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青丘使者(求月票)
尤冰的手被許道抓着,感受着手腕上騰蛇帶來的微亮感覺,胸口內頓時炙熱一片,面色動容。
在成為金丹道師之後,尤冰和白骨觀主分享權柄,歷經半百,早已經習慣了法力帶來的漠然, 如今重逢許道,卻是久違的感受到了溫暖。
她的臉頰上慢慢爬起了羞紅,不由的微低頭,像是新婦般不敢直視自家郎君火熱的眼神。
若是有白骨島上的其他人在此,見到自己的島主如此,定會全都目瞪口呆, 高呼不可思議。
不過在許道的眼中,他從尤冰濃濃的羞意上徹底的找回了對尤冰的熟悉感,再無半點陌生。他把玩着尤冰的小手,索性將對方摟在了懷中,再不顧及對方金丹道師的身份。
而尤冰也是任由他抱着自己,勉強抬起頭,想要說幾句話,等看見許道眼中越來越炙熱的顏色之後,她的眼神頓時含羞帶怯。
不一會兒,尤冰的眼神就又迷離起來,由冰雪徹底的化作成了雪水, 水汪汪的。
忽地,水花聲音響起。
旁邊本是用來煉丹的靈池,其內寒氣深沉, 別有異效,但是突地就闖入了兩具身形。
冰宮中頓時就響起尤冰的聲音:「不可!池中寒氣重, 郎君勿入。」
許道落入靈池之中,也是瞬間就打了個寒顫。剛才他只是瞅了幾眼池子、用神識粗糙檢查了一下,以為自己能夠承受, 結果沒想到用來煉丹的靈池竟然如此滲人。
他再一看被自己拉下水的尤冰, 發現對方渾身濕透, 有些擔憂和嗔怪的看着他,但是卻沒有半點被凍着的感覺。
許道咬了咬牙,遠轉起自己體內的真氣,使得自己好似要燃燒起來一般,故作淡定的說:
「尚可尚可。」
尤冰聽見,有些愕然又有些狐疑的看着許道,等確定許道的身子沒有被靈池中的寒氣傷到時,她才舒了一口氣。
實際上,許道又待了片刻,心中頓時後悔起來,有心要起身離開池子。尤冰擁有金丹法力,而他雖然道行高超、體魄驚人,但終歸還是沒有結丹,有些扛不住。
可是兩人所在的冰宮之中,四周除了靈池並無他物,更別說床榻之類的物件了。許道自忖沒有理由將尤冰抱起來放到地上,又或者不想像個沒頭蒼蠅般,滿宮殿的尋找床榻。
他牙關打顫, 眼中的炙熱並沒有被靈池中寒氣澆滅, 反而騰騰的燃燒起來。
許道準備抱團取暖、摩擦發熱!
不一會兒, 靈池之中的水面頓時晃動。
那原本被鄭重對待的苦竹金丹,眼下卻是想沒人要了一般,在靈池之中沉沉浮浮。盛放它的白骨蓮座一早就將它封閉起來,擋的死死。
就這樣,它還被某人覺得礙着眼了,一把抓起來,就給扔出來了冰宮。
滿眼都是對方的兩人,全都沒有在意苦竹金丹會不會磕了碰了。畢竟有騰蛇在,此金丹的重要性直線下降,只不過是一餵養騰蛇的口糧了。
………………
俗語有言,小別勝新婚。
許道和尤冰已經有五十年左右未見,即便是對於道士來說,也已經是一段不短的時間。
兩人重逢後,自然是蜜裏調油般,膩在一起足足膩了數日,靈池之中儲滿的水液都差點被許道用身子蒸發乾。
這幾日的功夫,對於白骨城中的居民來說,是議論紛紛,消息哄傳。
其中莊不凡偶爾望着城池中央的冰山,也是會咋舌說:
「今日是第幾日了?」
旁邊立刻就有執法堂的道人應答:「第八日了。」
白骨冰山之上,本就只有尤冰一人居住,平常即便是莊不凡等人求見,最多也就在山巔停留一盞茶的功夫,其餘的外來道人登山被接見,停留的時間則是更加短暫。
而距離許道被尤冰親自帶上冰山,赫然已經有了八天,中間一次也沒有下來過。再加上又有尤冰之前對許道說過的一番話作為證據,城中人全都認定尤冰是真箇看上了許道。
倒是沒有多少人在非議尤冰本人,畢竟有招婿一事在前,尤冰又是金丹道師,壓根就沒有人膽敢如此。
飽受眾人非議的是許道。
