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賀若明楞了一下,問道「兵部還有這麼一個官署?」
他剛剛上任軍器監監正未久,自己衙門裏頭剛剛捋清門道,卻是不知兵部還有這樣一個官署,居然是首次聽聞。筆神閣 m.bishenge。com
柳奭道「休說是你,便是為兄都忘記了兵部有這麼一個官署……」
賀若明板起臉,盯着柳奭道「按說兄長有言,小弟自然無有不從。只是這件事……請恕小弟難以從命。兵械製造乃是軍器監專屬之權責,更是軍器監立身之根本,若是兵部將這個權力分潤出去,軍器監何以存活?況且小弟剛剛上任未久,衙門裏的人情世故尚未擺平,威望未曾樹立,兄長這個要求卻是想要置小弟於何地?不厚道了!」
神情極為不滿。
自己身為軍器監的監正,難道要出賣軍器監的利益?
那讓他如何在軍器監立足!
柳奭心裏也有氣,無奈道「你當愚兄願意?全都是房俊那個棒槌逼得!那棒槌居然說若是愚兄不能讓你在此事上不反對,便將愚兄掃地出門……愚兄亦是無奈啊!你想想愚兄現在的處境,若是那房俊當真要拿我開刀,我哪裏有反抗之餘地?簡直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況且這件事也無非是讓先帝不反對而已,這個鑄造局本身並不需要製造兵械甲冑的權力,只是維護保養……」
賀若明沉默下來。
他自然知道柳奭的難處,背後的大樹太原王氏和晉王李治最近正處於難關,自顧不暇,哪裏會去管他柳奭一個外戚?可是這麼多年來自家承蒙柳家諸多照顧,這份恩情卻是不能或忘。
「只是一個維修甲冑兵械的官署,不要製造兵械的權力?」
賀若明問道,若是當真如此,那倒也不妨賣給柳奭一個人情,否則他在兵部怕是舉步維艱。
那房二郎的行事作風,賀若明亦是素有耳聞,端的不是個好相與的,表兄在房二手底下做事,想必為難得很……
柳奭忙道「愚兄對天立誓,就只是維修兵械,絕對不參與製造!」
賀若明沉吟良久,終究嘆了口氣,苦笑道「那房二郎還真是知人善任、人盡其用啊,這件事也就是表兄你來說,若是換了旁人,那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罷了,誰叫小弟受兄長的恩惠太多,無以為報呢?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只要兵部不參與兵械製造,他愛弄什麼鑄造局就自去弄,小弟不反對便是。」
這件事他的確為難。
兵械製造乃是軍器監立身之根本,亦是利益之所在,豈容他人染指?若是默許別家分潤兵械製造之權力,那他與「叛徒」無異,這個監正在軍器監里也待不下去了……
按理說只要是與兵械有關,軍器監的態度就必然要反對,而只要軍器監強烈反對,想必政事堂那邊是不會准允兵部改組設立「鑄造局」之項目通過的。
可誰叫前來充當說客的是柳奭呢?
只要自己點頭,柳奭在兵部之內的情形必然好轉許多,那房俊固然恣意妄為,但聽說對於手下人一貫厚待,當然,只限於房俊自己認定的「手下人」,不是一條路的人自然不算在內……
柳奭感激不已,慨然道「賢弟厚義,愚兄沒齒難忘!」
此事之難辦,不下於虎口奪食,否則房俊也不可能自討他自己搞不定而將這個人物交給柳奭。而賀若明能夠擋着軍器監的非議責難答應下來,其中之深情厚誼不容柳奭不感恩銘記。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此刻的柳奭背後靠山傾頹,正是舉步維艱之時,賀若明在這個時候拉他一把,實屬難得。
三日之後,李二陛下於兩儀殿會見臣屬,商議國事。
已然多日未曾上朝的趙國公長孫無忌亦終於露面,待到房俊衣冠楚楚的進到兩儀殿尋了個角落處坐了,眾臣看着這兩位互不理睬,心中自是難免踹度。
前兩日房俊才剛說出那番「就算是趙國公站在我面前,我也照揍不誤」的囂張言辭,今日長孫無忌便一反常態走出府邸,難道是想要挑釁一下房俊的話語——某就站在你面前,看看你敢不敢動手?
