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城。
老酒館。
梁度二人喝着酒。
陳掌柜有他的故事。
酒管夠,故事依舊。
陳掌柜沒賣關子,繼續開始講述。
後來,時間久了,陳掌柜也不叫他大爺了,直接叫他老二兩。
老二兩聽了也開心,說是陳掌柜瞧得起他。
五年前,那是老酒館三十周年的日子。
陳掌柜就想着好好的請老酒館的老主顧喝一次酒,謝謝他們多年的捧場。
那一天,老酒館酒水免費,老二兩來的時候,看着熱鬧的酒館,也滿是高興。
「掌柜的,你這生意興隆啊。」
陳掌柜的爽朗一笑:「老哥,你可來了,今天是我請客,當然得熱鬧。」
老二兩聞言一愣。
「為啥請客了?」
掌柜的笑道:「是為了大伙兒高興,也是感謝大伙兒這麼多年對老酒館的支持。
來來來,老哥兒,您先進來,我給您找個座兒去。」
老二兩這時候連忙拉住陳掌柜的,連連搖手。
「不不不,無功不受祿,佔小便宜吃大虧,這是規矩,這事我不能幹。」
說完,老二兩就往門外走,不管小六子和陳掌柜怎麼拉,都拉不住。
這是這幾年來,老二兩第一次沒有在店裏喝酒。
陳掌柜心中無奈,這可真是心中有自己一桿秤的倔老頭。
好在第二天,這老二兩又來到老酒館了,還比之前得時間,提前了一段時間。
小六看到他,打心眼裏高興。
「叔,您可來了,快請坐。」
「沒辦法,昨兒沒喝酒,酒癮犯了,自然要早點到。」
小六子扶着老二兩坐下,接着自己就屁顛屁顛去櫃枱,陳掌柜親自去打了四兩酒。
他今天看到老二兩又進來老酒館,心中也滿是高興。
老二兩一拿起酒壺,就皺了眉頭。
「掌柜的,您這酒打多了。」
小六這時候笑着說道:「昨兒個您沒喝酒,這是補償昨天的,不收錢,這是掌柜的說的,您儘管喝。」
老二兩抬頭一看,就看到陳掌柜的笑臉,但是老二兩搖搖頭。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規矩不能壞,您還是給我二兩酒,不然,我以後就不來了。」
小六無奈,看向陳掌柜,陳掌柜也沒法子,就讓小六換了二兩酒。
老二兩這才開心喝起酒來。
不過中途的時候,老二兩突然像是有些尿急,就往後面院子方便去了。
這時候,一個醉漢老主顧,看到窗前空落落的酒壺,眼睛一動,就拿了一個壞主意。
他悄悄拿起老二兩的酒壺,把酒倒了出來,然後往裏面兌水。
他做完這些,又坐回自己的位置,等着看好戲。
這被小六看在眼裏,就找到了陳掌柜,把經過說給他聽。
這時候,老二兩回來,拿起酒壺繼續喝酒,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怡然自得。
小六說道:「掌柜的,老二兩的酒,被那老主顧兌水了,老二兩沒有品出來。
以前看老二兩喝酒勁勁兒的,我還以為他酒道挺深,沒想到,也就這兩下子。」
掌柜的抬頭看了一眼,無奈道:「綢緞眼皮兒看人,輕薄了不是?」
「您是說,老二兩他這是品出來了?」
小六看了一眼老二兩,不明白他品出來了,為什麼還這麼淡定。
「真真是厚道倔強的老二兩。」
這時候,陳掌柜走出櫃枱,來到那兌水的老主顧面前。
「今兒您的酒我請了,往後啊,請您不要再來老酒館了。」
那老主顧一聽,有些惱羞成怒,「啥意思啊?」
說着他環顧四周,「看見沒有,哎哎,老酒館攆客了。」
陳掌柜絲毫沒有動氣,語氣依舊平和。
「老酒館不歡迎您,剛才您給我們酒客的酒兌水了。」
老主顧感覺這樣被轟走,丟了面子,說道:「我跟那窮光蛋開玩笑呢。
你看,我可不是吹牛,我這一天喝的酒錢菜錢,那就夠那窮光蛋來一個月了。
您說你不護着我,你還護着他,掌柜的,我看你是算錯了帳吧。」
陳掌柜這時候依舊不急不緩:「進了老酒館的們,就都是老酒館的客人。
一錢酒是情誼,一斤酒也是情誼,不分薄厚。
老酒館也不攆客,可也絕不留無酒德之客。」
這老主顧感覺被掃了面子,臉色通紅,雙袖一甩,冷哼一聲離開。
「爺有錢,還沒地兒喝酒?」
沒想到,老酒館其他酒客也開口。
「趕緊走,趕緊走,別髒了這地兒。」
看到自己犯了眾怒,他只能灰溜溜離開。
陳掌柜舉手四周道歉,酒客們也十分大度。
這老酒館,喝的不就是這人情味兒嗎?
