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行吧,那我們接下來幹嘛?」
「跟着來吧。正好你在極道里名氣也很大,站在背後給我做好背景板。」
和馬:「你是算好了要利用我的名氣是吧?」
「沒錯,關東之龍,加油。」白鳥拍了拍和馬的肩膀。
和馬撇了撇嘴,又問道:「那你總得告訴我,接下來去幹嘛吧?」
白鳥抬起手,把手錶展示給和馬:「你看看時間,接下來當然是去吃中午飯啦,吃中飯的時候我跟你講講我們組對一般都幹啥。」
和馬:「組對還能幹啥,毆打極道唄。」
「要真是那樣可就太棒了。」白鳥露出無奈的笑容。
**
兩個小時後。
和馬:「這特麼就是組對日常的工作?」
「對啊。」白鳥說完,上前一步,對正在給一戶人家潑油漆的幾個爛仔大喊,「山本桑,正忙啊?」
和馬穿越這麼多年了,一聽到山本這個名字就下意識的想要日他仙人,讓他給句痛快話。
叫山本的極道轉身看了眼白鳥,他的小弟已經非常熱心的迎上前:「鐵咩(大致相當於你丫的意思)!」
叫山本的直接把手裏的煙扔到小弟頭上:「混蛋!對組對的警部尊重點!」
小弟立刻轉身對山本鞠躬:「對不起!」
「別光跟我對不起啊!給警部的道歉呢?」
小弟立刻轉身對白鳥鞠躬:「對不起!」
完了還給和馬鞠了一個:「對不起!」
山本一腳把還沒直起腰的小弟踹走,對白鳥露出笑容:「警部,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而且這一家欠的還不是我們地下錢莊的錢,我們組現在開始干正經生意了,他們欠的可是銀行的錢。」
白鳥:「真的嗎?」
「真的呀。」山本對身旁戴眼鏡的小弟做了個手勢,小弟馬上從公文包里拿出了文件,遞給白鳥,「這是鳩山一家的貸款合同,貸款額一億日元。」
和馬抬頭看着被潑油漆的一戶建:這是一棟看起來非常陳舊的木造建築,東京都範圍內這種木造建築已經差不多絕跡了——之前經濟騰飛時代,這些木造建築的主人大多把自家給翻新了。
當然,經濟騰飛不可能惠及所有人,《哆啦a夢》裏老爸在大公司上班的野比家沾上了經濟騰飛的光,翻新了房子,而家裏開雜貨店的胖虎則沒有搭上經濟騰飛的便車,還住在破舊的木造房子裏。
藤子不二雄本來是想畫反映社會現實的青年漫畫的,結果被迫只能畫兒童漫畫,但他們的作品裏依然有很多能反映社會現實的細節呢。
和馬指着這個仿佛胖虎家一般破舊的房子:「這個房子的主人,能欠一億日元的貸款?」
白鳥看了眼這破舊的一戶建,咋舌:「確實看起來很難以置信呢。」
眼鏡男:「但合同確確實實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讓搜查二科的人來驗明真偽。」
白鳥:「算了啦,我相信這合同是真的。但是……」
這時候大門開了,一名大概十三四歲的孩子探頭出來大喊:「這合同是壞人騙了我爸爸,讓我爸爸簽下的!壞人捲走了貸款,讓我們還錢!為了還錢我爸爸已經把公司和我們的新家都賣了!結果他們還追上來!」
孩子話音剛落,叫山本的極道站到了孩子跟前,他的陰影直接把孩子全身都籠罩其中,仿佛籠罩在這家人未來時光上的陰雲具現化了一般。
「我不管你爸爸怎麼簽下的協議,反正他簽下了,就得還錢。我看你們家這個地皮還能值幾個錢,趁着現在東京地價貴趕快買了還錢啊八嘎呀路!」
孩子被極道的彈舌鎮住了,整個人縮成一團,然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和馬。
和馬上前一把推開山本。
山本的小弟又要發作,喊着「鐵咩」要上來跟和馬理論,卻被白鳥擋住了:「山本桑,你應該認出來今天我帶的搭檔是誰了吧?管好你不長眼的小弟們啊。」
山本一巴掌抽小弟臉上:「混蛋!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關東之龍,單人剿滅了兩個組的傳奇,你想我們組被他一個人揚了嗎?」
和馬沒理會唯唯諾諾的小弟,而是在孩子面前蹲下:「孩子,你為什麼不看白鳥,看我?」
