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一道 第30章 雷耀九天,誅殺叛軍(萬更求訂閱!)

    黑夜是最好掩蓋罪惡的時候。

    長夜漫漫,蘄年宮中。

    嬴政遲遲無法入睡。

    他索性合衣盤坐在榻上,頭髮披散在肩膀兩側,開始修煉起來。

    無論是鍊氣,還是煉神,夜晚子時往後的效果都是甚妙。

    嬴政煉神、鍊氣之期尚且只有一年有餘。

    但,渾身精氣內斂,神韻其芒,已然有了王道與霸道共存之勢。

    此時,也是愈發的深了。

    蘄年宮的這座宮殿之中,燈火通明。

    無人來打擾嬴政休息。

    長夜漫漫,似乎沒有盡頭。

    在那燈光照耀不到的宮殿角落之中。

    突然有一陣風莫名其妙的升起。

    一道影子融於黑暗之中,漸漸朝着嬴政的方向蔓延而去。

    那只是一道影子,仿佛沒有實質。

    大殿之中,寂靜的可怕。

    嬴政仿若未覺。

    滴答!

    滴答!

    滴答!

    不知何時,嬴政的耳邊仿佛聽到了水滴的聲音。

    似乎有一滴又一滴的水,在不停的往下落着。

    嬴政突然驚覺,猛然睜開了雙眼。

    一把劍憑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丈之處!

    那是一把完全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長劍!

    但是,長劍之光,終究在黑夜之中綻放。

    嬴政看着手持長劍的那人,仿佛與黑暗完全融為了一體。

    即便是你睜開眼睛看到了他的存在,但心頭就是有一種感覺。

    這個仿佛根本不存在。

    這種介乎於虛與實之間的態勢。

    讓人感覺到了一種發自於心底的恐懼。

    嬴政此刻倒是沒有露出分毫慌亂之色。

    下一刻。

    劍光一閃。

    那道影子倏然之間橫跨丈許,劍指嬴政的咽喉!

    這是要一劍封喉!

    鐺!

    就在那把劍剛剛掠起之時。

    那把劍突然從那道影子的手中掉落在地,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這時,葉千秋的身形緩緩出現在了嬴政的身前。

    而葉千秋面對的這個黑影,也已經完全暴露在了燈光之下。

    他的身形緩緩往後倒了下去。

    那是一個中年人,模樣看起來普普通通,丟到人堆里找不出來的那種。

    「是死士。」

    「斷水劍的劍奴。」

    「看來,是嫪毐派他來先試探一番的。」

    葉千秋看着那劍奴的屍體,緩緩說道。

    嬴政從榻上站了起來,朝着那劍奴的屍體看了一眼,道:「先生果然神算,料到了嫪毐今夜定然不會讓寡人平穩渡過。」

    「這豬狗之輩,若是知道此事,恐怕明日便會狗急跳牆了。」

    葉千秋卻是微微搖頭,道:「未必。」

    嬴政蹙眉道:「哦?先生有何高見?」

    葉千秋道:「這斷水劍奴一死,很可能倒是讓嫪毐小心從事。」

    「三日之後,嫪毐恐怕是不會來了。」

    嬴政道:「那該如何是好?」

    「我們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蘄年宮吧。」

    葉千秋道:「嫪毐反叛,王上誅殺嫪毐,便是名正言順。」

    「而且,嫪毐一黨的人,並不算少。」

    「分佈在大秦上下。」

    「如果不能一舉肅清嫪毐餘黨。」

    「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嬴政蹙眉道:「依先生的意思是?」

    葉千秋道:「等。」

    「時間耗的越久,嫪毐會比我們更加心急。」

    「這等豬狗之輩,身旁有人給其出謀劃策,但他身旁的那些人皆是一些趨利的小人罷了。」

    「只要時間一過,讓他們自以為準備的十分妥當之時,定然會一舉反叛。」

    嬴政聞言,緩緩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

    這時,嬴政突然朝着殿外叫道:「小高子,叫人進來把這人給拖走!」

    趙高的身形蹭蹭蹭的跑了進來。

    後邊,還跟着幾名內侍。

    趙高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劍奴,又看了看地上的那把斷水劍,急忙擺手讓其他幾名內侍一起將那劍奴的屍體給搬了出去。

