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忘在火光邊緣的沙灘椅躺着,身邊桌子放了一罐冰可樂。看上去袁忘很悠閒,心情放鬆,他的內心彈奏鋼琴,腳趾伴隨節奏在跳動,悠然自得,樂在其中。
「聊一聊?」柳飛煙脫掉外套放在桌子上,拿起袁忘的可樂猛喝幾口:「墨西哥菜真咸。」
袁忘戴着眼罩,笑道:「來意大利吃墨西哥菜,表妹你很有品味。」
柳飛煙在一邊沙灘椅躺下:「對方吃膩了意大利菜,認為很有特色。你怎樣?」
袁忘:「你知道的。」
柳飛煙:「嗯,挺好,這幾天你表現的很健康,但是隨之而來的是懶。」
袁忘笑出聲,拿掉眼罩側頭看柳飛煙:「或者懶才是我的本性。表妹,你有心事?」
柳飛煙沉吟片刻:「袁忘,你認為去年我們取得的業績存在很大的運氣成份嗎?」
袁忘沉思一會:「只能說去年是一個好年,我們趕上了很多大業務。但紐唐內有不少的獵人公司,還有外地公司和我們搶肉吃,最終我們還是吃到了大頭。因此我認為不能說沒有運氣成份,但重要在於我們有實力把握機會。」
柳飛煙:「紐走獵人部配置挺高端,為什麼他們無法和我們競爭高端市場?」
袁忘:「獵人情況很特殊。我們不說小魚小蝦,我們說大魚。大魚的保釋金高,相對的他們更受關注,再相對的他們是警察優先抓捕目標。有公眾效應、本身有錢等都是原因。同時,有錢人他們的路子更廣,有更多的辦法。簡而言之,高端市場是警察因為各種原因暫時無法直接抓捕到的獵物。」
袁忘:「紐走獵人部系統很成熟,米紗也是一位很好的主管。但是他們循規蹈矩,每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章程。比如跟蹤,怎麼跟蹤,怎麼換班。再看我們,上次蹲點抓人,金童有不同其他人的判斷,他堅持自己的判斷,最終撈到了大魚。紐走獵人部就做不到這點,因為缺乏個性,就算心中存疑,員工很容易隨大流。事實上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上。隨大流也就是警察的辦案的方式,既然警察的資源都抓不到人,憑什麼獵人隨大流能抓到人?」
袁忘:「我們有兩大利器,也是偵獵社的核心。第一位是葉夜,她具備相當的計算機能力,能搞到豐富的資源,提供非法的便利。注意,是非法。合法的話葉夜受限,能提供的幫助很有限。第二位是表妹你,你有很多朋友,你的朋友會提供一些提前的信息或者未經過證實的信息。這幫了我們很多很大的忙。」
柳飛煙:「假設偵獵社學火槍經營模式,代表我們要失去這兩大利器。」這兩大利器都不合法。
袁忘想了一會:「是的,否則葉夜非法行為的成本太高,風險太高。而且從收入來說,不值得葉夜去犯法。你也差不多,你的公司真有火槍那大規模,你朋友也不太敢私下告訴你信息。小作坊有小作坊的好處,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優勢。」
柳飛煙深出口氣,許久後道:「我是擔心偵獵社不再是偵獵社。我想過以大家持股方式做大偵獵社,達到最終上市的目的。可是我認為hold不住。從公司來說,需要聘請專業的財務和行政人員。最主要從偵獵社內部來說,這麼做恐怕留不住人。比如趙霧,我已經感覺到他膩煩了偵獵社,無論改還是不改,他都得走。」
袁忘笑:「表妹,讓他走,走上幾個月,他就得回來。他追求新奇,但內心渴望溫暖。他在外面很難信任人,很難和別人交好,轉上幾個月,他就會想念偵獵社的好。趙霧不足為慮,遲早會無聲無息的跑回來。」
袁忘:「葉夜更不用說了,在偵獵社玩的很爽。沒人管她作息規律,沒人嘮叨遊戲時間。她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還收穫了滿滿的工作成就感。」