這也是老酒館三十年還不倒的原因。
來者不拒,皆是客,不分薄厚。
老二兩這時候紅了眼眶,但低下頭繼續喝酒。
陳掌柜走到他旁邊。
「老哥,我給你換酒去。」
「不用,不用,我已經喝了二兩酒,喝的十分盡興,先走了哈。」
留下幾枚銅錢,老二兩離開,酒客們依稀看到他的兩眼通紅。
一時間,酒館靜下來,多了一些不能言語的人情味兒。
再後來,老二兩依舊踩點上門,月上柳梢頭離開。
生活好像什麼也沒變。
後面又過了幾年。
老二兩突然就沒來老酒館。
一消失就是兩個月。
小六每天到點都會往外看看,想着老二兩會不會出現。
陳掌柜也有些擔心老二兩,和小六談論猜測這老二兩這兩個月沒來的原因。
「小六啊,看來您真的把老二兩房在心上了,放不下了。
你這幾天沒事就看看老二兩來了沒有,是不是?」
「掌柜的你不也一樣嗎?老二兩來咱們酒館這麼些年兒,話不多,咱們處的也不錯。
這說沒影兒就沒影兒了,他也不打個招呼。
說實話,掌柜的,他老來得時候還不覺得,也沒太在乎。
他這一不來,我心裏也總不是滋味兒,還真想他」
陳掌柜嘆了一口氣兒。
「所以啊,來的每位客,咱們都得好生招待。」
這時候,陳掌柜看了一下外面漂泊大雨,里外也沒客,想着就不如打樣,今兒早點休息。
「小六,今天沒客,咱們就打烊吧。」
小六點點頭,就準備插上木板,提前關門。
就在這時,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
「這是要提前關門啊?」
「老二兩?」
一時間,小六驚喜出聲,陳掌柜也忙不迭的跑出來。
就看到老二兩一身蓑衣,這是冒着大雨來酒館啊。
陳掌柜喜出望外,這可真的是驚喜。
陳掌柜忙不迭地和小六一起把老二兩扶進了酒館。
陳掌柜這時候一臉喜色。
「老夥計,你可來了,可是想死我們了。」
老二兩眼神之中,還是有些狐疑。
「陳掌柜,你這是要提前關門啊?」
「您看,外面不是下雨嗎?沒客,我就想着提前打烊,早點休息。」
老二兩這時候突然板起臉,有些不高興。
「沒客就關門啊?」
這是這麼多年,陳掌柜第一次看到老二兩發脾氣。
「看來,我今天來的不是時候,那我走。」
陳掌柜連忙拉住老二兩。
「沒客咱關門,客來了咱就開門,您坐。」
老二兩像是還是有些心裏不平。
「沒客就提前關門啊?陳掌柜,你......你這規矩呢?老酒館不就是講規矩嗎?」
陳掌柜聽到這,一臉慚愧。
「老夥計,我錯了,對不起,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不是,我這個人就是怕招人麻煩,萬事講個規矩。
剛才我要是有哪句煩到您了,你就提出來,我立馬就走,絕不埋怨。」
小六這時候也連忙拉住老二兩,陳掌柜不住地道歉。
「別別別,今兒是我沒守規矩,你要走了,我腸子都要悔青了。小六,快去倒酒,老規矩。」
「對,老規矩,雖然下雨,但是到了月亮升空的時辰,我立馬就走。」
因為沒客,老掌柜就陪着老二兩。
「老夥計,今兒怎麼趕着雨天來了?」
「讓酒勾的唄,我饞老酒館這二兩酒啊。」
陳掌柜聞言,笑着問道。
「老夥計,你家住哪兒啊?」
這麼多年沒問,這時候卻自然而然問了出來。
「城外老溝渡口呢。」
小六睜大了眼睛。
「那可是二十里地呢?您老就這麼來回走啊,這麼多年,您可受累了。」
陳掌柜心中更是感動,這麼多年,徒步這麼遠,可真的是對老酒館的照應。
他也不說感激的話,沒有必要,一切都在不言中。
「這兩月老夥計你咋沒來呢?」
「中風了,這不是一有精神,就過來了嗎?」
「那您可得注意,以後身體不舒服,讓人捎句話,我讓小六親自給您送酒。」
「那可別,我就怕麻煩人家,再者說,那樣還有酒味兒嗎?
我就是饞着你這物理的熱氣兒來的。
不過,以後應該也沒機會在喝酒了?」
「啊?」
這時候老二兩喝完了最後一滴酒,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似有些捨不得。
「掌柜的,就喝完了,我就回去了。」
「可別忙着走,這麼大雨,您若不嫌棄,今晚就住一晚。」
老二兩卻搖了搖頭。
「這壞了規矩,我還是回去,您可別擔心,就是這點雨。」
不管怎麼勸,老二兩都執意回去。
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看着老二兩消失在雨中。
故事講到這,陳掌柜又驚了一杯酒給梁度二人。
「所以,您這還沒關門,就是因為怕老二兩過來?」
陳掌柜點點頭。
「的確,我不能壞了規矩,萬一老二兩來呢?」
小六這時候又看了一眼門外。
「二兩叔又是一個月沒出現了,實在讓人惦記。」
梁度這時候放下酒杯,說了一句話。
「百味人生二兩酒,人間冷暖獨自知。別擔心,今晚老二兩肯定回來,只是你們可別嚇着。」
「啊?」
陳掌柜和小六一臉驚訝。
方休這時候抬起頭,看向門外。
此刻太陽徹底落山,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方休不知道老二兩會不會來,但這時門外卻出現了一個凶魂。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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