    待趙高等人出去。

    葉千秋抬手一招,將那斷水劍吸附在了手中。

    嬴政道:「沒想到昔年越王勾踐尋名師歐冶子以昆吾山赤金所鑄造的八把寶劍,卻是成為了這天下間最為鋒利的,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兇器。」

    葉千秋道:「劍本身是無罪的,只是用劍的人身上充滿了太多的罪惡。」

    越王八劍,葉千秋已經擁有了斷水、黑白玄翦。

    ……

    雍城,大鄭宮。

    嫪毐在宮殿之中走來走去。

    臉上不免浮現出了一抹焦急之色。

    就在這時,一名內侍走了進來。

    那名內侍小跑到嫪毐身前,朝着嫪毐道:「長信侯,斷水沒有回來。」

    嫪毐聞言,急忙說道:「斷水已經去了一日一夜,還沒有消息,恐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立馬去將圍在蘄年宮外的魑魅魍魎給撤回來。」

    那名內侍聞言,當即離去。

    不多時,又有一人走了進來,那人朝着嫪毐躬身道:「長信侯。」

    嫪毐擺了擺手,道:「趙竭,你來的正好。」

    「後天動手之事,可能要有變化了。」

    那人是嫪毐的走狗,喚作趙竭,憑藉着嫪毐的權勢,也是大秦的一名官員。

    趙竭聞言,不禁面色一變,道:「長信侯怎麼了?」

    嫪毐道:「我派去刺殺嬴政小兒的死士沒了。」

    「嬴政小兒那邊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散出來。」

    「看來,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動靜。」

    「後日行事,終究是準備的不太妥當。」

    「你去通知冷奇等人過來議事,再做定奪。」

    那趙竭聞言,當即躬身退去。

    ……

    三日過去,嫪毐並未來到蘄年宮,派一名老吏送來一書,說祭祀之物尚未備好,祭天台尚未竣工,冠禮還須稍待時日,讓嬴政在蘄年宮歇息等候便是。

    嬴政聽到這個消息,和葉千秋說道:「果然不出先生所料。」

    葉千秋道:「嫪毐所籌謀之事,盡在掌控之中。」

    「咱們的探子已經混入了嫪毐的幕僚之中。」

    「據探子報回來的消息,嫪毐此番行事,大概有六萬精兵。」

    「這六萬精兵有的來自於各縣守護縣城的步卒營。」

    「還有來自是衛尉部屬的王城護衛軍,還有就是官騎,也就是國府各官署的護衛騎士。」

    「還有兩隻,其一是西北戎翟部族的輕騎飛兵。」

    「其二便是嫪毐麾下的那武三營。」

    「嫪毐已經打算以秦王印與太后印合發急詔,由內史嬴肆暗中協助,調集關中各縣卒與各官署之官騎。」

    「然後再以太后之小兵符,密調衛尉的王城護衛軍,飛騎特使星夜奔赴隴西,召戎翟飛騎趕入關中。」

    「眼下嫪毐的武三營已經駐紮在了岐山三道溪谷,屆時,武三營便是攻蘄年宮的主力。」

    「那些衛卒、縣卒、官騎則統由趙竭率領,駐紮渭水官道,截殺王上護軍與咸陽有可能派出的援軍。」

    「戎翟飛騎駐紮陳倉要塞,防備咱們突圍,逃往老秦部族的根基之地秦城。」

    「咸陽長信侯府邸的衛卒與門客同時舉兵,攻佔丞相府,擒殺呂不韋。」

    「嫪毐在山陽、太原的兩處封地家兵同時攻佔山陽城與太原城。」

    嬴政聞言,臉上泛起笑意,道:「嫪毐這個豬狗之輩,恐怕根本想不到,他的所謂計劃,早已經在先生的掌控之中。」

    葉千秋笑了笑,道:「嫪毐這幾日不會有動靜了。」

    嬴政點了點頭,指着一旁的棋盤,道:「先生,索性無事,咱們來手談兩局。」

    葉千秋點頭笑道:「王上請。」

    二人落座,開始悠閒的弈棋。

    事實上,蘄年宮中看似一派祥和。

    但卻是外松內緊。

    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歸是異常的平靜。

    葉千秋和嬴政在蘄年宮一住便是半個月。

    這期間,蓋聶、逍遙子、木虛子等人成為了刺探嫪毐大鄭宮消息的主力。

