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明 1009先手

    readx;    弈者為奪取勝利，必須在棋局中取得主動。下一着棋後，第二着能起到攻擊、消滅對方棋子，或削減對方地域的作用，迫使對方不得不應對，稱為「先手」。一般情況下，下「先手」一方主動，相對而言，下「後手」一方被動。弈者有時為了爭取「先手」，甚至不惜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棋經十三篇》有云：「寧輸數子，勿失一先。

    戰場之上，也是講究「先手」，「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為了能夠保存自己，打擊敵人，奴兒哈赤部就必須提前做好戰爭準備。

    寶叔是李思誠母親的表哥，當初也是和表妹一起進到總兵府里，混個差事，賺點錢養家餬口。寶叔夫妻倆沒有孩子，一直疼着李思誠。後來李思誠母親去世了，寶叔夫妻倆也暗裏照顧李思誠，保護着他。所以李思誠一提出需要在總兵府安插內應，寶叔自然就答應了下來。

    這次寶叔已經打聽清楚，建州女真的幾個準備出兵攻擊奴兒哈赤的部落，包括了董鄂部長阿海（原先歷史上，順治皇帝的董鄂妃就是來自董鄂部，絕對不是漢人，絕對不是董小宛。）、界凡寨主訥申、薩爾滸城主諾米納、沾河寨主常書、洞城城主扎海等等。他們看到奴兒哈赤連續兼併了幾個城寨，勢頭一是無兩，感覺到了很大的威脅，於是準備先下手為強，攻擊奴兒哈赤部。在總兵府許諾提供糧草兵器，積極煽風點火下，幾個部落在廣寧對天盟誓，計劃等到開春，等廣寧支援的糧草兵器到了，就分別向奴兒哈赤發起進攻。

    奴兒哈赤和李思誠商量之後，新年一過，就開始召集手下將領官員，佈置謀劃，準備開戰。自己這邊整個冬天都在訓練，還不時冬獵冬捕，補充糧食，物資充足。戰士們早就按耐不住要出動，找個對手活動活動一下筋骨了。

    廟算就是古代戰役之前的戰略籌劃。古者興師，告之於祖廟。選將、量敵、度地、料卒、遠近、險易、計於廟堂，謂之廟算也。命將必致齋於廟，授以成算，然後遣之。「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呼！」（《孫子兵法·計篇》）

    在一幫人的嚴密推算之下，完整的作戰計劃很快就制定出來。廟算已定，信使立即將作戰安排發送出去，整個奴兒哈赤部立即雞飛狗跳，所有人員、物資，在白斯文等前明國破落書生們的調度之下，有條不紊，很快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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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入冬的時候，奴兒哈赤為了報復沙木張、康嘉、焦鄯、龍敦等人，發動了針對他們城寨的攻擊。康嘉、焦鄯、龍敦等人的城寨，雖然因為奴兒哈赤還沒打算現在就消滅他們，城寨沒有被攻破，但是依然損失慘重，所以城寨里嚴重缺乏過冬物資。現在已經過了年了，貯備的物資幾乎消耗殆盡，幾個城寨里的人和牲畜都是餓瘦了兩圈，窩在屋子裏，儘量少活動，避免沒有必要的體能消耗。

    二月，雪還沒開始融化，奴兒哈赤的軍隊就首先發起攻勢。對於這些餓的都快走不動路的對手，雅爾哈齊、安布祿、安費揚古、額亦都、雄科落、王啟年等猛將兄帶着新兵輪番上陣，把各種戰法和裝備都使了個遍。本來一下子就可以攻破的城牆，也要退回來再攻幾次。本來一刀就能砍掉的敵人，還得分給幾個新兵輪着砍。古語有云：殺雞焉用牛刀。他們倒好，直接是拿着大刀砍向奄奄一息的小雞崽。

    在付出了十幾個人摔傷、擦傷、扭傷、凍傷的代價之後，康嘉、焦鄯、龍敦等人被俘虜，裝上囚車，押送回赫圖阿拉，圈禁起來。他們的親信死忠，被屠殺殆盡。

    知道了不服從的後果之後，原先還在觀望的一些城主、寨主，立刻以最快速度，把孩子、賦稅、壯丁送到赫圖阿拉，在奴兒哈赤面前搖尾乞憐，貼伏的就像哈巴小狗。

    破城之後，各位猛將兄帶着凶神惡煞的兵士，驅趕幾個城寨的百姓，扒掉房子，拆除部分城牆。破壞完成，各路精兵猛將，押着俘獲的百姓，趕着牛羊，牽着馬匹，駕着裝滿物資的車子、爬犁，悠悠的撤退。幸好進攻的各部帶着足夠的糧食，要不這些俘虜還真餓得邁不動步。

    一路上，撤退的隊伍還專門拐彎經過自己方外圍的一些寨子。這些寨子都是地勢易攻難守，防守薄弱的地方。在這些寨子裏，各路精兵猛將繼續驅趕着俘虜的百姓，也是同樣的扒掉房子，拆除部分圍牆。然後帶着這些寨子的百姓，趕着牛羊，牽着馬匹，駕着裝滿物資的車子，撤退。

    底下的部民原先也有些怨言，但在足夠的賠償和嚴格的軍令下，也只好離開家園。本來家裏的破爛就不值幾個錢，現在有鹽巴、鐵鍋補償，還能有什麼怨言？猛將兄們在開始之前就被李思誠逐個交代過，要嚴格執行軍令，還特別交代不得用火！

    在隊伍的身後，積雪漸漸融化，道路都變得泥濘，城寨都被拆成磚瓦堆。游騎、斥候、夜不收四處散開，在各個交通要道潛伏下來。安置好俘虜和遷移的部民後，集結好的軍隊按照之前的計劃，分別進駐前線城池。大批的兵器裝備從費阿拉山城發出，運往各個城寨。各個城寨，開始維修城牆，準備守城器械，貯備物資，分發武器，連健壯的婦人都拿起了刀槍弓箭。部民們一邊拿着武器警戒，一邊春耕春牧。

    先手已下，靜等後手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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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米納等人原先以為奴兒哈赤會奮力抵抗，聯軍會經過一場場的惡戰。沒有想到的是，一路上竟然毫無阻攔。一直到他們提心弔膽的進入了第一個寨子，發現真的沒人，奴兒哈赤確實未戰先退，諾米納等人高興極了！

    肯定是奴兒哈赤看到聯軍聲勢浩蕩，自己先慫了！聯軍一下子佔領了好些城寨，雖然沒有其他的收穫，但是增加了地盤，也足夠這些目光短淺的傢伙高興了。聯軍各部現在都停了下來，也不忙着進攻，紛紛調遣自己的部民，進駐佔領的城寨，重建房屋，修復城牆，大興土木，種田放牧，不亦樂乎。還把廣寧支援的錢糧兵器，運到前線存放，方便調度使用。

    在臨時修復了房屋、城牆，田地播種，牛羊復膘之後，都已經四月中了，聯軍才重新開始了進攻。只是各位主子都沒留意到的是，重新出發的隊伍里少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壯丁，或着說留意到了，卻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