辛苦了!你告訴夥計們,讓他們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早辰時出發。這批物資跟往日不同,不能磕碰,所以大家務必要盡心。等順利完了這趟差,重重有賞。」
那夥計連忙答應了,歡天喜地而去。
李坤趁機看了一下,總共有十六輛駝車。沙漠之路他已經領教過了,就算輕裝簡行都不容易,更別說要照顧這麼多駝車了。
李坤忍不住關切地說道:「於兄,這麼多駝車,又全都是嬌氣蔬菜水果。不會有問題吧?」
于洋說道:「兄弟放心吧,這趟路我走了不知多少回了,就算閉着眼睛都沒問題。除了風沙大一些外,不會有別的危險的。」
李坤自失地一笑,說道:「是我多慮了。也是,誰敢把手伸向漠門的物資?那也太不長眼了。」
于洋哈哈一笑,說道:「原來兄弟擔心有強盜啊?放心吧,在西州,還真沒人敢動我們漠門的東西。沙漠中確實有些強盜搶劫過往客商,但對於我們漠門的商線,他們早就摸熟了,唯恐避之不及,哪裏還敢太歲頭上動土?就算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
李坤深以為然,含笑點了點頭,卻又感嘆道:「蔬菜也就罷了,這水果在西州可是金貴東西,沒想到你們漠門還真會享受。」
于洋說道:「不瞞兄弟,我們漠門其實並不是貪圖享受之輩,蔬菜確實是必需品,但這水果,平日裏是不會貪享的。這次特意採購,是為了慶祝師門又出了一位分神境強者。」
原來如此!
李坤自然知道,在崑崙境修仙界,分神境強者可是各大門派的門面。就是雲門宗新增一位分神境強者,都是值得大肆慶賀之事,更別說排名靠後的中小型門派了。
李坤趁機好奇地問道:「你們漠門現在有幾位分神境強者?」
于洋得意地說道:「原本只有門主一人的,現在又出了一位,總共有兩位。」
沒想到漠門竟然有兩位分神境強者,這倒是頗為出乎李坤的意料。由此可見,這些年,崑崙境各大修仙門派的實力都有不小的提升。看來,這西州的靈力之眼只怕沒那麼好取。
見李坤走神,于洋自然以為他是震驚住了,得意地輕輕推了李坤一下,含笑說道:「怎麼?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
李坤呵呵一笑,說道:「當然。不過,分神境強者對我們來說,那是天人一般的存在。跟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于洋哈哈一下,說道:「是啊,說了兄弟恐怕都不信,我入門十幾年了,連兩位師尊的面都沒見過,感覺他們就像活在傳說中的神仙一般。不過,兄弟的話說得實在,我們跟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不用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把我們凡人的小日子過踏實了就行。你說是吧?」
李坤也是哈哈一笑,說道:「於兄言之有理!於兄豁達,是有福之人!」
李坤就此辭別了于洋,回到客棧。
李坤打定主意,明日遠遠地跟在于洋後面,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去漠門。只要做得隱蔽,斷然不會連累到于洋。跟在駝車之後,不暴露身形。這對李坤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
當晚再無別話,第二天一早,李坤便潛到大豐物資商行附近,專等于洋出發跟行去漠門。
辰時,于洋帶着駝隊準時出發,隨行護衛駝隊的,除了于洋,有三十三人。其中,三十二人是夥計打扮,每兩人分左右護衛一輛駝車。另外一位跟于洋裝扮差不多,是一個年紀比于洋略小的男子。應該是漠門的修煉弟子。因為李坤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修為應該在元嬰境巔峰的樣子。而于洋頂多不過金丹中期。
那男子為人比較倨傲,于洋在他面前也基本是笑臉相迎。由此可見,漠門跟雲門宗一樣,外務弟子的地位極低,在修煉弟子面前,是極為卑微的存在。