    有葉千秋在,蓋聶無須擔心嬴政的安危。

    他們用了大半月的工夫,將嫪毐大鄭宮的部署給摸了個清楚。

    嫪毐手下掌握着一股羅網的力量。

    斷水劍劍奴雖然死了,斷水劍也落在了葉千秋的手中。

    但是,羅網有八個等級的刺客。

    天殺地絕,魑魅魍魎。

    自從嫪毐成為了長信侯以來,他就組織了一支完全由閹人組成的刺客殺手團。

    這些刺客殺手全部都算是羅網之人。

    只不過,他們只聽命於嫪毐。

    沒有了斷水劍,嫪毐一樣可以號令這些羅網刺客。

    轉眼間,已經到了三月初。

    嬴政的冠禮大典泥牛入海,嫪毐對蘄年宮置之不理,咸陽群臣也沒有動靜。

    一個月前,嬴政率着千餘人的儀仗隊浩浩蕩蕩的從咸陽出發,來到了雍城。

    但已經一個月過去了,本該早已經完成的加冠大禮,卻是遲遲沒有完成。

    有葉千秋的謀算,嬴政還沉得住氣。

    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

    這一日,葉千秋和嬴政正在遊園,觀賞着蘄年宮的風景。

    這時,只見那邊有兩名侍女端着果盤走了過來。

    兩名侍女放下果盤,就要離去。

    嬴政卻是突然開口道:「你們兩個等等。」

    兩名侍女登時停住,站在那裏,不敢抬頭。

    嬴政卻是說道:「抬起頭來!」

    只見兩名侍女緩緩抬頭,露出了兩張花容月貌的臉龐。

    嬴政蹙眉道:「寡人到了蘄年宮也有一個月了,好像從來沒有在蘄年宮見過你們兩個。」

    葉千秋看着那兩名侍女,不禁挑了挑眉。

    這兩名侍女不是旁人,正是東君和月神這兩個小丫頭片子。

    這二人居然也跑到雍城來了。

    葉千秋朝着二人看了一眼,沒有多言。

    只見東君和月神朝着嬴政低聲道:「蘄年宮的隨行人員上千人,王上不記得我們也是正常的。」

    嬴政聞言,又打量了二人兩眼,然後擺手道:「行了,你們兩個下去吧。」

    東君和月神便低頭朝着一旁行去。

    嬴政看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後,嬴政和葉千秋說道:「寡人覺得這兩個婢女有點問題,先生覺得如何?」

    葉千秋微微一笑,沒有隱瞞,據實說道,道:「這兩個婢女是陰陽家弟子,是追隨我而來。」

    嬴政聞言,面上浮現出驚訝之色。

    「陰陽家的弟子?」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她們兩個都將是陰陽家未來舉足輕重的人物。」

    「她們兩人,一個承繼了東君封號,一個承繼了月神封號。」

    嬴政聽了,暗自點頭道:「東君,月神。」

    「先生能否為寡人講一講這陰陽家?」

    葉千秋笑了笑,道:「自無不可。」

    ……

    咸陽城,地下宮殿。

    東皇太一盤坐在星斗穹頂之下,本來一動不動的他,突然說道:「東君、月神、帝星。」

    「呵呵,太玄子,這顆帝星可註定是孤獨的。」

    ……

    咸陽,丞相府。

    留守咸陽的呂不韋正在大書房裏,看着公文。

    相府現在是越來越清淨了。

    蔡澤和葉千秋跟着嬴政去了雍城。

    呂不韋也是樂得清閒。

    整日在府中看看書,剪剪花草,倒也自得其樂。

    然而,平靜總是短暫的。

    他執掌秦國朝堂十數載,即便眼下要從這舞台之上退下去了。

    也終究是要再唱一出大戲才行。

    呂不韋最近有些睏乏,時常看着看着公文,就在大書房裏打起盹兒來。

    這時,清風吹進了大書房當中。

    掩日的身形再度出現。

    呂不韋醒轉過來,有些迷迷楞楞的看着掩日。

    掩日朝着呂不韋躬身道:「相邦,魏國那邊傳來消息。」

    「魏人慾助嫪毐。」

    「而且,驚鯢的下落,也已經找到了。」

    呂不韋聞言,蹙了蹙眉頭,然後說道:「這個驚鯢殺了信陵君魏無忌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

