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一滴滴的從陳彥平的額頭劃落,流進了剛剛流出眼淚的眼睛。
端着弓箭,瞄着陳彥嗣,瞄了半晌後卻頹然無力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喊到:「七郎!」
任憑夏連特拉跟許振東如何嚴刑拷打都沒有流淚的陳彥嗣,卻在此刻流下了淚水,高聲叫道:「大哥!大哥!莫讓我死於賊手!」
「嘖嘖嘖,瞧瞧,瞧瞧,這是多感人的兄弟情啊。」
夏連特拉跟許振東慌忙讓人帶着陳彥嗣撤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後,許振東忍不住走到陳彥嗣身旁,冷笑着說道:「不過,如果你們真箇是兄弟情深,你大哥又怎麼會棄你而不顧?」
陳彥嗣被連番用刑,心情又在陳家莊子前激盪不已,如今早已沒了精神,哪怕被許振東如此嘲諷,陳彥嗣也只是嘿嘿笑了一聲,趁着許振東大意之時,用盡全身的力氣,呸的一聲往許振東臉上吐了口血痰,嘲諷道:「汝禽獸也,怎知我兄弟之情!」
眼看陳彥嗣如此,許振東也終於失去了耐心,走到夏連特拉身邊後躬身道:「將軍,陳老太爺絲毫沒有投降的意思,這陳七又是如此的冥頑不靈,依老朽之見,這陳七卻是留不得了。」
夏連特拉嗯了一聲,正想命人將陳七郎斬首示眾,卻不妨許振東又拉住了夏連特拉,說道:「一刀將之殺了,豈不正中了這陳七的心思?」
夏連特拉皺眉道:「那依你之見,該怎麼處置這陳七?」
許振東眼珠子一轉,嘿嘿笑了一聲後答道:「依老朽之見,不若將這陳七捆在木樁上,然後……萬箭齊發!」
「如此一來,既能讓將軍出一口惡氣,也能讓陳家莊子的人知道跟將軍為敵的下場。」
聽許振東這麼一說,夏連特拉卻難得的聰明了一回,盯着許振東道:「就因為陳七拒婚,你便如此恨他?」
許振東訕笑一聲,答道:「將軍明見,老朽一心為了三佛齊,又怎會因公而廢私?」
說完之後,許振東又湊到夏連特拉耳旁,低聲道:「郭家世代與老朽交好,他家卻是有個女兒,名喚郭美m,生得是貌美如花,國色天相,若是能嫁與將軍,豈不是一樁美談?」
夏連特拉心中一動,點了點頭應下後便對身邊的親兵揮了揮手,吩咐道:「就依許老爺之言,將這陳七郎萬箭穿心!」
……
韓世忠的臉上不見喜怒,猶如面癱一般坐在帥椅上,船艙中的氣氛沉悶無比。
孫語堂睡了三佛齊的太后,這事兒在朝堂上的李綱、莊成益等一眾大佬看起來是大事兒,在韓世忠看來則是屁都算不上的小事兒。
堂堂天朝上國的使臣,睡一個藩邦小國的太后怎麼了?睡她,那是瞧得起她!
至於孫語堂想要剁了利烏耶卻反被利烏耶給剁了,那這事兒就是利烏耶的不對孫語堂沒能剁了利烏耶,是孫語堂那個混賬東西沒本事,但是利烏耶剁了孫語堂,那就是利烏耶對大宋不敬,對官家不敬。
對官家不敬者,死!
結果可倒好,就是這麼個該死的玩意,居然把自己派去的使者給趕了回來,還說什麼旅居在三佛齊的大宋都是三佛齊人,而且兩國正處於交戰狀態,所以不允許韓世忠派人過去接人離開三佛齊?
這些猴子可真特麼是人才!
兩國交戰是吧?
不允許自己接人離開是吧?
心中冷笑一聲後,韓世忠面無表情的打量了艙中眾將一眼,問道:「都說說吧,眼下該怎麼辦?」
暹國駙馬花逢春低着頭,打量了其他人一眼後,又跟自己的叔父對視一眼,見叔父悄然點了點頭,便站出來躬身拜道:「啟稟侯爺,下臣以為三佛齊之所以扣押我大宋百姓,無非是欺我大宋兵少,又妄圖以我大宋百姓為質,使我大宋天兵不能放開手腳。」
「既然如此,不妨直接對三佛齊的水師邀戰,待三佛齊水師出戰之時,下臣願領水鬼鑿沉其戰船,俘虜其軍士以為質。」
「如此一來,三佛齊手中固然有我大宋百姓,然則我大宋也有三佛齊軍士以為質,三佛齊人必不敢肆意殺戮我大宋百姓。」
「待明州水師、泉州水師與雷州水師到達之時,便可一戰而滅三佛齊。」
花逢春說大宋兵少,倒也不是無的放矢
水師的戰前準備遠比步軍的戰前準備還要繁複,而為了儘量趕在三佛齊這邊搞出什麼妖蛾子之前完成撤僑,韓世忠甚至都沒來得及等明州水師、泉州水師和雷州水師集結完畢,就直接帶着一眾親兵和借調來的人手直奔明州,又從明州乘坐木蘭舟出海南下。
所以,跟着韓世忠來到三佛齊的,除了韓世忠找皇城司和東輯事廠借調來的一些人手以及一眾親兵之外,就只有五百騎兵,外加暹國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五千水師、三千步卒以及劉二狗手下的那些海盜,跟佔有本土作戰地利優勢的三佛齊比起來,韓世忠所部確實是兵少將寡,連戰船的數量都沒有三佛齊的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花逢春才打起了水鬼鑿船的主意
你三佛齊不是打算拿大宋百姓當人質麼?現在本駙馬帶人鑿了你們的船,大宋手裏都有人質,而等到明州水師跟泉州水師、雷州水師都到了三佛齊之後,就三佛齊那幾艘破船爛舢板,只怕還不夠雷州水師練手用的。
然而出乎花逢春意料的是,自己在儘量替大宋百姓的安然考慮,而韓世忠卻好像根本不在乎那些大宋百姓的死活。
「傳我將令。」
韓世忠掃了一眼船艙中一起躬身抱拳應是的眾將領,沉聲道:「令!木蘭舟左弦對準岸邊,掩護劉寒所部搶灘登陸。劉寒所部登陸之後,就地轉為防禦,接應暹國步軍登陸,本侯自領親兵為後軍。此戰,不接受投降!不留俘虜!」
吩咐完了軍令之後,韓世忠才將目光投向花逢春,問道:「倘若你是三佛齊之主,軍士的死活跟國祚相比,孰輕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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