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和馬也覺得美加子和南條應該會穿和服過來。
南條不說了,這種傳統節日她必定會穿和服,畢竟她爺爺日思夜想的就是變成真正的華族。
美加子大概會覺得穿啥過來都沒差,但是她老媽會把女兒狠狠的武裝一下。
和馬帶着對美加子和南條的和服裝扮的期待,領着妹妹和徒弟出門了。
雖然夏天的時候已經看過一次妹子們的和服,但是夏季和服為了貼合季節做了一些簡化,總體上不如冬季和服那麼雍容華貴。
最高檔的冬季和服,要一層層包好幾層——畢竟冬天冷,多穿點沒事。
片刻之後,和馬一行到了集合地點,正好看見南條從自家的加長型林肯上下來,身上是帶有南條家家紋的暖色系振袖和服,白梅紋路的冷色點綴在暖色之中,呼應着淺藍色的腰帶。
和服的袖口和衣領都可以看見幾種不同顏色的內襯一層層疊好,每一層都恰到好處的露出邊緣。
果然很華麗。
南條一看和馬等人已經到了,還解釋:「我剛參加完資產家們舉辦的新年酒會,直接就過來了。」
和馬湊近南條,吸了吸鼻子:「沒有酒味嘛,還是往常的白梅香。」
「不會有人給未成年的我敬酒啦,畢竟是正式場合,有不少文化界的名人和大記者在。」南條用手輕輕抵住和馬,似乎是怕他直接大庭廣眾抱上來,但是也沒有把和馬推開。
和馬從南條的表情里讀出來,這大概是有記者在跟拍。
於是他果斷拉開距離,正色道:「酒會上有沒有聽到什麼有趣的消息?」
「有啊,和我一個鋼琴教室的幾個大小姐,都跟我問起了和馬你的事情,她們一個個都先看我的手,發現沒婚戒之後都會問為啥我還沒和你訂婚。」
和馬:「你怎麼回的?」
「我說你還沒有通過我爺爺設置的試煉。」南條回答,然後自顧自的笑起來,「多虧了我爺爺給人的印象,這個回答居然被她們接受了。」
和馬撓撓頭,心想那老爺子確實給人一種會給孫女的未婚夫預備役安排試煉的印象。
這時候千代子上前拉着南條的手,讚嘆道:「這和服真漂亮!太適合你了南條姐!!」
說完她扭頭對和馬使了個眼色。
和馬這才想起來自己該夸和服了,趕忙說道:「這和服很漂亮,比我想像中還要漂亮。」
話音剛落,藤井家的轎車就在剎車聲中,堪堪停在和馬身邊,美加子彈簧一樣蹦出來:「和馬!我的和服好看嗎?」
和馬看都沒看,直接回答:「不好看,因為沒有紐扣。」
「哈哈哈,很好看吧……給我等一下!和服有紐扣那就太怪了吧?不過最近確實有一些號稱方便穿戴的浴衣裏面是有扣子和萬能貼的,但是我這可是真正的振袖和服啊!是大人才穿的款式哦!」
和馬一聽大人才穿的,趕忙看過去,結果發現美加子一身淺藍色的和服包得嚴嚴實實的,紋樣是鯉魚紋。
美加子哈哈大笑:「我就知道這樣能套路到你!你也有被我玩弄的時候哈哈哈!」
和馬無視了美加子的得意忘形,他盯着美加子和服上的紋路,咋舌道:「你媽媽還給你選了個魚躍龍門的圖案?她還懂中國文化?」
美加子低頭:「咦?有嗎?這個魚是鯉魚嗎?魚躍龍門是中國文化?」
和馬頓時有種,美加子到底是不是阿姨的親女兒的疑慮。
美加子立刻埋怨道:「你看我的眼神啥意思嘛!你該不會是在想,『這麼冰雪聰明的老媽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女兒吧』?」
和馬:「你能猜到這個,我覺得你也挺聰明的啊。」
「哦,這樣啊。嗯?」美加子狐疑的看着和馬,「我這是被損了還是被誇了?」
千代子:「當然是被損了啊。你真的拿到了上智的b判定嗎?」
「我拿到了!確確實實拿到了!而且和郵寄參加的你們不同,我是在補習班參加的正規考試!」
和馬因為沒錢,沒有補習班去,所以只是報名參加了模擬考,交錢之後等考試前一天,考卷會寄到桐生報名時候填寫的地址,他答完再寄回去。
基本上這種參加考試的方式,作不作弊全靠自覺。
所以這種方式的考卷的分數,不會被計入總分統計,但是會根據那些補習班通過正規考試的方式收到的考卷的平均分,來給一個判定值。