    「她想反叛,確實是有些問題。」

    「去把驚鯢給帶回來。」

    掩日道:「相邦,驚鯢嫁給了農家烈山堂田猛。」

    呂不韋蹙眉道:「農家?」

    「龐煖率五國合縱,便有農家俠魁田光的參與。」

    「驚鯢嫁給了農家的人。」

    「呵呵,這倒是有趣。」

    掩日道:「請相邦放心,我一定將驚鯢給帶回來。」

    呂不韋擺了擺手,道:「羅網終究還是要交給王上的。」

    「你的動作要快。」

    「王上加冠之後,本相卸任,你要趕在這前面回來。」

    掩日躬身:「明白!」

    話音一落,掩日消失在了大書房之中。

    呂不韋見掩日走了,唏噓一嘆,然後又開始打起盹兒來。

    ……

    雍城,蘄年宮中。

    呂不韋每日都會派來一個飛騎特使向嬴政稟報政事,並帶來重要的公文。

    這一日,嬴政剛看完手上的公文,和一旁的葉千秋說道:「先生,咸陽一切如常。」

    「這嫪毐倒還真是能沉得住氣。」

    葉千秋笑了笑,道:「冠禮大典是朝臣公請而太后特詔的大事,嫪毐不可能不了了之。」

    「目下出現了為法度所不容的「臣慢君」之僵局,意味着嫪毐已經不怕和王上翻臉對峙。」

    嬴政道:「嫪毐這個豬狗一般的蠢貨,簡直愚蠢至極,他這般作為,無異於公然向朝野昭示野心,縱使他不反,也沒活路了。」

    葉千秋微微一笑,道:「」對嫪毐不可以以常理度之。」

    就在葉千秋和嬴政在蘄年宮之中等待嫪毐奮起一擊之時。

    大鄭宮中,嫪毐卻是已經躊躇滿志,終於準備妥當。

    只見他大手一招,召來一名書吏,對着那名書吏說道:「去蘄年宮給嬴政小兒送信!」

    「就說長信侯四月初三為我兒嬴政行加冠大禮!」

    那名書吏急忙手書一封,嫪毐蓋上了太后和長信侯的印信。

    那名書吏帶着信急匆匆的朝着蘄年宮去了。

    ……

    蘄年宮中。

    扯高氣揚的書吏正在朝着嬴政宣讀着來自長信侯的詔書。

    「假父長信侯決意於四月初三為嬴政我兒大行冠禮,自穀雨之日起,我兒政得在蘄年宮太廟沐浴齋戒旬日,以迎冠禮。」

    那書吏讀完詔書,淡淡的笑道:「長信侯有言,沐浴齋戒之日,蘄年宮得日夜大開宮門,以示誠對天地,王上可明白?」

    嬴政捧着詔書,一臉木然的搖了搖頭,道:「我並無兵卒,大開宮門,教狼蟲虎豹進來嗎?」

    那書吏一揮手,道:「齋戒之日,自有兵馬護衛蘄年宮,王上只需清心沐浴齋戒便是!」

    嬴政聞言,大喜,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只需清心沐浴齋戒便是。」

    書吏不屑的笑了笑,然後大搖大擺的去了。

    嬴政看着那書吏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站在不遠處的趙高看到嬴政的目光,多瞅了那書吏兩眼,早已經將這名書吏給記在了黑名單之上。

    只待時候一到,便替王上誅殺此獠!

    那書吏走了。

    嬴政讓趙高將葉千秋、綱成君蔡澤給找來。

    葉千秋和蔡澤剛一進殿。

    嬴政便道:「先生,綱成君。」

    「嫪毐已經來信,定在四月初三行加冠大禮。」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如此算來,也不過只有五日光景了。」

