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順1730 第七章 紛至沓來的麻煩事

    「若是齊國公找我做事,只需要給父親遞個條子即可,何須田兄又是平和拋、又是十年磨一劍的拐彎抹角?你知我不通詩書,莫不是特地來消遣我?」

    劉鈺也不傻,怕被人當槍使。雖說記憶里和田平關係不錯,但今天這個事怎麼看怎麼古怪。

    勛貴之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按說要是齊國公找自己辦事,根本就是一句話的事,完全不必這麼麻煩。

    田平嬉笑着用摺扇給劉鈺扇扇風,堆笑道:「翼國公太謹慎啦。生怕捲入半點是非。今天這事,父親說了,要是守常兄願意借這個東風,父親就推你一把;若是不願意,這件事你知我知我父親知,再無第四個人知道。」

    說完,拉着劉鈺就往裏面走。劉鈺一腦子問號,可既是田平這樣說了,那也不好再推辭,只能跟着往裏面拱。

    齊國公雖然這封號不太好,但公府的制式和翼國公府一樣。

    進了儀門,也是先五間前廳、後七間正堂。

    依着前朝規矩,唯一能開七間正堂的公爵,只有一個衍聖公孔府的正堂才能是七間。

    但因為前朝末年孔府剃髮上表等事,夫子已經從「師聖」二位一體的地位,降到了唐貞觀年間「周公為聖、夫子為師」的地位。

    也就是說天下孔廟裏的祭祀順序換了,周公取代了夫子,夫子取代了顏回,剩餘的各降一等。

    貞觀二年之前,周公為聖,夫子為師,不是師聖二位一體。從聖降師,這封號也有變化。

    唐玄宗時候封的文宣王,到西夏從文宣王封到了文宣帝已經是人間頂格了,如今又恢復到貞觀二年之前的地位。

    如今孔夫子的文宣王,降為了漢代的宣尼公。

    衍聖公也跟着水退船低,從衍聖公也降成了奉祀侯。

    當年新朝定鼎,定下禮儀制度的時候,李來亨等人全都帶着一肚子的怨氣。

    明末衍聖公府做的一些事使得新朝很被動,加上後來剃髮易服帶頭勸進等事,若沒有怨氣那才是見了鬼了。

    一群米脂、綏德的糙漢一如當年漢初長安城中的沛縣老表,當時對於尊卑之事尚無那麼在意,便氣沖沖地鬧哄說孔府可開七間,額們這些隨李萬歲征戰的功臣緣何不能開七間?

    你家開得,我開不得?

    這一句氣話,才使得新朝的公爵府的正堂得以開七間。

    眼看着田平帶着自己到了正堂,穿過穿堂,竟是直接去了齊國公的內書房,劉鈺越發覺得今天這事不能小了。

    推門進去,隨意地見了個禮。他常來府中,兩邊身份相近,也沒太多的客套,齊國公正在那埋頭看什麼東西。見劉鈺來了,行禮隨意,也不挑理,招招手讓劉鈺過去。

    「你那個小心謹慎的爹,要是知道我找你,說不得又得和我吵上一吵。」

    齊國公田索也就四十來歲,脾氣看起來比自己那個爹要好一些,嘻嘻哈哈的。

    劉鈺常來常往,熟悉的很,這話也不好接,心裏只想知道齊國公找自己到底什麼事。

    片刻後,奉茶的丫鬟送來了茶水,齊國公揮揮手讓她們都下去,就留下了劉鈺和田平,屋子裏就剩下了三個人。

    還不能劉鈺先問,齊國公田索先問道:「守常啊,你通西學,又跟着傳教士學過幾年,西夷的事,你知道的應該不少吧?」

    今夕何年,劉鈺還不太清楚,估計起來應該也就是西曆1720年到1730年間。

    若說對西洋諸國的了解,劉鈺覺得自己也不是謙虛,滿朝內外,應該沒有人比自己更懂,堪稱懂王。

    他也不謙虛,點頭道:「還行。」


    「那我要是問你,這波蘭國和瑞典國,與斡羅斯國有無陸路可通,你是不是要覺得我這國公不學無術、尸位素餐、忝居高位?」

    「呃……」

    劉鈺怔了片刻,心想這怎麼問起來波蘭和瑞典了?要說大順問問斡羅斯、荷蘭、葡萄牙什麼的,也是可以理解。問這倆國家幹啥?隔着八丈遠,八竿子打不着。

    「都是鄰國。」

    「那就是了,卻不知是敵是友?」

    田索皺着眉,背着手在地上轉了兩圈,嘆息道:「今日西北邊報,我軍在西北與準噶爾部遭遇,大敗,折兵三千。準噶爾部火器水準與之前大為不同,騎兵衝擊也與此前大異。」

    「抓住幾個俘虜,只說前幾年準噶爾部與斡羅斯交戰,俘獲了幾個人才。一個波蘭人,叫什麼波爾舍夫斯基;一個瑞典人,叫什麼列納特。那波蘭人善騎術,瑞典人善用槍炮……」

    一席話,劉鈺驚了,田平懵了,萬萬沒想到會知道這麼大的新聞?大順軍在西北吃了敗仗?準噶爾部的火器和騎兵戰術大大提升?這怎麼沒聽父親說?

