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神女入夢(六)
二十九個築基奴隸身上捆綁着刻畫了符文的精鋼鐵鏈,低垂着頭顱,被樂老牽出了金色鳥籠。
許道等人精神振奮的跟在後面,同樣也離開了已待兩三年的鳥籠。
偌大的籠子中,最終只剩下潛龍閣主獨自盤踞在其中,其不眨眼的望着籠中皎皎明月,雙目放光。
離開鳥籠後,來到百寶庫中,許道發現和第一次來到這裏時相比,百寶庫中的靈材貨物少了很多,甚至可以說是蕭條了。
原本成堆成堆的符錢,現在變得僅僅齊膝蓋般高,各種礦石、草藥、玉盒、珠寶等物也是遜色很多,雖然依舊給人一種珠光寶氣的感覺,但是並不足以震撼人心。
他望着庫中的情景,無須多想,便明白大量的靈材正是消耗在了他們的手中,少部分被道士們吞用了,絕大部分則是變成了煉化神女的消耗品。
一路上,許道也和相熟的那個六個陣法道士閒談着,眾人共事一兩年的時間,眼下終於見面,頗是有些話可以說道說道。
特別是許道作為七人中地位最高的,即便是當中的一個煉罡道士,對方也是對他多有善意。
穿過巨大的鐵門,又走過漆黑的甬道,眾人有說有笑的就回到了潛龍閣中。
果如樂老所說,潛龍閣中早就準備了接風洗塵的宴席。
眾人直接來到了第六層,燕環肥瘦的蛇女鮫女、模樣俊俏的道徒小廝,全都在樓中候着,當道士們的身影出現後,現場一陣迎逢的呼聲響起。
「見過諸位道長!」、「恭喜諸位道長出關。」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靈果、多般酒水準備着,樓中恰好準備了十一張酒席,樂老笑呵呵將許道等人宴請入席。
那二十九個築基奴隸,則是被安置在了酒席的正中央,被道士們一一審視。
無需樂老主動挑起氣氛,落座後的道士們便自行取用酒水,笑聲連連,尋歡作樂,放鬆起來。
等吃過一盞酒水,有道人呼喝到:「這批奴隸究竟是個什麼瓜分章程,樂老快說說,某家還有事情,分完後得趕回洞府中去。」
「道友這猴急的,莫不是嫌棄場上的鮫女蛇女不夠味,想拿了築基女奴後回去耍子?」
「哈哈!我看他不是覺得不夠味,而是怕自己對付不了築基女奴,這才猴急回去,當是不想露醜。」
呼喝的那道人聞言,當即笑罵到:「爾等軟腳蝦,還敢笑某家,不如分得奴隸後,我等當場比劃比劃長短!」
現場一陣鬨笑聲,許道夾雜在其中,也是將目光落在了那二十九個築基奴隸身上。
奴隸們經過長時間的熬煉,不少人已經認命,多是低頭閉眼,聽見道士們的戲弄後半點反應都沒有。唯有少數幾個境界不俗的,仍是有點掙扎模樣,但也只是有點罷了。
譬如被許道盯着的陳門道士。
對方眼帘不斷的抖動,竭力想要將眼皮睜開,只可惜的是,捆綁他的鎖鏈符咒森嚴,其渾身法力都被禁錮着,只能任人買賣。
樂老瞧見場中道士們的呼喝,面上笑呵呵的,他拱手回到:「既然諸位道長已經迫不及待,那麼老朽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
樂老走到宴席的正中央,拍了拍手掌,復說:「今日便以拍賣的形式,將這批奴隸分潤給諸位道長。」
「不過諸位道長放心,此次拍賣不收符錢。煩請諸位道長拿出自己的潛龍令,相應功勞數目,都已經劃入了道長們的潛龍令中,消耗道功拍買即可。」
許道聽見,拿出自己的潛龍令一掃,發現其幾近為零的道功數目,赫然變成了三百五十萬整!
