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冬雪覆蓋滿山。
青城山,青羊宮的大廣場上。
葉千秋還在教神霄派的弟子們打着拳。
轉眼間,已經拒北城一戰已經過去了五年。
曾經四分五裂的天下,都已經統一在了大楚的治下。
如今,已經是大楚開元三年。
從西楚復國,再到曹長卿攻陷太安城,滅了離陽,再到拒北城一戰,殲滅北莽主力大軍,然後一股作氣拿下北莽。
天下破碎的版圖一塊又一塊的拼接到了楚國的版圖之上。
在滅掉南疆盤踞的趙炳父子之後,楚國正式將天下收歸一國治下。
也就是在那年之後,大楚女帝姜姒改元開元。
大亂之後,必有大治。
曾經讓離陽趙氏頭痛不已的藩王問題,在大楚女帝這裏似乎已經不成問題。
北涼三十萬大軍在涼莽一戰當中損耗過半。
剩下的那些北涼軍也在攻陷北莽之後,遷徙至中原腹地,有老卒不願離開北涼故土的,還多加封賞。
顧劍棠、陳芝豹猶有兵權,各自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再有大干戈。
北涼王徐鳳年主動辭去爵位,與大楚女帝姜姒結為夫婦,成為大楚皇父。
短短數年時間,天下的主人從離陽趙氏換成了大楚姜氏。
女帝姜姒雖然是女子之身,卻表現出了足夠的恢弘雅量,不曾對亡國廟堂大動干戈,尤其對那些讀書種子呵護有加。
相較春秋落幕之時的山河破碎風飄絮,相較春秋八國覆滅後的人頭滾滾落,離陽和大楚交替期間,曾經是離陽都城的太安城並未遭受浩劫,甚至連草原那座北庭京城在被破城之後,北征大軍也秋毫無犯。
廟堂安穩,可是江湖卻是年年新氣象,不但新武評新鮮出爐,胭脂評將相評也陸續浮出水面,呈現出一副三年便河東河西變換的活潑架勢,令人目不暇接。
隨着拒北城一戰後,許多老一輩的中原宗師隱退,李淳罡、鄧太阿,甚至連徽山紫衣這樣的年輕人也宣佈了閉關退隱,所以,才有了這江湖的年年新氣象。
至於曾經那些名震一時的宗師們,有人在拒北城一戰之後就悄然死去,也有人在大戰之中直接選擇死戰。
中原意氣似乎在那一戰當中展現的淋漓盡致。
鄧太阿歸隱之後,便帶着徒弟再度奔赴了海外,去尋找新的天地。
而李淳罡則是越發的老邁,他不想走,也走不動了,整日就窩在青羊宮這一畝三分地,看日出日落。
曾經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代劍神,似乎就要在這樣的情況下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
許多新進神霄派的年輕弟子,每日都會在青羊宮的大廣場上看到這樣一個身着羊皮裘曬太陽的老頭。
這些弟子們都以為這老頭只是神霄派一個普普通通的大爺,卻不知這老頭兒也是傳奇。
拒北城一戰後,葉千秋斬斷了天上和人間的聯繫。
而在斬斷天人二界之時,老天帝軒轅帝鴻已經將武當山上一個叫余福的小子送入了天門。
據軒轅帝鴻說,余福和徐脂虎會成為新天庭的玉帝和王母。
至於二人如何走到那一步,他也沒細說。
葉千秋也沒細問。
來到人間之後,軒轅帝鴻就一直在青城山靜靜等待着葉千秋。
衝破天地束縛,不是那麼一件簡單的事。
這麼多年他都等了,自然也不在乎這最後幾年。
葉千秋一邊細細體悟着人生,一邊等待着契機的到來。
如此,便又是五年過去。
曾經冠絕江湖的陸地神仙越來越無人提及,江湖草莽和武林豪傑的茶餘飯後,是新武評四大宗師和新十大高手,是新十大幫派,是雨後春筍一般冒頭的公子仙子們。
之前離陽趙氏統治之時,驛路凋敝導致消息堵塞,大楚女帝姜姒坐穩天下的這十年間,挾一統天下之風雷之勢,大力改革驛路、漕運和胥吏三事,尤其以重建驛路作為重中之重,以此推動南民北遷。
