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看着內天地中生出的這一團符種,目中有些感慨。
在多番因素的影響之下,他終歸還是在九個時辰之內,將陽雷法的符種凝結出來,推演出了法訣,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便是成功了。
其可以說僅僅是成功了一半。
許道雖然借着雷詔道士的殘魂,參照陰雷法,推演出了一方進階版本的雷法武功,且此武功還得到了無字符籙的承認,能凝結符種。
但是這方法訣應是和真正的陽雷法有着區別,若是有內行人瞧見,定會發現不同之處。
他思忖着這一點,安撫自己說到:「畢竟此法乃是倉促中為之,難免會存在着不少的缺漏,但只要能夠唬住其他人便可,可以日後再找機會借來完整版的陽雷法進行參考,修整今日推演出來的這篇功法。」
並且即便現場真有懂行的在場,許道也有理由來搪塞對方。
根據莊不凡道士剛才所說的,新晉道士在蠶房當中得到的好處乃是道宮前輩們留下的。
蠶房除了塑造命牌之外,還具有隔代傳承的用,可以隨機的將前人的修行經驗和感悟打入新晉道士的腦中,令之能夠迅速的參悟透徹一門法術,這不僅對於新晉道士來說是一大好處,同時也能避免前人的傳承斷絕掉。
而這也就意味着,新晉道士們就算是在蠶房當中得到相同名字的一篇法訣,其具體的修行過程和效果也會大相徑庭。
如果莊不凡等人懷疑許道的法訣有問題,許道完全可以裝傻充愣,將問題往道宮前輩的身上引導。
嗡嗡!
「陽雷法」的符種還在內天地當懸浮着,其在誕生的過程中,已經將某具凝煞境界的屍首給吸食了大半,僅僅還剩下小半屍首殘留在內天地當中。
而許道眼下也來不及去肉疼這點,雖然凝聚符種的消耗甚大,但這是必需的支出,且並非是憑空的消耗掉了,還是會化他的實力。
「來不及考慮太多,先掌握此法再說。」
他心中一定,陰神顯現在內天地當中,化人形,當即就將陽雷法的符種給納入了口中。
嗖的!
符種當即就融入進到許道的魂魄中,種種感悟和經驗出現在他的腦中,令他不斷的生出恍然大悟的感覺。
再加上這篇功法乃是他自行推演得出,其中的每一個步驟他本就是了如指掌,缺的是融會貫通和觀想修行的經驗。
如今經驗得到補充,許道一下子就從內到外的將推演出來的法訣徹底掌握了,洞悉所有的關竅和要點。
靜室當中,他本是安靜的盤坐着,但是當他的精神自內天地回歸肉身時,四周的環境當即風起雲湧。
整個靜室突地就變成了一方雷池,攜帶天地之威雷電在靜室當中交織纏繞,徹底的淹沒了許道的身子。
而在如此雷電當中,許道的身軀發白,好似變成由雷電組成似的,舉手投足間便可號令周遭的雷電,為己用。
許道端坐靜室,儼然變成了一尊能夠驅使天雷地火的存在。
如此偉力,與使用陰雷法時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沉浸在滿室的雷電當中,許道還隱隱感覺肉身在不斷的加速蛻變,變得更加堅韌。
但很可惜的是,練功靜室當中的場景全都是虛幻的,僅僅能夠讓他演練一番,檢驗檢驗功法的威力和真假,證明他是否真的已經純熟。
許道驅使雷霆正驅使的帶勁,一聲叩門的聲音響起來,他目中的場景一晃,滿室的雷霆便都煙消雲散,僅剩下蒲團一方。
此是九個時辰已到,新晉道士們須得出關了。
許道環顧着簡陋的靜室,目中恍然,但他面上輕笑一聲,便徹底收拾好了心思,起身大踏步的往靜室外面走去。
既然已經成功推演出一方「陽雷法」,且藉助無字符籙修煉大成,他也就可以走出靜室,接受莊不凡口中的檢驗了。
至於剛才在靜室當中的修行動靜,等回到洞府中,他自然可以再重現出來,且和練功靜室中的虛幻不同,真正的修行會帶給他實力、法力上的變強。
對此許道可是期待的很。
一道道振奮的身影從靜室中走出,其他的新晉道士在檢驗了一番所得秘法之後,心中歡喜和許道一樣大。
短短一日的功夫,他們居然就能學會了一方築基層次法門,憑空節省下了偌大的時間和精力,讓他們簡直是不敢相信。
但是事實就在眼前,剛才靜室中的種種神異畫面都還沒有徹底的從他
們腦中消失,讓他們也不得不相信,並且為洱海道宮所歡呼鼓舞。
有新晉道士忍不住低聲說道:「太好了!本以為築基過後,想要學成一門築基法術至少也得幾年甚至十年的時間,沒想到還能這麼快!」
「正是!真想再進一番蠶房,再得到前輩們的遺澤恩賜。」
莊不凡瞧着這些新晉道士臉上意氣風發的模樣,面上不由的感慨:「我等當初拜入道宮,亦是如此啊!」
浪詔的煉罡道士本來與之並沒有交流,但聽見這句話,也是微微點頭。
啪啪啪!
