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被白鳥晃推着,跟着隊伍離開了會場。
剛出會場門,和馬就看見最先向靈牌道別的那些家屬們,現在都聚集在會場外的景觀花園裏。
天飄着細雨,家屬們沒有撐傘,就站在雨中。
白鳥晃停下來,於是和馬的輪椅就停在會場門口階梯的最上方。
白鳥身後,完成道別的刑警們很默契的停步,在和馬身後逐漸排成行。
和馬忽然覺得,這個場景中自己坐着不太好。
於是他忍着腹部的疼痛,從輪椅上站起來。
家屬們一起向和馬鞠躬。
桐生和馬默默的看着他們,沒有說話。
雨聲變得更大了。
**
跟白鳥他們分別後,和馬就上了南條家的車子,回到了醫院。
保奈美和美加子照例在醫院呆到晚上,然後把夜晚看護的任務交給了池田茂。
不過大概九點鐘,神宮寺玉藻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和馬的病房。
「探視時間不是結束了嗎?」阿茂疑惑的看着玉藻。
玉藻微微一笑,說:「我只是來坐一會,很快就走。」
「可是……」
「阿茂,熱水沒了,去打一壺回來。」和馬說。
「啊,哦,好。」阿茂點頭,拎起還有大半壺水的熱水瓶離開了房間,啥也沒問。
神宮寺玉藻在往常的位置上坐下,笑道:「我就知道你有話要問。」
「你去過三途川嗎?」和馬直截了當的問。
「最近一百年基本沒去了,三途川的擺渡人也很少見到了。應該說,從西方醫學傳入開始,就很少見了。天使和死神倒是多了起來,不過這些最近也少了。」玉藻用調侃的口吻回答道,就算現在有人在監聽,也只會認為這是情侶之間的調情話吧。
然後她反問:「我觀察到你的命星閃爍,並且綻放出很強烈的光芒,你看到了什麼?」
和馬想了想,如實回答道:「在扔下白花的瞬間,我看到自己站在盛放的彼岸花花海之中,遠處是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他們整齊的站在那裏,凝視着我。」
「是幻覺,美國的越戰老兵也深受幻覺的困擾。實際上他們給不久前回家的荒卷桑也做了心理測試,他向心理醫生報告自己能看到逝去部下的幻覺。」
玉藻看着和馬,忽然伸出手輕輕撫摸和馬的面頰:「你內心一定為警署被炸而自責,你覺得自己本來可以阻止他們,就像你在大阪阻止了炸彈魔那樣。
「你的自責,讓你看到的幻覺。」
神宮寺玉藻的解釋,非常符合和馬從上輩子帶過來的心理學知識。
和馬問:「所以,我現在覺得敵人沒死? 也是因為我的自責嗎?」
「是啊? 你想再殺他一次。這就和越戰美軍老兵幻想失蹤的戰友還活着是一樣的,你看了最新上映第一滴血嗎?」
和馬:「我……我在醫院怎麼看?」
其實上輩子看過? 但和馬不能說。
玉藻收回撫摸他臉頰的手? 聳了聳肩。
和馬看着她,再次提問:「假設那個傢伙沒死? 你能用占卜把他找到嗎?」
玉藻搖頭:「不能。用占卜找東西,其實就是占卜者在活用得到的情報進行推理哦? 那些很準的占卜者? 與其說有通靈的能力,不如說是大推理家。」
和馬:「你這回答,讓我想到了中國的相聲《黃半仙》,劉寶瑞大師版本的。」
玉藻笑道:「那是什麼? 我沒聽過呢? 有日語版嗎?回頭找來聽聽。」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當然,如果你能找到一套科學的理論來解釋占卜,比如量子力學什麼的,說不定我的占卜忽然又靈了。」
和馬嘆了口氣。
玉藻:「看來你的問題問完了? 這個給你,當宵夜吧。」
說着她從隨身的小包里? 拿出包裝精緻的和菓子:「有兩塊哦,可以跟阿茂分着吃。」
說完玉藻站起來:「我走了。」
說罷她轉身向病房門走去? 一開門門外就出現阿茂的身影。
「咦,這就要走了?」阿茂驚訝的問。
玉藻笑道:「是啊? 我就是來送宵夜的。」
「誒?這樣啊? 那師姐慢走。」阿茂畢恭畢敬的向和馬鞠躬。
神宮寺玉藻點了點頭? 款款離開。
阿茂拎着裝滿水的水壺,回到了房間裏:「這個……神宮寺師姐到底是……」