在這種大形勢下,新江湖上的那些新消息,傳遞得尤為迅捷暢通,稍有噱頭,便是燎原之勢,只要一朝成名,便有一種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景象,在此期間,帝王將相和黃紫公卿無形中也為江湖推波助瀾。
天下事,江湖事,似乎都在一個圈子裏攪動。
盛世也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到來了。
……
在天下盛世到來之時。
在一座位於大楚東南的小鎮上,不僅有着寧靜祥和,還有人間煙火。
小鎮上,有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酒樓。
酒樓的名字叫「酒管夠」。
酒管夠的老闆是一個還算年輕的男人,男人有個十分漂亮的老婆。
兩個人有倆孩子,都是閨女。
這樣一家四口在小鎮上經營着這一家酒樓,日子倒也過得去。
酒管夠在小鎮上也算是小有名氣。
因為「酒管夠」的說書先生說出來的故事總是最新鮮、最新奇的,這一切自然都是「酒管夠」老闆的功勞。
這老闆姓溫,單名一個華字。
而他的媳婦便是曾經胭脂評上榜上有名的陳漁。
而他的兩個閨女,一個叫蓮花,一個叫荷花。
拒北城一戰過後,溫華他們又跟着北涼大軍去了一趟北莽。
後來,天下一統,溫華和陳漁回了青城山,在師父葉千秋的見證下,結為了夫婦。
再後來,二人便回到了溫華的家鄉,在這裏開起了這家「酒管夠」。
曾經意氣風發,在戰場之上雙劍合璧的劍仙夫婦,成了這人間最普通的人。
本以為日子就會這樣一直古波無驚的過下去,直到這一日,溫華接到了來自神霄派的一封傳信。
看完了信上的內容,夫婦二人少見的把「酒管夠」掛上了歇業的牌子,帶着兩個女兒火急火燎的奔着西北方向而去。
……
江南。
廣陵江。
大潮將至。
江畔,密密麻麻人頭攢動觀潮客數不勝數。
就在這時,江畔的眾人驟然歡呼起來,遠處眾人循着視線望去,依稀可見視野盡頭出現一條白線。
一線潮將至。
當波瀾壯闊的大潮來臨時。
在廣陵江畔的看潮人流之中,有個身材修長的男人,脖子上騎着個皮膚微黑的丫頭,她腰間掛着兩柄狹長木刀,一大一小。
丫頭坐在男人的肩上,看着那大潮浩浩蕩蕩而來,大聲呼喊道:「爹,浪好大。」
男人道:「閨女,這才哪兒到哪兒。」
小丫頭道:「那你帶我上去飛一圈!」
男人道:「閨女,現在人有點多,影響不太好,要不等晚上?」
小丫頭哼哼一聲,道:「爹,合着這不是你逗人家姑娘玩的時候了?」
「看我回去不跟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七八九娘告狀去,我就說你在外頭又勾搭仙子女俠了,看她們信小地瓜還是信你!」
男人一臉無奈,道:「小地瓜,哪來的什麼五六七八九,再說了,這種玩笑萬萬開不得,到時候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跪個三天三夜的搓衣板,你不心疼啊?」
綽號小地瓜的丫頭雙手疊放,望向那一線潮,長吁短嘆道:「爹,我有些想青城山上的師兄師姐了,對了,還有師父。」
男人笑着點頭。
就在這時,一隻海東青從天上飛來,落在了男人的頭頂。
小丫頭從海東青的腳上拆下一個小木管子,道:「爹,有信兒來了。」
男人從小丫頭的手裏接過那小木管子,從裏面掏出一卷小紙條,看了小紙條後。
男人拍了拍閨女的手,道:「小地瓜,咱們該走了。」
小地瓜問道:「爹,要去哪兒?」
男人道:「上青城。」
……
開元八年的秋天,青城山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道教聖地。