不過這也自是惡意揣測罷了,房俊固然風頭正勁,可長孫無忌畢竟是當朝元老,無論身份地位官職,又豈是房俊這等小輩可堪比擬?更何況長孫無忌一貫的行事風格都是哪怕你當面乾他老娘,他也臉上笑嘻嘻,只會在背後狠狠的插你一刀……
長孫無忌能夠出現在兩儀殿,必然是有大事要發生啊。
果不其然,待到議事開始,第一件事便是吏部尚書的歸屬……
雖然不知高士廉與丘行恭反目成仇的深層原因,亦不知長孫無忌在背後充當了何等角色,但是高士廉連續幾封奏疏懇請致仕,李二陛下數次挽留未果不得不允許其致仕告老,卻是不爭之事實。
隨着高士廉的致仕,吏部尚書的歸屬便成為眼下朝中一等一的大事。
名義之上「禮部」乃是六部之首,然而這只是「政治正確」的前提下必須給予的地位,實則素有「天下第一部」之稱的吏部掌握天下官員之升遷佐進,才是六部之首。
吏部尚書更是被稱作「天官」……
李二陛下環視眾臣,緩緩開口問道「申國公請求致仕,朕數次挽留未果,念在申國公年事漸高精力難免不濟,亦當準許其致仕頤養天年安享天倫之樂。那麼……吏部尚書的人選,諸位愛卿有何建議?」
眾臣緘默,實則各有心思。
吏部尚書這樣一個權柄赫赫的職位誰都想干,但是誰又都很清楚,絕非誰都幹得了的。
長孫無忌低眉垂眼,早有殿中監、右衛大將軍宇文士及道「微臣以為,可由吏部侍郎高季輔繼任。一則高侍郎在吏部磨礪多年,深知吏部運作,不虞有外人調任水土不服之後果。再則,高侍郎乃是申國公族弟,由他繼任,可以使得吏部迅速完成更新換代,儘快將吏部歸於正途,儘可能的減少混亂無序之狀態。」
按理來說,宇文士及的建議是不錯,理由亦很充分。
然而自古以來,官員的任免卻從來都不是按照合不合理、合不合適來作為主要原因……
高士廉請求致仕,自然不會出現在朝堂之上,作為吏部侍郎的高季輔代表吏部與會,此刻聽聞宇文士及之言,連忙誠惶誠恐道「下官年輕識淺,才幹有限,焉能擔此大任?郢國公謬讚了,下官愧不敢當。」
嘴上說着謙虛的話兒,心裏卻緊張得不行。
自己背叛族兄高士廉轉投長孫無忌之陣營,為的不就是這個吏部尚書的位置?現在幾經運作,關隴集團鼎力支持他接任吏部尚書之職,長孫無忌又親自出來站台,這個位置幾乎可以確定板上釘釘。
因為沒人比他更合適,也沒人比他更強勢!
吏部尚書已然是囊中之物,這等情形下自然要低調謙遜,否則若是被皇帝陛下反感,那可就不妙了……
長孫無忌見到眾人盡皆沉默,心感大局已定,這才開口說道「老臣亦認為高季輔可堪此任。高季輔固然資歷淺薄一些,但也正因如此才不必受到諸多人情困擾,可以做到獎懲分明、升降有度,確保吏部在官員升遷任免上的公平公正。」
他一開口,房俊便見到岑文本,馬周等人盡皆坐直腰杆,待要發言。
尤其是一直瞥着李二陛下的目光發現這位陛下眉峰微微一蹙……
房俊當即慢條斯理道「趙國公是不是已經老眼昏花、雙耳失聰了?剛剛高侍郎已然承認他自己年輕識淺、才幹有限,不能擔當重任,趙國公為何還要一力舉薦?」
嘶……
殿上一片倒吸涼氣之聲音,這棒槌果然兇猛,居然敢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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