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第三百四十一節：廬州府（二）

雷晉和郭淵說起六安城前任知縣等官員，在多鐸大軍南下之際，就隨着劉良佐等叛將投降，全城有不願意投降將士，都被驅逐或者殺掉，清軍接管城防後，並沒有在此地留下過多駐軍，只是安排漢八旗官員在此地征糧徵稅，之前有一部分軍民不願意給韃子做順民，金聲在寧國府起義時，南下太平府投奔金聲，不料在半路上被清軍遇到，就地被殲滅，剩下軍民不是逃亡，就是在城內忍氣吞聲，被迫接受韃子統治。

但是在前些天，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廬州府韃子任命的各地官員，紛紛帶上細軟去合肥避難，和他們一起去的還有各地駐軍，導致整個廬州府，只有合肥有駐軍，其他各城都是屬於真空狀態。

郭淵這才明白為什麼大軍順利攻佔舒城，原來是韃子都撤到合肥，這樣一來，進攻霍山和廬江徽州府軍不會遇到困難，但是進攻合肥吳阿楠部，卻會在合肥城下碰的頭破血流。

郭淵不想摻和銅陵軍軍務，徽州府軍也沒有義務幫助他們攻打合肥，但最關心還是六安人口和北邊鳳陽府情況，希望能從雷晉口中了解到有用的信息。

「雷晉，城裏還有多少人？」

城裏頭還有六千多人，這六千多人整個六安府百姓，雷晉還告訴郭淵，因為清軍在六安大肆搶劫，六安府百姓多逃亡，餘下的百姓苦清久已，迫切想回到朝廷治下。

郭淵理解他們苦難，也想有意他們回到徽州府：「你們還有多少士兵？」

「回將軍，城裏頭有六千軍民，有戰兵四百，都是六安衛軍戶，清軍佔領六安後，部分軟骨頭軍戶投降清軍，但仍舊有數百軍戶隱匿在田野，等待官軍打回來，這些軍戶在清軍官員和駐軍撤到合肥，在昨晚都從各山野早六安城集結。」

郭淵眼睛一亮，竟然還有四百多軍戶，這些軍戶重新武裝，就是一直現成正規軍，他讓雷晉把軍戶都叫過來，雷晉和周圍手下打個招呼，手下立即去城裏頭聚集軍戶，不一會，四百多軍戶都扛着簡陋武器，來到郭淵面前，郭淵細細看去。

四百多軍戶都是面黃肌瘦，想必在野外日子肯定不好過，但是軍戶在郭淵面前把胸膛和頭顱都高高挺起，聽雷典史說，這人是徽州府千總，可以帶他們去打韃子，都想在郭淵面前好好表現。

「你們之中誰的官職最高？」

軍戶相互看了看，有一人從人群中走出來，他和郭淵說道：「末將六安衛把總艾略。」

整個六安衛軍官只剩下一個把總，郭淵問他其他將領都去哪了？

艾略默不作聲，一旁雷晉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回將軍話，其他人都跟着韃子偽軍官撤到合肥。」

張弛皺着眉頭問他，有多少人跟着撤走了？

大概有八百多人，他們帶走所有武器和糧草，只把一座空城留在這裏，這也印證為什麼在城牆上有那麼多木頭人，原來城內兵力空虛，只有四百多破落軍戶，沒有精良冷兵器，也沒有火銃等火器，這時候只要有一隻數百人精兵，就可以攻下六安城。

郭淵和艾略說道：「我們是要去鳳陽府招兵，你們願意跟我去鳳陽府，現在就可以跟着去，不想去也可以選擇加入徽州府軍，我們在廬江和霍山都有兵馬，你們可以去這兩地投軍。」

艾略立即和郭淵說道：「將軍萬萬不可去鳳陽，鳳陽被反賊洗劫，現又被韃子攻佔，鳳陽府支持大明朝子民已被驅逐，將軍去鳳陽府，怕是一個人都招不到，反而會被韃子咬住，還請將軍三思。」

郭淵不信這些，既然來了六安，距離鳳陽府只有半天路程，不去鳳陽府轉一圈，心裏就不痛快。

「艾把總，雷典史，徽州府都指揮使秦大人，正在招賢，諸位不論是向打韃子，還是避免，徽州府都會是最好選擇，秦大人還有一條告示，任何加入徽州府軍民，將會按照丁口分到一塊田地，這丁口不分男女，只要是家裏有人，就能分到相對應田地，並且前三年免除一切苛捐雜稅。」