和馬雖然是郵寄考卷的方式參加考試,但是他很嚴肅的進行了自我規制,畢竟這個時候作弊沒意義。
可因為他是郵寄,所以他考的分數沒有被計入統計數據,所以也沒有全國排名。
而南條和委員長,都是到補習班去以正規的方式參加這次考試,所以她們倆都有全國排名。
委員長是全國第三,和馬比較驚訝的是居然有兩個人比委員長還厲害。
南條的名次稍微靠後一些,也有全國前六十。
當然了,這個考試雖然很權威,但畢竟是幾個私立教育機構和大型補習班聯合搞的考試,所以參加排名的人就是這幾個教育機構現有的考生人數,總共也就幾萬人參加的樣子。
和馬抓過南條的手,看了看她的手錶——和馬可沒有手錶這種奢侈品,可能以前是有的,但是大概已經被當掉了。
「過了約定時間了,委員長怎麼回事?」
南條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對和馬說:「對了,剛剛不是地震了嘛,酒會的人緊急避難結束後,委員長打電話打到會場找我,說她今晚家裏安排去相熟的神社兼職,可能會晚點來。」
「兼職?」和馬挑了挑眉毛,「那傢伙居然真的跑去做巫女了?」
「畢竟她家那麼熟悉各種貢品的事情,應該有相關的門路吧。」南條說,「說起來,今天會場上,也有神宮寺家的和菓子呢。」
美加子:「酒會不應該吃西點嗎?」
「是啊,所以我才記住了擺在一堆西點中的水信玄餅啊,畢竟那餅是透明的,可以看到碟子上的神宮寺家家紋。」
和馬「哦」了一聲,他本來還覺得神宮寺能直接把電話打到人家上流社會的酒會上有點不可思議,現在想來會場上既然有神宮寺家的餅,那委員長知道電話也正常。
從神社的社辦打個電話過去,也挺合理的。
「不過,」美加子忽然說,「委員長那麼有計劃性的人,應該早就知道要兼職吧,她應該會早早跟我們打好招呼說要兼職,初謁要遲一點到。突然打電話來告知,不像她啊。」
和馬想了想,好像真是這樣,便猜測道:「可能按她原本的計劃,就算兼職,也能及時趕來?然後突然發生了一些事情耽擱了,比如地震讓神社塌了什麼的。」
「神社塌了應該會出動消防廳和減災署吧,一個去打工的巫女,應該會更早讓她回來才對啊。」美加子看看天,「也許,是幫助走失的小孩找到爸爸媽媽,耽擱了?」
眾人一起看着美加子,被她的單純和美好驚呆了。
就在這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從遠處駛來,停在美加子家的車旁邊。
美加子的老媽正在和鈴木管家交流飆車心得什麼的,看到這車停下,都扭頭投去好奇的目光。
和馬眼尖,看見了車門的把手上,那很小的神宮寺家的家紋。
那家紋只是輕描淡寫的刻在把手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到。
神宮寺玉藻開門下車,一身素白的巫女羽織和紅裙褲。
和馬嘴巴張成了o字型。
平常人可能以為巫女裝就是犬夜叉里桔梗的那一種,其實不然。
巫女也是分等級的,等級越高,服裝越複雜。
像你的名字里,三葉嚼口嚼酒時那一套,就是最高級的巫女在祭祀的時候穿的。
現在,神宮寺玉藻就一身這種檔次巫女裝。
只不過她沒有佩戴頭飾,也沒有拿跳神楽舞時需要的神鈴。
「一完事就急急忙忙的過來了,沒來得及換衣服。」神宮寺看了眼眾人,微微一笑。
一名家丁打扮的人從車的另一邊下來,拿着長外套過來,給神宮寺披上。
「小姐,那我們先走了。」家丁小聲說。
「嗯,走吧。」
神宮寺一邊說,一邊把外套穿好,扣子一個個扣上,這樣別人從外面看,就看不出來她一身巫女裝了。
她看了眼和馬,解釋道:「穿外套是因為待會要去帝釋天嘛,穿着巫女服過去,會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神道教八百萬眾神和佛教諸神開戰嗎?
