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塬之上,偽朝營中,哀嚎聲聲,血流成河。
除了朱泚和姚令言,包括源休在內所有逆臣叛將,還有他們家裏的成年男子全部削首。直殺的人頭滾滾。
這是張軍安排的,戴休顏只管執行。
即從賊,勿反覆。
這是張軍對戴休顏說的話。
即然反叛就要承受後果,沒有你後悔了又跑回來當官的好事兒,反叛了一次,底線已經沒有了,這種人就是一個一個的隱禍。
而且偽朝殺了皇族七十七人,實際上就是七十七家,這也是在給李适報仇,免得後人傳說他嗜殺。這是功勞。
並不是張軍喜歡殺人,留在長安沒跟着跑出來的他一家也沒動。這些跟着跑的全是死心塌地謀反的,不值得憐惜。
他們要去投奔吐蕃,可以想像如果事情成真,將來得有多少大唐子民受他們禍亂。
而且殺了這些人,那些女眷基本上也就保住了性命。
她們沒有選擇權,實實在在是被男人牽連的,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麼。還有那些孩子。
殺該殺的,救該救的,不留禍患也不留遺憾。這也是張軍能說通戴休顏的原因。
人頭馬上由人醃製,屍體拆了營木堆垛起來潑上脂油焚燒,燼灰灑入河流肥魚。
事畢,戴休顏帶着人馬押着朱泚姚令言還有一眾女眷回了長安,張良和孟保,孫福達三人留在這裏休整。
其實沒有什麼可休整的,這一晚上就熬夜了,一刀一箭未動。
軍士們吃了飽飯輪流睡覺,降卒們被集結起來甄別,然後打散重編。
還真有被甄別出來的,十來個人,張良也沒廢話,直接叫拉出去斬了了事。這十來個都是甘心反叛手上沾了血的。
「見過都知,見過兩位將軍。」武懷表等戴休顏走了才露面,笑嘻嘻的和張良孟保孫福達見禮。
「郎君有何安排?」原來,讓戴休顏自己回長安,他們三個人留下來休整是張軍的意思。
「郎君有密書在此。」武懷表從衣襟里抽出張軍寫的紙條來,遞給張良。
古時候的書信不是一個意思,書是指信,而信是指送信的人,或者傳口訊的人,信使。指可以相信,忠誠可信的人。
「着都知張為主將,孟孫副之,所部人馬即刻起程。圍邠州吐蕃部於營內,核收刀弓兵甲,使其膳食勿使離營,喧譁者斬。待令。增字。」
孟保和孫福達坐在一邊等着張良看書信,武懷表歪着腦袋往信上瞄。
雖然就是個紙條一卷,但是武懷表並不知道上面寫的什麼,一路上都沒有偷看。這就是這個時代的人的道德。可愛之處。
「郎君有令。着某為主將,孟將軍孫將軍為某副將,所部兵馬即刻起程邠州。」張良收起密書藏在懷內。
「謹諾。」孟保和孫福達拱手應命。
「我呢?」武懷表問。
「你速回長安,聖駕歸京在即,郎君身邊不可缺人。需小心維護。」
「這是自然好吧,某就回了,祝諸將軍諸事順捷。」武懷表有點小失望,其實他還挺願意跟着部隊征伐打仗的,感覺刺激。
武懷表快馬回了長安不表,張良這邊吩咐全軍拔營備戰,拿出地圖,和孟保孫福達商議細節。
「現邠州無兵,此事怕是不能急躁,恐其反擊邠州。」孫福達想了想提出問題。
「邠州雖無重兵,固守幾日應無疑問。」
孟保前幾日在邠州負責防務工作,對那邊的情況比較了解:「邠州乃新城,壕塹均為新築,只需千數百人固守幾日無虞。
吐蕃論莽羅攜兵雖兩萬眾,卻無輜重,糧料供給仰賴邠州諸縣,只需抵禦數日彼等即無糧草可用,不攻自亂。
況我大軍總超兩萬之眾,只需從三個方向徐徐脅迫就好,想來不必大動干戈即可成擒。」
張良搖了搖頭,看着地圖想了想,說:「郎君信任某等,某等也須不負郎君所信。
此次誅逆平叛起復長安,郎君用兵有若神助,我等戰也未戰即獲大功。
而郎君密令必有深意,當為關鍵,若稍有不慎令吐夷諸部散逃轉入諸縣擾亂一番,你我臉上蒙羞不論,壞了郎君大事該如何是好?」
孟保和孫福達點了點頭,臉上也都嚴肅了起來。
「郎君以士待某等,只需某等辦事謹慎,某等諸事當再三思之。」
「謹唯。」
張良點了點頭,藉機敲打了一下
兩個人,兩個人的反應還算讓他滿意。
「你等可是不以為意?吐蕃此番出兵實為助我一臂之力,是為友軍,吾等不應暗算彼等,應以上禮待之。可是作如此想?
你等錯了。
郎君曾言,尚結贊狡詐,並不以漢人之反覆為恥,此人所圖甚遠,乃我巨唐附骨之敵。
此次出兵,先以名正言順為藉口,借杞之手離散陛下與懷光之心,再以安全為藉令邠州無兵,一環一環俱皆不懷好意。
郎君曾與某言,此人時時計算於心,刻刻帶有連招,旦有機會必探頸啃咬過來,然後渾作不知慢慢消化。
此次出兵亦不過如是。
若無機會則罷,旦有可趁之機夷兵必占邠州反攻涇州吞我疆土,清水之盟在彼眼中實為緩兵之計爾,隨時可棄。
某細思蕃夷數年舉動,莫不是按郎君所述,不斷蠶食我疆土,襲掠我邊境,旦有反撲之意彼等即以會盟之態大言甥舅之親。
反反覆覆經年,我隴右河西兩道之地盡失,安西北庭懸為飛地,其間可有會盟?可是和親?然彼可置巨唐於親友麼?
彼能反覆,某等因何不能計算?
郎君曾言,若能還我疆土,便做小人又如何?彼之小人吾之英豪,國國之間並無道德可言,只有利益驅使罷了。
若此次起復不成朱逆大勝,你等以為彼夷當如何?」
孫福達點了點頭:「必陷邠州回攻涇州,從此俯視長安。可此際吾軍大勝,彼夷當不敢妄動啊,郎君又是為何?」
「郎君自然有其深意,我等只需依令行事。」張良看了孫福達一眼:「郎君可會於巨唐不利?」
「萬無可能。」孫福達肯定的搖了搖頭。
「即是如此,何需索問太多?你我均鳳翔為將,當應知所言所行。」
「職下慚愧。」
「報,諸部休整完畢。」親兵在帳口匯報。全軍收拾停當,已經準備好了。
「如此就動身吧。此戰惟速,某與兩位將軍各帶一部。孫將部走槐山,孟將部走石崖,某部繞行北嶺從城北下。
即時以狼煙為號同時發動包圍某量彼等不敢抗拒,但須小心。」
「諾。」孟保和孫福達拱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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