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公敵 第五一六章 類人
邱務本緩緩坐了下來，然後對自己的兩名手下沉聲喝道：「誰也不准離開，不准使用任何通訊設備！」
阿普大叫起來：「局長，他說什麼你就信呀……」
邱務本痛心怒罵：「蠢貨！這個時候你再不聽命令，嫌疑最大！」
阿普登時就腦子發熱，還想要反駁——可是他一轉身就看到陳古冰冷的雙眼。霎時間如同一桶冰水當頭澆了下來。
陳古靜靜的看着他：「你身上的嫌疑已經很嚴重了。哪怕是你現在服從了命令，隨後的審查也必不可少，而且肯定會相當嚴格！」
「如果你還要繼續鬧下去，在這樣的非常時期，我一定會先斬後奏！」
阿普嘀嘀咕咕的誰也聽不清他嘴裏在說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了下去。
這樣的職場老油條喜歡仗着自己的「資歷」倚老賣老，但也不是真傻子，也很清楚人家陳古不可能真的只是靠着抱大腿就混到第六能級——他只是因為自己的平庸而產生的嫉妒，所以不願意承認、不願意面對事實罷了。
「很好。」陳古說了一聲，也跟着坐下來：「在軍方和總局的支援趕來之前，任何人不能離開，包括我在內！」
事關重大，不能不小心處置。
陳古回憶着剛才使用【量子占卜】所「看」到的情況，心中反覆審視着一些細節，思索着各種對策。
陳古看到一個人走進了倉庫，竟然是車間主任！選擇的時間也非常恰當，正是換班的夜晚，這個時間恰恰是車間主任盜竊【鈦玉】的時間。
「他」進入車間後，忽然身軀崩散，變成了無數細小的蟲子——好像一隻只鐵線蟲一般。
然後這些蟲子裹住了那些原材料，重新凝聚成一個一個人形，外形慢慢變化，又成了一隊巡邏的保安，就那樣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原材料就藏在它們的身體內。
車間和倉庫內沒有監控，主要是為了方便監守自盜。而外面的那些監控設備，拍到的只是車間主任和保安們，根本找不出任何疑點。
就算是他們本人，看到了這些監控視頻，也不可能記得那麼清楚，還以為就是自己。
那種鐵線蟲一樣的古怪蟲子，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它們擁有可怕的擬態能力，可以一直潛伏在人類之中，進行各種間諜活動。
陳古心中也在奇怪：蟲子們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
而且這些蟲子盜取的只有一種原材料：奧夫拉。這是一種高分子材料，強度高、韌性強，綜合性能遠遠超過了普通的鋼材。
「這些蟲子要這種材料做什麼？」陳古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
四個小時之後，軍方的一支艦隊趕到，從外太空封鎖了整個【聶盾6號】星球；七個小時之後，由彩虹帶隊的總局支援趕到，不但有數十名特勤，還有成建制的行動組、清理組。
彩虹趕到倉庫第一句話就問：「它們在哪裏？」
陳古起身：「跟我來。」然後歉意對邱務本說道：「邱局長，你的星球上發生了這樣嚴重的事情，很抱歉你們所有人暫時都不能參加任何行動。」
邱務本勉強一笑：「應該的。」
彩虹一揮手，幾名特勤進來，將他們三人帶了出去。在第八能級面前，阿普乖的跟孫子一樣。
「你帶路，我們出發！」彩虹又對陳古說道。
陳古緩緩點頭，這一次的行動恐怕會損失慘重。陳繼先和巫意和過來跟他會合，陳古本來想讓巫意和留下來，但是考慮到接下來的行動所要面臨的環境，說不定巫意和能幫上忙。
在【松山製衣廠】的西方六十公里有一座小鎮，人口約麼兩萬，主要以鎮子周圍的農場和畜牧業為生。