一半人是羨慕許道被尤冰選定為道侶了,還有一半則是認為許道只不過是個面首罷了,更別提配不配了。
兩方人馬在白骨城中爭論不休,卻是有人忘了那些醉倒在大街小巷、酒館茶肆之中的外來道人們。
這些外來道人有老有小,有強有弱,但無一不是自恃相貌不俗,或勇武過人。
這些人在城中蹲守了數年,都是前來參加論道大會,希望能夠被尤冰瞧上,此時他們卻是希望破滅了。
冰山腳下,那刻在冰壁上的群英塔名號,也是再無往日的風騷,不少名字還被名字的主人親自給抹去了。
雖然希望破滅如此,但是這些道人也不敢在白骨城中發出埋怨的聲音,其中抹去自己在群英塔上的名號,就已經是厲害人物僅剩的自傲了。
畢竟有苦竹道師這個血淋淋的下場在前,外來道人們夾起尾巴做人都還來不及,更別說猖狂了。
可以說,他們所剩下的唯一希望,就是許道真箇只是尤冰收下的一個面首。這樣一來,他們或許還有同為面首的機會,也不算白費了在城中守候的光陰。
可是當許道、尤冰真箇從冰山上走下時,外來道人們最後一點的希望也破滅了。
尤冰雖然沒有名言「論道大會」將被取消,貌似還另有安排,可吩咐出了話,讓城中眾多的外來道人儘早離開,別在城中乾熬,省得窮困潦倒、鬱鬱寡歡。
這番話傳開,白骨城街頭醉倒的人頓時多了一大批。
對此,城中人都是當作笑話看待,並沒多少人會對這些外來道人抱有同情。
畢竟這些道人之所以會不遠萬里的趕來白骨島,可就是眼饞白骨島的基業,想要抱走他們的白骨觀主!
至於身為當事人的許道和尤冰,兩人一起接見了城中的一些人,都沒有將城中的風雨放在心上。
若非尤冰的壽命緊迫,越早的將舍利假丹拔擢為真丹越好,依照她的意思,她都想要通傳西海,定下自己和許道的大婚具體期限。
雖然暫時不能舉行大婚,準備丹法完功之後再說。幾日廝磨間,尤冰卻將大婚當日的情況設想多遍,她還拿出了不少種不同風格的鳳冠霞帔,讓許道從中選擇。
許道對於結為道侶一事,原本並沒有太過具體的概念,只是一口應承下了。
但經過如此一番折騰,也開始正視此事。
其中讓他在意的一點是,真要是舉辦大婚,他的那些個熟人能否趕到白骨島。而在這些熟人當中,對許道來說最為熟悉的,莫過於小狐娘蘇玖、刀客老沙等人了。
莊不凡的府邸之中。
許道和尤冰盤坐在一間巨大的爐室之中,坐下只是簡單的蒲團,身子四周滿是紅光,其是爐火從銅鼎之中冒出,照在牆壁上形成的。
此爐子正是莊不凡就寢的地方,對方喪失了肉身,僅僅剩下魂魄寄生於飛劍之中,平日裏的愛好、起居,自然是和尋常道人不一樣。
只不過眼下的莊不凡未在銅鼎之中,而是化作為人影虛影的模樣,也盤坐在地上。
許道聽完尤冰的話之後,頓時驚愕出聲:
「什麼、東土?蘇玖被東土之人瞧上,帶去了東土?!」
尤冰正色的點頭,旁邊的莊不凡也是點了點自己的虛影。
尤冰沉聲開口:「妾身立下白骨島後,海盟前來的五個金丹道師之中,便有一人自稱是從東土而來。」
「妾身本是不信,但是等到紛爭停止,經過多方的打聽,發現對方果真不是西海的道師,而是東土燕國之人。此燕國位於東土之北面,說來也巧,該國同吳國一般,已經破滅。」
在尤冰的言語中,那燕國的道師或許因為吳國和燕國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情況,對白骨島友善,便是此人充當說客,主動收手,停止了干戈。
許道聽完,「東土」二字再一次的進入了他腦中。
他不由的想起了當初採氣煉罡時,有團金光曾叫他去東土的太和山上,拜入純陽道中,可以作為那人的記名弟子。
東土有仙人,物華天寶、人傑地靈,這點許道自己就可以證明,若是蘇玖等人真是去了東土,對三人來說會是一個大大的機遇。
