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憂慮,但岳無笛並沒有去追趕那位胖指揮使,一則,他要照顧莫幽茗,二則,岳無笛覺得沒有必要追趕。
或者說,就算追到了也沒有什麼用。剛才發生的事情,不僅僅是城門口的士兵,還有許多百姓都看見了,岳無笛不可能封住每一個人的嘴巴。
其實硬闖都城這種事,說起來可大可小。往大里說,是對大理國的挑釁,但是,如果連大理國皇帝都不追究的話,那麼這件事也就是一個玩笑。
也就是說,這件事是大是小,關鍵在於南帝的態度。
對於南帝,岳無笛一直有些看不透。
這些年,岳無笛閒暇的時候,也曾對這個世界他記憶中還有印象的人物,一一琢磨過。其他人先不說,當世五絕之中,其他四絕岳無笛都能得出比較清楚的結論。
但只有南帝段智興,讓岳無笛難以把握,特別是南帝的所作所為,更是讓岳無笛難以理解,覺得其中很可能隱藏着什麼大秘。
就說南帝在盛年時,突然避位為僧一事。
雖然說從皇帝到老僧,是大理國從建國之初就有的傳統。但是南帝段智興在盛年的時候,突然避位為僧,這樣的事情,在整個大理國的歷史上也都是絕無僅有的,這件事透着離奇。
原著說南帝是因為對瑛姑的兒子見死不救,而心生愧疚,避位為僧。但這樣的說法,其實都只是一燈大師的片面之詞,岳無笛從來都沒有相信過。
在古代,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皇帝,被自己的女人給戴了綠帽子,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是絕不能善罷甘休的。更別說這個女人還生下了一個孽種,那就更是無法忍受了。
這種情況下,性格激烈一點的男人,甚至都會動手殺了姦夫淫婦還有這個孽種。而且殺了也白殺,沒有人會認為這個男人是殺人狂魔,反而都會拍手稱快,贊一聲有血性,好漢子。
北宋之時楊雄殺妻,武松殺嫂,不都是大快人心麼?
然而南帝,不僅沒有殺了姦夫淫婦和孽種,反而卻僅僅是因為對那個孽種見死不救,就心生愧疚,然後就放棄祖宗基業大好江山都不要,在正當盛年的時候,去做一個和尚。
這種行為簡直匪夷所思!
這是要愧疚到何等的地步,才能做出這種事?岳無笛感到無法理解。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見死不救雖然要受到道德上的譴責。但是如果救人的代價是自己難以承受的,那麼很可能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見死不救。
這很正常!
人都是自私的,沒有誰有義務去做一些損己利人的事情!
更不用說,那見死不救的對象,還是曾經傷害過南帝的人。如果南帝肯虧損一身功力去救治瑛姑的兒子,那才是不正常。
畢竟,瑛姑的兒子雖然無辜,但他活在這個世上,對於南帝來說就是一種恥辱。要是南帝要殺他,很多人都能夠理解,但是南帝不但沒有殺他,反而因為沒有救他,就覺得痛苦內疚,放着皇帝不做而去當和尚,這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難以理解的。
南帝的所作所為,根本不符合邏輯。
「也許,這其中另有隱情。」岳無笛,「如果沒有別的隱情,那麼南帝的性情,就真的是難以捉摸了,甚至可以說是邪門,比東邪還邪。」
「如果南帝是這樣一個人,那麼他會不會在意我們硬闖都城,會不會救莫幽茗,那就完全無法預料了。」
岳無笛正沉思着,忽然他眉頭一皺,眼光朝身後一瞥。
一個商販模樣的路人,正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身後,渾然不知已經被自己發現了。
岳無笛心下暗道:「我在大理城,除了那個肥胖指揮使,再無別的仇家。這人鬼鬼祟祟,不用說,就是那肥胖指揮使派來的。」
岳無笛雖然不想節外生枝,但麻煩已經找上門了,他自然不會退縮。正好,可以通過這個跟蹤者,逼問出有關胖指揮使的身份背景。
當下他拉了拉莫幽茗的手,輕聲道:「我們被跟蹤了,跟我走。」
莫幽茗俏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她的傷勢雖然被岳無笛每日一貼龍虎膏催化,暫時穩定住了,但畢竟身子虛弱,內功也無法調動,因此並沒有察覺到身後的跟蹤之人。此時聽到岳無笛的話,當下不動聲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岳無笛暗暗讚許,莫幽茗的表現很好,她如果朝身後看上一眼,說不定就會讓對方有所警覺了,畢竟他對身體的細微控制上比不上岳無笛,難以做到不留痕跡地觀察。
所幸莫幽茗的江湖經驗很豐富,雖然吃驚,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因此那名跟蹤者,仍然以為自己還沒有暴露,遠遠地輟着岳無笛二人,不緊不慢地跟着。
岳無笛心中冷笑,拉着莫幽茗的小手,似漫無目的的閒逛,其實他的雙眼一直在四下觀察着。忽然他的眼睛一亮,隨即帶着莫幽茗,朝前方的一條小巷走去,那條小巷非常狹小,而且沒有什麼人。
大理城雖然是國都,但貧富差距也很明顯,有些地方雕樑畫棟,甚至可以和大宋臨安媲美,而有些地方,則是骯髒破敗,宛如後世某國的貧民窟。
這條小巷,就是一條貧民窟,裏面充滿了骯髒的積水,甚是還有很多排泄物隨處可見,氣味十分難聞。
岳無笛內功深厚,可以長時間內屏住呼吸,倒沒什麼。而莫幽茗就很難受了,她雖然這些年都是一個人行走江湖,很多苦頭都吃過,但這種惡臭對於女孩子來說,實在是天敵一般的存在,天生就克制。
岳無笛輕聲道:「你忍一下,等我解決了這名跟蹤者,我們就出去。」
莫幽茗捏着瓊鼻,道:「我才沒事。」雖然這氣味很難忍受,但她莫幽茗,可不是一個嬌氣的姑娘。
岳無笛微微一笑,他看得出來莫幽茗在這裏面很難受,只是這姑娘好強,不肯承認罷了。他側耳傾聽,從腳步聲來看,那名跟蹤者已經進入了這條小巷,只是不敢跟得太近。
略一估算,這個距離,如果自己全力而發的話,幾個呼吸就能趕到,便輕聲道:「你小心,我要動手啦。」
說着岳無笛腳尖一點,勁貫腳底,將腳下的土地都點出了一個坑,而身體,也借着這一點之力,如箭離弦一般,瞬間往後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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