「因為我爸爸說過,說想你這樣的哥哥姐姐,是為了日本變得更好而行動的。」
和馬:「他什麼時候說的?」
孩子支吾了一下:「很久很久以前說的。」
「他可能說的是學運的那些哥哥姐姐們。」和馬頓了頓,「但我是個警察,不是學運學生。」
「警察不應該是抓壞人嗎?現在誰是壞人,你看不出來嗎?」孩子怒氣沖沖的說,音調也提高了好幾度。
山本笑眯眯的對孩子說:「小子,你錯了,是不是壞人,不是看長得什麼樣,而是看有沒有違法啊,現在是你爸爸違法了,我們雖然是一群極道,但是你看,但是我們已經金盆洗手啦,這次催你們家的債,也只是潑了油漆,沒有違法啊。」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因為這次我們用的油漆,在法律上算是容易清洗的顏料,就算這兩位警察,也無法對我們做什麼呢。」
和馬皺眉,他伸手從孩子家門上扣了一塊還沒幹的顏料下來:「這算容易清洗?」
「是的,是否容易清洗,看的是漆的成分。我們用的這種漆,分類上是分在水溶漆里的,只要下個一周的暴雨,就能完全沖洗掉了。」
和馬咋舌:「你們在鑽法律空子這方面真是充滿了奇思妙想啊。」
「過獎了。」眼鏡仔推了推眼鏡。
山本得意洋洋的說:「我們的少主,可是正兒八經的讀過大學的,那個法政大學。」
和馬當時怒氣就提高了一截,東京這麼多大學,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法政大學,因為這個學校和東大幾乎就是對立面,堪稱右翼大本營,關鍵他學校的地址還很讓中國人生氣:就在靖國神廁旁邊。
甚至有傳說,說這個學校的一些右翼學生,每天放學都要去靖國神社逛一圈,堅定****信仰。
當然只是傳說。
和馬站起來:「雖然你們用的油漆不違反規定,但是我親眼看到你們對這么小的孩子進行了暴力威嚇。」
這時候白鳥插進和馬跟法政大學四眼仔之間:「好啦,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們先離開如何?」
山本對白鳥笑了笑:「好說好說,白鳥警部的面子當然好用。對了,我們組長整天念呢,好久沒和你下將棋了,你看……」
「有空一定去。」白鳥滿臉笑容,「那今天就這樣吧。再見。」
「再見了。」山本打了個響指,於是停在遠處的一輛麵包車開過來,極道們把油漆桶什麼的全都塞進車裏,上車走人了。
極道們走後,白鳥指着絕塵而去的車子對和馬說:「當年他們坐這個車子去砍人的,現在被真拳會的韓國人和福清幫的中國人打得只能幹這種事了,真可笑。」
和馬擠出一個笑容:「時代變了嘛,日本極道連槍都沒幾把,面對那種重火力沒轍也正常。」
「你趕快建立別動隊啊,我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動手清理福清幫和真拳會了,自衛隊不可能在國內行動,只能我們上,你不把別動隊弄到gsg9或者特別空勤團那種程度,估計我們要付出重大傷亡的。」
和馬:「弄到那幫突襲阿根廷機場還全身而退的猛男程度,估計有點難,我盡力吧。」
「喂!」剛剛那個小男孩大喊着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我的事情怎麼辦啊?你們一走,他們又會來的!」
和馬看着白鳥,他想看看白鳥怎麼解決這個在他看來很難辦的問題。
白鳥蹲下來,輕輕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你爸爸呢?讓他出來說說怎麼回事。」
男孩一臉不爽:「你們見那個廢物有什麼用?那個廢物已經被我剝奪了家主的地位,現在我就是家主,我來保護媽媽和妹妹。」
白鳥笑了:「哦哦,不錯,是個男子漢。但是很遺憾,法律不承認你是家主。」
「為什麼啊!竹千代這時候都上陣殺敵了!」
和馬:「不對,德川家康14歲的時候還在駿府城當人質,並沒有上陣殺敵的。他上陣,是兩年後改名松平元康返回岡崎之後的事情。你這歷史沒學好啊。」