    蔡澤在一旁道:「嫪毐此賊,終於是忍不住了。」

    「還有五日!」

    嬴政將手中的詔書狠狠的摔向廳中的銅鼎,竹簡頓時嘩啦嘩啦的四散開來,四處亂飛。

    嬴政的臉上閃過寒光,朝着蔡澤道:「綱成君,吩咐下去,自今日起,除斥候之外,一律吃好喝好,睡足了覺,養精蓄銳!」

    「只待嫪毐狗賊一起刀兵,便直接誅殺此獠!」

    蔡澤聞言,登時躬身道:「明白!」

    蔡澤躬身退去。

    殿中便只剩下了葉千秋和嬴政兩個人。

    嬴政看着葉千秋道:「先生,苦等數日,終究要一網成擒了!」

    葉千秋微微頷首,沒有多言。

    ……


    細雨霏霏,楊柳低垂。

    這一日,雍城的上空突然下起了春雨。

    這春雨籠罩在雍城上空,那無邊的蒙蒙煙雨之中,讓不少人的心頭都多了一股濕漉漉的感覺。

    正午時分,春雨下的越來越小,直至消散。

    與此同時,蘄年宮中的箭樓之上傳來了一聲蒼老的呼喝之聲。

    「秦王沐浴齋戒!三門大開!」

    隨着長長的呼聲,嫪毐所轄的三隊步卒,三支馬隊分別進入了東西南門外的官道,排列在三門洞外,分列兩側。

    此時,只聽得南門外,一個千夫長對着箭樓拱手高聲道:「稟報綱成君,末將奉衛尉之命,城外護宮!」

    箭樓上,傳來了蔡澤蒼老的聲音:「秦王口詔:賜護軍王酒三車,以解將士風寒。」

    話音落下,便有一隊內侍擁着三輛牛車出了城門。

    千夫長打量着牛車上排列整齊的銅箍紅木酒桶,不禁哈哈大笑:「好!果然正宗好就!」

    隨即,轉身下令,道:「每門一車,每人各兩碗,不得多飲!」

    一名軍吏上前領命,指派士兵領着兩輛牛車向東西兩門去。

    ……

    傍晚,暮色降臨,蘄年宮安靜如常。

    春雨又淅瀝淅瀝的下了起來,君王齋戒的肅然氣象油然而生。

    除了最北邊的齋戒太廟亮着燈光與遊走更夫的搖曳風燈。

    整個宮中燈火熄滅,瀰漫着齋戒時,特有的祭祀氣息。

    城牆箭樓上各有一張擺着犧牲的祭天長案,大鼎香火在細密的雨霧中時明時滅的閃爍着。

    一座宮殿的書房廊下,一身甲冑,手持長劍的嬴政已經在這裏默默站立了許久。

    葉千秋就站在嬴政的身旁,二人在靜靜等候着消息。

    這時,蓋聶匆匆走來,低聲道:「王上,來了。」

    嬴政轉頭看向葉千秋,道:「先生,今日前來駐守蘄年宮的千人隊是衛尉的王城護衛軍,不是等閒烏合之眾!」

    葉千秋微微一笑,一臉安然,朝着一旁的蓋聶道:「聶兒,依照計劃行事,將嫪毐等人放進蘄年宮,咱們來一個瓮中捉鱉。」

    蓋聶聞言,當即拱手道:「明白。」

    話音一落。

    蓋聶當即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

    就在蓋聶離去不久。

    只見那邊庭院之中,突然火光燃起。

    宮門城門外,一道道喊殺聲驟然大起,響徹夜空!

    葉千秋和嬴政說道:「走吧,王上,咱們去太廟等嫪毐來送死。」

    嬴政微微頷首。

    二人並肩而行,朝着太廟方向前去。

    ……

    大鄭宮,火光照耀,猶如火龍騰飛。

    嫪毐枕戈待旦,只見他下首站着一人,朗聲道:「稟告長信侯,嬴政全然沒有戒備之心,宮中更是懶散非常,衛尉千人隊已經進駐了蘄年宮。」

    「蘄年宮三門大開,請長信侯下令!」

    嫪毐聞言,臉上露出大喜之色,大手一揮,道:「傳我號令!」

    「隨本侯攻打蘄年宮!」

    「斬下嬴政小兒頭顱者,賞萬金!」

    話音一落,嫪毐身先士卒,朝着一旁的馬背一躍而上。

    騎着高頭大馬,朝着蘄年宮進發而去。

    這些日子以來,嫪毐為了造反誠實,做了周密部署,先下特詔令嬴政旬日齋戒,齋戒之日,以衛尉所部的一個王城護軍千人隊駐紮宮門外「守護」蘄年宮。

    他做了這麼多充足的準備,一切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是成是敗,就在今夜!

    他要趁嬴政齋戒之期突襲蘄年宮,與此同時,他的衛卒千人隊與岐山河谷的伏兵也會同時發動,突襲蘄年宮。

    嬴政這小兒無知,敢敞開大門,真是不知死活。

    今夜,他定然能將嬴政幹掉!