畢竟西海這種地方,幾近是道書中所提的末法時代了,實在不是修真求道的善地。
許道沉聲:「如此說來,蘇玖他們就是跟着那燕國道師,遠赴東土?」
但是尤冰卻是搖了搖頭,她的臉上流露出慚意,說:「並不是。蘇玖丫頭是在海盟來客離去後不久,才突然消失在島上的。」
許道微皺眉頭。
尤冰繼續說:「當時蘇玖已經積攢完真氣,大戰結束,正準備立刻步入築基,但就在她準備閉關的前天夜裏,卻突然消失在了島上,只是留下了一方令牌,上面銘刻有『青丘』二字。」
「妾身原以為她是遭遇了不測,後來發現島上和她交好的陳挽、老沙一併也消失了,房中不見半點打鬥痕跡,這才意識到並非就是不測。」
說話間,尤冰從袖中掏出了一方古樸的令牌,其僅僅嬰兒拳頭大小,形制奇特,有類貓爪,正面寫有蛇蟲鳥行的奇特文字,反面則是篆文「青丘」。
許道博聞強記,第一時間就在腦中翻找出了有關青丘的見聞,尤冰和莊不凡也在一旁補充介紹。
此方世界名叫山海界,古時候就有鍊氣士、異人、妖族、凶獸縱橫世間,而青丘自古以來就有,即是古書《山海經》中一處地名:
「又東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青、雘。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之不蠱。」
此丘乃是一妖族的地界,後世事變遷,又傳聞它是海中一島,與日出之地相近;也有傳聞它是神仙居住的十島之一,別名長洲,其上樹木青蔥,故有此名。
在這些傳聞中,青丘已經不復妖氣,再無食人之說,反而誕生了結緣的說法,言青丘之狐專門擅於遊走紅塵間,尋些草莽龍蛇、修道種子等厲害人物締結良緣,以作為依靠。
此種做法有類於西海之中的鮫女,但並無鮫女那般低賤,皆是狐女尋人,而非人尋狐女。
並且青丘有國,相傳為狐類的聖地,有擇選天下狐精的責任,凡是狐中菁華或有善功者,皆有機會被青丘國的使者瞧中,然後選入國中,多加培養。
每年各地都會有不少的狐妖狐精,就此遠赴青丘,消失於當地。
另外還有不少狐妖因為傳聞,會冒險結木筏出海,以至於客死於海上,導致東海邊上常年狐屍不斷。
不過這些說法,最近的也是聖唐年間的傳聞了,近千年以來,西海閉塞,青丘國又是何等情況,已經少有人清楚。
尤冰近些年來雖然一直都在打聽,但是所獲也是甚少,只是越發的確定蘇玖就是去了東土:
「妾身從南面一島嶼的行商口中得知,當地有一出名的狐妖也是消失不見,其下僮僕也是消失了兩個。因此妾身猜測陳挽、老沙,很可能就是被蘇玖一起帶走了。只是其中也有疑惑,傳言青丘國只收狐妖,從來不收狐妖以外的妖或人……」
許道聽見這個消息,沉吟着,出聲:
「或許她雖然被青丘使者帶走了,但並非一定就能進入青丘,恐怕還另有考驗,所以帶上兩個伴當,也好有個照應、也算給個機緣。」
尤冰和莊不凡聞言,想了想之後也是點頭。
許道話鋒一轉,對尤冰安撫說:
「那青丘使者能遠道而來,且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蘇玖從島上帶走,其修為定然是金丹境界,多半還另有手段,道友當時又剛剛經歷大戰,無須自責了。」
許道又笑着說:「況且此事對於蘇玖來說,應當是一樁不小的機緣,她也算是西海中少有的幸運狐了。」
尤冰瞅看着許道,再三確認許道並非是惡話反說,她的面上方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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