「她送來點心,說我們可以分着吃。」和馬拿起點心盒,「哦,包裝還很複雜嘛,阿茂,剪刀在哪裏?」
「在這裏,師父我來拆吧。」
很快點心盒被小心翼翼的拆開,師徒倆分吃裏面不知道名字的精緻點心,沒有再談神宮寺的話題。
**
又過了兩天,上午。
查房的遠川教授用手輕輕按壓和馬腰部新長出來的皮膚:「哦,恢復得比想像的好太多了,已經完全癒合了。還有會通感嗎?」
和馬點頭:「有一點點,但是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不,還是得謹慎,今天做一套檢查吧。」教授回頭對跟着自己查房的那一大票副教授和學生說,「安排一套檢查,最優先做。如果沒有大問題,今天就可以給桐生君辦理出院了。當然,桐生君想多調養一段時間也沒問題,可以轉到療養科。」
和馬搖頭:「不了,再調養下去,我都要提不動刀了。」
教授哈哈大笑:「桐生君真會說笑,你這身體鍛煉得這麼好,就算住院半年,還是比正常人強壯得多啊,能恢復這麼快,應該也是因為你經常受傷,身體適應了。」
和馬心想這還能適應的嗎?
遠川教授大概看出了和馬的想法,便說道:「人體可是很強的,你仔細想想,在只有石器的時代,人類可是用這具身體和各種猛獸硬碰硬哦。
「經常受傷的話,人體就會自然而然的發展出強大的自愈能力,所以古代那些劍豪,越是受傷就越難死。
「桐生君之前一整年經常受傷,所以身體已經擁有了適應性。」
和馬想了想,確實。
過去一年自己從揚了津田組開始,就大大小小受了不少傷,光是肩膀就被刀砍過,被槍打過,但都很快就好了。
說起來,自己好像經常受傷的是左肩,難道是因為左舷的彈幕太薄了?
和馬剛想到這裏,遠川教授就指着和馬的左肩說:「你看你左肩的傷痕,平常人一輩子都收集不到這麼多傷疤。」
和馬笑了笑,心想這樣下去,很快自己身上就該跟《巫師》系列裏的白狼傑洛特一樣,全是傷疤——想想還挺帥的。
有了白狼的身段,也許自己也能成為女術士打樁機?
他看了眼玉藻。
玉藻看了眼他的腹肌,笑而不語。
美加子忽然大喊:「好可疑啊!」
保奈美拉住她:「美加子,還在檢查呢。」
「可是剛剛那個互動好可疑啊!」
「他倆又不是第一天這麼可疑了。」保奈美說。
「你也太淡定了!」
「只有到了終點的領先,才是真正的領先。」保奈美一邊說一邊看着神宮寺玉藻,「你說是吧,雞蛋子。」
玉藻笑道:「是啊。」
美加子看着保奈美:「我突然覺得你也好可疑!現在只有我一點都不可疑了!等等,不對,還有個不在場的日南里菜。話說,北川居然不在,日南要上課,難道她也要上課嗎?」
美加子的話,被遠川教授咳嗽了一聲打斷了。
「那個……既然已經檢查完了,我就先走了。」教授有些尷尬的說。
和馬:「教授您忙您的,我去檢查完沒事就自己辦出院手續。」
「好好。不過我有預感,桐生君你今後會是我們醫院的常客。」
「教授您別詛咒我呀。」
「哈哈哈,能進醫院,總比進不了醫院好吧?」遠川教授看着和馬笑道,「我這可是祝福啊。」
和馬:「謝謝,教授您慢走。」
教授點點頭,然後帶着一大幫跟班走了。
平時負責和馬這個樓層的前田醫生扭頭對和馬說:「等教授巡查完了,我來安排您的檢查,桐生君。」
「不,前田醫生,你現在就安排桐生君的檢查吧。」已經出了房間的教授說,「看得出來桐生君歸心似箭了。」
「好的教授。」前田醫生點點頭,目送教授和同事們離開之後,回頭對和馬笑了笑,「桐生老師,我們開始吧。」
**
下午,和馬回到了半個多月沒有回來的道場。
在門外他就看到老櫻樹的櫻花已經落得一片都不剩了。
天空飄着細雨,沒有到需要打傘的地步,雨幕撫摸着和馬的臉頰,略帶涼意。
邁進院門的時候,和馬輕聲說:「我回來了。」
然後還在他身後的女孩子們一起喊:「歡迎回家!」
「真不敬業,哪有說『歡迎回家』的人在外面的?」和馬吐槽道。
話音未落,桐生家的大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了,花山昭探出頭來,對和馬笑道:「歡迎回來,師父!」
和馬:……
男人喊這句,感覺很怪啊!