莫名地,李坤對那青年男子沒有絲毫好感。平心而論,那男子只是看上去有些倨傲而已,對于洋並沒有太過分的表現,甚至也可以說還算客氣。但李坤就是對他沒好感,這自然跟他以前的經歷有關。
「師兄,我們可以出發了。」于洋陪着笑臉對那年輕男子恭敬說道。
于洋竟然叫那個比自己小的男子為師兄!李坤略微有些意外,但並不以為意。
只見那男子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于洋便吆喝一聲,駝隊就此緩步啟行,于洋在前,而那青年男子則在最後壓陣,抱劍而行。
駝隊很快就出了漠城,望西而去。李坤隱在其後,儘量保持着較遠的距離,不至於迷失跟行的方向即可。當然了,憑那漠門弟子的修為,是根本可不能發現李坤的。
駝隊一路向西,迎着風沙,走得頗為緩慢,但還算順利,如此行了三日,都平安無事。到了第四日中午,突然爆發了沙塵暴。
漫天黃沙鋪天蓋地而來,整個天地被黃沙連成一片,恍惚成了一個黃沙的混沌體。
很顯然,這沙塵暴來得太過突然,于洋臉色大變,忙指揮着大家把駝車趕到一處。
此時,整個世界都充斥着風暴的怒號聲,任何呼喊聲都傳不出來,于洋只能通過手勢向大家傳遞信息,可在漫天黃沙的遮蓋下,整個天地都昏暗了下來,能見度極低。饒是于洋應對這樣的天氣頗有經驗,也不免有些驚慌。好在此時駱駝比人有靈性,它們天生便具有應對這種極端天氣的能力。不需要人類的驅趕,便自發地圍成一圈,頭朝里,尾朝外,跪在沙地上,形成一道堅固的駝牆,默默地承受着風沙的肆虐。
那三十二個夥計,顯然也是在黃沙中滾爬出來的硬漢,雖然沒有怕到發抖,但全都臉色大變。他們深知憑他們的凡胎肉體,是無法跟發瘋的老天相抗的,他們很有經驗地全都爬進駱駝圍成的駝牆之中,藉助駱駝身軀形成的肉牆來抵禦風暴。
幾乎是轉眼間,黃沙就平地高出了數尺,高大的駱駝也只露出一個駝峰,在沙海之中,就像十幾個詭異的包頭。而躲在中間的人也幾乎埋了一半。裝着物資的駝車也全都陷入了沙塵之中。
當然了,這樣的沙塵暴對李坤是構不成任何威脅的,他唯一擔心的是于洋。雖然之前跟于洋並無交情,甚至都不認識他。但這次偶遇,于洋卻給予他兄弟般的情誼。李坤是個重情義的人,豈能不管于洋的安危?所以,李坤一直關注着于洋的情況。
此時,于洋已經顧不得物資了,只能硬抗着,等待着沙塵暴的過去。
那名青年男子此時倒是顯示出了該有的擔當,他用真氣形成一道屏障,將于洋和自己保護起來。
雖然那男子修為只有元嬰巔峰,按理,要應對這樣的沙塵暴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李坤並不擔心于洋的安全。
誰知,不等李坤的心徹底放心,他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在沙塵暴之中竟然暗藏着一股結界之力,正從外圍迅速地向駝隊逼過去。
沙塵暴不過是自然現象,再猛烈的沙塵暴也不可能產生結界之力。這是最起碼的常識。
李坤立刻意識到,這突如其來的沙塵暴並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為。是有着一個分神境戰力的強者在暗中使壞。
他的目標是什麼呢?是于洋等人還是漠門的那一批物資?可是,這一批人,除了那名漠門的修煉弟子修為略高以外,其他人都是極為普通之人,哪有資格引起分神境強者的興趣?
至於那批物資,按理更不會入強者的法眼了。
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李坤頓時警覺起來,打算先不露聲色,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再說。當然了,為了保護于洋等人的安全,在不引起他們察覺的情況下,儘量離他們近一些,並暗暗散發出神識去監視沙塵暴中的那一股詭異的結界之力。
讓李坤詫異的是,他的神識剛觸到不斷逼近駝隊的那股結界之力時,那結界之力就像有觸覺的怪物一樣,立刻像空氣一般散了開去,讓李坤的神識碰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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