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早在十年前,二人曾有一面之緣。文字谷 www.wenzigu.com
這位黑大漢是鎮州本地人士,殺豬賣肉的屠夫。那時,王鎔剛剛襲位,走上街頭,深入群眾,只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再也無法忘記他容顏,夢想着能有一天偶然再相見,沒想到會是今天。
「咦?咱們鎮州也有崑崙奴?」當時小王鎔笑問左右。
崑崙,泛指南亞、東南亞一帶,而不是崑崙山。崑崙奴是指從那些地方經商而來的外國人,雖然帶個「奴」字,卻不是指奴隸,而是泛指來自那一地區的外國人。
在唐朝,崑崙奴被描述為「在林邑(今越南中南部)以南,皆捲髮黑身,通號崑崙」。現如今,主流觀點認為唐朝的崑崙奴大部分是指今天的東南亞人、印度人,也有極少一部分是跟隨阿拉伯人而來的非洲黑人。
崑崙奴身強力壯,吃苦耐勞,而又性情溫和,踏實肯干,在國際大都市長安的人才招聘市場上,是極為搶手的人才,王公貴族們爭相聘用,互相攀比。當時的少爺公子哥兒,以隨身帶着崑崙奴保鏢為頂配,如同今日開着敞篷豪車招搖過市。
所以當王鎔發現「崑崙奴」在鎮州做屠夫營生的時候,既驚訝又高興。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王鎔上前問詢,才知道是個烏龍。此人雖然長得像舶來品,卻是血統純正的中國人,土生土長的鎮州本地人。
王鎔問他姓名,屠夫如實答道:「草民姓墨,黑墨水的墨,叫墨君和,有個小名,叫三旺。」
那時,王鎔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兒,玩兒心大,就對墨君和說:「乾脆,就叫你墨崑崙吧。來,賞你一件東西。」
隨手點指,讓隨從拿來一件黑色衣服,送與墨君和。
王氏家族在鎮州是名副其實的土皇帝,王鎔雖然年幼,他的這個舉動就好比是皇帝賜穿黃馬褂,墨君和趕緊跪接黑衣,磕頭稱謝,回到家要把它供奉在牆上,顯耀門楣,光宗耀祖。
「賞穿黑馬褂」,沒有惡意的小玩笑。
眨眼一晃,來到了十年後的今天。王鎔再次問了十年前初次見面的那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墨君和不知該如何作答,是答墨君和,還是三旺,還是墨崑崙呢?這才憨憨一笑,出了個謎語,說我是那硯中之物。
硯台里放的當然是墨,於是喚起了王鎔的最初記憶。
「想不到,原來是你啊,墨崑崙!」
墨崑崙英勇救主,立了大功,與初次見面的「賞穿黑馬褂」不同,這一次,王鎔賞賜給他郊區良田萬畝、市區豪宅別墅一座、重賞千金、免死金牌(恕十死),另表奏其為光祿大夫……墨崑崙英勇救主,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據史籍記載,墨崑崙夾着王鎔逃跑的時候,因力氣過大,以至於王鎔「頸痛頭偏者累日」,「不勝其苦故也」。
王鎔沒死在李匡威手上,卻差點兒被墨崑崙夾死。
不過《資治通鑑》在王鎔的年齡記載上前後矛盾:在中和三年(883),王景崇病逝,王鎔襲位,「時鎔生十年矣」;而十年後的景福二年(893),墨崑崙救王鎔,「鎔時年十七,體疏瘦」。
10+10=17。
《舊唐書》、《新唐書》、《舊五代史》、《新五代史》則一致記載王鎔襲位時是十歲,也就是說,墨崑崙救王鎔的時候,王鎔應該是20歲而不是17歲。