鎮子裏的建築都不高，但是各家各戶門前，都停放着大型農業機械。這個時代的農業機械也偏向於機甲的風格，不過都是修修補補，顯得有些老舊破敗。
彩虹、陳古和陳繼先三人一馬當先，身後是整整八十名精銳特勤，再往後，是整整四個大行動組，每組三百名全副武裝的戰士。
再往後，是軍方一個軍，整整三萬的部隊。清理組混在軍隊中，從外圍對整個鎮子進行了嚴密的合圍。
彩虹忽然停了下來，此時正是傍晚，小鎮上一些剛剛忙完農活的大型機械正在一陣陣轟鳴聲中返回家中。
一些房屋中，已經飄出了晚餐的香味。
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安居樂業」「平淡生活」的畫面。
彩虹深吸了一口氣，強大的精神力量以她為中心擴散開去，陳古在她身邊所以感受很清晰；但是蔓延到遠處之後，這種精神力覆蓋，就顯得十分稀薄。
幾分鐘之後，彩虹眼中流露出濃郁的悲痛之色：「動手吧，整個鎮子沒有一個人類！」
陳古身軀一震，雖然早已經料到了可能是這個結果，但真的證實了，數萬人無聲無息的這樣死去……仍舊讓人難以接受。
陳古深吸了一口氣，一抬手打開次元牢籠戒指，戰鬥雞一躍而出轟然落地，正要嘶吼一聲以顯示自己的「兇殘」「囂張」「暴躁」等等優秀品質，卻感覺到主子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頭。
陳古冷冷說道：「夯貨，待會要努力，我們今天、大開殺戒！」
陳古騰空一躍落在了戰鬥雞身上，披掛了【重核裝甲】，身外已經有【父子劍】飄起。戰鬥雞一聲嘶鳴，狂奔衝出。
咚咚咚……
最前面的一座房子，被戰鬥雞一爪子踩爆了。從倒塌的房屋廢墟之中，隱約可見幾具破碎的屍體。
屍體上的傷口觸目驚心，戰鬥雞低頭一口烈焰噴了過去。
就在火焰即將燒到這些屍體上的時候，屍體忽然崩散，化作了滿地黑色的鐵線蟲，悉悉索索的飛快竄走。
這座房屋中有四具屍體，崩散的鐵線蟲有十幾萬隻，它們竄到了廢墟外面幾十米，匯聚到了一起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蟲堆，還不等它們變化成型，父子劍凌空射來，轟的一聲【毀滅核焚劍】發動，炸的蟲子四射，在飛舞的過程中，緊接着就被徹底焚化了。
嘩啦——
整個小鎮上，所有房屋的窗戶被同時打開，每一個窗戶後面，都出現了一張毫無表情的死板面孔。
這個畫面顯得無比詭異。
彩虹從後面跟了上來，和陳古並肩而立，說道：「這些蟲子是一個意識統一體，它們擁有一定的精神能力，吞吃了人類的大腦之後，可以獲取大腦中的記憶。」
所以它們才可以殺死了小鎮所有的居民之後，潛伏在小鎮上而不被發現。
陳古點頭，催動戰鬥雞咆哮一聲沖向了第二座房屋。
那些「鐵線蟲」已經明白暴露了，房屋裏的那些身形一同崩散，在戰鬥雞將第二座房屋撞毀之前，所有蟲子已經逃竄了出去。
它們凝聚成了一道黑灰色黏嘰嘰的噁心蟲流，飛快的在小鎮中躥動着。
一道道蟲流匯聚在一起，變得越來越粗大。
彩虹露出了一個冷笑，心念一動，那些蟲流忽然失去了目標，不知道應該奔向哪裏和自己的同類匯合，沒頭蒼蠅一樣在小鎮內亂竄。
陳古高高舉起了【父子劍】，這一次晉升之後得到了強化的【輻射掃蕩】轟然而出，身外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輻射火海。
那些蟲流一旦被這一片火海淹沒，立刻就被燒成了一片灰燼。
周圍其他的特勤也同時殺進來，陳繼先凌空一錘砸落，轟然巨響當中，幾道蟲流被震得粉碎。
他們身後的行動組已經架設起了一座座支援火力站。雖然說是支援，但實際上他們對這些蟲子也是恨之入骨，武器站剛佈置好，就有一道能量電漿束轟擊到了小鎮中，半截蟲流當場炸成了飛灰。