錦山平太從花山昭身後出來,看着和馬:「歡迎回來,桐生君。」
和馬:?
千代子上前一步:「是這樣的,哥哥,我想辦歡迎會,人手不夠,錢也不夠,所以就拜託他們過來幫忙了。」
和馬:「你啊!我是要當警視總監的!極道從我道場裏跑出來成何體統?」
「安心安心,白鳥警官和他家兩位公子也在啦。
「而且之前北川小姐不是很理所當然的在家裏留宿了嘛,她是極道的大小姐吧?還是撞爛咱們家玄關的那個白峰會的大小姐,老哥你也沒趕人家啊。」
和馬被妹妹說得啞口無言,只好轉向阿茂:「你就這麼看着她亂來?」
阿茂一臉無奈:「我……只是道場的徒弟而已啊,可按照道場的規矩,師父您不在的時候,她就是師範代啊。」
和馬想起來,好像是有這條規矩。
按這個規矩,不但阿茂阻止不了千代子,玉藻啊、保奈美啊,都是徒弟,都只能由着千代子亂來。
和馬皺眉,錦山平太看和馬為難的樣子,還很高興:「哈哈哈,桐生君也有應付不了的人啊。想來也是,當初桐生君和我們起衝突,也是因為妹妹呢。哦對了,今天我在來的路上,看到了花房隆志大記者,也把他帶來了。」
……你特麼把誰帶來了?
和馬皺着眉頭,然後花房隆志就從屋裏出來了,斜靠在玄關的門上,擺了個放浪形骸的大叔的造型:「喲,和馬君,還喜歡我最新的報道嗎?」
和馬撇了撇嘴。
老實說,花房隆志那篇吹桐生和馬的報道,和馬還是挺喜歡的。
吹自己的報道誰不喜歡嘛。
但是那篇報道里,太多誇大其詞的地方了,各種捕風捉影。只能說花房隆志這個人,就是和馬上輩子最討厭的那種記者。
他能捕風捉影誇大其詞的吹你,就能用同樣的方法來黑你。
和馬正要說話,花房隆志就開口了:「周刊方春的讀者,非常喜歡關於你的報道哦,而且根據寄回來的調查表,編輯部讀者聯絡部門判斷,你已經有一群特定的粉絲群了,今後我會繼續推出關於你的報道。
「只要你還在行俠仗義,我就是你的友軍哦。在媒體行業有一條我這樣的狗,也不錯吧,桐生君。」
和馬瞪着花房隆志,正要回答,又被搶白了。
「倒是那些真正有正義感的調查記者,你將來要進入警界,一定會特煩他們。」花房隆志如此斷言道。
和馬冷笑道:「我不會的,我會把正義貫徹到底。」
「那你更不用擔心我了不是嗎?」花房隆志反問。
和馬想了想,好像也對。
「好吧,行吧。」和馬說,「但是我可不允許你跑出去說什麼獨家採訪權,我沒有給你這種權力。」
「當然當然。」花房隆志聳了聳肩。
這時候白鳥晃領着兩個兒子,從院子那邊出來。
「和馬君,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兒子白鳥研一,明治大學四年級,這是我小兒子白鳥研二,早稻田大學二年級。」
和馬一邊打量白鳥的倆兒子,一邊心想:倆私立,分開供還好,一起供這是一個警部能供得起的?
