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第三百二十三節：提防（二）
防軍參領達布從後軍趕來，若有所思和濟爾和程矮子說道：「圖占就去黟縣打探明賊軍情，用得着這麼猴急麼？」
濟爾哈朗知道兩人都憋着一股勁，都想在這次大戰中立下赫赫戰功，彼此都不服氣，特別是達布，被安排殿後，更是對圖占說三道四，都是正藍旗佐領，他怎麼就不如圖占？
這些話他不敢在濟爾哈朗面前說，卻在各種場合對圖占熱嘲冷諷，反正圖占也不再軍中，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濟爾哈朗也不拉偏架，直接瞪了達布一眼，達布立馬閉上嘴巴，在叔王面前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瑟瑟發抖，程矮子也有些冷汗從額頭溢出來，濟爾哈朗這才命令全軍進營休整，明日全軍對黟縣進行試探性進攻。
埋伏在軍營外圍明軍部隊全部偃旗息鼓，在軍營內的明軍也隨之撤退，以免被清軍發現是冒牌貨，明軍給清軍留下一座空蕩蕩軍營，軍營里有大量雞鴨牛羊，還有一些搶來的雜物，都整齊擺放在軍營南門。
濟爾哈朗看見空蕩蕩軍營，又當着達布面罵了圖佔一句：「圖占也不在這裏留守嗎？」
達布心裏立即變得好多了，濟爾哈朗隨後命令各軍魚貫而入，沒有人懷疑這是一座假軍營，因為在汪觀指揮下，這就是一座貨真價實清軍軍營，前軍，中軍，後軍，左右兩軍，炮營，各個軍營涇渭分明，都按照人數規模等情況搭建而成，清軍各軍分別入駐到各自軍營，並且在軍營前佈置哨兵。
濟爾哈朗作為能征善戰老將，在進入軍營前，就派遣斥候在附近游弋，以防止被明軍偷襲，但是在達布看來，叔王此舉純屬多餘，圖占都已經殺到黟縣城下，這裏怎麼還會有明軍活動呢？
清軍主力斥候立即在軍營周邊活動，程矮子早在引清軍主力進入軍營後，以去前線統治圖佔為藉口，直接往黃山南側而去，濟爾哈朗也沒有對他有懷疑，命令諸軍吃過晚飯後立即休整，他本人也躺在汪觀給他佈置好的豪華軍營，軍營里不僅香氣迷人，還有一箱白銀放在床頭，這是秦楚特意命令汪觀放在這裏，就當做是圖占給濟爾哈朗見面禮。
濟爾哈朗在包衣伺候下褪下鎧甲，打開箱子一看，白花花銀子映入眼帘，圖占也越來越懂事，不像達布，滿腦子只有打打殺殺，從來沒有給他孝敬，要不是達布本領高強，早就被打發到去關外看守黃陵。
「你們先退下，容本王好好歇息，晚飯做好後，直接端來放在這裏。」
包衣聽令退下，濟爾哈朗終於可以好好休息，打了一個長長哈欠，往床上一躺，身心都得到放鬆，他估計只需要三到五天時間，就可以攻下祁門、黟縣、績溪，至於叢山關，他嘿嘿一笑，祁門等地都被攻佔，叢山關根本不需要強攻，只需調動一隊兵馬圍而不攻，數月後明軍會因為缺水缺糧不戰而潰。
想到這裏，濟爾哈朗還是覺得這次進攻過於順利，真正敵人還是在江西的金聲恆等叛軍，南方酷熱天氣讓他很不適應，等打敗金聲恆後，他要立馬回到京城，京城富貴之地，才是他夢寐以求地方，這南方就讓洪承疇和尼堪，阿濟格等人來征服。
濟爾哈朗很快就進入睡眠，營地里大部分清軍將士，在各級軍官喝令下，紛紛埋鍋造飯，炊煙從清軍軍營中慢慢升起，秦楚看着清軍逐漸放鬆警惕，而斥候也不斷將清軍斥候向他反饋，濟爾哈朗派出一百多斥候以軍營為中心，逐漸往外擴展，這些斥候逐漸逼近明軍防守陣地。