彩虹已經高高升起，看不見的精神力如同一柄柄利刃，不斷切斷那些蟲流之間的意識聯絡。
蟲流想方設法凝聚成為更大的一道，最終目標應該是把小鎮上所有的蟲子聚集在一起。
但是有彩虹在，它們的這個目標始終無法完成。
而有陳古在，蟲子被消滅的速度十分迅速。一片輻射火海面積越來越大，往往同時有七八道蟲流在其中被焚燒着。
所有人配合之下，戰場推進十分迅速，到了最後面的軍隊，將一座座能量發生器完全架設完畢，啟動能源輸入，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能量罩，把整個小鎮完全封閉起來之後，小鎮內的戰鬥已經快要結束了。
只剩下幾十道蟲流，分外狡猾的在廢墟之中鑽來鑽去，想方設法逃脫。
但是在場近百名職業者，職業能力千奇百怪，它們無論如何也跑不掉。
陳古已經不再出手了，這些殘餘留給其他的特勤掙取功勳值，陳古審視着整個小鎮。
從一開始，陳古就覺得這個案子有着幾分怪異：為什麼要盜取這種現在並不罕見，而且價格也不昂貴的原材料？知道是蟲子們盜取了這些原材料之後，陳古更加警惕。
陳古是在戰場上，親自見識過蟲子可怕的人。
「你有什麼發現？」陳古靠近彩虹，彩虹的精神力籠罩整個小鎮。陳古不知道第八能級【腦域駭客】究竟有哪些職業技能，但毫無疑問彩虹也在用自己的手段「審視」整個小鎮。
彩虹皺着眉頭：「我感覺……這些蟲子的抵抗，太孱弱了。它們在這裏潛伏了這麼長的時間是為什麼？它們應該有更多的準備才是。」
陳古緩緩點頭，可是這座小鎮就這麼大，一切一目了然，哪怕是地下百米都找了幾遍沒有任何發現。
彩虹同樣沒有發現。
陳古對正在追殺那些殘餘蟲流的特勤們喊了一聲：「抓活的！」
一些特勤立刻退了下來，那些本身職業技能更合適的特勤撲了上去，十幾分鐘之後，最後的三道蟲流被捕獲了。
後面的清理組早就準備好了特殊的容器，將蟲流分解開來，每一隻裝在一個只有手指大小的透明容器內。
巫意和拿起了其中的幾個送到了陳古和彩虹面前。
陳古拿起一隻來，容器內的蟲子只是外形和鐵線蟲有些類似，完全是兩個不同的物種。
雖然看不到這東西的眼睛在哪裏，可陳古就是能夠感覺到它在看着自己。
那強韌而有力的身軀，在不斷地撞擊着容器想要衝出來。陳古將這東西拿近觀察的時候，忽然這蟲子全身炸起了汗毛一樣的尖刺，體積也猛的增大了幾倍。
可是這種示威嚇不住陳古。陳古露出了一個微笑，手指一挑打開了容器，那隻蟲子嗖一聲彈射出去，卻被兩根手指輕輕一捏就動彈不得。
陳古身上，瀰漫出一種神秘的氣息，有能量的亮光自兩指之間升起，很快就蔓延到了這蟲子的全身，陳古的雙眼瞳孔，也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芒，深邃的仿佛能夠看穿一切。
……
數百公里之外的一片荒山之中，有一隻本土種的貓形野獸靈敏的跳到了一棵大樹上。
古樹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粗壯而高大，它一路衝到了樹梢上，縱身一躍跳到了一旁陡峭岩壁的一道裂縫中。
然後嘩啦一聲，整個身形崩散，變成了滿地的蟲子。
這些蟲子又重新組合起來，變成了一隻介乎於蚯蚓和毒蛇之間的古怪蠕蟲，它的大口張開，發出一陣嘶嘶的吼聲，裂縫深處跟着不緊不慢的爬出來一個跟它類似，卻要更加龐大的蟲子。
「你的老巢被搗毀了。」前面的那一隻蟲子竟然使用了人類的語言。
更大的那一隻發出了一聲冷笑：「那又如何？真正重要的東西，又不在那裏。」
「人類有很多神秘的能力！」前一隻用力強調着。
更大的那一隻道：「我知道，我吞吃過一個他們所謂的【量子巫師】的大腦，對那些手段我很熟悉，早已經斬斷了一切聯繫，他們不可能找到我們。」
「來的人裏面有那個陳古！」
