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看着從高空跌落的莊不凡,瞬間大驚失色,張口呼道:「道兄這是怎麼了?」
他全然沒有想到莊不凡及時的從天上返回之後,竟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而對面的雪山道士瞧見莊不凡的模樣後,其人也是微微驚愕,然後立刻就是大喜起來:「這姓莊的是怎的了?」
「莫非是煉罡失敗遭受了反噬?」
「哈哈哈!」
雪山道士當即神識涌動,大笑着吆喝道:「果然不出本道所料,本道今日便要痛打落水狗,你倆的狗命本道都取了!」
他不等許道和莊不凡反應過來,立刻就是馭使着黑氣,人頭翻滾,氣焰滔天,即刻就往許道和莊不凡打過來。
但是雪山道士卻是忘了,其剛才施展出了一道罡氣符咒,輕易就被莊不凡用飛劍給截擋住了。
莊不凡現在雖然是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可是並不代表他無法再和人鬥法,只見莊不凡一聲冷笑:「就憑你個小子,也想取了某家的性命!」
鏘!
一身金屬顫鳴聲,青紫色的飛劍當即飛射過來,隨意的劃撥一圈,便掀起陣陣的氣浪,使得雪山道士的黑氣全都反撲回去,露出了內里潛藏着的人頭。
咔咔!幾百顆人頭也是瞬間就被一一斬碎。
雪山道士的笑聲戛然而止,面色僵住。
瞧見眼前這一幕,許道回過神後,心中訝然,想到:「莊道友的實力大增了!」
他當即將神識探出去詢問對方:「道兄,發生了何事?」
而莊不凡得到許道的詢問,其一邊和雪山道士鬥着法,一邊心中微嘆,也是用神識傳遞出:「天上有妖魔!道友速走,還請將貧道之寶劍,完好的帶回到道宮中,面見金麟道師。」
「道師得見吾劍,便會知曉發生了什麼,亦會將貧道允諾之好處賞賜給道友。」
一番話迅速的說完,只見許道還來不及回應,莊不凡的飛劍突然青紫之光大,牢牢的將許道的身子拘束住,瞬間讓許道心中大駭。
好在莊不凡並非是有着惡意,只見其劍光頓了頓,還將周遭的部分牙將鱗兵給打包了起來,送到許道的身邊。
許道心鄰神會,立刻將這些牙將鱗兵收入囊中。
隨即他便看見莊不凡朝着他略一頷首,猛的掐動劍訣,包裹着他的青紫色劍光就大起來,拖曳着許道身子,倏忽的就往着東南方向直撲而去。
而其所指之目的地,正是洱海道宮。
許道回過神來,開始相信莊不凡只是想要用飛劍送着他,讓他速走,而並沒有其他的心思。
只是讓許道疑惑的是,莊不凡手中飛劍的劍光強橫,更隱隱傳來罡氣凜冽的感覺,赫然已經是煉入罡氣之後的表現。
其既然已經煉罡成功,為何還會想着速逃許道不由的抬頭望向天空。
另外一邊,莊不凡在送走許道之後,下一個動也是同樣的抬頭望天,似乎壓根不將旁邊的雪山道士放在眼中似的。
瞧見一抹金光出現在龍吸水的盡頭後,莊不凡面色更是慘然,其昂首望天,袖袍大振,身子四周竟然也激射出一道道劍氣。
一抹青紫色的光芒在他的額頭間釋放而出,整個人的頭髮自花白迅速的變成雪白,身上的皮膚也是皺縮,變得枯黃粗糙,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副行將就斃的模樣。
只是莊不凡的精神卻是更加的高亢,眼神發亮,濃濃的青紫色浮現在他的雙目中,其人大聲吟唱到:
「嗟乎!久在樊籠修道,不知世外真面目。」
「今日得見天外人,請君一試手中劍。」
下一刻,莊不凡便伸出自己的手指,狠狠的將自個雙目給摳了出來,猛往朝着天空擲過去,
嗡嗡!