不等和馬多想,白鳥研一就上前向和馬伸出手:「桐生君,久仰了,家父一直在跟我們說你的傳奇。」
和馬握住白鳥研一的手:「傳奇不敢當,只是做了我份內的事情罷了。」
「哈哈哈,你這個份內也太厲害了,果然是當代豪傑啊。」白鳥研一笑道,「我本來想來桐生道場學習,怎奈家父說,桐生君還沒有免許皆傳,只能作罷。」
和馬笑道:「我學藝不精,見笑了。」
「不不不,我相信桐生君一定很快就能得到免許皆傳的,到時候我一定第一時間來拜師學藝。」
「好,一言為定。」和馬說完,覺得這寒暄差不多了,於是把目光投向白鳥研二——這白鳥刑警一定是個起名困難症,研一研二,合着倆兄弟研究生只能上兩年制那種,不然就畢業不了唄?
白鳥研二現在目光不斷往和馬身後瞥。
這個瞬間,和馬對白鳥刑警小兒子的觀感就差了一截。
白鳥研一一看就懂了和馬的想法,立刻招呼弟弟:「研二!過來跟桐生君打招呼啊!」
白鳥研二這才急急忙忙的過來。
「我弟弟他……玩得比較開。」白鳥研一拐彎抹角的說。
白鳥研二露出尷尬的笑容,向和馬伸出手:「桐生老師的道場,果然和報道中一樣,美女如雲啊。」
和馬握住他的手,笑道:「我這裏的姑娘,每個都能把你打趴下你信不信?」
和馬已經看到白鳥研二頭頂示現流十級的詞條了。
其實千代子應該打不過他,差了一級,但和馬就這麼說了。
白鳥研二:「可能您看不出來,我也是……」
「示現流對吧?」和馬搶先說出流派,「看走路的方式,再摸一摸你手上繭的位置就知道了。」
其實並不是這麼回事,靠走路方式和繭子只能知道是練劍道的,看出流派根本是鬼扯。
但是沒有關係!
桐生和馬可是現在公認的高人,連平中實都認為和馬已經領悟了心技一體必然能超過自己。
高人說能認出來,就是能。
然而白鳥研二不認和馬這高人,他一臉不信服的問:「是我父親跟您說過?」
和馬:「沒有。看來你對我的實力不太信服啊。」
「不,這……」
「保奈美!」和馬輕聲呼喚自己最強的徒弟,「和這位白鳥研二君比試一下吧。」
「是。」保奈美二話不說點頭道。
白鳥研二一臉驚訝:「這個……這樣好嗎?」
他父親白鳥晃在他身後說:「我看不錯,就當是慶祝桐生君出院吧。」
「我明白了。」白鳥研二深吸一口氣,「那麼,可以借用一下貴道場的防具和竹刀嗎?」
和馬剛要回答,千代子搶先說:「日租兩千日元,不還價。」
**
半個小時後,保奈美和白鳥研二都穿好劍道服,做好準備運動,面對面站在道場裏臨時用膠布貼出來的起始線上。
剛從大學趕回來的高見澤學姐拿着醫藥箱在旁邊待機,似乎是習慣成自然的擔負起劍道部經理職責——這樣說也不對,畢竟她在桐生道場打工賺房租來着。
桐生道場眾人和白鳥父子、花房隆志都在道場邊緣排排坐。
和馬一個人坐在道場的牌匾下面,兩邊手各有一個刀架,一個後面掛着浮世繪,一個後面是泳裝河合奈保子。
要和馬選位置,他其實想坐到玉藻和美加子中間去。
感覺那裏比較暖和。
錦山平太和千代子分別擔任主副裁判,面對面站在交戰場地兩側。
「比武切磋,點到為止。」錦山平太還挺像那麼回事的說,然後舉起手中小旗,「禮!」
口令下達,保奈美和白鳥研二一起拔出以入鞘狀態拿在左手裏的竹刀,雙手握持中段,然後一起蹲下。
這是現代劍道對決前的行禮。
白鳥研二先自報家門:「示現流,白鳥研二!」
保奈美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才回應道:「桐生流,南條保奈美!」
和馬咋舌,自己連免許皆傳都沒有,更別提自創流派了。
不過,保奈美這樣報流派,和馬還是很高興。