    劉鈺倒是聽說過這個波爾舍夫斯基,是波蘭的少校,和那個瑞典人列納特一樣,都是在準噶爾和沙俄的亞梅什湖之戰中被俘的。

    這個波爾舍夫斯基傳給了準噶爾人波蘭騎兵的衝鋒技術,不吹不黑,波蘭的騎兵還是很猛的,衝鋒技巧和技戰術也算是較為領先的;那個列納特則是個瑞典的炮兵軍官,幫助準噶爾人鑄炮、傳授瑞典炮兵的經驗和操典。

    原本歷史上,滿清和準噶爾的和通泊之戰中,波蘭人波爾舍夫斯基帶頭衝鋒,以波蘭騎兵的楔形衝鋒技巧,帶隊衝垮了滿清的後衛赫舍里定壽,完成了合圍。也算是創造了波蘭人在東方的歷史。

    那個叫列納特的瑞典人,倒有些類似於明末的孔有德,幫着準噶爾建立了炮隊,組建了個有三十五門野戰炮、十門臼炮的炮兵。

    此時再聽到這倆個名字,劉鈺不算震驚,但也有些茫然。

    三千人大敗,算不得天塌般的事,但武將震動是肯定的,尤其是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這倆人是被俘的?還是斡羅斯的敵國瑞典、波蘭等派來的?

    劉鈺也不敢當神棍,說幾千里之外的亞梅什湖之戰,但這一戰對大順來說也算是個警醒:三千哥薩克和射擊軍,兩萬準噶爾軍主場作戰圍了幾個月,還有七百人跑了。

    俄國人損失不大,但是準噶爾部的戰鬥力也足見可以,面對棱堡,缺少火炮,除了圍困也實在沒太好的辦法。

    茫然之餘,劉鈺覺得這大順怎麼跟條破船似的?看着四海昇平,實則四處漏水?

    事情一樁接着一樁,到這裏似乎要連在一起了。

    今日齊國公來找自己,只怕絕不是分享個西北戰敗的消息這麼簡單。只怕既和西學有關,也和傳教士有關,甚至還可能和西北戰事、沙俄有關。

    半晌,齊國公田索道:「昔者漢建元年間,漢武帝派博望侯通西域,意欲尋大月氏夾擊匈奴。依我看,這準噶爾部不足為患,北邊的斡羅斯才是心腹大敵。只是不知道這瑞典、波蘭,與斡羅斯相比何如?」

    「是如天朝與西南土司、東北朝鮮相似?亦或都是大國?所信者,是所謂新教?舊教?也未必通好,只是知曉其是否有隊斡羅斯用兵的意思即可。」

    劉鈺搖頭失笑道:「倒非是天朝與土司、朝鮮那般。瑞典小國也,人口不過百萬,然其兵甚強,羅剎人征伐數次,以至於把宗廟的鐘都融了鑄炮,方才取勝。」

    田索聽劉鈺說瑞典人口不過百萬,竟能和羅剎交戰數年,心下也是暗暗稱奇。

    隨後拿出來一張紙,衝着劉鈺招手道:「你既跟着傳教士學過幾年,當認得西洋文字。你且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湊過去看了幾眼上面字,很好認,都是他跟着傳教士學過的拉丁文,此時西方官方的通用語言。

    隨意看了兩行,都是些齊國公田索的官職名,翻譯成的拉丁文。還有一封關於俄國的使團信息。

    劉鈺似有所悟,抬頭看了眼齊國公,問道:「羅剎國要派使團來?齊國公你負責接洽?和西北戰事有關?這做通譯的事,難道不應該是傳教士去做嗎?」

    連問了幾個問題,劉鈺心裏似乎想到了什麼大順剛和傳教士鬧掰了啊,羅馬教廷那邊死咬着禮儀問題不放,福建教案頻發,這節骨眼上偏偏又得用到那些傳教士。

    看起來,今天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終於要連在一起了。

    這大順,一點都不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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