「我們有一個巫女在帝釋天失蹤了,我們要進去檢查?」
這時候美加子敢為天下先,已經吐槽了:「用長外套擋住,就沒事了嗎?神佛看不到你下面是神道教的巫女裝?」
「帝釋天的菩薩是個粗神經,不會計較這些啦。」
美加子:「為啥你一副和她很熟的口氣啊?」
「因為我經常去帝釋天參拜啊,我家還指導了很多人選擇貢品呢。」
「這樣就會和菩薩很熟了嗎?」
美加子吐槽火力全開,完全變成了關西人。
委員長卻笑道:「沒有啦,我只是在等待上場的時候很無聊,看了今晚的跨年綜藝,所以就像試一試。」
「真的?」美加子一臉狐疑。
「真的哦。」委員長收起笑容,嚴肅認真的點頭,「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跟菩薩很熟嘛。」
和馬挑了挑眉毛,他想起那個圍着紅圍巾的地藏菩薩。
根據阿茂的證言,他在去單刀救爹的時候,也看到這個菩薩了。
和馬有點懷疑,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神佛。
但是和馬也得承認,也有可能是阿茂在聽了自己的講述之後,在直面險境時產生了幻覺,也以為自己看到了同樣的東西。
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如果把這個告訴神宮寺玉藻,她多半也會這樣解釋吧。
「走吧,趕快參拜完,明天還要繼續複習呢。再過幾天就是全國統考了。」
日本有個類似中國全國統考的考試,只有通過了這個考試取得一定的分數,才能繼續選報大學。
和馬點點頭:「是,趕快走吧,這北風呼呼吹,怪冷的。」
於是一行人開始徒步向帝釋天走去。
一路上陸續碰到拖家帶口去初次參拜的人。
和馬聽見一戶人家的小女孩在哭:「我明天不要去看阿寅嘛!阿寅不好看!」
這說的就是日本國民喜劇《寅次郎的故事》了,確實年齡比較小的孩子看這個片會覺得無聊,等到十歲開始,就會領悟到這個電影的幽默。
等到三十歲再看這個片,味道又截然不同。
要知道,《寅次郎的故事》只是譯名,這電影日本原名直譯叫《男人好辛苦》,本來就是給成年人看的帶點黑色幽默的輕喜劇。
誰知道就成了老少咸宜的國民劇。
那邊那小姑娘還在抱怨:「我不想看阿寅嘛!阿寅那麼丑……」
美加子撲哧一下笑出聲:「確實,我得承認阿寅是挺丑的。」
「諧星嘛。」南條也笑了。
和馬心想一個諧星最終成了演技派,也是挺傳奇的。
這時候和馬又聽見旁邊路過的另一戶家庭的小男孩說:「爸爸,你看好多漂亮大姐姐耶!」
和馬不用看都知道這說的自家。
他掃了眼妹子們的臉,發現她們雖然都裝沒聽見,但明顯心情昂揚了不少。
果然女孩子多少都有點臭美的。
就這樣,和馬一行一路閒聊一路聽着別人家的閒聊,來到了帝釋天。
初次參拜的人密密麻麻的在帝釋天門口排起長龍。
帝釋天顯然連俗家弟子都找來維持秩序了。
警察也來了不少,不過都遠離帝釋天大門站着。
和馬一行站在隊伍里,跟着隊伍緩緩向前移動。
走了大概半小時,他們才用水勺洗完手,然後喝了一口冰涼的水。
接着就是參拜和許願了——這都是有步驟的,不洗手喝水不能拜。
許願的時候,美加子把願望說出了口:「希望大家都能去想去的大學!」
南條看了她一眼,說:「去什麼大學,取決於自己付出多少努力,不能指望神佛哦。」
「哎呀,這不是有安慰劑效應嘛,南條你的願望是啥?」
「希望大家都考上想去的大學。」南條回答。
「那不一樣嘛!」然後美加子看着委員長。
委員長不看她,而是在做許願動作的時候把願望說出來:「希望世界和平。」
和馬一臉驚訝的看着她,心想還真有許這種願望的人嗎?這不是一般漫畫裏用來凸顯一個女孩心地善良的伎倆嗎?
