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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很奇怪,當科執光剛熄燈躺下的一刻,外面的暴雨立刻變小了許多,仿佛是算準了他不可能再爬起來回家。
還有更奇怪的事,白夢音羽洗個澡的功夫,一回房卻發現房頂漏水了,她得換房睡。
本打算和夏葵擠一起,卻發現她的房間也漏了,她搬到了書房。
白夢只能和弟弟擠一起,但弟弟表示我已經長大了,已經不是能夠和姐姐睡同一個房的年齡了。
有一說一,這房間的兩處漏雨痕跡,怎麼看都像是人為的。
仿佛是趁她進浴室的這幾分鐘裏,趕急趕忙人為的。
——你們倆個小傢伙,是打什麼算盤呢!
就這樣,白夢音羽將鋪蓋卷到了客廳,和科執光睡在同一個房間裏。
好在客廳夠大。
這種打地鋪和其他人共睡一室的感覺很別致,還是個男性。
「很抱歉呢,讓你睡在這種地方。」白夢音羽抱着歉意說,手掌在胸前合了合。
「睡在這裏感覺也還挺棒的,很容易讓人想到小時候夏天在客廳里打地鋪,鋪涼蓆的記憶。」科執光躺在床鋪上,看着窗外的黑夜說,雨聲落在庭院中尤為寧靜。
「那還真是挺特別的記憶呢......是和家人一起嗎?」白夢音羽問。
「是的。」科執光愣了下才答,他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提起家人。
他知道對方的父母早就離世了,但沒想到他在這間屋子裏連遺像都找不到。
要麼是關係很糟糕,要麼是不想面對事實。
「你有聽過關於我家裏的事嗎?」白夢音羽忽然說。
「聽過一點點。」
「既然聽過的話,那我就敞開了說咯。」白夢音羽不自覺地想講一些睡前小故事。
夜晚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人沒來由地想要說點什麼給睡在你旁邊的人聽。
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寢室睡前吹逼的故事,無論男寢還是女寢。
——這種情況下,說些倒苦水的事,應該沒問題吧?
「我的家庭其實是很普通的那種工薪階層,父親的棋藝不錯,是個業餘圍棋老師,媽媽也有一定的收入,我的圍棋都是我自學的,自己拿着父親的書籍研究擺一擺。」
「那你的天賦應該很出色吧,如果一開始就走職業這條路,應該會很成功。」科執光說。
「我可沒那麼有天賦,我5歲自己擺棋,直到14歲才只有業餘三段水平,那些真正有天賦的孩子如果自學,起碼11歲就有了。」白夢音羽說,聲音也在夜裏格外地輕。
「但後來,父母為了創業,借了些錢,可是錢剛剛花出去,他們就出意外去世了,這筆債務就忽然落到了我的頭上。」白夢音羽說這番話時也沒有不高興,早已接受現實。
「很多嗎?」
「有一點.....多吧,也不算太多,就五百萬吧,其實就最近幾年的趨勢來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數字,對於名牌的大學畢業生來說,也就是一兩個月的工資吧。」
「會被追債嗎?」
「不會的,和債主商量好了,他會供我上大學,然後工作把債務還清。」
「竟然聽上去債主人不錯?」科執光聽到債主這個詞,難免會想到那些拿着刀逼女高中生下海的反派。
「一點也不好哦,在這段期間,債主會把所有支付給我的費用都算進去,然後一點點滾利息.....我算過,如果我能考上東大,然後努力攻讀經濟學專業,畢業之後到一家不錯的企業就職,也需要兩年才能把債務還清,在此期間生活質量是不會高到哪裏去的。」
但很快白夢的語調一轉,又變得輕快樂觀了起來:「等到那個時候,其實我也就24歲,也還蠻年輕的,還可以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比如旅行,比如養寵物,還比如......談戀愛。」
最後三個願望,聲音一個比一個低。
科執光在心中算了算當前的時間線,總覺得她的想法未必靠譜。
好像再過個幾年,日本的泡沫就要炸裂了,很有可能白夢音羽剛高高興興地拿着畢業證書從東大里走出,卻發現想要投遞簡歷的公司已經垮了屋。
但也有可能她的債主也垮了,到時候沒人追她的債,這都是說不準的事。
「共同努力吧,這次比賽先打好,拿到第一的話,你進入東大的機率會大很多的。」
「嗯,那你呢?會選擇走職業棋士這條路嗎?」
「是的,我連西裝都訂好了。」
「是嗎,那可是比考東大......更難的路.....」白夢音羽徐徐地說,還蠻羨慕這種能做自由決定的人。
是種正面情緒的羨慕,能激勵她向上的那種。
如果是其他人在她面前炫耀自己決定人生的權力,她應該也會同樣羨慕,只不過是負面的羨慕——嫉妒。
她很慶幸這個晚上能與科執光這麼近的聊天,像是在同一個屋檐下躲雨。
窗外的雨水依舊嘀嗒,像是空無一物的鏡頭。