兩顆渾圓的眼珠在半空中啪的一炸裂,化了兩道青紫色的劍光。
瞬間在四周一盪,輕易的就將雪山道士的黑氣人頭又給打殘大半,讓對方徹底的從剛剛小人得志的狂喜中清醒過來,頓時目瞪口呆、難以相信。
雪山道士張口驚懼說到:「怎麼可能,短短几個時辰,你居然就煉罡成功?」
莊不凡沒有睬對方,他雙目空洞流血,操控着雙目化的兩道劍光,猛烈的向上灌注,一者上決浮雲,二者下斬地脈。
「斷!」
莊不凡怒吼,法力滔天,瞬間就將粗壯的龍吸水柱子撕扯斷掉,天空中被許道招來的累累烏雲也在被驅散。
而許道的身子正在極速飛
離雪山,遙遙的看着,心中千迴百轉:「這便是煉罡道士真正的威力麼?上決浮雲、下斬地脈!」
更讓他詫異的是,莊不凡身為一個劍修,按理說百年的修行全都在一柄飛劍之上,可如今對方以飛劍送許道遁走,袖着手,竟然也能施展出劍訣,發揮出偌大的法力。
「看來今後和劍修鬥法,決不可只是關注於對方的飛劍,連其肉身魂魄也得一併的關注着!」
不過與之相比,更加讓許道在意的是對方如此急着送他走,究竟是了什麼。
「妖魔麼?」
他咀嚼着。
很快的,許道便知道是什麼了。
只見莊不凡斬掉「龍吸水」柱子之後,此撐天水汽柱竟然並沒有轟然倒塌。
而是有一抹抹金光從天空的盡頭釋放而出,如同煉乳一般落下,絲絲纏繞在柱子上面,再次維持住了「龍吸水」柱子。
且讓柱子變得華貴,其上浮現出珊瑚、瑪瑙、珍珠、金、銀、琉璃等諸物,特別是金燦燦的珊瑚,根系不斷的向下蔓延生長,企圖和雪山相互接觸,生長到高山上面。
一股模糊喃呢聲震動着天空中的浮雲,響徹在天地間。
許道已經飛離太遠,本來是聽不見此聲音的,他只是能看見莊不凡臉上的決然之色更是凝重,而一旁的雪山道士則是瞪目結舌、面若死灰,轉身便朝着外界逃去。
但巧合的是,許道腦中的那顆方塊符寶也是暗暗的震動,聲色同步起來,讓他聽清了幾十百里開外、高空之上的聲音:
「謬矣!偶然途徑此地,居士為何按劍相待?不如歸入我門,共參大道。」
不,許道能聽清並非是巧合,遠處的天空頓時金光大,從中傳出了一種讓許道隱隱感覺熟悉的氣息。
原本晦暗的天空仿佛打開了一個窗子,洞開十幾丈,露出一陣外界明亮潔淨的金光。
但可惜的是,出現在窗外的並非是一輪燦爛圓日,而是一隻龐大的三指尖爪,其從外面探入,狠狠的望着底下的莊不凡抓來。
威勢浩大,掀動雲氣只是等閒。
這爪子雖然還遠遠的在天上,伸入「龍吸水」柱子中之後也只能團團縮着,但是莊不凡二人的身形與之相比,瞬間就像是螻蟻一般渺小。
許道望見這一幕,瞬間心中駭然:「此莫非金丹中人?」
除了金丹境界的道師,他想像不到金丹以下的道人能有如此大的威勢。而且腦中正在被他鎮壓的方塊符寶異變更甚,還佐證了對方的身份。
此破空而來利爪之人,似乎就是賜寶給歡喜女尼的頂上師尊。
許道收藏刮肚的回想着歡喜女尼的記憶,想要從中找出那個金丹道師究竟是何模樣,有何法門,但很可惜的是,他只找出來一團金光,辨認不成形。
沒等他再過多的眺看,一聲聲怒吼從雪山傳出:
「斬斬斬斬!」
兩道青紫色的劍光叮叮噹噹敲擊在金色的「龍吸水」柱子上面,莊不凡披頭散髮,渾然不懼從天而降的巨爪,身子骨崩裂,企圖將巨爪給頂回去。
半空中的喃呢模糊聲也是繼續響動:「痴兒痴兒、謬矣、謬矣」
許道見着如此恢宏、慘烈的一幕,他原本自創功法、得到符寶的喜悅,瞬間就被他壓在了心中,不由雙拳捏緊。
「如此法力,大丈夫當如是亦當如此慷慨!」
邊是感慨金丹道師強橫於天地間的法力,邊是感慨於莊不凡其人面對此等金丹道師也敢揮劍,許道心中跳動起來,也想奔出去仗劍高歌一番。
但終究的,他微微闔上了眼眸,身子只是略微動彈,並沒有踏出去,而是任由莊不凡的飛劍將自己極速的帶往東南方。