這等於向所有人公開宣稱「我是桐生道場的人」。
只是這「桐生流」的名字有點挫,將來和馬能自創流派了,肯定會選個炫酷的名字。
比如什麼天上天下無雙流啦,然後徒弟人手一把天上天下無雙刀。
再比如飛天御劍流,不過這個流派名字不吉利,因為《浪客劍心》裏飛天御劍流的免許皆傳絕技要徒弟殺師父才能學到。
和馬內心吐槽的同時,對決還在按照正常流程進行。
在行禮之後,兩人退到出發線,就等裁判的指令就可以開打。
錦山平太確認兩人都準備好,才下令道:「開始!」
白鳥研二首先出招,對着保奈美就攻上來。
然後保奈美乾淨利落的用出切落,打中了他的手甲。
並且保奈美沒有在命中手甲之後停下,繼續把竹刀往前刺,竹刀的先革插到胴甲上發出一聲悶響。
而白鳥研二在被打到手甲之後就停止了動作——因為已經被得本了,沒有必要再行動。
明顯保奈美那就是實戰出發的真劍劍道,白鳥研二則是比賽流選手。
錦山平太舉旗:「南條一本。」
白鳥研二後退的同時讚嘆道:「好快的劍。」
「是你太慢了。」保奈美冷冷的回應,「而且被打中就停下,如果是實戰,你已經死了。只是被打中手而已,請繼續戰鬥啊。」
「不對吧?劍道已經不是實戰技術了不是嗎?實戰現在都用槍不是嗎?」白鳥研二說。
和馬明顯看到面罩下面的保奈美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這時候白鳥刑警開口引開話題:「桐生君,你這道場果然改教北辰一刀流了嘛。」
和馬十分尷尬,因為天然理心流的牌匾就在他頭上掛着呢。
然後他想到保奈美剛剛自報家門,於是靈機一動回應道:「我認為,只有博採眾家之長,才能領悟劍的極意。這個牌匾只是暫時的,將來我會把它換成我自己的流派的牌匾。」
白鳥晃露出讚許的笑容。
錦山平太舉旗:「第二回合!預備,開始!」
這一次,白鳥研二沒有急着進攻,而是和保奈美對峙起來。
保奈美擺着中段的架勢,靜觀其變。
白鳥研二突然說:「南條小姐這麼好的條件,練劍道可惜了,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去學芭蕾去打網球多好啊,何必在這種滿是男人和汗臭味的項目上浪費青春。劍道防具,不臭嗎?」
那個瞬間,和馬感受到了保奈美的怒火,他立刻知道保奈美要用什麼招數。
「等一下!」他大喊。
然而保奈美已經出招了。
白鳥研二整個人都向後飛起來。
與此同時,保奈美手中的竹刀,就按照它設計好的那樣,啪的一聲爆開來,卸掉了牙突的大部分威力。
和馬上前兩步,直接接住飛過來的白鳥研二,在空中轉了半圈減速,最後才把他甩地上。
白鳥研二好像被嚇得說不出話來,躺地上愣神。
高見澤學姐拎着醫療箱就跑過來,熟練的卸下胴甲開始查看被突刺捅到的胸口。
她一按下去,白鳥研二立刻慘叫起來。
錦山平太拿着小旗,看着這情況,為難的說:「我第一次當劍道裁判,這種情況,是應該判犯規呢,還是判得本?」
話音剛落白鳥研二就喊起來:「這當然是犯規了!惡性犯規!我直接贏了才對!」
高見澤學姐又按了一下他胸口,於是他的話直接變成慘叫。
錦山平太沒判,而是看和馬。
這時候白鳥研一站起來:「請判我弟弟輸。」
白鳥研二立刻大喊起來:「為什麼啊?我不服啊!」
「在你埋汰南條小姐的愛好的時候,你就輸了——作為男人。」白鳥研一冷冷的看着弟弟。
「你!」
白鳥晃站起來:「夠了!好好記住這次的失敗。桐生君,抱歉,我家兒子給你看笑話了。」
和馬撓撓臉:「不,保奈美……拙徒居然在劍道比試中用真劍勝負的殺招,打傷了公子,十分抱歉。」