    ……

    當嫪毐的人來到蘄年宮時,蘄年宮外已經是喊殺聲一片。

    嫪毐所率的一眾叛軍如入無人之境,直入蘄年宮。

    蘄年宮四周箭樓之上,已然沒有了動靜。

    嫪毐來到蘄年宮的宮門前,臉上露出得意之色,手持揮舞起長劍來,大聲呼喝道:「我兒嬴政何在!」

    「假父來送你上路了!」

    嫪毐的聲音掩蓋在喊殺聲之中。

    嫪毐身旁的一眾軍士齊聲喊道:「我兒嬴政何在!」

    「假父前來送你上路了!」

    這一眾軍士一喊,其餘千人也盡數高呼道:「我兒嬴政何在!」

    「假父前來送你上路了!」

    這一聲聲,一道道的氣浪直破夜空而去。

    朝着蘄年宮的四周散去。

    此時,站在蘄年宮太廟前的嬴政臉上,露出了無比肅殺之氣。

    蹬蹬蹬!

    蹬蹬蹬!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一隊千人隊伍已經包圍了太廟左右。

    火光照耀之間,只見在那長龍之中,一個面容粗狂,身形高大,身着甲冑之人策馬而來。

    葉千秋朝着那人看去,只見此人臉上浮現着志得意滿,飛揚跋扈之神采。

    一眼便認定了,此人定然就是長信侯嫪毐!

    葉千秋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傢伙,但一眼便認出了他。

    這時,只見那嫪毐坐在馬背上,朝着嬴政大聲高呼道:「我兒嬴政何在!」

    嬴政站在太廟前的台階之上,朝着嫪毐沉聲喝道:「嫪毐,你當真是不知死活!」

    嫪毐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揮舞着手中長劍,道:「我的兒!」

    「今夜,假父來送你上路!」

    「來日到了黃泉路上,你也得多謝寡人送你一程!」

    說罷,只見嫪毐直接揮手,大聲喝道:「魑魅魍魎,給我上!」

    隨着嫪毐話音一落。

    只見夜幕當中,有上百道身形直接從太廟周圍衝殺出來。

    朝着葉千秋和嬴政急速飛掠而去。

    嫪毐看着那台階之上,形單形只的嬴政,哈哈大笑道:「如此笨豬一般的小兒,如何能做的大秦的王!」

    就在嫪毐以為已經勝券在握,志得意滿之時。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的眼中突然升起一股駭然之意。

    只見從四周飛掠而出,朝着嬴政殺去的那羅網的數百名魑魅魍魎級別的殺手,在頃刻之間,全部從半空之中墜落在地。

    一道飄搖之光,浮現在了蘄年宮的上空,眾人都看清楚了,那是一把劍。

    一道人影緩緩出現在了嬴政的身旁。

    嫪毐看着那道身影,臉上露出一道不可置信之色。

    只見他大聲呼喊道:「你是何人!」

    葉千秋微微一笑,道:「貧道太玄子。」

    此時,嫪毐四周的那些軍士們都有些怔住了。

    數百道身手不凡的殺手竟然在頃刻之間,便全部被殺!

    這是什麼樣的人物!

    嫪毐聽到「太玄子」這三個字,臉上登時露出一抹猙獰來,他爆喝一聲,道:「老子管你是什么子!」

    「今夜,誰擋老子殺嬴政,老子就殺誰!」

    話音一落。

    只見嫪毐縱然揮劍,大聲喝道:「給我上!」

    「殺嬴政!」

    嫪毐身旁的那千餘名軍士頓時朝着台上涌去。

    就在這時,夜空之中閃過一道驚雷。

    咔嚓!

    驚雷橫空而現!

    葉千秋站在太廟前,信手一招。

    一團湛藍色的光出現了。

    雷光閃耀,剎那蔓延,一道道神雷從葉千秋的身前信手揮出。

    轟!轟!轟!

    雷光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想像!

    朝着太廟圍上來的千餘軍士,在頃刻之間,便是傷的傷,死的死。

    太玄劍化作一道流光,將那些四散而逃之人的性命在頃刻間收割。

    葉千秋的身體周圍,雷光閃耀,幽芒不停浮現,猶如雷神在世。

    千餘軍士僥倖未死的,眼中全部皆是驚駭之色。

    有人跪地高呼道:「天神降世。」

    「天神饒命!」

    不遠處,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嫪毐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葉千秋一人獨戰千軍,頃刻間將他的那些悍卒給殺的人仰馬翻。

    眼中滿是駭然之色。

    「世上焉能有如此怪人?」

    「你不是人!」

    嫪毐驚懼的呼喊一句。

    就要調轉馬頭,朝着外面逃跑。

    然而,已經遲了!

