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氏一族歷經兩朝天下,大族世家沉浮數百年。由輝煌到沒落,如今只是這大夏朝的一個破落門戶而已。
往上數個一百多年,夏朝聖祖打下這天下,登基後最先整治的,就是以卿氏為首的這種世家大族。
聖祖性格說一不二,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天下,哪能容得下這幫世家大族嘰嘰歪歪、指手畫腳。乾脆尋個由頭貶的貶,抄的抄。短短几十年,曾經高不可攀的各大世族,也就慢慢淡出了這上京城。
只有活到現在老的掉牙的老人家,才能憶起當年世族的風光模樣。憶起世族之首卿氏女的傾城容姿,不論是德容言功,那可真真是現在的貴女小姐不能比的。
可惜了了,老人家總會惋惜的搖搖頭,卿氏時運不濟,關鍵時候養出來的都是兒子,若是當年老奉國公能有那麼一個女兒,在天下大定時獻給聖祖,那現在還指不定是何等的富貴榮華呢!
現如今卿氏一族人丁凋零,只聽說現在有個奉洲的知州是姓卿,也不知是當年卿氏旁到幾支的親戚,才沒在當年遭了殃。只是這知州當的,在位十八年都沒個升遷的意思。
其實這也未必是聖上的意思,本朝都換了三代了,當年的事也早就時過境遷,就是底下人跟人精似的,考績的時候一看這人姓卿,得了,壓着吧。
誰知這一壓就是這老多年,也不知這聖上是不曉得,還是就睜隻眼閉隻眼的不予理會了。真是倒霉催的,人家也不過是沾了個姓而已,看來這卿氏以後想要在官場上有大作為,難嘍!
話說回到奉洲這麼個小地方,知州府里,卿珘雙手捧着下巴,正抵在窗沿上看窗外的綠鸚哥,這漫漫長日真是無聊的緊。
卿珘兩世為人,前世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這一世她生在這裏,長在這裏,跟這裏的人也沒啥區別。
兩世為人都是嬌養着長大,卿珘這性格就難免的嬌了點。
不,哪裏是嬌了點,簡直是太嬌了!
卿珘從小父慈母愛,他爹連個通房都沒有。她上面雖然有個哥哥,奈何他哥的受寵程度跟她簡直是天差地別,用她爹的話來說:「哥兒不吃點苦哪裏能成才啊」
杏兒端着一盤切好的鮮果子進來,正看見自家姑娘趴在窗沿上發呆。簡單半舊的淡青色雲紗裙,雲緞似的頭髮簡單的用一個細玉環扎在身後,沒施粉黛,也沒帶任何首飾裝點,她就那麼斜靠在窗沿上,就能讓人心神皆被她所吸引,恨不能一直盯着她看到地老天荒。
饒是杏兒從小就伺候她家姑娘,也經常被她家姑娘的美貌折服。時不時的看着她家姑娘就捨不得挪了眼睛。杏兒沒啥文化,也就只能用美貌來形容她主子了。
杏兒時常感嘆,怪不得老爺夫人這麼寵着小姐呢,就她們家小姐這模樣風姿,換了天底下哪個男人不得捧在手心裏啊!
「你個小丫頭瞅什麼呢,沒大沒小的」卿珘斜睨了小丫鬟一眼,說是責罵,但嗓音柔糯,嬌嬌兒的說話語調,哪裏是凶人的樣子呢?
你可別說,老爺和夫人最有遠見,卿珘的小名,可不就叫嬌嬌兒嘛
杏兒把果盤端到卿珘跟前的榻桌上,輕聲道:「姑娘,這都晌午了,剛夫人身邊的大姑姑還催我,趕緊的伺候您過去呢」
「知道啦,這不還沒到用午膳的時辰嘛」說着懶懶的插了一塊桃兒肉,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邊吃還邊說:「不涼快的不好吃呢,好杏兒,咱們下回鎮一鎮吧」尾音還不經意的拖長了調,跟自己丫鬟都能撒嬌的,估計這世上也只有卿珘能做的如此自然了。
奈何杏兒聽的心都麻顫顫了,還是立場堅定無比:「我的小姐哎,您就別為難奴婢了,夫人是千叮嚀萬囑咐,您體質偏寒,這涼的東西千萬不能進了您的口」
「前兒夫人還說呢,要把您的藥浴方子給換了,這方子體質寒的人可不能用」小丫頭還在喋喋不休個沒完
卿珘想,她家雖然不是啥大富大貴的人家,但這秘制的保養方子是要多少有多少,她從小泡到大。也不知她家祖上是太醫院的還是開藥房的?
