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拿硯台幹什麼?」
張寒注意到硯台上的血跡,登時嚇的結結巴巴。
「來人,殿下又瘋了,把他給我抓回去!」
他的話戛然而止,趙煦一硯台敲在他的腦門上。
「咚!」的一聲,張寒兩眼翻白,倒在地上,頭上的血流了出來,不知是死是活。
鳳兒和鸞兒面色驚恐,退了數步。
在她們看來,趙煦的瘋症又犯了,下面可能會輪到她們。
趙煦怔了怔。
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他呲牙露出一絲笑容。
這兩個小婢女,一個桃花臉,丹鳳眼,姿容嫵媚。
一個杏花眼,鵝蛋臉,神態嬌憨,俱都肌膚賽雪,綽約窈窕。
但趙煦不知道的是,此時自己的笑容對她們而言,更像是殺人魔的微笑。
於是兩人像小兔子一樣擠在了一起。
「鳳兒,鸞兒,你們這是怎麼了?本王很可怕嗎?」趙煦攤了攤手,意識到自己手裏還拿着硯台,他丟在了地上。
「殿下……」
鳳兒和鸞兒聞言,一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自九皇子瘋傻,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只會發出「啊啊啊」這樣的聲音。
「怎麼?本王的瘋症痊癒了,你們不高興嗎?」趙煦在椅子上坐下。
他必須向王府上下宣示,他不瘋,也不傻了。
如此,他才能順其自然拿回自己燕王的權柄。
「殿下真會說話了!」鳳兒緊緊抓住鸞兒的胳膊,趙煦又一句正常的言語讓她們瞬間淚流滿面。
她們沒有親人,來到這遙遠的邊疆只有九皇子為伴。
哪怕九皇子的瘋症有一點改善,她們都能高興上幾天。
何況現在九皇子有了正常的言辭。
鳳兒膽子大,向前走了幾步,眼中滿是期待,問道,「殿下若真的痊癒了,那可知自個的身份?」
「本王乃是大頌九皇子趙煦。」趙煦嘴角上揚,「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問些更私密的事。」
二人聞言,紅雲飛上臉頰。
婢女與婢女不同。
打掃燒水,漿洗做飯的只是雜使婢女。
而她們則更近些,專負責趙煦的飲食起居。
「快快快……「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就見被趙煦打暈的家丁捂着腦袋,和七個青衣家丁沖了進來。
「王傅大人!」
監守趙煦的家丁瞧見張寒倒在血泊中,悲叫一聲。
指向坐在椅子上的趙煦,他扭頭對其他家丁惡狠狠道:「還愣着幹什麼!把這個瘋王抓回去。」
家丁們以為這又是瘋王往常一樣的鬧劇,就要衝上前來。
「本王瘋症已痊癒,不怕死的就儘管過來。」趙煦喝了一聲,擺出王者姿態。
越是危急關頭,越不能慫。
王府的形勢很險惡,他必須孤注一擲。
「殿下會說話了!」
聞言,家丁見了鬼一樣,退了好幾步。
「放肆!你們都退出去,殿下現在好好的。」鳳兒嬌斥道。
她們不會再讓這些人把九皇子鎖在寢殿。
「胡說八道!燕王瘋症好了,怎會把王傅大人打成了這樣。」監守家丁頓時慌了。
這三個月他和張寒背着王府上下是怎麼對待趙煦的,他心知肚明。
若燕王恢復正常,他必死無疑。
所以燕王瘋了最好,不瘋也得瘋,絕不能讓他掌握王府大權,
「哼,大膽狗奴,現在還敢在本王面前搖舌鼓唇,顛倒是非,你在本王病中多番羞辱本王,這是死罪,來人,將他給我拿下。」趙煦大聲怒斥。
「哈哈哈…瘋子的話也能信嗎?一定是這兩個賤人利用瘋王謀害王傅,竊取燕郡大權,將她們一併抓起來。」監守家丁目露凶光,大步上前,就要抓趙煦。
只是他還未走出第二步,就聽一聲「咚」的一聲悶響。
監守家丁又直挺挺倒了下去。
一個二十出頭,方頭方臉,面色如棗的家丁此時站在監守家丁身後,手裏的棍子還停在半空中。
「呸,小小家丁,竟敢冒犯燕王,找死。」青年家丁面露譏諷。
寢殿中的人都怔了一下。
趙煦回過神來,笑問,「你叫什麼名字?有前途,從今天開始,本王封你為王府上等家丁,隨侍本王。」
