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第五十四節：守城（五）

    白里翁帶着蘇熊來到了楊洪面前，白里翁是新組建綠營的都司，官職在楊洪之下，他低眉順眼給楊洪介紹蘇熊。蘇熊被王琢一腳踢下城牆，面子全無還差點摔成肉泥，造就他對義軍極端仇視，發誓要手刃王琢，自此甘願為清軍鞍前馬後。

    為了讓蘇雄等漢奸賣命，葉臣很慷慨的給了他一個守備的職務，守備高於千總，蘇雄感動的差點哭了出來。舅舅田竺的慘死被忘卻腦後，他指着城牆上說道。

    「回總兵大人的話，城牆上是反賊中的狼爪營，領頭是一個叫秦楚的人，有幾分本事，先前和我，還有白都司在江天一手下，後來不知道怎麼混到了太平府千總，此人詭計多端，聽說前段時間交換糧食，導致數百旗丁被炸死，正是此人的傑作，總兵如果擒下此人，定是大功一件，都統大人會重重有賞。」

    楊洪突然來了興致，攻破東門活捉秦楚，或者拿下此人的人頭，不僅可以給被炸死的旗丁報仇，還可以得到葉臣的進一步重用，真是天大的好事，他問蘇熊可對秦楚還有更多了解？

    蘇熊對秦楚有着很複雜的感情，私下和秦楚並沒有血海深仇，在宣城時秦楚還主動向他和舅舅示好，但是仇恨蒙蔽他的雙眼，為了殺死王琢，他昧着良心和楊洪說道。

    「秦楚此人詭計多端，武藝也很是厲害，可此人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耐力不足，以前在軍中也和人議論過他，武功着實厲害，不論是大刀還是長槍，在他手裏都是殺人的好傢夥，可耐力不足，只要派人和他纏鬥數十招後，此人會陷入乏力，那是要殺要剮都由大人做主。」

    聽蘇熊說了一大堆，楊洪只聽懂了一句話，秦楚耐力不足，耐力不足不是廢話嗎？面對千軍萬馬你耐力再足又能怎樣，還不是被碾壓，他讓蘇熊說說秦楚還有沒有其他缺點。

    蘇熊想不出來，只是一個勁提醒楊洪要小心秦楚，他鬼點子多，武功也好，一定要加強護衛，不要被秦楚火中取栗。

    「|呸，滾，詛咒我被人割腦袋。」楊洪氣不過，人又腹黑，讓蘇熊擔任下一波進攻先鋒，白里翁卻和他說，蘇熊是為數不多了解義軍內部情況的人，葉臣都統親自任命為守備，對他的厚愛可見一斑，還請總兵大人善待蘇熊。

    楊洪這才打消讓蘇熊送死的念頭，讓蘇熊滾回去，蘇熊的一番良言棄之不理。

    「吃過午飯後，給我繼續打，活捉秦楚賞銀五百兩，拿下秦楚人頭賞銀三百兩，我就不信打不下來。」

    葉臣主力仍舊按兵不動，為了攻破城門，清軍隨軍工匠製作出威力更大的沖城錘，既然攀登城牆徒勞增加死傷，那就集中兵力攻破城門，衝進城短兵相接，讓投降的漢軍多死一些。

    「讓楊守壯過來見我。」

    親兵很快就找到了楊守壯，說是都統大人有請，他的任務是督戰西門，清軍和西門守軍打的不可開交，可就是死活不能佔領城牆，城門也被堵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西門紋絲不動。聽說都統有請，趕緊屁顛屁顛跑去給葉臣請安。

    葉臣看見楊守壯一副奴才樣，心裏莫名的痛快，漢人真的是太沒有骨氣。勒克德渾走的時候讓人告訴他，楊守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軍中火炮就是因為他的疏忽導致被守軍盡毀，此人萬萬不可以重用。他本想啟用楊守壯作為主力攻城，想想還是作罷，軍中戰將如雲，此人還是往後靠一靠，於是就讓楊守壯順着原路回去，讓楊守壯雲裏霧裏，白跑了一趟。

    清軍在得到半天修整後，陽氣又一次上來了。葉臣號令全軍再一次進攻太平府，他帶着五千八旗兵來到北門，親自督戰劉良佐攻城。有葉臣在身後督戰，劉良佐壓力倍增，除了不停催促部下去送死，別無他法。

    他也想不明白守軍怎麼這麼堅韌，每一次進攻都是被打回來，損失眾多人馬，士氣也降低不少。葉臣就在不遠處看着他，讓他如芒刺背，葉臣也並不是一味的讓部下送死，他還給劉良佐帶來了攻城錘，大量藤牌手護送攻城錘，對準城門猛鑿，攻城錘壞了就換一個繼續鑿。

    清軍改變了策略，有大量弓箭手和火銃手作掩護，全軍以攻擊城門為主，放棄攀登城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手段，每一次撞擊城門，城門後的守軍都會感覺身體要被彈出去。

    魏叔夜在城牆上一看，不好，這麼撞下去，城門抗不住多久，他帶頭用石頭砸，清軍弓箭手和火銃手的對着任何敢把身體露出來的守軍，魏叔夜剛剛砸下去一塊石頭，就被飛速而來的箭矢射中了胸膛，好在他身着棉甲，箭矢沒有完全穿透棉甲，留下了淺淺傷口，魏叔夜氣惱的把箭矢拔出。繼續在盾牌手掩護下扔