神霄派葉千秋葉真人,已經成為了一個時代的符號。
當這個符號在新江湖的風波之中漸漸神隱之時。
人們似乎忘記了,江湖上曾經還有過這麼一位神通驚人,修為通天的道教聖人。
直到許多年後。
青城山上,風雲突變,祥瑞漫天飛去,人們方才又記起,原來這個符號一直都在。
……
秋風蕭瑟,神霄閣中。
葉千秋正在着手安排着神霄派的事情。
當然,神霄派的大部分事情,早在天下一統之後,就已經完全交在了荊丹的手中。
曾經在神霄派中主事的吳靈素在那之後,就一直跟在葉千秋身邊修行。
這幾年修為也是突飛猛進。
雖然不到陸地神仙的層次,但也差不了多少。
葉千秋這幾年時不時的都會閉關,如今,他已經感覺到衝擊化神的契機已經到來。
一旦化神,必定引來天地變化。
到時候,說不定這方天地會直接送他出去。
所以,他才會提前安排神霄派的事情。
其實這幾年,神霄派的事情基本上都不用他過問。
很多事,荊丹處理的都不錯。
而今天,他則是正式當着神霄派各長老、執事、真傳弟子的面,將神霄派的掌教之位,傳給了荊丹。
葉千秋這些年收了不少弟子。
但能擔當起掌教之位的,也唯有荊丹。
其他的徒弟之中,除了小山楂還算是有幾分掌教之姿,剩下的那些徒弟都不太能勝任這個位置。
像溫華和陳漁,這倆人結成夫妻之後,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老黃年齡太大,而且沒什麼管理才能。
小雀兒年輕,知書達禮,但太過單純。
至於最小的弟子小地瓜,自然更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葉千秋深知盛極而衰的道理,他在時,神霄派能興盛,他走之後,神霄派還如何能延續下去。
所以,在他之後的掌教智慧一定要超乎尋常人。
荊丹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
世人只知荊丹是葉千秋的親傳弟子,並不知道荊丹就是從前名震天下的春秋謀士李義山。
而在荊丹入世的這些年,他也沒有幹過什麼出風頭的大事。
他做的最讓人矚目的一件事,也無非是在拒北城一戰前,說服陳芝豹調轉馬頭,與北涼軍合兵一處,共拒北莽。
荊丹的這些年,一直在走一條靜水流深的道。
這很符合神霄派以後的風格。
交代完該交代的事情之後。
葉千秋便離開了神霄閣,去找李淳罡聊了一會兒天。
李淳罡是越來越老邁了。
他畢竟不是三教聖人,只是人間武夫,壽命終究是有限的。
在青城山呆了這麼多年,他也懶得離開。
「老葉,我應該沒多少日子了,在我走之前,有件事要和你說一下。」
李淳罡躺在躺椅上,眯着眼,搖搖晃晃的說道。
葉千秋道:「啥事兒?」
李淳罡道:「我死之後,拜託你讓人把我這把老骨頭送到綠袍兒的跟前一起葬了。」
「墓碑上也不要刻什麼名姓。」
「就那麼葬了就行。」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沒問題。」
李淳罡又道:「其實這幾年,我一直在想着再出一劍,只是,思來想去,都沒有想出更好的一劍。」
「也許,大概,在當年廣陵江前,我的劍就都已經使完了吧。」
「這兩年,我一直在想,人這一輩子到底是圖什麼。」
「我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年輕的時候追求的那些事兒,現在好像都不重要了。」
「或許這就是佛教的那些光頭所說的看破紅塵?」
葉千秋聞言,微微一笑,道:「歷經世事,洗淨鉛華。」
「老李啊,你是閒下來太久了。」
李淳罡道:「那你說,人這輩子,圖什麼?」