    葉千秋抬手一招,便將嫪毐給攝了過來。

    嫪毐整個人直接被重重的摔在了太廟前的台階下。

    任憑嫪毐本事再出眾,在天雷轟下之後,他的心中已經毫無戰意。

    葉千秋神鬼莫測的手段,已經讓嫪毐嚇破了膽。

    雷電在天空中肆虐,閃電一道接一道,雷聲此起彼伏。

    葉千秋如同天神在誅殺着群魔一般。

    看着嫪毐被俘。

    還處在震驚之中的嬴政,登時反應過來,只見他抽出腰間長劍,大聲一呼,道:「將所有叛軍全部格殺!」

    蘄年宮四周的箭樓之上,突然出現了數百個弓箭手。

    隨着蔡澤的一聲令下。

    「放箭!」

    那些還在蘄年宮四周逃竄的嫪毐餘黨,中箭的中箭,倒地的倒地。

    志得意滿,威風不可一世的長信侯嫪毐,在頃刻之間,便被制服。

    現在,嫪毐的眼中已經只剩下了癲狂和懼怕之意。

    不過,他不能動彈半分,全身的大穴已經被葉千秋給封上。

    剛剛那股恐怖的吸力,讓嫪毐對葉千秋的恐怖有了更加清楚的認識。

    若是早知道嬴政的身旁,居然有這麼一個如同鬼神一般的存在。

    便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造反啊。

    此時,在蘄年宮中,四處隱蔽的嬴政親衛也已經紛紛出現,開始收拾殘局。

    蓋聶來到了葉千秋的身前,和嬴政稟報道:「王上,進入蘄年宮的嫪毐一黨已經全部伏誅。」

    嬴政微微頷首,面無表情的說道:「去大鄭宮,將嫪毐餘黨一網打盡。」

    蓋聶聞言,微微頷首,帶着一隊人馬,當即離去。

    此時,蘄年宮中,瀰漫着一股無比濃烈的血腥氣息。

    不遠處的夜幕當中。

    月神和東君看着那滿地血肉模糊的屍體,皆是微微一嘆。

    月神道:「天雷滾滾,一人可敵千人。」

    「他太恐怖了。」

    東君道:「縱使是嫪毐的人再多一倍,也不是他的對手。」

    「莫非他真的是神靈降世?」

    月神搖頭道:「誰知道呢?」

    「東皇閣下不是說了嗎?」

    「在這個世上有很多禁忌的人和事。」

    「很明顯,太玄子便是那禁忌的人之一。」

    ……

    嬴政朝着台階下走去,手持長劍,抵在了嫪毐的面前。

    嬴政看着嫪毐,一臉淡漠的說道:「嫪毐,你可想過,你會有今日?」

    嫪毐看到嬴政,心神反倒是在一剎那間安穩了下來。

    嫪毐朝着嬴政說道:「你不能殺我!」

    「你不能殺我!」

    「你若是殺了我,你的母后,也會為我陪葬!」

    嬴政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死到臨頭,還敢威脅寡人!」

    「嫪毐,你還真是不知死活!」

    「寡人不會讓你就這麼痛快的死去!」

    「寡人要將你五馬分屍!」

    「寡人要讓你在黃泉路上,也不是一個人樣。」

    說罷,只見嬴政大手一招,道:「小高子,將此獠拖下去,好生關押!」

    趙高從一旁小跑着過來,急忙叫幾個軍士,將嫪毐給五花大綁起來拖走。

    嫪毐的亂神劍被葉千秋收了起來。

    嬴政朝着葉千秋躬身道:「先生神威蓋世,嬴政佩服。」

    「嬴政能得先生相助,實乃嬴政之大幸也!」

    葉千秋聞言,微微一笑,道:「王上不必言謝,王上順應天命而出。」

    「我為王上護法,亦是順天而行。」

    嬴政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這一夜,註定是殺戮的一夜。

    嫪毐的餘黨被蓋聶率人給解決掉。

    黎明將至之時,蓋聶前來和嬴政稟報道:「王上,大鄭宮中嫪毐餘黨已經清理完畢。」

    嬴政坐在太廟前的台階前。

    已經坐了一整夜。

    此時,他看着東方發白,直說道:「天終於要亮了。」

    嬴政讓趙高將自己給扶起來,朝着眾人道:「隨寡人前往大鄭宮,拜見太后。」

    葉千秋卻是沒有跟着嬴政一起前去。

    嬴政此去大鄭宮,面見趙太后。

    定然會有一番爭執,終究是他母子之間的事。

    他不好從旁見證。

    嬴政見葉千秋不去大鄭宮,也沒有多言。

    危險已經盡數解除。