等許道再睜眼時,飛劍已然晃過數個山頭,讓他僅僅可以望見遠處的天邊依舊有金光點點,煞是綺麗好看,而不知戰況如何。
如此,許道雖不知莊不凡奮力一搏的結果究竟如何,倒也沒有親眼瞧着莊不凡當場慘死。
他盤坐在飛劍上,輕嘆幾聲,索性繼續閉上了雙眸,從囊中掏出符錢,默默恢復起自己的法力。
其坐下的青紫色飛劍光芒不減,繼續划過天空,一往無前的飛馳着。
既然莊不凡願意留下斷後,主動選擇讓許道駕馭飛劍遠去,許道自然不能辜負對方的一番好意,同時也要將對方吩咐的事情做到,護持好對方的寶劍。
接下來的時日,許道在依靠對方的飛劍飛
出近千里後,飛劍的勢頭用盡,光澤晦暗,幾欲從天空中墜下。
他及時掏出了蚍蜉幡將之裹住,背負在身上,轉而自行掏出墨魚劍,忙不跌地往道宮中飛去。
此間過程讓許道着實慶幸的是,他的身後一直都沒有追兵趕來,或許是已經逃過一劫。
但是他腦中原本被降服的方塊符寶仍然是輕震不已,躁動着,若非許道腦中清靜篇的鎮壓,此符寶早就躍出他的腦殼了。
這便許道心中一直很猶豫,猶豫着是不是應該直接將這方塊符寶扔掉,免得那金丹妖魔根據符寶為引子找到他,追殺上來。
可是他又擔憂一旦鬆開對方塊符寶的壓制,無需那金丹妖魔親至,僅僅這符寶就會把他打殘甚至打死。
如此猶豫中,直到飛出幾千餘里,方塊符寶終於再次被他鎮壓下,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繼續遭受着煉化。
這讓許道呼出一口氣,思忖自己應是徹底的逃過一劫。
如此一來,除了逃命之外,他終於也能夠分神去考慮一下其他的事情。
趕着路,許道反覆回想着雪山上的場景,屢屢感覺心驚肉跳。
那陌生金丹道師,或者說妖魔的威勢,可比他曾經面對的那個夜叉門主要強橫許多。
此前許道同其他道士圍殺夜叉門主時,夜叉門主的聲勢雖然浩大,但總讓他感覺有一種紙老虎般的意味,完全沒有如今雪山上空的金丹妖魔隔空一爪的威勢要強。
不過這倒也能說通,畢竟當時的夜叉門主瀕臨壽盡,且只是一個依靠舍利子取巧成就的假丹道士,算不得金丹道師中厲害的存在。
除此之外,更讓許道皺緊眉頭的是那金丹妖魔登場時的表現:「此獠似乎被什麼所阻擋,無法直接從高空降下?」
如今回想起來,他發現那金丹妖魔對陣莊不凡時,有着一種無法使出全力,受着重重限制的感覺。
不由得,許道的心中生出了一個猜想,但也不怎麼確定。
想了片刻,許道在半空中遙遙的眺望了一下東南方向,發覺目中出現了種種人煙痕跡,心中放鬆下來。
此時距離他飛離雪山已經十多日,不僅遠離極西之地,還越過了偏僻的山丘谷地,已然接近吳國人煙稠密的地方。
再要三四日不到的功夫,他就可以返回道宮中了。如此一來,其安危不僅得到路徹底的保障,他更是可以直接詢問一下道宮中的金丹道師。
畢竟他此行歸來的第一要緊事,就是拜見金麟道師。
終於,當許道的視線中出現了吳都城寬大的身形,以及洱海霧氣蒙蒙的模樣時,他微嘆幾下,心中似喜非喜起來。
出門時候尚且兩人,如今只一人回歸。
許道一邊往道宮所在的方位投去,一邊揉捏着自己的太陽穴,將腦中的方塊符寶給取了出來,反覆觀摩。
在他的全力煉化中,方塊符寶終於在最後幾日被他徹底的煉化掉,已經可以放出腦殼。而且符寶的用,也已經被他弄清楚了。
好生檢驗着,再三確定此符寶可以遮掩鎮壓自己的魂魄之後,許道方才一甩袖袍,加速往道宮所在飛去。
接下來就是正式面見道師,他自然得好生做番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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