這時候,一把蒼老威嚴的聲音從大殿方向傳來:「玉藻你又許了一樣的願望啊。」
和馬循聲望去,發現一名老和尚站在離他們不遠的高台上,從高處俯視着。
老和尚這一身華麗的袈裟,和馬估計他應該就是帝釋天的住持了。
委員長對老和尚行禮:「大僧正最近身體還好嗎?」
「托你的福,還不錯。世界和平這種事,我們這個小廟管不了啦。」
「我也只是表達一種祈願而已。」神宮寺玉藻笑眯眯的看着老和尚。
「換一點我們可以管的事情嘛,比如保佑工作順利什麼的。」
和馬:「請保佑我工作順利。」
「啊哈哈哈,這位施主倒是很會見縫插針嘛。哦?這不是桐生家的孩子嘛,新年快樂,葬禮之後,別來無恙啊。」
和馬懂了,自家父母的法事大概是這位住持操辦的。
「新年快樂,我很好,大僧正不必掛念。」
其實和馬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大僧正,之前阿茂家的法事,是找的別的寺廟的和尚,應該比帝釋天要名氣大不少。
不過因為南條家和神宮寺家的面子,和馬卻沒花多少錢。
大僧正盯着和馬,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幾秒,忽然笑道:「看起來,葬禮改變了你的命星啊,這可是非常少見的事情。是遇到貴人了嗎?」
和馬心想怎麼着,日本的和尚還管算命啊?這不是道士的生意嗎?
吐槽歸吐槽,和馬還是畢恭畢敬的對老和尚說:「我遇到了不止一位貴人,此時此刻在這裏的,都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不可替代的人。」
「哈哈哈,這樣啊。」老和尚一臉慈祥的看着和馬,「那就好。去年主持你父母的葬禮的時候,我還擔心過不了多久就要主持你的葬禮了。你能挺過來,真是太好了。」
和馬這時候卻想,原本那位,怕不是就如同老和尚預料的那樣,已經歸西了。
所以自己才頂替了進來。
這時候,有一名僧侶上前要對住持說話,住持擺了擺手,然後對和馬一行說:「抱歉,就聊到這裏,後面的人還要參拜。再見。」
「哦,我們這就走。再見,大僧正。」和馬趕忙帶着妹子們完成最後的參拜步驟,讓出了位置。
一行人隨着人流向出口走去的時候,美加子問委員長:「你這不是和大僧正超級熟的嘛,難不成你真的認識菩薩?」
「怎麼可能。」委員長擺了擺手,「我家本來就和各種宗教法人關係很好啊。」
美加子不依不撓:「你認識菩薩的話,能不能讓她保佑我考上啊?」
「就說我不認識啦。」連委員長都露出了苦笑。
「真的嗎?」
「真的。」
「那不就是只能努力了嘛!最近我做題,都有點做吐了,這要是二月的模擬,還是b判定怎麼辦啊?」
和馬看了眼美加子,他其實特別懂美加子現在的心態,這叫考前焦慮,經歷過高三的中國人,除了極少數學霸之外,大多數人多少都有點。
只不過有的人很嚴重,有的人自我調整一下,或者來一盤緊張刺激的lol/dota2/星際爭霸/王者榮耀/守望先鋒,就過去了。
和馬拍了拍美加子的肩膀:「不怕,我比你更緊張。」
「你騙人!不過,算了,善意的謊言,我吃了。」
「什麼就你吃了啊!得了,我看你也就是裝裝樣子,為賦新詞強說愁。你有空在這說這些,不如關心一下遠處的饑荒,無情的戰火依然存在的消息。」
美加子:「饑荒和戰火依然存在嗎?現在不是已經世界和平了嗎?」
這次大家一起用驚訝的目光看着她。
和馬:「別的不說,阿富汗戰爭你總該知道吧?」
「知道啊,南條寫的政論里有。我上次看到了,等等那是正在進行的戰爭嗎?」
和馬:「喂,你知不知道,上智大學英文系畢業出來,主要是當外交官?」
「知道啊……」美加子明顯氣勢蔫了。
「你這還當外交官?」