柳飛煙:「如果變了呢?我招聘人員,建立公司框架,給予老員工股權,增加行政與財務人員。如果順利的話,三年,五年後公司就有可能上市。」
袁忘想了好久:「上市有什麼好處?」
柳飛煙:「可以融資,你們持有的股票就會非常值錢。」
袁忘:「股東為了利益,要求你進行改革,比如降低整體費用,砍掉無人機,裝備等購買和更新項目。你不同意,於是你被罷免。」
柳飛煙:「不上市呢?」
袁忘:「表妹,你是偵獵社的決策者,自己考慮吧。每個決定都是有得有失。偵獵社幾個老人都很好說話。」
柳飛煙坐起來,終於說出自己顧慮:「如果不做大做強,紐走獵人部已經穩步的蠶食紐唐業務。去年我們收入中的三到四成是非保釋金。也就是你說機遇,難得一遇的機遇都被我們把握住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擔心未來數年偵獵社會江河日下。看不起小蟊賊,又沒有大客戶,即使有大客戶,也必須考慮全面發展的紐走獵人部的競爭實力。我們不一定搶的過他們。」
柳飛煙:「在偵獵社之前,夫妻檔,兄妹檔他們都很優秀,但是在偵獵社橫空出世之後,他們只能轉向中低端市場,因為相比我們,他們缺乏競爭力。我們的優勢在於擁有更多的信息,人員,裝備。紐走獵人部在硬件方面必然全面超越我們。我不願意再看見你或者任何人冒生命危險,或者是坐牢的危險去賺取保釋金。」
柳飛煙:「你殺人我可以略過,但是你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呢?當說和天王賭炸彈,你死的坦然,活着的人呢?你沒有考慮過活着的人會自責呢?我想保留偵獵社,我又不想大家吃不飽,更不想你們冒險去賺錢。」
袁忘:「感動了哦,不要說這麼感動的話哦,好討厭。」
柳飛煙:「實話,我就是這麼考量的。因此只有做大做強……」
袁忘打斷道:「表妹,我的看法和你相反。我們就要保持我們的風格。同時我同意你的觀點,不能犯法,不能冒險。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認為偵獵社目前的軟件是非常強大的。紐走獵人部發展之後,人員都是什麼人?高端精英嗎?需要多少錢去養這些精英?要知道正常情況下大魚並不多。」
袁忘再道:「我們可以養精英,因為我們不考慮營運成本,沒有行政,沒有財務,沒有公關。同時,我們也不考慮盈利。我們沒有老闆,就不用考慮拿走最大一塊蛋糕的老闆和投資者。我認為我們更應該發展自身優勢。你的人脈,葉夜的計算機水平等都是我們的優勢。」
袁忘最後道:「行不行,我們就看歐獵。在兩位警探的監督下,我們能不能合法合規的抓捕目標。但你也應該知道,擦邊球肯定會有。」
柳飛煙點頭:「擦邊球我可以理解,在我的接受範圍之內。」
袁忘:「所以……」
柳飛煙:「所以我們拭目以待。」終於有一個解決方案,袁忘仍舊是柳飛煙心目中的定海神針。
……
三天之後,十二家公司在海牙某賓館會議室參加了第二次抓捕會議。在第一次抓捕中,只有六家公司成功抓捕了自己的目標。會議開始前,大家就犧牲的獵人與警探默哀一分鐘。歐獵負責人就十二家公司的表現進行簡單說明,請四家中止歐獵。一家是因為觸犯法律,外勤用暴力手段毆打目標的弟弟,以此脅迫弟弟說出哥哥的下落。這一幕被安裝在汽車中的執法記錄儀記錄。另外三家是表現太差,考慮到第二階段抓捕風險,請這三家公司退出歐獵。
第二階段,三個目標,這三個目標是歐盟警察部上世紀99年正式成立後犯案,至今沒有落網的三名通緝犯。每位通緝犯的懸紅,也就是歐盟警察部給出的線索獎金都超過20萬歐元。歐獵警方負責人坦言,三個案件的通緝犯和嫌疑人被追擊的年限最少也超過十年,他們對獵人公司並不抱太大的希望,他們會更注重獵人公司在追擊過程中的努力。
簡單來說,這次他們看過程,對結果沒有太多期待。