不過在王景崇病逝、王鎔即位的具體年份上,這幾本最權威的史書又出現了細微的不同,有的記載是中和二年,有說是中和三年。
其實無所謂,因為王景崇卒於中和二年12月,年底去世,奏報朝廷,一來一往,朝廷的委任狀就有可能是在中和三年正月送抵鎮州。
所以要看史官如何界定王鎔的「襲位」標準。當然,還是那句話,以本書的歷史觀來看,王景崇死在哪一年並不重要,王鎔襲位時的年齡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匡威鳩佔鵲巢的陰謀沒有得逞,身死名裂。
【敵友互換】
李匡威死後,王鎔依禮為其舉行了隆重的葬禮,親自素服哭祭,並派使節赴幽州報喪。
李匡威在鎮州發動軍事政變,脅迫王鎔,罪在不赦,但他在危難之中伸出援手,成德軍民也是銘記於心。
功是功,過是過,一碼歸一碼。
李匡籌得知消息後,奏報朝廷,說王鎔恩將仇報,殺害我哥,我要征討鎮州,以報殺兄之仇。
顯然,這是李匡籌要藉機吞併成德軍。
昭宗皇帝下詔制止,呼籲雙方保持冷靜克制,避免局勢升級,同時下詔給朱溫,讓他居中調停。
李克用得知鎮州失去幽州的外援後,立刻親率大軍,兵臨鎮州城下。
王鎔失去了盧龍軍的輔助,自知不能與之抗衡,於是出絹二十萬匹求和,另備好酒好肉犒勞河東軍。李克用這才心滿意足地繼續回攻邢州李存孝。
前文分析過,李克用現階段的戰略目標不是鎮州,此次兵臨鎮州就是趁火打劫,敲詐一筆和解費,順便瓦解鎮州、邢州聯盟,從政治和軍事上孤立李存孝。
李匡籌不願錯過吞併成德的機會,在朝廷明令禁止的情況下,抗旨出兵,悍然入侵成德軍。
於是,戲劇性的一幕再次上演。
王鎔向李克用奉送器幣五十萬,外加二十萬斛糧食,願意幫助李克用討伐叛將李存孝,以求河東軍幫助鎮州抵抗幽州盧龍軍。
有意思的一幕上演了:由「鎮州聯合幽州抵抗河東」變成了「鎮州聯合河東抵抗幽州」。敵友互換。
李克用欣然答應,三萬河東、成德聯軍駐紮於邢州以北。
邢州以西的琉璃陂,駐紮着李存信的部隊,牽制邢州李存孝,以保護交通補給線的安全。
李存孝恨透了李存信,於是趁夜偷襲李存信大營,讓李存信吃夠了苦頭。
等李克用率軍回來之後,就派人圍繞邢州修築塹壕深溝。李存孝總能伺機出擊搞破壞,工程進展十分緩慢。
這時候,有個叫袁奉韜的人給李存孝出損招,勸他說李克用等塹壕深溝修築完畢,就會回太原,可這幾尺寬的壕溝又怎能擋住您呢?等李克用一走,您再突圍,則大事可成!
李存孝的人際關係確實堪憂,事到如今,身邊竟然沒有一個為他出謀劃策之人,好容易有人肯為他獻言獻計,卻是要把他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李存孝傻乎乎地聽從了這條毒計,再也不出兵騷擾,坐視城外的工事修築完工。
十天後,壕溝修築完成,壕溝又寬又深,牆垛又高又厚,連飛禽走獸都難以逾越,李存孝成了瓮中之鱉,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當。
很快,城中糧食吃完,李存孝束手無策,只好登上城牆,向李克用喊話:「孩兒蒙受乾爹恩典,才有了今天的榮華富貴,如果不是有小人進讒言陷害,又怎能割捨父子恩情,去追隨仇敵?希望能面見乾爹,親自訴冤,死而無憾!」
李克用派妻子劉氏夫人入城撫慰。
見劉氏夫人屈尊入城,李存孝立刻相信了李克用的誠意,當即解除武裝,跟隨劉夫人出城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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