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莊園內的火災被撲滅了,氛圍也基本恢復到了平時的模樣。
月色下,唯有幾棟繚繞升騰着朦朧煙霧的建築廢墟靜靜存在,無聲顯示着這裏之前發生的一切。
儘管已經很晚了,但莊園內此刻卻並沒有安靜下來。
廚房所在的建築燈火通明,僕人們依舊在忙碌着為莊園的客人們準備夜宵。
同時,一隊隊護衛也在莊園各地巡邏着,他們目光敏銳,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以期發現縱火犯的線索並且博得莊園主人的獎賞。
然而除非他們的想像力突破天際,否則根本不會想到,他們尋找着的縱火犯,其實並不是人。
而是一條狗。
一條目前仍在莊園內晃晃悠悠的狗。
「這叫什麼來着,圍魏救趙?還是暗度陳倉?」
渾身長滿白色斑點的小黑狗一對耳朵很長,屁顛屁顛走路時還在跟着慣性撲扇晃動,看起來很是可愛。
「既不是圍魏救趙也不是暗度陳倉。」
小狗腦門上此刻正蹲着一隻鸚鵡,朦朧月色下,它渾身被煙熏的焦黑,腦門上原本漂亮的綠色羽毛眼下也被燒的光禿禿一片了。
「我們的計劃是聲東擊西,老表,可是你差點來了一場謀殺親夫。」
「我草你惡不噁心,還親夫?」
「不然叫謀殺親爹?這個詞倒是很貼切,你特麼的差點燒死爹了。」
「你這什麼人啊,我辛辛苦苦把你給救出來,你竟然還罵我?」
「不識好人心了吧老表,一般人我還懶得罵呢,這是和你關係好才罵你。」
「滾你丫的吧,下次再有這事,我可不救你了。」
「哎呀別生氣啊,和你開個玩笑。不是我誇你啊老表,你這人最能開得起玩笑了,不像那個誰,說幾句就嘰嘰歪歪,忒沒勁。」
「好吧,接下來幹什麼去?」
「分贓啊,剛剛咱們趁火打劫了好多東西,不分留着過年嗎?」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分贓,明天再說吧。」
「行吧,明天就明天對對對,往那邊走,就那,我沒看錯的話那是個廁所,咱們在這裏下線,明天一早起來你還能順便吃個早餐。」
「滾!」
「你罵人幹嘛,難道那些屎是我逼你吃——臥槽,快看論壇!」
「什麼玩意?」
「有人升到十級了!」
它們說到這裏,腳步驀地停頓在了莊園角落一顆靠牆生長的橡樹下。
然後沒一會,兩隻靜靜站着的動物就紛紛趴在地上睡起了覺,看起來老老實實,實際已經下線了。
然而不久之後,正趴在斑點狗腦門上的綠毛鸚鵡驀地睜開雙眼,繼而倏然拍打翅膀朝着莊園內飛去。
朦朧夜色籠罩下,這隻鸚鵡飛在半空中很不起眼,速度卻不慢,暗淡的建築以及忙碌的僕人身影於其身下飛快掠過。
於是沒一會,它就飛到了莊園的核心區域,那座之前舉辦了宴會的長方形高大建築附近。
落在一棵樹上觀望片刻後,它繼續起飛,順着建築二樓一棟敞開的窄窗就飛進了建築內一條有火盆照亮的長廊中。
長廊內此刻有一些忙碌的人影,那是莊園內的女僕們,她們而今正端着一盤盤扣有金屬餐蓋的夜宵食物敲響一間間客房的房門。
鸚鵡踩在長廊的地毯中搖晃前進,同時不斷觀望着周圍一雙雙女僕走過時的長腿,仿佛在尋找着某個存在。
沒一會,它找到了目標,於是靜靜尾隨起了對方。
期間在某種神秘力量作用下,它的存在並沒有被任何人所注意,就算是長廊內的護衛們對它也是視若無睹。
直到它尾隨着那位女僕來到了三樓,並且突然飛起撞在了對方端着的餐盤上,它的身影這才顯露而出。
女僕對於這種情況措不及防,手中扣着餐盤蓋的食物一個傾斜差點翻滾掉在地上,幸虧她眼疾手快成功阻止了住。
隨後她惡狠狠地瞪了眼這只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鸚鵡,卻也沒敢多耽擱什麼,端着食物就匆匆走向了目標房間方向。
她卻沒發現,在她着急阻擋食物翻倒在地的時候,那撲騰翅膀在其身旁的鸚鵡爪子中突然浮現了一個乳白色的「珍珠」,並且順着因為傾斜而裂開一道縫隙的金屬餐蓋將其擲入了內部的食物裏面。
因此當女僕端着食物送上門去時,開門接過這道食物的年輕女人
很奇怪於這盅奶油蘑菇蝸牛湯中,竟然漂浮着一顆珍貴的鰓人魚卵。
「大人晚餐時沒吃夠嗎。」
她暗暗心想,卻也沒感覺有什麼特殊的。關上門後,轉身將這盅湯端到了正坐在床頭,穿着一系天鵝絨睡衣的瘦弱老人面前。
「您要的蝸牛湯,大人。」
「辛苦夫人了。」
聞言後老人朝自己這位新迎娶不久的年輕妻子點了點頭,然後接過對方手中這盅湯,用其中的勺子喝了起來。
同時他口中含糊其辭地道:「今天宴會舉辦的很失敗,外面還不知道該怎麼嘲笑我呢,不過無所謂,一場失敗的宴會正好能讓某些人以為我其實並沒有真心招待那幾個執事。」
「大人如果不想招待他們,為什麼還要邀請呢?」
「我得問清楚米契爾的事情,問清楚這事到底和利瓦伊有沒有關係。」
老伯爵語氣陰鬱地說,隨後感覺這個話題很沉重,於是他話鋒一轉。
「沒這回事我也得邀請,雖說本地維克多副主教和羅茲主教關係不好,但那是他們的事情,本教區名義上的主教可還是羅茲,我可不想讓他以為我站在他的對立面。嗯起碼不能太明顯。」
說話時他瞧見了飄在湯中的那顆人魚卵,但只當這是湯的一道輔料,沒有絲毫在意地就用勺子撈出並且送入了口中。
入口鬆軟鮮嫩,咀嚼時的醬汁仿佛冰冷的火焰一般在口中炸裂開來,令他舒爽地哆嗦了一下。
「宴會結束的太匆忙了,我都沒來得及仔細品嘗這種美味。」
「那個竊賊真該死。」
「沒錯,活該下地獄去!」
老伯爵點了點頭,又低頭喝了幾口湯後,眼角無意中瞄到旁邊年輕妻子那白皙細膩沒有絲毫皺紋的青春面龐,突然心思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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