有家丁選擇站在他一邊,讓他信心大增。
立刻獎賞他來動搖其他的人的心志。
「小的劉福,謝殿下恩典。」青年家丁喜的滿臉是笑,棍子一丟,跪在地上連連謝恩。
其他家丁見了,相視一眼,擼起袖子對着監守家丁一陣拳打腳踢,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
平時這位監守家丁仗着張寒,沒少在王府橫行霸道。
如今王府這風向眼見就要變了,當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還能向燕王趁機表忠心。
「識時務者為俊傑,不錯,也升你們為上等家丁,只要你們對本王忠心耿耿,少不了你們的好處。」趙煦給了他們一個「你們懂」的眼神。
「謝殿下。」家丁跪下來,俯身磕頭。
燕王言語如此犀利,正是恢復如常人了。
「把張寒和這個狗奴拖下去,隔日處斬。」趙煦這時揮了揮手。
他賭對了,一個頭腦正常的皇子在王府還是令人生畏的。
「封地不知道被這個張寒禍害成什麼樣了?」
目送家丁離去,他忽然想起當前的處境,心中又一萬頭草泥馬奔騰。
從記憶來看。
他來的這個世界似乎是個平行時空。
除了一些上古神話傳說相同外,這裏的歷史和當代完全不同。
在這裏沒有秦始皇一統六國,也沒有漢武帝北逐匈奴,同樣也沒有盛世大唐。
這裏有自己獨特的發育軌跡。
所以,無法用當代歷史的目光來衡量這裏的歷史。
畢竟歷史的發展有偶然性,一個歷史人物的選擇就能讓整個文明躍進或是倒退。
而這裏的歷史上又恰恰出了不少奇葩人物。
「大頌立國二百四十餘年,皇權與勢族共治天下,如今皇權衰落,權利幾乎被八大勢族掌控。」趙煦在記憶中搜尋着。
二百餘年,基本上是一個王朝壽命的周期。
大頌也一樣,經過二百餘年,積弊難除,土地兼併已到極致,可謂富者連田阡陌,窮者無立錐之地。
近些年,王,竇,馬,韓,梁,范,謝,蕭,八大勢族更隱約有割據之勢。
而北方,一個叫北狄的女真族崛起,有入主中原之志。
西北,一個叫西涼的鮮卑部族與大頌也是年年交兵。
西南方向的吐蕃,南方的交趾蠻和驃蠻同樣不是善茬。
海上,來自東瀛和高麗的海寇猖獗,據傳在海洋深處還有來自西方的,裝載火炮的私掠船橫行。
於是,為了防止沿海奸商與海寇勾結劫掠沿海,大頌在百年前禁了海。
以上種種,如今的大頌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隨時有傾覆之危。
而他的封地很不幸處在了這些衝突旋渦中的一個里,還是最危險的一個。
大頌全國二十一州,每州七郡。
他所在的燕州燕郡位於大頌疆域最北端,直面號稱擁有百萬鐵騎的北狄。
儘管大頌有山河之險,使北狄暫時無法攻破北境。
但每年秋冬,還是有大股北狄騎兵從燕山小道進入燕州大肆劫掠。
在燕州西面,西涼已經蠶食到與燕州比鄰的晉州。
若是晉州陷落,燕州將兩面受敵。
在這種地方,他的封地不說由於劫掠而變得貧瘠,怕是馬上要城頭變換大王旗了。
「這開局也太難了……」趙煦一臉懵逼,比起當前的危機,張寒不過雜魚一條。
畸形的歷史讓大頌的科技水平相當於當代的宋元時期。
但西方已有了裝載火炮的戰艦,這至少也是當代十七、十八世紀以後的樣子。
他正喃喃自語,這時忽然感覺腦袋一震,瞬間無數的數據,公式,圖畫,技藝流程在腦中如火山爆發。
「生物晶片!」趙煦心中駭然。
原來,這是一項前沿科學研究,比某國馬克斯什麼所謂的腦機接口更為先進。
在這枚生物晶片裏儲存了從古至今的所有知識,以及當前最為先進的科技。
只要將晶片與人腦鏈接,人腦便等於加載了個硬盤,掌握了裏面的全部知識。
「原來試驗不是一場騙局。」趙煦的心臟不爭氣地跳動起來,毫無疑問,生物晶片中的知識隨他穿越而來了。
有這個,或許一切還沒那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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