靠近明軍清軍斥候被秦楚下令射殺，殺掉斥候就好比射瞎濟爾哈朗眼睛，讓數萬清軍失去方向感，同時命令炮營調集所有虎蹲炮，對準濟爾哈朗所在中軍帳篷發射。
嚴威陽早就調整好虎蹲炮炮口，在之前虎蹲炮已經試驗數十次，直到所有炮彈落腳地都在濟爾哈朗所居住帳篷才停止實驗。
越來越多清軍斥候由於逼近明軍陣地，都被明軍斥候反擊殺，在消滅近一半清軍斥候後，終於有斥候發現不對，立即騎馬回去匯報，秦楚這才下令全軍出擊。
在各軍進攻前，炮營率先發威，五十門虎蹲炮在之前作戰中損壞七門，還剩下四十三門火炮，這四十三門火炮同時點燃引線，幾乎是同時發出清脆聲響。
跑聲響起，濟爾哈朗立即被驚醒，他連忙爬起來，卻被十幾發炮彈砸中，另外二十多發炮彈都射在其他位置，畢竟這時候火炮技術還沒有到指哪打哪水平，只是依靠炮手熟練度，就算在之前進行數十次試驗，仍舊由大部分炮彈落到其他地方。
秦楚看見炮彈在濟爾哈朗帳篷中炸開，立即下令全軍出擊，只留下曹宇宙營軍作為預備役
，其他全軍全部壓上去，一舉打垮清軍。
明軍發動突襲時，很多清軍將士都把武器放在一旁，圍在篝火旁煮乾糧，哪裏會想到這裏還會有明軍偷襲。
清軍將士在拿起武器前，就被明軍一個長衝鋒，沖的七零八落，馬錫和王獻帶領三千兵馬直接進攻濟爾哈朗後軍，銅陵軍和宋奎光部分別進攻清軍左右兩軍，秦楚帶領狼喉營和聆聽陽、高田譚功軒諸軍進攻濟爾哈朗中軍，嚴威陽炮營並沒有持續發射，秦楚交代他在發射完畢後，立即把炮營陣地佈置新陣地，專門用來炮轟清軍有可能往北邊逃跑道路。
清軍被明軍瘋狂進攻，在第一時間失去還手之力，雖然人數比明軍要多，但是失去統一指揮，就像是一群餓狼，但是沒有頭狼帶領，失去團結作戰能力，被明軍逐漸擊敗。
被寄以厚望中軍並沒有發揮出應有實力，濟爾哈朗中軍帳篷被虎蹲炮炸倒，駐紮在附近親兵和八旗兵也死傷慘重，主力部隊暫時迷失，迫使清軍各部只能各自為戰，明軍卻是有組織有目的持續推進，每前進一步，都能殺死成片清軍將士。
清軍左右兩軍人數並不是很多，面對明軍數次突襲，終於被打崩，再也沒有阻止其起像樣的反擊。
銅陵明軍軍和宋奎光軍隊依靠人數優勢，一鼓作氣平推清軍左右軍，在傷亡超過一半後，清軍左右軍立即崩盤，大量士兵失去組織性，在軍營內竄來竄去，一些將領還想組織部下節陣死守，卻被明軍一窩蜂湧上來，渾身都被捅成血窟窿。
銅陵軍和江西明軍在擊敗對手後，沒有立即支援戰場，而是在軍營被追殺被打散清軍，這是秦楚在站前制定戰術，因為清軍人數太多，被擊散後，很容易再一次組織隊伍繼續反擊，所以兩軍在各自將領帶領下，瘋狂追殺清軍散兵游勇。
而在軍營最末端，馬錫和王獻兩軍共同對抗清軍後軍，兩人也都有絕世之勇，一人用刀，一人用斧，死在兩人武器下清軍可以堆成一座小山，殺得清軍士兵不敢和他倆對戰，兩人都到哪，哪裏清軍就空出一片地，而清軍後軍佐領達布也是悍不畏死猛將，他一馬當先，一杆狼牙棒接連敲死十幾個明軍，卻仍舊是被打的節節敗退，他也無心戀戰，滿腦子都是濟爾哈朗安危，部下告訴他中軍有三萬餘人，足夠抵擋明軍偷襲，但是達布卻知道，明軍一開始就發動炮轟，炮彈幾乎都落在中軍，打到現在，他也沒有接到濟爾哈朗給他傳達任何命令，讓他很擔心濟爾哈朗安全。
他一棒子將一個小個子明軍腦袋敲碎，命令部下：「向中軍靠攏。」
清軍後軍只有五千人，左右軍加起來也不過六千人，中軍卻又三萬兵馬，中軍實力最強，卻被明軍擠壓在狹小空間，未能夠施展開兵力優勢。
