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曼蒂摔在了牆壁上,震得牆壁『砰』的一聲然後摔落在了地上,泥土濺在了她的臉和衣服上。
「呃——」她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強忍住嘔吐的感覺,如果喉嚨裏面的東西吐了出來,那她今晚上大概就得餓肚子了,剛才吃的那頓飯可是今天最後一頓了。
止住了嘔吐感後,她吐出了嘴裏的泥土,在周圍獄友們的起鬨聲中皺着小臉重新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囚服沾着的灰塵和土屑。
「還敢起來?」在她的不遠處有人瓮聲瓮氣地低罵了一句,隨後是急促的步伐聲靠近,一隻小腿足有她大腿粗的腿腳踹了過來。
這一次曼蒂學聰明了,不硬碰硬對方了,靈巧地一個下腰躲開了貼臉而過的腿腳,一個翻身正向趴在了地上短促的低吼一聲沖了上去,擒抱住了敵人的水桶腰,靈巧地在對方揮手砸擊之前繞到了她的背後,右手裏偷抓的一把泥土猛地一下就糊進了對方的眼睛裏!
在曼蒂的身下,那身高足有兩米的女人吼叫出了聲,抬手就想把背後的這個毒蛇一樣的婊子給抓下來,但卻撈了個空,對方早已經雙手按住她的腦袋一個翻身跳到了她的面前,一記撩陰腿再跳起來猛擊咽喉部位,最後在那壯碩的身軀跪倒時,一記狠辣的膝撞結束了這場爭鬥。
鮮血潑灑在了泥土的地面,曼蒂面前的女巨人倒地了,而她卻沒有任何想要慶祝的意思,立馬捂住了膝蓋一臉糾結地蹦躂了起來,邊蹦躂嘴裏邊喊着疼,大概是對方的鼻骨硌到了她的膝蓋囚服下面的軟肉都紅腫了一大塊。
真是作弊!
放風區域的刺耳哨聲被吹響了,曼蒂一邊抱着腦袋蹲下,一邊悄悄地扭動着生疼的膝蓋,心裏直犯嘀咕。
面前倒下的魁梧女犯人在進監獄之前的言靈應該走的是肉體強化的路子,類似「青銅御座」和「不動御令」,現在就算失去言靈之後她的肌肉和骨骼密度也是正常混血種的數倍,在互毆的情況下言靈曾是「戒律」的曼蒂不要太吃虧了,但好歹她近身格鬥在學院拿的也是『A』,放倒一個【綠色區域】里只依靠言靈吃飯的野路子混血種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只是現在揍人一時爽,事後的後果卻是有些令人頭疼了。
圍觀的囚犯們盡數散開了,哨塔巨大的黑色鐵門被打開,裏面衝出了一隊全副武裝到牙齒的獄警隊,在他們出現的瞬間,一個領域從獄警隊最前面的人身上擴張開來,落到了每個囚犯的身上,每個人瞬間哀嚎出聲躺倒在了地上渾身的皮膚下像是有蚯蚓在鑽動一樣。
言靈·血泉。
包括曼蒂也是受害者之一,她半蹲在地上勉強撐住了血液的躁動和逆流,領域的釋放者衝到了她的面前毫不留情地就給了她一警棍,將她打趴在了地上齜牙咧嘴的。
「第幾次了?」領域的釋放者,獄警隊的分隊長解除了言靈,防暴頭盔下熾熱的黃金瞳注視着曼蒂問。
「報告...不知道。」
「我上次說過了,再出現鬥毆事件你就得進禁閉室。」
「報告,在這所監獄中沒有自衛反擊的說法嗎?」
又是一警棍砸在了曼蒂的背上,疼得小姑娘悶哼一下,不安分地扭動着身子,想來囚服下的光滑背脊肯定出現了一條紅印子。
「A5237犯人,注意你的行為。」分隊長透着黑色的防暴頭盔注視着地上的曼蒂,「按照你的犯罪歷史像你這樣的犯人應該被上提到【紅色區域】,而並非是【綠色區域】的這裏,你也別逼我提出申請把你臨時上調過去。你應該是知道在那裏的犯人都是過得怎麼樣的生活。」
地上的曼蒂沒吭聲,看來也是知道分隊長口中【紅色區域】的利害,她一旁的獄警隊員彎腰檢查了地上昏迷的高大女犯人的情況後,抬頭看向了分隊長微微點頭示意沒什麼大問題,分隊長這才示意準備收隊。
「至於你。」分隊長在收隊之前低頭看了一眼曼蒂,「這已經是你在來到這裏不到半年以來的第十三次鬥毆了,為此你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作為警醒。」
「阿sir別吧?你應該知道那群女強姦犯饞我身子才跟我起衝突的,長得細皮嫩肉,絕代風華也不是我的錯啊。」曼蒂苦着個臉說。
「比起禁閉室你更想去一趟懺悔室?」分隊長扭頭看向曼蒂問。
「不了,禁閉室挺好,就禁閉室吧。」曼蒂立馬改口了,從地上麻溜地爬了起來。
「......」分隊長沒說話,反手就是給了後腦勺曼蒂一棍子砸暈了她,才爬起來的女孩又華麗麗地撲街了,一聲都沒吭得出來。
「帶走。」分隊長看了曼蒂一眼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懺悔室只是分隊長提出來嚇曼蒂的,真正了解內情的人其實都心知肚明,切爾諾貝利監獄擁有數不勝數的不人道的地方,懺悔室只是其中一個,比之更為嚴酷的懲戒之處比比皆是,可地上的金髮女孩卻是怎麼也不會被送到那些地方去的。
這個女孩的身份極為特殊,一旦出了什麼問題,上面的人一旦問責下來監獄裏誰也擔不起責任...就算她有一天真的犯了什麼大錯,她最多也只會被關關禁閉,沒有再進一步的懲戒。
「犯事之前真是傍上了一個好男人。」分隊長冷冷地看了一眼曼蒂,揮手示意其他人把這個女孩扛上,轉身走向了黑色的哨塔。
而另外一個魁梧的女犯人則是被人送去了另一側,看離開的方向應該是送向了懺悔室,很顯然這次鬥毆的最大責任已經被推卸到了這個倒霉蛋的身上。
