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於世紀末告白 第九章 懂

    測試廣告1列車上,彌詩倚在窗邊,透過被擦拭掉窗霧的一小塊區域眺望着外面的夜景。墨子閣 m.mozige.com

    這輛列車已行駛到了城市邊緣,這裏燈火闌珊,建築也都是殘舊的公寓危樓和平房店鋪。可彌詩那晶瑩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是在看什麼稀奇的東西。

    在這個時代的的背景下,這裏與方才市中心所見到的繁華相比,在彌詩這個時間旅客的眼中,也確實是稀奇的了。

    彌詩還在望着窗外,許可白則端坐在一邊。偌大的二號車廂,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

    其實不能怪它不符合當前春運的背景,畢竟這輛車的去處太過偏僻,要不是終站的那塊地的特殊性,根本就不會開通這條線路。

    這一趟,整量列車的乘客都指不定能不能突破兩位數。小小一截二號車廂,只有他們兩人不奇怪。

    只有.......

    兩個嗎?

    清脆的敲擊聲忽然自那頭的角落處響起,二人循聲望去,這才發現角落裏居然還坐着一位。

    那是個乾瘦男子,穿着深色夾襖,眼神空洞,面顯晄色,手上皮膚還有些皸裂。

    而此時,他正手執一枚象棋子懸停在空中,看着面前的棋局,猶豫不決,遲遲不肯落子。

    一個怪人。

    許可白看了些許便回過頭繼續端坐,而彌詩則依舊注視着那裏。

    在彌詩的注視下,那遲疑了半天的棋子終於有了定數,它敲碰着棋盤發出悶響,看得出執子者用了點勁,貌似是在有意無意的彰顯了自己的存在。

    然後,他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智能表。

    彌詩木了木,一旁的許可白如何她不知道。反正自己剛剛是沒有注意到這個男人。

    千年後,存在感是一項極具研究價值的屬性,可身為機械人的自己應該不受影響才對......

    又一落子聲響起,彌詩也依舊看着,那個角落裏的男人平添在彌詩眼中無端生出了些許的悲涼,或者叫......

    寂寞?

    就像疇昔無數次的獨自蟄伏在深巷中,抱着雙膝埋着頭的彌詩一樣。

    繼而,她轉頭看向坐姿端正的許可白,她道:「象棋的規則?」

    「車走直,馬走日,象走田而不過河,士走......」

    在許可白給她解釋了三分鐘後,彌詩學會了,於是起身走向了那個男子。

    那個男子也注意到了彌詩,尤其是注意到她穿着單薄的深藍連衣裙時,枯瘦的臉上神情有些錯愕。

    就這樣,彌詩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看了須臾,這一看倒把男子看拘謹了。

    在其視線的折磨下,彌詩緩緩脫口道:

    「下一盤。」

    語調極其平淡,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問句還是陳述句,可男子那空洞的眼中還是因此而有了些許神采,有了光。

    他立刻把橫着的棋盤轉成縱向,開始重新擺起棋子來。

    用行動說話?

    還是習慣於不說話?

    彌詩也不墨跡,落座到棋盤的另一端,而那原本殺的難解難分的棋也被男子擺回了它最初的模樣。

    彌詩手執紅子。

    按照許可白給她介紹的規則,接下來應該是由自己開盤,可......

    讓她一個千年後的AI來開盤?

    沉默半響,彌詩對男子道:「換座。」

    說罷便起身站到了男子跟前,男子木訥了頃刻後沒說什麼,也站了起來,就這樣,兩人互換座位。

    而遠處觀望的許可白見此則一臉陰沉,不知在想什麼。

    列車窗外,夜色如墨,飛雪依舊。

    男子坐下之後看着眼前的黃花梨棋盤,猶豫了片刻,他伸出手抓向了一枚棋子往前挪了一格。

    兵七進一。

    說好的當頭炮,把馬跳呢?