「我……我還要在大學裏學習四年呢!到時候,我自然就知道這些了!」美加子忽然又恢復成那個亂自信的美加子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
和馬抬頭,看着星空。
他剛剛順嘴說出了《明天會更好》的歌詞,現在忍不住輕聲哼起來。
反正妹子們都習慣他時不時哼一點世界上從來不曾存在的旋律,只當他又靈感爆發。
哼了一小段後,南條說:「飽含希望的曲子呢,真的不打算發表嗎?」
「不打算,實際上我已經忘了這曲子怎麼樣了,你讓我重新哼我哼不出一樣的。」
「可是我記得……」
「你也不記得了。」和馬強詞奪理道。
南條聳了聳肩:「好吧,我也不記得了。」
一行人就這樣走上歸家路。
剛剛送妹子們來的車子,這會兒都停在九町目的路口旁邊——這時候也沒有警察來查違章停車了。
美加子的媽媽正和鈴木管家,以及神宮寺家的司機談笑風生,好不快活。
「哦,年輕人們回來了!」藤井女士先看到女兒,於是從靠着的路燈柱上站起身,「該回去了,新年快樂啊,諸位。」
「藤井阿姨新年快樂。」和馬畢恭畢敬的對藤井女士說。
「嗯。今晚要夢到富士山、鷹和茄子哦。」
日本傳說,新年的晚上夢到富士山,鷹和茄子,是好兆頭。
和馬笑着揮了揮手。
接着他和鈴木管家道過新年快樂,把南條送上車,最後轉向委員長。
「新的一年,多多指教了。」委員長對和馬微微鞠躬。
「我才是。沒有你就沒有我現在的成績。之後兩個多月,還要繼續麻煩你了。」
「不客氣。」委員長微笑道。
說完她轉身上了自家的轎車。
和馬目送有車一族們一個個離開,隨後對千代子和阿茂說:「走,我們也班師回朝。今晚的任務,夢到富士山、鷹和茄子!」
「哦!」阿茂一聽是任務,就毫不猶豫的回應了。
千代子:「別吧,我們已經好久沒吃過茄子了,我都快忘了茄子啥樣了。」
和馬想了想好像真是這樣。靠,好想吃紅燒茄子啊。
為了能像上輩子在中國那樣,想吃啥吃啥,得努力考上東大,成為人上人。
**
1981年,2月26日,最後一次模擬考成績發佈的日子。
因為這天日子特殊,和馬出門去取信的時候,哼着適合這個日子的歌。
和馬上輩子喜歡混各種軍事論壇,然後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每當到了二月二十六日,論壇上的人不論原本什麼陣營,這一天都會不約而同的昭和起來。
不是軍迷群體的人,看到還以為這是一群精日,然而實際上軍迷們平時最喜歡說的就是舊日本軍的各種笑話。
這就是一種模因傳播,大型的刻奇,一如之後「大點聲聽不見」在b站突然走紅一般。
和馬來到信箱前,果然看見信箱裏插着一個厚厚的信封。
他拿出信封,確認了上面的郵戳和地址,確實是組織模擬考試的機構寄來的。
和馬忽然緊張起來。
他上輩子參加高考的時候也這樣,出模擬考成績的時候緊張得要死,比真正考試的時候還緊張。
幾次深呼吸之後,和馬拆開信封,抽出通知單,小心翼翼的打開。
考東京大學法學院的合格判定是——
和馬皺起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c判定?
他半張着嘴,像是石化了一般站在信箱跟前。
怎麼可能是c判定?考之前神宮寺可是說了,自己這回,說不定能拿a判定。
當然,最大可能還是維持b判定,也就是必須去現場拼發揮的程度。
怎麼可能是c判定?
c判定就代表着合格的機會不大,但可以奮力一搏。
也就比d判定的「完全不可能」要好一點點,非常小的一點點。
「什麼鬼?」
和馬仔細檢查信封,沒有被人開過的跡象,上面的地址和收件人也是對的,就是寄給桐生和馬的。
他再檢查通知單,看起來和上次模擬考試和馬拿到的通知單是一樣的。
看起來這是真的。
和馬皺起眉頭。
——不對!