和馬道歉的同時,保奈美也向白鳥晃鞠躬:「非常抱歉。」
「沒事,我兒子先嘴欠嘛,我們都看到了。」白鳥晃擺了擺手,然後低頭看着小兒子,「本來他和哥哥一樣,是我自滿的兒子,但是上了大學之後,好像有點玩物喪志了。能吃個教訓,也好。」
白鳥研二大聲喊冤:「我哪裏玩物喪志了,我沒有一科不及格,劍道也在很努力的練習……」
「可你沒有一科能拿到a。」白鳥研一不客氣的吐槽弟弟,「我看不出來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我可是讀的早稻田!科目超級難的!雖然比不上慶應義塾或者東大那種……」
保奈美:「我……是慶應義塾大學政治學院一年級哦。」
白鳥研二嘴巴張成o型。
和馬:「我是東大學生,那邊那個眼鏡麻花辮的也是。」
白鳥研二驚訝的看了眼玉藻。
美加子舉起手,用英文說:「別看我傻乎乎的,我可是上智大學英文系哦。」
白鳥研二,似乎一瞬間明白了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這時候院子裏傳來神似野中藍的嗓音:「神宮寺!在嗎?」
話音未落甘中美羽學姐拎着一大包東西就從院子那邊出現了。
「啊咧?什麼情況?在對練?桐生你一出院就搞這個真的好嗎?」
和馬一指甘中美羽學姐:「學姐,你哪個大學的?」
「哇,已經進化到掠過看不到我的過程,直接來這一步嗎?」甘中美羽嘆了口氣,熟練的掏出學生證,「我是東京大學法學院三年級,可以了吧?來個人接東西啊,這是我打電話跟老家要來的肉和蛋奶,很重的!」
阿茂趕忙起來,過去把東西接過來。
千代子:「放到廚房吧,剛好今晚搞燒烤,可以直接用。」
和馬:「我們家能搞得起燒烤了?炭不是很貴嗎?」
「哎呀,冬天過完啦,我發現因為我們用得比較省,多剩下了不少炭,沒問題啦!」
和馬「哦」了一聲。
美加子高舉雙手:「好耶!是bbq!」
白鳥晃則嘆道:「搞燒烤,還要用冬天剩下的炭,桐生君你的家庭狀況,比想像的還要拮据嘛。」
「是啊。」和馬也聳肩,「光是學費就好大一筆錢。」
有那麼一瞬間,和馬想問下白鳥他是怎麼同時供倆兒子上大學的,尤其是他這個小兒子怎麼看都是個愛玩的傢伙,花錢少不了。
不過最後,和馬還是沒有問出口。
這時候又有人從院子方向繞進道場。
「好熱鬧啊。」北川沙緒里說着忽然動作停了一下,雙眼盯着錦山平太,但緊接着她好像決定裝沒看到錦山平太,「和馬,恭喜出院!」
和馬看着北川沙緒里,調侃道:「你恭喜人出院,不帶禮物的嗎?」
「咦,你要嗎?那我唱首歌給你如何?」
和馬:「待會唱,你過來,我有個禮物給你。」
北川沙緒里疑惑的盯着和馬,擺出了防禦的架勢:「你要幹嘛?不會是想送我那種衣服吧?我不會穿的哦!」
「你想哪裏去了。上次你的髮夾不是在戰鬥中掉了嘛,我剛剛回來路上路過商店街,就給你挑了一個。」
北川沙緒里狐疑的看着和馬:「你……到這種社區的商店街,去給女孩子選禮物?你認真的嗎?」
和馬:「不然還能去哪裏選禮物?」
「這……這可是東京啊,大的店那麼多!」
「你覺得大的店裏的東西我買得起嗎?」和馬問,「禮物不用自己的錢買就沒意義了不是嗎?」
北川沙緒里挑了挑眉毛:「嗯……好像有道理。不過我說明啊,如果髮夾不好看,我不會戴的!」
和馬笑了,從玉藻手裏接過包裝得非常精美的小袋子:「你傻了嗎,當然不是我一個選的啊,有這麼多妹子給我提供參考意見呢。」
「你啊,一般這種就算真的有別的妹子給參考意見,也不會說出來吧?」北川沙緒里搖頭嘆氣,「你到底會不會泡妞啊。來,拿來吧,我看看什麼樣。」