男孩像瞪着殺父仇人一樣瞪着和馬。
而和馬則看着他頭頂。
沒有詞條,說明男孩的意志並沒有那麼堅定。
白鳥對孩子說:「可惜啊,法律這東西,你,我還有你爸爸都說了不算,讓我見見你爸爸。」
男孩憋了一會兒,這才重重的哼了一聲:「進來吧。」
說完他就拉開門進了屋,徑直往屋裏走去。
和馬跟白鳥跟在男孩身後進屋。
屋裏有一股發霉味的味道,結合男孩剛剛說的,為了還貸把新房子賣了的事情,和馬推測這個房屋之前可能有段時間沒人住。
賣了房子之後這一家才搬回來了。
男孩站在客廳門口,給和馬他們拉開門,對着裏面喊:「爸爸!警察要找你!」
白鳥領着和馬一路走到客廳。
這個房屋是按照舊時代日本人的身高建造的,和馬這種經過國民營養計劃提振身高之後的「新日本人」,進客廳的時候要低頭,仿佛甘道夫進霍比特人的家一樣。
「是渡邊先生嗎?」白鳥問坐在矮桌後面的醉鬼。
醉鬼抬起頭看了白鳥一眼:「是我。」
「我是警視廳搜查四課的白鳥。」
和馬:「我是……桐生。」
他沒說所屬。
這種時候報出機動隊的名字也太怪了。
渡邊先生冷笑一聲:「喲呵,一次來了個警部和一個警部補。」
白鳥:「正常配置而已,我這種老刑警一般會帶職業組的新人。職業組進來就是警部補。我想問問你的貸款的事情。」
渡邊:「這個案子你們那邊沒有存檔嗎?我可是欠下巨額債務未還的犯人啊!」
白鳥:「一般來說,你只是欠債不還,而沒有被定性為騙貸的話,是不算犯罪的。渡邊先生,你沒有申請破產嗎?破產之後債務應該會在拍賣完公司不動產之後就解除吧?」
渡邊先生十分的頹唐:「沒有用,因為貸款是以我個人的名義擔保的。那幫人,那幫人才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我!」
「是哪幫人?」白鳥嚴肅的問,「這次的事情會轉到我們組對這邊來,而不是搜查二科,恐怕你得罪了極道吧?」
渡邊喝了一大口酒,才長長的嘆了口氣:「一切都從四年前那一天開始的。我是開運輸公司的,那一天,我決定接手原本是極道支持的運輸工會。」
和馬皺眉:「你說的那個原本支持運輸工會的極道組織,是不是叫白峰會。」
「不愧是組對的警部補啊,如數家珍呢。」渡邊先生又喝了一大口酒,「白峰會出了什麼事,你們組對的警部大人肯定比我清楚。當時市面上有兩種傳言,一種說被一個叫關東之龍的猛人剿滅了,另一種說他們得罪了美軍,被美軍的直升機火力全開全滅了。」
和馬沉默不語,並沒有跳出來說「不錯是我乾的」。
「白峰會有幾大產業,一個就是卡車司機從業者工會,正好和我們公司的有業務上的聯繫,所以我就找到了工會會長,準備拿出一億日元接管整個工會。
「他們同意了,我美滋滋的就簽字了。為了應對極道,我還從南條財團的安保派遣公司,僱傭了一整套的保鏢,以應對極道的手段。」
和馬挑了挑眉毛,他沒想到這事情還和自己家有這麼多關聯。
他不由得看了眼白鳥,懷疑白鳥故意帶他過來這裏。
渡邊繼續說:「但是,我沒有想到,極道們給我的陷阱,在運輸工會跟我簽訂的合同上。我當時當然不可能有一億日元的現金,所以必須貸款,他們提出了一個替代方案,說以我個人的名義擔保一筆貸款,我們公司就成為工會的官方合作夥伴,條件太誘人,我就簽了。
「主要當時我覺得工會會長看起來是個很忠厚老實的大叔,他不可能騙我,誰知道這幫刁民!」
和馬接口道:「然後結果就是,一億日元被人捲走了,你必須為你的擔保付出代價。」
「是的,工會會長,還有他的律師、會計一起都消失了,為了不讓法院做出我是故意詐騙貸款的判斷,我不得不硬着頭皮頂上去。」
和馬沉默不語。
騙貸款是犯罪,現在則只是經濟糾紛,性質不變一樣。
白鳥則嘟囔道:「以我和極道打交道的經驗,那會長,律師還有會計,只怕已經沉在東京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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