葉千秋負手道:「來過,並且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痕跡。」
「雖然,這些痕跡可能隨着歲月的流逝漸漸消失。」
「但在世間的某個角落,總會有人記得,曾經的江湖,有你我這樣的人來過。」
李淳罡微微一嘆,道:「是啊,來過,來過就好。」
李淳罡眯着的眼很難再睜開了。
仿佛太陽很刺眼。
他睡了,就這麼睡了。
開元八年的秋天,一代傳奇劍神李淳罡逝於青羊宮中。
……
李淳罡走後,葉千秋按照他的遺願,讓人將他的遺體送到了綠袍兒的墳旁合葬。
從遠方趕至青城山的溫華、陳漁,還有徐鳳年,一起送了李淳罡最後一程。
數日後。
葉千秋登上青羊峰頂,開始閉關,全力衝擊化神之境。
所謂化神,便是鍊氣化神的最後一步。
化神之後,還虛,合道。
合道,合的便是自我之道,一旦合道,便可修得大羅道果,超凡入聖。萬劫不滅,因果不沾,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葉千秋的化神之路,走的很獨特。
他曾歷經八次諸天雷劫,每一次雷劫造化都讓他身軀由內到外發生蛻變。
八次蛻變下來,不僅僅是身體變得強大無比,連元神也被淬鍊到了一種十分強大的地步。
如今,他終於要走到化神這一步。
葉千秋一連在青羊峰頂坐了兩個多月,沒有動彈一下。
直到這一日,大雪紛飛。
磅礴的雪花飄落在了葉千秋的身上。
將他整個人都給覆蓋。
葉千秋的心神一下子仿佛就回到了混沌未開的時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千秋開始看到自己漸漸長大,然後開始上學、工作。
在上學和工作的同時,遇到了這樣那樣的繁雜之事。
然後,他開啟了諸天之旅。
他看到了自己從混亂的民國時代開始,一路前行,從熱血青年到一代武學宗師,再到歸隱山林。
他看到了自己第一次與天合,與地說,與人隱。
他看到了自己第一次破界時歷經的生死大恐怖。
他看到了在天龍世界時,自己在不老長春谷修行的那些恬靜歲月。
他看到了自己出世創立太上道的風風雨雨。
他看到了自己和逍遙子一起破界飛升時的璀璨。
他看到了在大唐世界時,歷經百年風華之後,恣意妄為,任性無矩的自己。
一次又一次的破界,一次又一次的不同經歷。
那些曾經出現在他生命里的人,有的人早已經逝去,有的人或許還在,但可能再無相見之日。
這些畫面如同一滴又一滴的水珠,不停的掉落。
不停的出現在葉千秋的心神之中。
啪嗒,啪嗒。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葉千秋的元神和肉身也在發生着某種不可言說的變化。
寒來暑往,四季交替。
葉千秋這一坐,便又是三年過去。
三年風雨,葉千秋身體似乎發生了驚人的蛻變。
他整個人變得更加虛無縹緲起來。
直到某一日,青羊峰上方的天空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了青羊峰頂的天穹之中。
在天下間盤旋的所有氣運在這一刻都全部吸入了這個大漩渦之中。
上至皇帝權貴,下至販夫走卒。
凡是天地之間存在的氣運,在這一刻,全部都被吸走,一滴不剩。
而這突如其來的異象也讓天下間的所有高手都驚愕不已。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朝着青城山看去。
……
大楚國都,神凰城。
一襲青衣曹長卿站在皇宮之內的神台之上,看着西北方,一臉感慨。
……
東海,武帝城城頭。
於新郎和樓荒默然無語。
……
徽山大雪坪,一襲紫衣軒轅青鋒,試着抬手向天。
天之外,風景如何?