    彌詩回首望了眼許可白,可端坐着的對方只將後腦勺留給了她。見狀,知道指望不上,她只得自己回過頭獨自面對這盤棋,以及......這個人。

    彌詩向來不憑形貌和自己不知全情的所為來判定一個人的水平,可她卻也未曾如此讀不懂一個人的眼神。

    家政是服務業,服務對象的態度就是對工作最好的反饋,理解這種反饋就成了她們這種產品的一大必要,甚至是技術層面的核心問題,她一個小作坊生產的殘次品也不能在這上面含糊。

    為此,生產商就給她裝了即使在一千年後也是比較前沿的面部表情識辯系統。

    那個貧民窟無數個罅隙求生的日夜裏,她曾多次靠着這玩意看穿了笑裏藏刀,滿懷殺意的槍手。

    他們的微表情,他們的眼神。彌詩從來沒有看漏,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

    看不懂。

    拋開自己為他施加的那層名為寂寞的濾鏡,這個人根本像台機器一樣無悲無喜。

    彌詩木了許久,最後低頭看向這盤棋。在這個過程中男子很有紳士風度,沒有出聲,也沒有敲棋盤或者甩臉色。

    彌詩思量片刻,而後非常人性化地深吸了口氣,走出了針鋒相對的一步。

    炮八平三。

    意圖非常明顯,就是為吃他的出頭兵。

    論算力,彌詩絕對碾壓面前這個人類。但問題是,對於行棋,她根本不知道怎麼算。

    隔行如隔山,她一家政機械人的主腦根本就沒有錄入與象棋有關的算法軟件,她才剛剛學會規則,她才第一次接觸這個棋盤。

    對方出棋的瞬間,主腦便已開始過載運轉。可空有算力沒處使,其實就連彌詩自己心裏都沒底。

    她這樣盯着棋盤亂想到底能不能量變引起質變,打通任督二脈,悟出天地大同把面前這男人按在地上猛虐。

    為今之計,也只能算一步走一步了,畢竟這是個玩意就能做到。

    而對面早已走出了第二手。

    相七進五。

    你攻,我保。

    頓時,彌詩便拿對方這個兵沒轍了。沉吟稍許,她突然抬頭看着男子,問道:「你的名字?」

    本來好好地下棋呢,你冷不丁的來上這麼一句毫無干係的話論誰都要楞上一楞。可男子顯然是過於專注了,聽耳畔有風飄過,他自然而然的隨口應道:

    「洛星河。」

    說罷,那頭的彌詩已經想好了該怎麼走,她打起了棋盤左半邊的注意,握子一落。

    馬八進七。

    就像是定式一般,洛星河想都不想就再次執子而落。

    兵三進一。


    在開局以後,洛星河的視線自始至終沒有離開棋盤,他的思維正隨着棋子方位的變幻增減而狂野拓展。

    之前眼眸中的那份深不可測此時也蕩然無存,露出的,就只是一份單純的歡欣。恍惚間彌詩倏然覺得對面和自己弈棋的不是一個成年男子,就只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這盤棋似乎便能包涵他的全部,但這對彌詩而言,就只是種心血來潮的消遣罷了。

    彌詩執子行棋。

    車九平八。

    洛星河的狀態貌似也上來了。

    炮二平三。

    正在這時,他卻忽然聽彌詩問道:

    「下了幾年的棋。」

    聲音冷淡,毫無波瀾。明明是個問句,聽起來卻像是陳述句。

    這是什麼?

    ......

    是盤外招!

    洛星河眼中歡欣平添了一絲的興奮,他沒想到這小姑娘下棋的架勢還挺足,挺上道的。

    有江湖棋局那味了!