更大的那一隻反而興奮起來：「是嗎，這可真是太有趣了，他之前大發神威，挫敗了一個又一個陰謀，我一直很想跟他交手！」
前面那一隻似乎有些無奈，輕輕搖頭，然後身軀崩散，重新組合成了那種山貓形態的生物，輕盈矯健的向外走去：「我已經提醒你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它正準備一躍而出，可是後面那一隻忽然喊住了它，它回頭疑惑看去，卻發現自己的同類，身軀蠕動起來，腦袋上變化出了一個人類的面孔：「喂，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過於有些像人了？」
「吃掉的大腦越多，我越有這種感覺。」
它卻回答道：「記住陛下的話，我們越像人，才能越好的潛伏在人類之中。」
然後它縱身一躍，跳回了那顆樹上。
裂縫中，傳來了一聲吁嘆，從那張臉開始，蟲子的身軀向下開始慢慢變化，逐漸成了一個人。
在這一片峭壁的下方，有一個早已經廢棄的礦洞，內部空間巨大，最深處的黑暗裏，隱藏着一顆巨大的蟲繭，裏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正在無意識的蠕動着。
……
陳古兩指之間的那一隻蟲子在光芒之中化為了灰燼，彩虹立刻問道：「看到了什麼？」
陳古疑惑的搖了搖頭：「奇怪……」
的確很奇怪，因為這蟲子竟然跟一切都毫無關聯！陳古甚至不能從它身上看到其它蟲子的情況。
「糾纏和聯繫在這一隻蟲子身上，被某種力量全部切斷了。」
陳古立刻又抓來了另外一隻蟲子，再次施展了【量子占卜】，結果和上一隻一樣。
陳古馬上有了結論：「這些東西專門針對職業者進行了進化，它們可以免疫我們的一些能力！」
彩虹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一揮手下達了命令：「全鎮仔細搜查！」
秘安局方面，又調集來了小鎮外公路上的一些監控設備，果不其然發現了「它們」前往【松山製衣廠】的監控視頻。
但是卻沒有回來的。
「它們將那些原材料送往了別處，然後身體崩散，以蟲子的形態，從荒野中回來，就不會被監控發現，也讓我們無法推測，那些原材料被送往了哪裏。」
陳古深思一番，提出了一個想法：「如果有一位第八能級的【量子巫師】，能力更加強大，還是有可能突破這種進化的阻攔，找到真正的藏匿之地！」
彩虹道：「我馬上聯繫，請總局支援。」
但是第八能級的職業者並不是說調來就能調來的。
陳古心中有一種極度不踏實的感覺——應該是來自【心靈信仰】，總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陳古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如果那些蟲子被切斷的聯繫，不是因為進化，而是因為職業能力呢？
只有職業者才能對抗職業者，這是職業領域的一句名言。
可是那些蟲子也能成為職業者嗎？
「戰鬥雞！」陳古一聲呼喊，次元牢籠戒指打開，戰鬥雞再次出現。陳古心念一動，戰鬥雞就明白主子的意思了，嘶吼一聲表示沒有問題。
陳古又取來一隻蟲子，靠近戰鬥雞。
戰鬥雞吞噬的【大熊座戰衣】的效果發動，在一定範圍內，屏蔽一切職業能力，將之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如何？」陳古立刻詢問，戰鬥雞仔細感受着，用力點了點頭，儘管一隻小小的蟲子身上反饋回來的這種「力量」十分微弱，但的確是有的。
陳古露出了一個笑容：「看我來抓你！」
【量子占卜】再次啟動，這一次陳古蒙着光芒的雙眼，看到了一片茫茫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