    即便葉千秋不隨他去大鄭宮,也沒什麼。

    「先生操勞了一夜,先在蘄年宮休息一會兒。」

    「待寡人拜見完太后,再回來和先生一敘。」

    嬴政和葉千秋說完之後,便帶着人朝着大鄭宮浩浩蕩蕩的去了。

    葉千秋留在蘄年宮。

    看着隨着嬴政從咸陽而來的軍士們在蘄年宮中搬運叛軍屍體,清洗打掃宮中的血跡。

    當一切清洗完畢之後。

    蘄年宮,仿佛又恢復了從前的那般模樣。

    葉千秋踱步在蘄年宮中,月神和東君在不遠處悄悄跟着。

    葉千秋道:「你們兩個還要在我後邊磨蹭多久,還不趕緊出來。」

    月神和東君聽到葉千秋的話,急忙從一旁跑了出來。

    老老實實的和葉千秋見禮。

    葉千秋「嗯」了一聲,道:「你們兩個從咸陽跟到了雍城,倒也是鍥而不捨。」

    東君道:「若非我們鍥而不捨,如何能看到先生大展神威。」

    月神好奇的看着葉千秋,道:「先生莫非已然成仙矣?」

    葉千秋笑了笑,道:「或許吧。」

    ……

    就在雍城大亂之際,咸陽城中,也一樣不太平。

    嫪毐的人攻向了丞相府。

    但相府猶如鐵桶一般,嫪毐的人遲遲不能攻入其中。

    在相府被嫪毐叛軍圍攻了一夜之後。

    昌平君羋啟率眾來援,和呂不韋府中的人手裏應外合,將嫪毐的人給一網打盡。

    呂不韋宣讀王詔,開始率眾平叛。

    只用了半日,便將咸陽城中的嫪毐叛軍全部撲殺。

    ……

    甘泉宮中。

    昌平君羋啟身着甲冑,匆匆來見華陽太后。

    華陽太后看到羋啟前來,直接開口道:「叛軍平定了?」

    羋啟道:「姑母太后,城中的叛亂已經徹底平息。」

    「眼下,只等待雍城那邊的消息了。」

    華陽太后道:「哀家昨日請東皇太一卜算了一卦,問了問王上此行前往雍城的吉凶。」

    「東皇太一說是大吉。」

    「況且王上離開咸陽之時,帶着太玄子一起去了。」

    「東皇太一早有預言,有太玄子在,王上的運勢便是大吉。」

    「即便是大凶之相,也能轉危為安。」

    「此番平定咸陽叛亂,你也算是有功。」

    「待王上加冠之後,從雍城返回,我們便再請見太玄子。」

    羋啟道:「姑母太后是打算通過太玄子促使王上任命我為丞相?」

    華陽太后道:「太玄子在王上的心裏是什麼地位,你不是不知道。」

    「羋華幾次三番的來和哀家言明。」

    「王上曾經數贊太玄子。」

    「聲稱太玄子乃是大秦之護國法師。」

    「王上雖然自有主意,但朝堂之勢,最重要的便是平衡二字。」

    「我羋姓一族蟄伏數載,終於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呂不韋罷相之後,這相位一定要落在我羋姓一族的身上才是。」

    羋啟聞言,朝着華陽太后躬身道:「羋啟定然不負姑母太后厚望。」

    華陽太后聽了,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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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咸陽城中,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等待着嬴政王者歸來。

    而在雍城之中,嬴政還未行加冠大禮。

    嫪毐被捉之後。

    嬴政親自前往大鄭宮,去面見生母趙太后。

    從趙太后的手中搶走了她與嫪毐所生的兩個兒子,當着趙太后的面直接將兩個孩子給摔死。

    趙太后當場便氣的暈死了過去,三日未醒,命懸一線。

    嬴政只好請葉千秋替趙太后醫治,方才將趙太后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幾多波折之後。

    嬴政的加冠禮終於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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