和馬:「你過來,我給你戴。」
「不要!你拿來,我喜歡的話自己會戴!」
和馬沒辦法,只能把精美的小袋子交給北川沙緒里。
北川滋啦一下把帶子撕開,倒出髮夾。
「這是……紅豆?」她看着髮夾上的三顆紅色的珠子,「紅豆生南國?你……」
北川沙緒里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和馬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他就沒多想,問了問妹子們的意見,然後採納了神宮寺玉藻的建議。
現在他才意識到紅豆的寓意,王國維的《相思》最後一句是「此物最相思」,作為中國人居然沒第一時間想到,失格。
他瞪了一眼玉藻,後者笑道:「不也挺好嗎?」
北川沙緒里看了眼玉藻,嘆氣:「什麼啊,居然是雞蛋子的意見嗎?被擺了一道。長點心吧和馬,你不是東大生嗎?這麼有名的唐詩都不知道?」
和馬皺眉:「我怎麼不知道?我告訴你,這首詩有個副標題,叫江上贈李龜年。這個李龜年是個男人,音樂家。王國維這是送別自己的好兄弟,你想到哪裏去了?」
北川沙緒里愣住了:「呃……這……」
「相思就只能是男女之間嗎?」和馬繼續質問道,「好兄弟之間,也可以相思的啊!」
北川沙緒里憋了半天,一句反駁的話說不出,只能放棄:「好好!我錯了!我就是好兄弟!」
她沒好氣的說,同時撥弄了一下額前的劉海,把髮夾夾了上去。
看來她還挺喜歡這髮夾的。
等一等……
和馬又回過味來了——二次回過味。
他看着玉藻。
玉藻笑道:「不也挺好嗎?」
北川沙緒里這時候注意力轉向地上斷掉的竹刀的前半段,和剛剛處理好瘀傷的白鳥研二:「這是怎麼回事?南條為什麼要打這個男的?他是誰?」
和馬:「他是白鳥刑警的小兒子白鳥研二,早稻田大學二年級,剛剛保奈美生氣了,就把他打飛了。」
北川沙緒里發出「誒」的聲音,扭頭看保奈美。
「南條這麼厲害的嗎?要不我和她打一場看看?」
北川沙緒里說完,保奈美自己搖頭:「不了。我要反省剛剛的衝動,而且時候不早了,該準備今晚的燒烤會了。」
「這樣啊。」北川沙緒里聳了聳肩,然後才注意到燒烤這個詞,「等等,今晚要幹什麼?bbq?這樣好嗎?讓剛康復出院的人吃這麼……這麼激烈的食物。」
和馬:「不也挺好嗎?」
「嗯……你覺得沒問題就行。」北川沙緒里舔了舔嘴唇,「不過,你家也沒錢買什麼好肉吧?我打電話讓受我家照顧得農家送點來?」
「誰說沒有好肉的?」剛和阿茂一起把肉送廚房去的甘中美羽學姐刷的一下沖回來,「我家雖然主要養馬,牛也不少的!比起松坂雪花牛絲毫不差的!」
「是嗎,那烤肉還要水果蔬菜,你家也送來了?」
甘中美羽拍拍胸口:「當然!除了青椒都有!」
……為啥除了青椒?
美加子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於是笑嘻嘻的說:「美羽學姐你原來會挑食不吃青椒呀!根本就是小孩子嘛!」
「才沒有叻!」小不點學姐大聲反駁。
北川沙緒里:「那我讓我家關照的農家開車送點青椒過來吧。」
「不許送!」甘中美羽張開雙臂,守住了通往放電話的玄關的門。
保奈美忽然說:「還是要點青椒吧,維生素可以美容。」
「維生素有青瓜就夠了!」甘中美羽活用了大學生的頭腦!
道場裏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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