和馬想起來,對成績有疑問可以打電話去機構詢問。
和馬記得自己把詢問的電話抄在家裏的電話本上了。
他撒丫子跑進屋,也顧不得關門,就心急火燎的沖向電話。
千代子正要出門去看情況,看和馬這樣,擔心的問:「怎麼了?什麼判定?」
「c判定。」和馬說,「這不可能,我得問清楚。」
千代子點頭:「嗯,就連雞蛋子都說,這次有a判定的機會,最大可能是b判定。不可能c,雞蛋子不會錯的。」
和馬開始撥打電話,但是那邊佔線。
和馬不氣餒,繼續撥打。
還是佔線。
他第三次撥打,可能這時候時間尚早的原因,這一次電話打進去了。
「喂,您好,請報上你的考試號碼。」那邊顯然今早被好多學生問了成績,也不走程序了,直接上來就這麼問。
和馬報上自己的號碼,耐心等待了一會兒,那邊回答:「桐生和馬同學,你的成績單如下,考東京大學法學院的成功可能性判定是,c。考……」
後面其他學校的判定可能性和馬已經聽不下去了,他一把掛上電話,再次拿起成績單盯着:「這怎麼可能?」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汽車停下的聲音。
和馬心想可能是南條她們來了,立刻轉身從本來就沒關好的門出去。
結果他發現,門口站着的人,是白峰總吾。
「好久不見啊,桐生君。」頭頂頂着「鐵鼠」詞條的白峰總吾笑嘻嘻的看着桐生和馬,「之前你幫我教訓了我那不聽話的孫女,我謝謝你啊。」
桐生和馬瞪着白峰總吾,現在他心思都不在和極道對剛身上,所以用了一秒鐘才想起來,自己好像確實把白峰總吾的孫女白峰雨音給痛打了一頓。
「咦,桐生君,你的表情看起來有點下人啊,是哪個組又惹到你了啊?真是的,明明關東聯合的總長都說了,考試之前不准騷擾你,是哪個組那麼不長眼啊?
「哦,難道是關西的組?桐生君,你跟我們說,我們替你去滅了這些關西人。你還是好好複習,準備應考啊。」
桐生和馬瞪着白峰總吾,他意識到白峰總吾來得這麼巧,絕不是偶然。
「你!偷換了我的通知單!」
「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呢?再說了,你不是剛剛才打電話問過嗎?」白峰總吾笑嘻嘻的回應,臉上的表情和他的詞條非常相襯,仿佛黑貓警長里剛剛弄死白貓警官的老鼠們。
和馬:「你們……」
「啊,對了,我不久之前,才和東京大學的大和田副校長吃過飯,他很喜歡我送給他的中國硯台。」
白峰總吾輕描淡寫的說道。
「如果你通過考試進入東大有困難的話,我可以幫你疏通一下。條件嘛,就你幫我們寫幾首歌就好了,現在大家都說,你只要幫《東京特急》寫一首主題曲,這個電影就可以和《水手服與機關槍》分庭抗禮了,就差這麼一首歌啊。可惜了,可惜了。」
「哼,」和馬冷冷的看着白峰總吾,「我才不會藉助於你的力量呢。」
「是嘛,那就沒辦法了。對了,你還沒說你什麼判定呢?c?還是,d?」
這時候開車的若眾來了句:「別不是f吧?」
白峰總吾哈哈大笑:「那可就沒辦法啦,連我都幫不了你囉!」
和馬握着雙拳,怒視白峰總吾。
但是他早就察覺到了,白峰總吾的人就埋伏在周圍,自己衝上去的話,這些人殺出來群毆倒也罷了,反正刀就在身後不遠處,讓千代子拿出來就好。
可如果這些人,不是上來動武的,而是上來拍照的,那可怎麼辦?