一道功便代表着一符錢,但一符錢不一定能夠換購一道功,擁有這多道功,潛龍閣中的丹藥寶貝,許道基本上全都可以覬覦一番了。
他瞧着潛龍令上的道功數目,呼吸都變得沉重。
席上的其他道士,在打量潛龍令之後更是紛紛驚呼:「閣主大氣!」
「百萬道功!」
現場的十一個道士當即神識竄動,各自交流起來。
因為待會兒拍買的奴隸時,大家的財力都會暴露出來,不少人直接就公開了自己獲得的道功數目。
許道被不少道士詢問着,他略有猶豫,索性也將潛龍令翻開,朝着熟悉的幾人晃了晃,頓時引得對方一陣驚呼。
果如許道所料的,在煉化神女一事中,他的功勞最大,高居首位。
其餘人等獲得的道功多是兩百萬左右,高低不同,最高的也才二百五十萬,最低的則是只有一百二十萬。
大體而言,當中技藝越精湛、修為越高強的道士,獲得的道功愈多。
高低之間嚴格依照了功勞的大小,即便是當中收穫最少的,也只是口頭上發了幾句牢騷,並沒有沖樂老和其他人翻臉。
許道能夠分得三百五十萬,自然也引得了不少人暗中的嫉妒,但好在與會的道士都穩重,酒席的氣氛如常,並沒有變得不和諧。
許道環顧着場中,在心中暗道:「想來不開眼的道士,都已經被燒死在了鳥籠之中。」
譬如藥不齊此人,對方曾和許道交好,卻又因小事嫉妒許道,已然不在十一人當中,早就身消道死了。
確實如許道所言,其他道士不僅穩重,還頗有眼力。
他們因為道功數目的多寡,不只表面如常,心中對許道的評價還提高了不少。
特別是那四個和許道不熟的煉丹煉器道士,面上的態度更是殷勤:「此人頗受潛龍閣主看重,底細必然不俗!」
一陣嘈雜之後,樂老便嫻熟的將眾人注意力吸引回來,又交代了幾條拍賣的規則:
「本次拍賣並非是閣中小氣,想要將道功從諸位道長手中再賺回來,所以起拍價、加價均不高。諸位道長也請量力而行。每位道長能拍買的奴隸上限為三,拍得數量達到三後,便自動退出拍賣……」
聽見這些規則,所有的與會道士都頷首表示贊同。
很快的,眾人便一邊飲酒作樂,一邊爭相搶購起席間的二十九個奴隸,宴會的熱鬧程度更上一層樓。
那些侍奉的道徒小廝們聽着眾道士的報價,一個個眼中異色連連,頗是震驚。
但拍賣的報價喊價確如樂老所說的,並不太高,至少對於築基奴隸而言,以及眼下手持巨款的眾道士來說,並不算高。
「立根境處子女奴,起拍價十萬道功!」
「十萬零五千!」
「十一萬!」
…………
「凝煞境界男奴隸,起拍價二十萬!」
「二十一萬!」
一聲聲報價響起,不斷有男奴、女奴被帶出,送到了某道士的身側。
或許是因為道士們近兩年以來忍耐過甚,又在鳥籠中經過生死恐嚇,真有道士猴急,當場上下動手,耍子起來。
而這些奴隸雖然也貴為築基境界,可已是落在了潛龍閣的手中,又被徹底炮製過,其身上的奴紋、枷鎖等物一應俱全,只能任由道士施展、凌辱。
在酒席中,諸多道士開始徹底的放浪形骸。
許道品着酒水,眯眼瞅着場上的一幕幕,卻是半點融入其中的心情都沒有。
此不僅僅是因為奴隸中有他的熟人,更是因為他心中凜然,生出了幾絲兔死狐悲之感。
許道望着那陳門道士,心想:「若是當初落入西海時,我亦時運不濟,下場也可能如場中這些築基奴隸一般,任人魚肉。」
築基境界,已經是足以行走天地的境界。可一朝勢不如人,落敗於他人之手,依舊會淪為階下之囚、為奴做隸。
許道對於提升實力、增長道行的心情,再度急切起來:「百年道行雖多,但還不夠,我需要儘快將剩下六年道行也補齊……以及,儘快結丹才安穩!」
恰在這時,那陳門道士被牽出,報了價:「凝煞圓滿男奴,起拍價三十萬道功!」
許道一飲杯中酒水,立刻就叫價而出:「三十五萬!」
陳門道士根基紮實,潛力不俗,年歲也不高,其作為二十九名奴隸中排行第二的,頗是被道士們覬覦着,特別是那幾個女道士。