    石頭，在城垛口扔石頭的守軍被射死大半。

    秦楚也發覺清軍改變了策略，清軍只要攻破任何一道城門，整個城市將宣告失守，他也想不處好的法子，隨着清軍咚咚咚的撞擊，北門開始出現絲絲裂縫。

    既然防不住，那麼久乾脆放進來，秦楚讓一直在軍營待命的工兵營迅速集結、「漁夫，帶上你的人，在城門後挖一個三十尺長，三十尺寬，十尺深的坑」。秦楚大致了解明朝的度量衡，一尺相當於35厘米，漁夫得令趕緊組織工兵營挖坑，一百多人瘋狂的在城門後挖坑。

    秦楚看着工兵營瘋狂作業，覺得還是慢了些，他讓所有的預備隊士兵都加入到挖坑行列，還剩下五十來個親兵全部被打發到收集廢銅爛鐵做陷阱，柳馮正在在城中組織百姓勞軍，看見秦楚卻在組織部下挖坑，急忙的跑過來問道需要他做些什麼嗎？

    秦楚和他說道。「你能組織多少人挖出這樣的坑？」

    柳馮大概的看了看，說沒問題，他現在就去組織百姓去挖坑，秦楚還交代他多製作一些竹尖等武器，插在坑中，讓清軍衝進來多少死多少。

    城外的清軍仍然用盡全力撞擊城門，為了阻擋清軍攻擊城門，守軍寧可被清軍射成刺蝟，也要在臨死前把石頭砸下去，弓箭射手和三眼銃手更是在盾牌的掩護下，對着城門下就是一通亂放，城門口狹窄，根本不用瞄準，直接放就是。守軍拼死也要拉着清軍一起去死。

    負責掩護的盾牌，手中盾牌被清軍火銃打的木屑橫飛，躲在盾牌後面的士兵被打死打傷，仍舊是勇敢的護在弓箭手和火銃手身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總算是把這一波清軍打了回去。

    清軍退回去後，葉臣督促工匠加緊製作攻城錘，製作雲梯的部分工匠也被抽調製作攻城錘。他很滿意部下的表現，這一次進攻至少把城牆上義軍換了個遍，義軍佈置在第一線的守軍幾乎全部戰死，就連預備役也被排上去。過早的投入預備役，顯示出義軍的兵力不足。葉臣下令下一輪進攻，攻城錘和雲梯同時使用，

    秦楚嘗出了口氣，還好清軍打退，抓緊時間開挖陷阱，全城除去城牆防守士兵，所有人都加入到挖坑的行列，金聲更是擼起袖子在北門帶頭挖，柳馮發動全稱百姓把農具都貢獻出來給士兵們挖坑，

    百姓分成數隻隊伍，分別砍伐竹子和製作竹尖，有些百姓把家中的菜刀拿出來趕製竹尖，在百姓的支援下各種各樣的竹尖被製作出來，源源不斷送到士兵手中。

    為了能夠更大限度的打擊清軍，趁着清軍還在休息的空檔，秦楚讓士兵們把坑挖深，城門口的泥土被運到了城市中央，等突圍的時候再填進去。

    經過一個下午的奮戰，四座城門的背面被挖出了二十米寬，十五米長，四米深的天坑，坑中插滿了竹尖，斷刀槍頭等尖銳武器。

    陷阱的製作完成，秦楚有些迫不及待的等待清軍進攻，為了更好地殺敵，秦楚建議三分之一將士們上城牆，防止清軍兩頭進攻，三分之一士兵在深坑周圍攻擊掉入深坑的清軍，還有三分之一的士兵作為預備役。

    「報，侍郎大人，不好了，喬副總兵被流矢所傷。」

    駐守在南門喬副總兵在城牆上觀察清軍，不料被清軍發現，清軍迅速組織大量弓箭手，對他的位置進行覆蓋射擊，數百隻飛箭從天兒降，親兵們用盾牌死死地擋住迎面而來的攻擊，但是清軍接連幾輪射擊，一隻流矢射中了喬比志的心臟，他捂着心臟上的傷口被親兵們抬了下來。

    等金聲趕到時，早已經斷氣。這是義軍在守城中犧牲最高的將領。他的死亡讓南門將士軍心低落。

    為了鼓舞士氣，金聲把家底拿出來，一共六萬兩白銀，一半發給了守城的將士，城中百姓也得到了些碎銀作為獎勵。

    南門守軍在銀子的刺激下恢復了些鬥志，但是在秦楚看來這遠遠不夠，金聲可以給銀子，但是銀子買不到人，義軍人數越來越少，他也開始着手實施計劃。

    他讓左昌把馬錫和聆聽陽請到軍中，馬錫還有一半人人，聆聽陽兩百餘人，兩支隊伍中有大量的南直隸士兵。

    二人見到秦楚，就知道秦楚要啟動計劃，

    「今晚清軍來攻，打退進攻後，你們從東門下去，切記走小路，在池州府等我。」

    聆聽陽不太放心秦楚的安危，他擔心秦楚會折損在城中。「大人，我們走了，你這太危險了，要不我留下，讓馬把總帶着兄弟們去池州。」

    秦楚瞪了他一眼。

    「荒唐，我在這裏還有其他事情，記住我們在池州府銅陵縣碰面，到了

    池州府地界，如果清軍人少，就拿下銅陵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