達布拼命像中軍靠攏，馬錫和王琢拼命追擊，就算讓後軍靠近中軍，也要放乾淨後軍血液，達布沒有來得及靠近中軍，中軍卻已率先崩盤。
在達布靠近中軍這段時間，秦楚帶領徽州府各軍玩命進攻清軍中軍，清軍中軍人數最多，戰鬥力卻不是最強，只有濟爾哈朗本部八旗兵戰力強悍，其餘軍隊不是前明軍，就是包衣等雜牌部隊。
八旗兵在第一輪炮擊中死傷慘重，又被雜牌軍圍在中間，有力氣也不能夠得到施展。
而在外圍大量雜牌軍和明軍剛一接觸，就像黃油遇到燒紅的刀子，不是被融化，就是被切割城幾大塊，狼喉營進行第一波進攻，將清軍沖的七葷八素，然後聆聽陽和譚功軒立即帶兵頂上去，繼續衝殺清軍，清軍往往是擋住明軍第一波進攻，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就被繼續衝上來的明軍殺的鬼哭狼嚎，綠營兵實在是擋不住，被明軍殺的往回跑，把想衝出去決戰的八旗兵道路堵住。
清軍其他將領知道再不衝出去，怕是會被雜牌綠營軍堆死，好不容易組織雜牌軍進行一次大規模反攻，卻被秦楚帶領侍衛隊正面反撲，瞬間把雜牌軍氣勢打下去，秦楚更是十連斬，死在鬼頭刀下清軍不計其數，在明軍圍剿下，雜牌軍更加潰散，死在明軍刀下綠營兵成倍增長，在高死亡率下，綠營兵紛紛扭頭就跑，生怕跑慢了被明軍結果性命。
雜牌軍潰敗，把八旗兵急得狠狠砍殺後退雜牌兵，砍死數百潰兵，才暫時制止住雜牌軍崩潰，也稍微擋住明軍進攻，秦楚見清軍仍然能夠有能力阻攔進攻，立即下令搖動戰旗，在山腰預備的曹宇宙見到戰旗搖動，積極帶領部下衝下山，一頭扎進清軍中軍中。
曹宇宙這一隻生力軍加入戰局，就像是壓死駱駝最後一根稻草，清軍中軍從最外側開始崩潰，就像是被明軍用火熱鐵棍捅進溫水，滋滋作響
，每一聲滋滋聲音響起，都會有成百上千清軍將士失去生命，明軍從各個方向擠壓清軍中軍，活活把中軍八旗兵捂死，隨着八旗兵戰死，中軍全線崩潰。
達布看見中軍崩盤，後軍又被其他明軍圍攻，剩下人數不足兩千，果斷放棄救援濟爾哈朗，立即帶兵撤出戰鬥，卻被馬錫和王獻死死咬住，王獻命令董方和李化鯨二人，各帶五百士兵專門抓俘虜，達布在突圍中被李化鯨用繩索勾住，用力一扯，將他從馬上撤下來，本想活捉他，不料卻被一群潰兵從他身上踩過，等李化鯨趕到後，達布面目全非，死的不能再死。
達布戰死後，清軍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在黃山北側，漫山遍野都是清軍潰兵，明軍拼命抓俘虜，之前投降關培傳清軍，屠殺前同僚毫不手軟，清軍投降的將士，看不順眼就是一刀砍死。
天黑後戰鬥終於結束，濟爾哈朗五萬大軍幾乎全部折在黃山北側，只有少量清軍突圍而去，秦楚帶着部下來到濟爾哈朗軍營，這裏已經是一片焦土，大量綠營兵蹲在原地，等待他們命運不是被斬首，就是無條件加入明軍。
在這一戰中，清軍炮營沒有發揮任何能力，甚至大炮都沒有擺好，就被明軍俘虜，不過清軍炮營佐領也是條漢子，自殺前毀壞所有紅衣大炮和大部分小炮，等嚴威陽帶兵趕到後，紅衣大炮都被人為毀壞，氣的吐血，在清軍火炮中間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罵清軍炮營佐領是條狗，他罵罵咧咧樣子引起隨軍工部官員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