拍下照片,交給律師,然後順勢起訴和馬故意傷人……這和馬直接就進號子蹲着了,就算能保釋出來,只怕東京大學也不會要一個考試的時候還處在保釋狀態的犯人。
畢竟日本大學的考試是各校自主招生,不是光有分數就行。
和馬會這麼警戒,一來是因為白峰總吾的詞條。
這個詞條會揭示這個人的性格,一定程度的反應他的行事方式。
二來,和馬最近幾個月,和狗仔隊鬥智鬥勇這麼久,敏感性拉滿。
白峰總吾瞪着和馬,忽然輕輕鼓掌:「不賴啊,我以為你會直接衝上來動手呢。看起來,憤怒的龍找到了控制自己情緒的方式嘛。進步比我想像的要大啊。」
和馬:「謝謝稱讚。」
「那麼,我也就只能祝你好運了。哦對了,你別多想,東大的學究們,才不會幹那種徇私舞弊的事情呢,他們可是學閥,向來看不起我們這些舞刀弄槍的極道。」
說完白峰總吾上了車,對司機揮揮手:「我們走。」
車子啟動了。
和馬與後座的白峰總吾對視着。
白峰總吾,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揚長而去。
和馬還沒說話,千代子先罵上了:「這幫混蛋!說好的公平競技呢?」
話音剛落,阿茂就平靜的說:「你對極道有什麼期待嗎?作為前不良,我可太清楚這些人都是些什麼貨色了。確實是有一些還有任俠精神的傢伙,但十不存一,不,一百個裏面有一個就不錯了。
「現在的極道……哼,就是這種玩意兒罷了。」
千代子氣得嘴唇微微顫抖,她深呼吸好幾口,才壓制住情緒,問和馬:「現在怎麼辦?看起來他們要使陰招了……」
和馬搖搖頭:「不,他們如果不來這麼一手,我反而會開始胡思亂想,會覺得『是不是今年想考東大的人都特別厲害』。
「當然,我還會懷疑關東聯合會不會動手腳。
「但是他來這麼一手,我反而覺得,他們也許干擾不了東大的判卷。」
和馬轉過身,這時候他已經非常淡定:「一開始確實很氣,但仔細想想,如果他們真的能徇私舞弊,直接徇私舞弊就好了啊,何必這樣,還有可能打草驚蛇。到時候我考不上東大,關東聯合過來把我們全家一砍,完事。」
阿茂歪頭想了想:「對啊,這不合理。他們還準備了一個陷阱,剛剛如果師父你動手,估計就要被拍下照片,事情就麻煩了,還得找南條師姐保釋你。
「如果直接買通了東大的教授,根本不用這麼麻煩。師父你太厲害了,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們的計策。」
和馬拍了拍阿茂的肩膀:「所以,遇事要冷靜,多動腦。」
千代子疑惑的問:「那這個c判定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買通了考試機構那邊的老師。」和馬篤定的說,「一定是這樣。這個臭老鼠,太狡猾了。等我考上東大,一定要狠狠的嘲弄他一番。」
千代子和阿茂聽到「臭老鼠」幾個字,疑惑的對視了一眼。
他們畢竟看不到詞條。
千代子卻笑了:「哥,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那傢伙賊眉鼠眼的,像個老鼠了。」
「他本來就是啊。」和馬說。
「這麼蔑視敵人不好吧?對敵人不是應該給與尊重嗎?就算是這種敵人。」
阿茂說着自己也笑起來。
「不過,有一說一,確實很像老鼠。哈哈哈哈,越想越像了。師父你這個……對了,他剛剛說他的孫女,難道也是個像老鼠一樣的女孩?」
和馬回想了一下:「不,完全不像,不如說,更像是波斯貓?而且是希望拋棄養尊處優的生活,變成一隻自由野貓的波斯貓?」
「波斯貓那種嬌氣的貓,變成野貓之後還能活嗎?會被烏鴉咬死然後吃掉吧?」千代子說。
日本這邊,烏鴉好多,而且真的會襲擊各種小動物,咬死它們吃。
野貓和烏鴉的大戰,和馬穿越一年見過好多次了。
和馬搖搖頭:「不管了,白峰雨音,我本來以為是個可以結交一番的女孩,不過看他老爹這樣,哼,結交個屁。」
「是爺爺吧?」
「爺爺都這樣了,老爹肯定也不怎麼樣。」和馬強詞奪理道。
千代子:「那,哥哥你真實的成績是什麼樣呢?能拿a嗎?」
「不知道啊。算了,馬上要考試了,不管了。」和馬伸了個懶腰,「在神宮寺過來之前,先開始複習吧。」
現在第三學期還沒結束,不過學校已經不會給三年級正經上課了。
加上有很多人要找工作什麼,所以就算不去學校了,學校也不會多說什麼。
反正就是只差三月份的畢業典禮,高中就該結束了。
所以這些天,和馬都是把千代子送到學校去,就在家學習來着。
不過千代子也初三快畢業了,所以其實不去學校也沒啥。
千代子一度想要為了和馬能專心複習,跟學校請假來着。
但和馬堅持認為,千代子應該珍惜初三最後的日子。
和馬把已經沒用了通知,扔到垃圾桶里。
他走進道場,坐進被爐里,翻開書本。
這時候,千代子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哥!你快來看,咱家的老櫻樹開花了!」
和馬抬頭看了眼日曆,然後想起來今天才2月26日。
這麼惡早就開花了,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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