三名通緝犯中有一位是綽號血色紫羅蘭的美女,紫羅蘭和五起謀殺案有關,作案時間跨度長達五年。在最後一次謀殺中,紫羅蘭和受害者的部分對話被受害者當時正在連麥的網友聽見。
嫌疑人一共有三人,分別是受害者的保姆、受害者的女友和受害者的瑜伽教師。這三個人在案發後全部失蹤,至今沒有下落。偵探聯盟的遠征在五年前偵辦過此案,他分析了前面四次謀殺案,認為保姆的嫌疑極大,其次是女友和瑜伽教師。但是遠征無法排除和指證任何一位嫌疑人。五起案件中,這三位嫌疑人始終最少有一人在某個案件中存在不在場證據。
歐盟警察部開出高額懸賞,每人20萬歐元,只要你找到三嫌疑人中的活人或者是三嫌疑人中某嫌疑人死亡的證據,就可以拿到20萬歐元。理論上最高懸賞達到80萬歐元。三位嫌疑人加真兇。
案件全部發生在荷蘭的一個白領社區,這個社區非常大,有兩千多戶居民。社區的中間是商業區,周邊還有學校,醫院。在這片社區生活和工作的人數達到一萬七千人多人。
兇手作案手法是下一種名叫tt的神經類藥物,這種藥物不會傷害受害者的知覺,和語言能力,但沒有反抗能力。死因是刀具刺死。從最後一起殺人案可以推測,兇手有和受害者對話的需求。
袁忘在柳飛煙耳邊輕聲道:「紫羅蘭這個案子可以接。」
柳飛煙小聲道:「難度極高。」
袁忘:「可以把秦嵐弄來當義工。」
柳飛煙:「你和他之間的關係不是出現了一些問題嗎?」
袁忘:「他還是我長輩。我發現近期秦舒一直避着我,不如大方一些……臥槽,你怎麼知道的?」
後面一句聲音大了,大家都看了一眼,回頭聚集在一起小聲議論。
柳飛煙:「秦嵐也破不了這案吧?」
袁忘:「破不了就可以嘲笑他,報個小仇。破了案,我們分錢。何樂而不為?要善於利用能利用的資源。」
柳飛煙:「你這次回來,人陽光了,心黑暗了。不過,我喜歡現在的你。」
柳飛煙站起來:「紫羅蘭的案子如果沒人接,我們偵獵社要了。如果有人接,我們就跟別的案子。」
柳飛煙的對頭秦夢瑤:「噎死你,拿去,看看你們有多了不起。」
聽起來秦夢瑤在損柳飛煙,兩人鬥嘴,實則秦夢瑤這麼一說,原本想湊熱鬧的獵人公司會因此退讓,沒人想參與到兩個女人的私人恩怨中。
柳飛煙對秦夢瑤拱手道謝,臉帶微笑,左手翹起一根中指,秦夢瑤拍桌站起來。雙方人馬立刻攔住:「沒事,沒事。」
袁忘大聲問:「紫羅蘭還有人要嗎?」
秦夢瑤大喊:「誰都別湊熱鬧,老娘就要看看你們偵獵社有多牛皮。」
於是偵獵社獨攬紫羅蘭一案,歐警會派遣曾經負責過案件的探員聯繫他們,同時會將所有與案件有關的資料與卷宗交給他們。
在柳飛煙看來,這件事重點不是誰是紫羅蘭。重點在袁忘自己打電話還是秦舒打電話?怎麼和秦嵐說?袁忘介意嗎?袁忘的心態怎樣?
……
回到酒店準備搬家到荷蘭社區,大家收拾行李,秦舒接待曾經負責本案調查的歐警探員,一位退休兩年的大爺。
袁忘則在客廳聯繫了秦嵐:「叔叔,有空來荷蘭看你女兒嗎?」
秦嵐:「呵呵,什麼屁,馬上放。」
袁忘:「叔叔,上次茶會你和遠征不是沒分出勝負嗎?」
秦嵐:「怎麼?」
袁忘道:「我這邊有一個遠征沒破的案子。」
秦嵐:「哦?」立刻來了興趣。
袁忘:「如果你能給個百八十萬,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一聽老爹被敲,一邊秦舒忍不住踢了袁忘小腿一下,痛!金童忙上前扶着秦舒坐下,脫掉秦舒鞋子檢查腳趾。
秦嵐聽袁忘敲自己竹杆,險些吐血:「詐到我頭上來了?老子不稀罕。」
袁忘:「哦……那我掛了。」
「等等。」秦嵐似乎沉思了數秒:「什麼案?」聲音立刻低了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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