雷晉一聽，忙問道此事當真？

這事肯定是真，郭淵和張弛說道：「張將軍，你帶着鄉親去徽州府，要儘快去，不久後韃子將會從太平沙來，留在這裏恐怕又會被韃子洗劫？」

艾略有些不滿，對朝廷收復失地信心滿滿，一聽韃子又要打回來，很是不爽：「官軍不是已經收復安慶和廬州了嗎？咋還會讓韃子殺回來呢？」

「兵家，你來我往，不是很正常嗎？但是每一次你來我往，不論是被拉壯丁，還是被燒殺掠奪，最終倒霉還是老百姓。」

艾略被說的有些沉默，郭

淵見他情緒低落，就和他說道：「既然你不想去徽州府，那麼就和我去鳳陽探一探，不知道閣下敢不敢？」

「敢，怎麼不敢？」

艾略立即從軍戶中找來一百多人，這幾人都和韃子有血海深仇，他們站成一排，願意跟着郭淵去鳳陽府一探究竟。

郭淵問道：「會騎馬的站出來？」

這一問，只有艾略等十多人會騎馬，其餘人要麼不會，要麼馬術不精，好，會騎馬都跟着我，其他人跟着張將軍去徽州府。

張弛作為狼喉營信任，很聽從郭淵命令，立即和雷晉商量怎麼帶人撤到徽州府，雷晉也願意跟着他一起去徽州府，六安府經不起兵災，再來一次兵災，六安怕是全府人口死絕。

但是城內也有三百多老人家不願意撤離，張弛和雷晉苦口婆說，這些人就是不撤退，其中一個頭髮全白老人家和裂錦說起他們不願意撤退原因，一是不願意背井離鄉，二是去徽州府需要數天時間，他們年紀也大了，路上還要吃掉不好乾糧，去徽州府也無意義，雖然徽州府分田分地，但還是把活下去希望留給後背，甚至郭淵親自來勸說，三百六十九各老人家將所有糧食都拿出來，然後靜靜坐在空地上，任由家人拉扯，不為所動。

郭淵眼睛有些癢，張弛眼睛更是紅紅的，兩人只好分頭行動，郭淵帶領艾略等四十人去鳳陽府，張弛帶領六安全城軍民去徽州府。

郭淵一行人騎上快馬，很快就來到鳳陽府霍邱城，這裏更加破敗，早年被農民軍大軍洗劫一遍，殺死眾多龍子龍孫，清軍南下後，這裏只有黃陵具有象徵意義，在戰略上並無多大價值，軍民在就跑的乾淨，甚至霍邱城內都沒有一人。

郭淵對霍邱不是很熟悉，但是艾略很熟悉，作為六安衛把總，對周邊州縣都有一定了解，他對霍邱最後印象是此地，有一隻投降韃子官軍，被安置在此地守陵，但是這隻軍隊駐紮在哪裏，他也是一問三不知。

眾人在霍邱城內歇息，郭淵也安排五個騎兵去城外放哨，他剛剛躺下來，和艾略等人圍坐在一起吃午飯，佈置在城外五個騎兵匆忙騎馬趕回來。

「不好了，千總，城外有韃子殺來了。」

郭淵和艾略趕緊撿起武器，跨上戰馬往城外而去，城外，真有一隻軍隊，他們虎視眈眈看着城內衝出來騎兵，也有些慌張，能一次性出動數十騎兵，城內肯定還要更多步軍。

領頭一人扛着一根狼牙棒，對着郭淵吼道：「爾等何人？」

郭淵沒有急於表明身份，而是反問他是何人？

對面狼牙棒很爽快說道：「我乃霍邱三角山大當家，既然來到霍邱，那就留下來陪爺耍以耍？」

「是他，此人為非作歹，在城東南方三角山聚集亡命之徒，專門截殺路過商賈，韃子打過來後，立即還給韃子帶路，在霍邱等地欺男霸女，實屬可恨。」

郭淵一眼看過去，對面有一百多人，人數是他幾倍，但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手持狼牙棒的傢伙，表面很鎮定，內心卻慌得很，他潛意識認為城內還有大部隊。

他看見郭淵並沒有剃髮，更是有些後悔來到此地，郭淵卻拿出弓箭，對準狼牙棒就是一箭射過去，因為距離太遠，這隻箭頭還沒有飛到狼牙棒身前，就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