議論當中,清脆的拍掌聲音響起,莊不凡兩人走出,分別說出:「恭喜諸位檢驗完所得功法,諸位在靜室中修行的情況,貧道都已記錄在案,存於法道殿中,並無不妥。」
「查驗結束,恭喜諸位正式加入道宮!」
他們笑看着眾人的,態度比之眾人剛才走出蠶房時更加友善。
而許道聽着,心中微驚,果真就如他所擔憂的,他們在靜室中閉關修行的場面可以被他人看見。
就此觀之,他們閉關修法的過程,不僅是方便他們熟悉到手的功法,更是洱海道宮藉此旁觀,好辨別他們所得的功法是否就和口中所說的一致。
且有可能,許道在靜室中的修行過程,莊不凡兩人事無巨細的都看見了。
意識到這點,原本還貪戀靜室之妙的許道頓時心神一緊。
幸好他謹慎,其是在自家的內天地中搜了雷詔道士的魂,也是在內天地當中動用的無字符籙,否則的話,他的秘密可就要暴露出來了。
許道就此在心中暗暗道:「看來最安全隱秘的閉關之地,還是自家的洞府。」
他今後若是再想借用法道殿中的練功密室,還得先做好泄密的準備。
不過同樣讓他有些歡喜的是,既然莊不凡兩人都沒有從他的身上察覺出不妥,應是他在靜室當中的表現合格,並沒有讓對方察覺出端倪。
畢竟,沒有人會想到許道在靜室中是在逐一推演功法,直至大成了!
九個時辰太短,旁人窺見,只會以為他是在從頭到尾的琢磨功法,消化所得,故此才能在短時間內從無到有的掌握一門新的功法。
甚至許道能在九個時辰中就能「消化」完所得,掌握陽雷法,就已經驚艷到了莊不凡和煉罡道士。
對方兩人在注視新晉道士時,目光或多或少的就會落在許道的身上,細細打量。
「即便有着蠶房和練功靜室的幫助,尋常道人想要掌握一門新法術,往往也得再花個十天半月的時間,沒想到此子在靜室中就直接學會了,法術大成,凝練出符種!」
「此子天資着實不俗,道宮歷史上雖有,但也不滿十指之數其雖是師徒一脈,卻也值得交好一番。」
許道沒有想到,他直到就要出關的前幾十息,才選擇吞下符種,彰顯出陽雷法大成的跡象,其進展依舊是快了。
這便是他的一個遺漏之處了。
其下意識的就以為新晉道士在蠶房中所得到的好處,會和他使用無字符籙一般,得之即可掌握一門法術。
哪曉得其他人出關後,還得再過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徹底消化,法術大成。如此過程對尋常道人來說,依舊是難以想像。
不過許道這個遺漏之處,似乎並未給他帶來麻煩,反而彰顯得他根骨非凡,天資聰穎,乃是上等的修道種子,更加走入了其他道人的眼中。
接下來的時間裏面,莊不凡和煉罡道士兩人領着眾人在法道殿打轉起來,兩人言語中對許道頗是照料,讓其餘的七個新晉道士都隱隱有些吃味。
好在許道也不敢拿大,不僅對兩個老道士恭恭敬敬,對七個同年也是禮遇有加,並未惡了任何一人,起碼面子上是沒有惡的。
一番打轉下來,許道方才知曉法道殿除了是洱海道宮的傳承之地外,主要還是道宮的典籍之所在,存有大量的道法典籍。
道宮中的道士平日花些小錢,便可以在殿中翻閱諸多道書,增長見識和經驗。當然,能免費翻閱的都是築基境界以下的道書,築基境界及以上的,頂多看個開頭,其餘的則是另需要消耗道功才能購買。
許道便在其中瞧見了真正的陽雷法,其名為《天雷地火陰陽法》,但他僅僅看了個名字,連兌換法訣需要多少道功都沒看清,便被帶着走了。