    象三進五。

    下完這一手後,洛星河開始接彌詩的盤外招:「打小就開始下了,大概七歲那年在老家開始的吧......我現在快奔三十了,哈哈。」說完還乾笑兩聲。

    吳儂軟語的,應該是江南男子。音色很平常很大眾,可溫柔的卻如和煦春風一樣,令人駘蕩神怡。

    這話聽起來就是單純的應答,彌詩點頭『嗯』了聲,轉而拿起棋子又走出了一步。

    馬八進七。

    可緊接着,那洛星河囁嚅着嘴唇,明顯是在組織語言想說什麼。眼神閃爍明暗不定,彌詩估摸着接下來他應該是吐不出好話,所以再度出言,試圖先發制人來限他的嘴。

    「棋下的不錯。」

    洛星河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當職業棋手掙錢嗎?」

    笑一下子凝固在臉上,看起來特別僵硬,氛圍頓時變得尷尬起來。接着,就只聽洛星辰吞吞吐吐的答道:「嗯...嗯~,自然是看水平,贏的多自然賺的多。」

    這時,彌詩正落完子。

    馬八進四。

    ......

    彌詩抬起頭看着洛星河,而大腦因被尷尬氛圍所攪混亂的洛星河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落子了。

    他漲紅着臉,尷尬的笑了笑。看了眼棋盤,倉皇的來了一手。

    馬二進一。

    然後帶了點莫名慌張的看向彌詩。

    幸好,對方似乎是饒過了自己剛才的話。沒再過度關注,轉而又下了一手。

    卒三進一。

    洛星河楞了楞,恍然一笑,又開始專心起了眼前的這盤棋。

    兵七進一。

    彌詩在發覺對方好像誤解了自己的話語後便不再開口,且經過了大概十分鐘的預熱,她也來了狀態。

    車八進四。

    洛星河,車一進一。

    彌詩,炮三進五。

    炮三平七。

    車八平三。

    ......

    隨着棋局愈發激烈,洛星河那溢於言表的欣然之色也漸漸多了一份意味。

    眸光閃閃,流露着些許哀傷,不知在想誰,在想什麼。

    ……

    棋還在下,殺得難解難分,手腕上的智能表一陣刺耳的鈴聲卻在此時拉回了他的思緒。

    即將落下的棋子怔然懸停在半空,他神色明暗紛雜似是還在猶豫,可還是站了起來,擦拭了窗霧,而後臉貼在上面望着。

    不遠處,軌道的下方,是一個湖。

    雪色朦朧下的湖水仍舊是波光粼粼,倒映着一方夜色,漫天星河。

    湖面不算非常大,但畢竟是秀水,視線沉浸在那些倒映着的皓潔星辰便仍會覺得浩淼。

    蒙着雪的漫天銀漢清晰的倒映在了鏡湖中。

    雪,落觸。

    盪開了漣漪,湖中星河有些失真了,變得如夢似幻。

    那份粲然照亮了這片黑夜,令人神往。

    這列車的窗沿相對較寬,夠放上一杯奶茶的了。洛星河踏上座椅,坐到了窗沿上,背靠着厚厚的窗戶。

    估摸着列車頭已行駛到了星湖上方,洛星河對着彌詩微微笑了笑,笑裏帶着些歉意。

    接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了個小圓球狀的東西,將這玩意握在手裏往窗戶上拍。

    隨着一聲轟響,那厚重的玻璃霎時間被炸的支離破碎,在壓強差的瞬間作用下,他整個人直接飛出窗外。身為機械人的彌詩只是扶着座椅便穩穩站住,整個列車也在這同時降起速來。

    彌詩沿扶着座椅一步一步摸到到窗邊,此時的吸力已經完全容得她整個機械人放手站立的地步。

    緘默的看向窗外的那片星湖。人早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下,不見蹤跡。

    只有窗沿上,血跡還未乾,成了證明那個人存在過的痕跡。

    待到列車完全停下來,乘務員從乘務室里出來,神色茫然,似乎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旁觀着全程的許可白皺着眉說了句『晦氣』然後繼續轉身坐起了軍姿。

    而.......

    彌詩也只是靜靜的站在窗邊,對着窗外的夜色,滿臉木然。從窗外飄入的雪落在了她的眼瞼上,平添幾分潔白。

    她就這麼不管一旁不斷追問的乘務員,沉默了良響。

    轉身,走向了許可白。

    空留座位上的那盤無人過問,被風吹的橫七八豎的殘局。

    徒增了幾分狼狽。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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