—
—
禁閉室。
漆黑的,沒有光源,沒有聲音,牆壁如迷宮一般凸起菱形的支角,整體看起來不像是監獄的房間,而像是現代的藝術的傑作。
在室內的正中央有一張金屬椅子,曼蒂坐在這張椅子上,雙手、雙腳都被固定住了,就連脖子都被銬在了椅背上,雙眼被黑色的布罩住了,渾身上下都沒有可以動彈的地方,唯一能做的只有呼吸。
整個房間的牆壁都由最為先進的吸音材料打造,進入這間房間關閉大門后裏面的人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胃部消化食物的瑣屑聲,六面牆體都是用很低聲音反射率的材料製成,這意味着就算你大聲吼叫也只能聽見微如細蚊的聲響。
這裏的環境超過了安靜,達到死寂的程度,只有真正體驗過絕對寂靜的人,才能知道這種難以名狀的恐怖,就算你想要嘶吼發泄,所有的聲音都會被這所房間吞噬掉,無法宣洩的恐懼只會讓你的恐懼翻倍,直到崩潰。
常人能在這裏忍耐的極限時間是半小時,而在監獄中被投入禁閉室的犯人則是二十四小時起步,而這間禁閉室在切爾諾貝利監獄只是【綠色區域】里最為溫柔的懲罰,而曼蒂也已經是這裏的常客了。
第一次被關在這裏,曼蒂幾乎也是崩潰的,那種絕對死寂的感覺差些讓她瘋掉,但逐漸地她找到了排解自己恐懼的方法,那便是跟自己下棋,閉上眼睛後她仿佛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黑白棋盤,只要她將精力放在了棋盤上撥動上面的棋子,現實中的一切也將會過得容易一些。
又一次棋盤重開,曼蒂百無聊賴地跟自己下着棋,這種左手跟右手猜拳的無聊行徑她已經做習慣了,可這一次棋盤上的變相卻是超乎了她的意料。
她被將死了。
她被自己將死了。
很離譜...就像是對着鏡子划拳,結果鏡子裏的自己贏了一樣。
曼蒂一時間沒反應得過來發生了什麼,但在反應過來後神色就漸漸沉靜了下來。
黑暗的禁閉室里不知何時多出了第二個人,也正是那位出色的弈手撥動了棋子戰勝了她。
祂悄然站在了她的面前,為她取下了臉上的黑布。
在絕對黑暗的禁閉室里,黃金瞳微亮的光芒照亮了金屬座椅上的曼蒂,在她面前站着的人微笑地看着她說,「看起來你在這裏過得還不錯。」
祂的聲音直接傳入了曼蒂的耳中,像是以某種力量包裹着,強行進入了她的耳中沒有浪費分毫溢散到周圍的房間裏。
「可能我得重新定義一下『過得不錯』這個詞了。」曼蒂嘆了口氣直視着面前的女人,「三天一頓小打,五天一頓大打,打輸了進醫護室,打贏了進禁閉室,這種日子不是人過的啊。」
「沒有辦法,為了計劃你必須來到這裏一趟。」祂苦笑着說。
「我知道,我知道。」曼蒂嘆氣,「但心裏還是不好受啊,師弟呀,我的師弟呀...三天看不見師弟我心如刀絞啊!」
「覺得委屈了?」
「那是相當的委屈。」
「沒事,馬上會更委屈。」祂笑道,「接下來可能要拜託你去監獄更深的地方一趟了,現在你待的地方只是絕對安全的【綠色區域】,而你最終的目的地則是最深處的【黑色區域】。」
綠色區域關押的犯人不過是『C』級甚至『D』級的混血種,這些小角色曼蒂收拾起來也費不了多大的勁兒,而再往上的橙色區域則是『B』級與『A』級居多,開始有了不少放在混血種里也是狠角色的傢伙了。緊隨其後紅色區域則是關押着重大案件相關的危險人物們,清一色的『A』級,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貨,而黑色區域...曼蒂只知道那裏關押着的是切爾諾貝利監獄真正的怪物,或者說整個監獄當初也只是為了那些怪物修建起來的。
每一個區域的管轄制度天差地別,越深區域的犯人越是特殊,像是現在曼蒂所待着的【綠色區域】跟外界的普通監獄沒什麼區別,但聽說到了【紅色區域】裏面的制度就相當匪夷所思了,完全令人想不到監獄還能那樣做。
「...師弟現在怎麼樣,醒了嗎?他還好吧?」曼蒂並沒有拒絕祂的安排,畢竟從那一槍打在林年身上後,她就明白了接下來自己身上遭遇的一切都是對方的計劃,而她也只能順應這個計劃來到了這裏,所以比起接下來註定要經歷的事情,她更關心監獄之外她無法觸及的一些事。
「醒了,他現在很好,從未有這麼好過,搗亂的傢伙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他在蟄伏與沉眠之後即將等待他的是青銅與火的試煉!」祂淡笑着說,「你現在所承受的一切苦難,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太子』的王座奠下基石,他註定成為新時代的主人,而你也將是他最忠誠的僕從!」
「但願吧。」
但願那時他還記得我。
曼蒂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房間已然一片黑暗,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這裏。
她輕輕嘆了口氣,可就連嘆息聲都被收走了,黑色的死水裏不起半點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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