而許道的道功數目眾多,一直按捺着沒有進行拍買,便是不想出現變故,而導致將陳門道士買不下來。
好在情況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困難。
經過一番爭相叫價,其他人意識到許道勢在必得,又因為場中的奴隸眾多,不想傷了彼此和氣,他人便紛紛偃旗息鼓,也沒有將陳門道士的價格抬得過高。
許道只是花費了八十萬道功,便將陳門道士成功拍買到手。
單論耗費道功的數目,其還不如他當初賣出尹尖尖時,賺取的符錢多。
購得陳門道士之後,許道不動聲色的將對方收入了蚍蜉幡中,沒有當即和對方交流,以免漏了馬腳。
他隨即打量着場中剩下的奴隸,好生的審視起來。奴隸們的拍賣順序是隨機的,鮫女尹尖尖尚在其中。
經過一番考慮,許道沒有對其他的奴隸盲目出手,而只是選擇將尹尖尖重新買了回來,並且他只是花了七十萬道功,果真也便宜不少。
就這數目,還是因為尹尖尖在眾多奴隸中足以位列第三,其拍出的價格已經是高於其他奴隸了。
消耗了一百五十萬道功,許道已經購買了兩個奴隸,又分別是奴隸中排行第二、第三的,已經足矣。
於是排行第一的煉罡奴隸拍賣時,他稍微出手,便選擇了放棄,其他的奴也沒有插手。
一場拍賣下來,許道只拍買了兩個奴隸,如此做法符合他所獲道功的數目,還意外的收穫到了不少道士的善意,認為他沒有好處盡占,頗有風度。
而實際上,許道不僅達成了目的,剩下的兩百萬道功他也規劃好了用處,一等酒宴結束,他便要搶先下手,將兩百萬道功全數開銷出去。
其中的一大半,他準備換成各種划算的靈材,用於修煉玄陣宗的道統,和餵養牙將鱗兵。
剩下的一小半,則是皆數換作符錢,作為修行和儲備使用。
二十九個奴隸瓜分完畢後,樓中酒宴也就來到尾聲。
先前還熱衷於飲酒作樂的道士們,獲得了築基奴隸後皆是變得猴急,都想趕緊的返回洞府中好生調教、享用。
樂老見狀,面上啞然失笑,他見眾道士都有了去意,便一拱手,口中呼到:「奴隸已經分完,諸位道長若是有着急事,自行離去便是。」
頓了頓,樂老突地補充:「二十九個築基奴隸中,道長們若是發現有不對勁的,可直接給老朽發信。」
其人又嘿笑了句,似乎是解釋:「本閣信譽尚可,售後服務是不會少的。」
「甚好!」
有道士聽見,當場起身,沖樂老和周遭的道士說:「既然如此,在下先告退一步。」
也有人附和:「多謝樂老招待,貧道也是先行一步。」
呼聲不斷,許道夾在在其中,同樣朝着樂老拱手作揖,以示尊重後便攏着袖子,下了六樓。
下樓後,他立刻在潛龍閣中大肆開銷起來,還驚得剛剛送完客的樂老跑下樓,和他打了個照面。
可能是因為潛龍閣的底蘊深厚,也可能是因為許道下手快,其他人還來不及花銷道功。他的兩百萬道功,小半日的功夫便被花銷的一乾二淨,一一換成修行資糧,分文不剩。
此舉落在其他道士眼中,或許會有些短視。
畢竟道功花銷出去之後,再想積攢這麼多,可就會極為困難。但是對於信奉落袋為安的許道來說,此舉極為值得。
打理好財貨,他便低調的離開了潛龍閣,返回自家洞府所在。
許道又一次開啟閉關陣法,屏退他人,暫不待客。
只是這一次,洞府之中不再只是他一人,而是又多了兩人。
其將陳門道士和鮫女尹尖尖從蚍蜉幡中放出,當場便解開了對方身上的禁錮。
許道輕笑着,沖陳門打了個稽首:「陳道友,好久不見。」
陳門慢慢睜開雙眼,他僵立着身子,望着許道,面色難言,兩眼恍惚,只覺恍如隔世。
而許道和舊友相見,未曾注意到的是,旁邊本應如傀儡般的尹尖尖,眼底竟也閃過了一絲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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