……
昔日北莽舊地,白衣李當心微微一嘆,和一旁的女兒說道:「東西啊,人比人,氣死人吶。」
……
南海,觀音宗舊地。
鄧太阿抱着太阿劍,看着海上升起的明月,和一旁的徒弟說道:「徒兒啊,你年紀也不小了,該給你討個老婆了。」
「神霄派的小山楂怎麼樣?」
一旁的徒弟說道:「師父,你不怕葉真人揍你嗎?」
鄧太阿微微一嘆,道:「世上再無此人啦。」
……
轟!
夜幕降臨。
巨大的漩渦將這天地間的所有氣運都給吞噬不見。
從此,人間無氣運。
而就在這時,坐而悟道多年的葉千秋從青羊峰頂站了起來。
他朝着不遠處呼喝一聲。
「軒轅道友,該走了!」
軒轅帝鴻從虛空之中走來。
在他出現的剎那間。
天穹之上,雷海翻騰,一道道紫的發黑的天雷已經凝聚。
軒轅帝鴻透過那巨大的漩渦看到了一個個漂浮的星球。
他朝着葉千秋朗聲笑道:「恭喜葉道友,修出了自己的大道!」
葉千秋卻是搖頭道:「還差得遠。」
「我有一句話要送給軒轅道友。」
軒轅帝鴻道:「請講。」
葉千秋道:「修道之人無論何時都要靜心思慮,敬重天地萬事萬物,永遠不要輕易說出自己已經修出了一個大道。」
軒轅帝鴻看了看外面的世界,微微頷首,道:「多謝葉道友賜教。」
葉千秋看了看天上越積越多的雷霆,再回看一眼這方天地。
他大笑一聲,坦然負手而去。
九劫之後,才算圓滿。
軒轅帝鴻緊隨其後。
嘩!
霎時間,雷海吞沒了二人。
而天穹之中的那道漩渦在緩緩消失。
而就在那道漩渦消失的同時,無數罕見的仙禽鳥獸都出現在青城山的上空,久久不曾離去。
……
青城山上,被這大動靜驚動的神霄派弟子紛紛出動。
在神霄掌教的荊丹的帶領之下,在青羊宮的大廣場之上齊齊恭送葉千秋。
已經是陸地神仙的吳靈素看着那恐怖的天象,臉上只有敬服。
人間之外,不是天界,而是宇宙。
吳靈素放聲高喊道:「恭送祖師。」
……
許多年之後。
大楚的東南小鎮上,人們正在歡慶着小年夜。
那間名為「酒管夠」的酒樓後院裏。
已經滿頭白髮的徐鳳年和溫華正在推杯換盞。
小院裏,幾個孩子在撒丫子亂跑,你追我趕。
一個扎着沖天辮的小丫頭一頭撞進了徐鳳年的懷裏。
徐鳳年一把將小丫頭抱在自己懷中,抬起下巴,用鬍子茬在小丫頭的臉上蹭蹭。
一臉酒氣的笑道:「小泥巴,你在亂跑什麼呢?」
小丫頭抬起胳膊,指着那那漆黑如許的夜空之中,喊道:「爺爺,快看,流星。」
徐鳳年和溫華聽到小泥巴的聲音,都不約而同的朝着夜空之中看去。
一顆托着紫色尾巴的流星划過了天際。
徐鳳年見狀,雙眼迷離,呵呵一笑,道:「江湖上的最後一抹紫色,終究還是離開了。」
溫華在一旁道:「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那樣的執着。」
徐鳳年道:「所以,她才是瘋婆子嘛。」
這時,在院子裏奔跑的幾個孩子朝着溫華和徐鳳年喊道:「爺爺,爺爺,教我們練劍吧。」
溫華和徐鳳年對視一眼,笑道:「你來,還是我來?」
徐鳳年道:「你是劍神,我又不是,當然是你來。」
溫華笑着起身,身子搖搖晃晃,和幾個孩子說道:「爺爺今天就教你們一套醉劍。」
幾個孩子聽了,都是歡喜無比。
徐鳳年抱着小泥巴,眯着眼,醉醺醺的嘀咕道:「江湖,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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