除了熟悉法道殿之外,許道八人還被帶到了百船水塢的其他要緊地方,譬如處理道宮雜事的法司殿、供給符錢靈
物的法資殿、負責論道交流的法傳殿
莊不凡和那個煉罡境界的道士就像是導遊一般,領着他們將百船水塢徹底熟悉了個遍,虧得築基道士的精神旺盛、法力深厚,這才讓他們並未厭煩剛出關後就馬不停蹄的跑來跑去。
而一行人在水塢中橫衝直撞的,而個個都是築基境界的道士,當然也吸引了水塢中不少道人的目中。
瞧見的道人們紛紛側目,或是羨慕嫉妒、或是以之為激勵,很少有冷眼旁觀的。
且和往年相比,讓這些長期待在百船水塢中的道人們感到詫異的是,往年新晉道士們都是分成兩股週遊道宮,而今年卻是合流在了一塊兒。
「稀奇古怪,五大家族的人今兒怎的怎麼有閒情,跟着幾個泥腿子跑來跑去?」
「有甚好看的,一個個飛來飛去的,掉下里砸中人才有意思!」
形形色色的人品頭論足着。
經過這一番折騰,即便是早就已經對道宮有所耳聞的新晉道士,依舊是就此對洱海道宮的情況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而對於許道這等外來戶,其用更大,讓他知曉了整個洱海道宮運轉的流程,以及找到了自個暫時安穩度日的法子。
正如許道此前所了解的,洱海道宮最初只是吳國朝廷的一處道人學堂,後來才逐漸的超然於朝廷外,並凌駕與朝廷之上。
其內里的狀況也近似於許道前世的大學學堂,慕道之人只需繳納道資,即可成為道童,獲得相關的道法典籍,且任意去留。
鍊氣道徒則需要拜道士為師,有一定的門檻,如此才能加入或是繼續留在道宮中享受種種便利。
以上兩種狀況都有一定的年限規定,潛力耗盡者會被勸出道宮,導致道宮中的道童、道徒數目氣質都平穩恆定,後者才數千。
而築基境界的道士加入之後,並非是以弟子的身份,而是以後來者、講師的身份加入其中,諸個道士地位平等,以便於互通有互、共參大道。
只是因為實力和修為的不同,這才分化出了等級和陣營。
也就是說,許道除了需要嚴格遵循道宮中的少數禁令外,除了金丹道師,無人可以號令、命令於他。
至于禁令是甚,其早在道士們形成命牌時便已經種下,許道雖然漏了,但他旁敲側擊後發現,禁令並非苛責的規定,大體是圍繞嚴禁叛道、不可私傳道宮法門、不可屠戮同門三點而設。
甚至都沒有設定不可脫離、謹遵道令等規矩,只要不是存心想要叛道、屠戮同門之人,壓根不用在意。
如此寬鬆且優渥的修道環境,讓終於得入道宮的許道倍感欣慰。
等在法司殿中領了依據命牌形成的身份憑證——道宮法籙,登壇授法完畢,今後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他便都已經道宮中人,享有整個吳國的尊崇。
即便五詔部族的道士想要害他,也得藉助他人之手,至少是不可親自對他下殺手。
如此狀況使得許道就算是打殺了雷詔道士,一等他成為道宮的道士,身旁卻忽地就平靜下來,風平浪靜。
他自己自然也不會非要和五詔部族結仇,其借着難得的安穩日子,在道宮中廣交朋友,翻閱道書,潛心修行起來。
如此一安定,便安定了一兩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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