科執光睜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莫名其妙聽了些稍顯沉重的話題。
他忽然被提醒,這個世界其實也現實得過分,在它應該冰冷的地方,絲毫不給唯心和玄幻留下半分空間。
還好,自己在圍棋上具有十足的天賦,而且自己的興趣也在這上面,對他來說的確過一過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家一樣的生活,一邊縱橫才華,一邊瀟灑多金,只要不和教會對着幹,或者抑鬱症發作就行。
他得好好珍惜自己這份能力。
「我先睡了。」
「謝謝你傾聽了我這麼多負面的情緒。」白夢音羽閉上眼睛,明天到了學校里,自己還是那個社團的明星。
為了調整睡姿,科執光翻了個身,面朝另一側。
可是,就這麼一個翻身,他看見了不協調的東西。
在茶几的下方,堆積着幾本棋書的地板上,出現了幾個能被系統顯示出來的東西。
【???】
像是傳單一樣的紙張。
出現了,終於出現了。
看樣子【天氣娃娃】還真的挺有用,不是它及時地下了場雨,那科執光也就自然地無法睡在這裏,更不會發現這個刁鑽隱蔽的地方。
「社長,能開下燈嗎?」
「嗯。」白夢第一反應是他要上廁所。
燈打開之後,科執光徑直走向了茶几,撿起了那下面的幾張傳單。
「科君,那個是!」白夢音羽立刻急切了起來,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但科執光將身子轉過一邊,執意要看。
她的焦急,更加說明了這些傳單可能有問題。
「這是......」科執光微微疑惑住了。
每張傳單上都是一張棋局,或者說僅僅只是一個佈局,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相當乾淨。
傳單上的不是常規佈局,而像是某種花式圍棋,比如九個星位間,白棋和黑棋都緊緊靠在一起,像是初學者隨意擺出來的棋。
還有一些四個角都是殘半大型定式的圖。
總之都不是正常走法能走出來的。
這是題目嗎?
科執光只能這樣想。
可這到底是白棋先行,還是黑棋先行呢?
目的是什麼呢?
詭異的感覺從傳單上涌了過來,像是觸摸着一本被塵封的黑魔法書。
系統始終顯示着【???】
而在視覺效果里,這些傳單上也散發着若有若無的黑氣,一絲一絲的。
說這傳單是病原體他都信。
莫非白夢就是被這個感染黑化的?
「社長,這個是什麼?」科執光問。
「這個.....」
「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白夢音羽搖了搖頭:「不,並沒有.....我昨天回到家之後,就發現這些棋譜擺在我家的門口,我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那裏。」
「這些棋,你有擺過嗎?」
「擺過,只是覺得它很有意思而已,並沒有別的想法。」
科執光並沒有盯着對方的眼睛說,怕自己態度太嚴肅而影響對方的語氣,將本來沒什麼異常的事硬生生整出點異常來。
再說他也不是那種能一眼洞穿對方是在說真話還是在撒謊的高人。
他只能感覺到,白夢有一些關鍵信息沒說出來。
「現在來擺擺吧,我對這些棋局很感興趣。」科執光坐在了茶几上的棋盤前,開始動手擺棋。
白夢並沒有提出反對,也坐在了棋盤對面跟着研究。
毫無疑問,沼澤之主就是投遞這些傳單的人,這種行為可以理解為投毒。
會不會自己也跟着擺一下,就也中毒了呢?
科執光又好奇,又感興趣,忽然露出了貓一樣的作死。
畢竟對於他來說,下棋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就算他真中毒了,應該也是一盤棋錘過去的事,和死神下的那種。
沒錯,這番的名字就叫《我下棋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然而半個夜晚過去了,什麼玄機也沒擺出來,科執光對着雨夜發了會呆就重新躺了來。
奇怪的棋譜。
投放而來的黑毒。
沼澤之主。
許多線索在他腦海里交織了起來。
最終靈光乍現出了一個本應該早就被想到的答案。
其實,說到底,只要五百萬就行了吧,只不過需要今年支付。
那麼排除下海的話,其實也只有賭,這一條路了吧。
而對於白夢音羽來說,她最好的去處,大概是......
黑坊。
「意思是要錘那地方啊,接下來......」科執光嘟噥道,想通之後,打了個哈欠就入眠了。
就在他入睡不久之後,一個虛無空靈的聲音憑空飄了出來:「那地方,可沒那麼容易錘啊。」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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