要說才14歲的卿珘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除了那漂亮的過分的臉蛋,還有那一身從小就開始調理的肌膚,那真真是最上好的雪緞也比不得的柔軟雪白,一身的冰肌玉骨。雖現在還未長開,但也可見今後的傾城顏色。
卿珘哪裏知道,他們卿家祖上在前朝可曾經出過三朝皇后呢,當年的卿氏有女百家求可不是浪得虛名的。也不知卿珘的老祖宗當年得了什麼機緣,弄了這麼些個古方,恐怕這天下也再沒有比她家更會養女孩的了。
但你說奇不奇怪,她家祖上就是出了名的男孩多,女孩少。擱別人家都是求子,擱她們家就是求女。就拿卿珘來說吧,往上倒三代,從她太爺爺開始,就沒得個女孩,弄得卿珘出生的時候,她爹一聽是個姑娘,激動的恨不得闖進產房看一看這個寶貝珍珠兒。
卿珘放下叉子,端了杏兒遞過來的薄荷水漱了漱口,懶懶道:「走吧,去娘親那兒」
時近晌午,瑞軒堂屋外蟬聲陣陣,小丫鬟挑起了帘子迎着卿珘進得屋來。
卿珘的娘何氏正指揮着小丫頭擺弄午膳,一轉頭就看見卿珘被曬的粉撲撲的小臉蛋。
何氏立馬哎呦呦的疾步過去,拉了卿珘就是一疊聲的埋怨:「這忒熱的天兒你也不叫丫鬟撐個傘,這麼曬着萬一中了暑氣可怎麼辦?」一邊說一邊拉着卿珘到堂屋裏涼快的地方坐下,拿了帕子就要給卿珘擦那並不存在的汗。
卿珘早已習慣了她娘這樣,聞言拉下她娘親的手,捧在自己手裏,微微搖晃着道:「哪那麼容易就曬着了,再說我的院子離您這有幾步路您還不知道麼」又是這糯糯的語調,何氏雖說精明又厲害,但唯獨拿這麼個寶貝嬌嬌兒沒辦法。
這不,卿珘說着說着就要靠到何氏的肩膀上去了:「娘親,我都餓啦」
何氏一聽,拿指頭輕輕在卿珘額頭上一點:「你個猴兒,餓了不早點過來,非得磨磨蹭蹭的,不到飯點就見不到你的影兒是不是」卿珘自然又是一陣討饒,母女倆又笑鬧着說了幾句閒話,用過午膳不提。
飯後,何氏拉着卿珘在廊下消食,說起她哥卿昀前兒個來信,即將啟程回奉洲的事。
說起卿珘這個哥哥,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感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誰叫他爹把興旺家族的重擔都寄希望於她哥身上了呢,以至於卿昀這倒霉催的孩子,從小就被他爹逼的頭懸樑錐刺股,差點沒成個書呆子。
好在他哥夠爭氣,前年鄉試中了舉,被他爹不知託了多少關係弄進了太學,這就一腳踢去上京城了,不是逢年過節根本回不來。
所以卿珘疑惑道:「哥哥怎麼年中就要回來了,爹爹也許啦?」
何氏道:「你哥哥這次回來是有事兒,同行的還有幾個他的同窗,娘就是要囑咐你,你哥哥到時難免在家宴請同窗,興許還要邀人家住幾日呢。你到時可不能似現在這般家裏亂逛,萬一被人衝撞了可不好」
何氏其實擔心的還不止這些,她家嬌嬌兒雖才虛歲14,還未長開,但也是個玉雪玲瓏的驚人模樣了。何氏是擔心這從上京城來的貴公子,雖是大郎的同窗,但也未必全是那知禮之人。
似大郎他們這般年紀,哪個不是成日裏想着女人的。這一旦出了事,且不說身份背景惹不起,就怕以他們家現在的地位,不是嬌嬌兒能攀得起的,萬一一頂小轎……
「呸呸呸」何氏被自己的想法虐的不輕,趕緊搖了搖頭把這些臆想甩出去。
轉頭就對卿珘道:「娘決定了,還是先送你去外祖家住一段時日的好,你外祖母都半年不見你了,不知道多想你。還有你雲兒表姐,明年就要出嫁了,你怎麼着也要去陪陪她的」
何氏邊說邊覺得這個決定極好,並已經開始吩咐丫鬟讓卿珘帶去外祖家的禮物了。
卿珘看着她這個說風就是雨的娘親,默默無語望了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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