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真行的神念中佈置了兩個很特別的任務,司馬值點頭領命。曼曼又問道:「再過幾個月我就畢業了,那時候我有什麼新任務嗎?」
華真行:「有兩件事,等你回國之後辦。
第一,碧空湖的國際協會培訓班要擴大規模,報名制度也要改一下。無論參加哪一級培訓班,都要有國際協會登記在冊的導師級會員推薦。
第二,養元谷將組織人手重點修煉符法,煉製出一批春光符常備。假如條件允許,導師外出都要攜帶春光符。」
所謂導師級會員,指四級及四級以上養元術導師,未必都是養元谷弟子,但他們都在國際養元術協會及其分支機構參加考核並拿到了證書,已有登記備桉、身份來歷清楚。
比如岡比斯庭的大神術師歌琳、軒轅派的長老五味,他們當然不是養元谷弟子,但也在國際養元術協會通過了考核,被授予高級養元術大師的稱號,算是最高等級的會員了。
對外,培訓班改變推薦制;對內,給養元術導師配發春光符。再過幾個月曼曼就要畢業歸國了,屆時這兩件事就交給曼曼負責。
王豐收趁機在一旁拍着司馬值的肩膀道:「你剛才的話說得不對,什麼叫華總導進階了?一次幹掉兩個,就不能是今年提前把明年的指標也完成了嗎?」
華真行又扭頭道:「王師兄,你也有兩個任務。首先,這件事要加大力度宣傳,讓每一名學員和養元谷弟子都心中有數,了解黑暗生物的存在並保持警惕。
內部的宣傳養元谷自會安排,但是對外的宣傳需要你負責。我們的目標,至少在修士圈中人盡皆知,包括我們的後續動作。」
華真行要給養元術導師配發春光符,因為它能對黑暗生物尤其是血族造成很大傷害,這也是加強自我防護的手段。
可是至少要有四境修為才能使用符籙,一至三級養元師是用不了春光符的。而他們則最容易受到黑暗生物的覬覦,所以春光符真正的作用有限。
最好的保護辦法,除了讓養元師們自身提高警惕,更要警告那些藏身世間的黑暗生物,不要去打養元師的主意,否則後果將極為嚴重,今天的事就是例子!
非索港大學有兩名學生在荒野中遭遇血族被害,養元谷一路追查到特瑪國,幹掉了兩名血祖以及大批血奴,接着把該地的黑暗生物的老巢都給抄了,最終一個不留!
這件事一定要大力宣傳出去,首先在修士圈中傳開,最好讓世界各地的黑暗生物都能聽聞,讓他們今後不敢再打養元師的主意。
非索港大學兩名學生的遇難只是個意外,完全是個小概率事件。但它發生了,華真行就要防微杜漸。王豐收點頭表示記下了,又問道:「第二個任務呢?」
華真行:「特瑪國總統府幕僚長瓦內,還有比瓦內深藏更深的血祖卡梅莉,今天都沒了,我們也沒有來得及查明他們的更多情況。
瓦內當了至少三十年總統府幕僚長,掌握着特瑪國中影響最大的幕僚集團,可能暗中也掌控了這個國家。他的突然失蹤,不知會對特瑪國政局造成什麼影響。
我們不能只殺人,也要對活着的人負責。這次特瑪國之行我很感慨,那裏就像曾經的幾里國,假如有可能的話,我們要儘可能做點什麼。」
華真行這番話還算委婉,但王豐收就很直接了,他立刻就問道:「您的那位室友,春華學習小組的重點培養對象基立昂,還有幾個月也就畢業了,或許他可以成為特瑪國的夏爾?」
華真行搖頭道:「他不是夏爾,很多事不能簡單的複製。」
王豐收:「我同意這個觀點,但也可以繼續培養啊。」
華真行:「基立昂從春華畢業之後,最好安排到幾里國的基層去干一段時間,多參加幾次研習、多接觸一些崗位。差不多等到我畢業的時候,再讓他回特瑪國幹事業吧。」
王豐收:「那麼基立昂的父親呢?特瑪國的現任財長沙耶奇-德魯巴,我覺得他更適合成為特瑪國的下任總統,至少可以先完成過渡。」
華真行想了想:「我們不好插手這種事,至少不要直接出面。但特瑪國現任權力集團,假如是瓦內暗中操控的,那麼瓦內失蹤,確實有可能導致動盪。
我們不能引發了動盪卻置之不理,確實需要有人出來穩定局面。假如基立昂的父親德魯巴先生是合適的人,我們就提供必要的幫助。
首先,要保證他在那個位置上做該做的事,他的施政方略能給特瑪國帶來應有的改變,也能給幾里國的邊境帶來更多的安全。
其次,假如他這麼做了,可能會影響到很多幫派集團的利益,必然會招至很多勢力的反撲。我們要保證他有足夠的力量,能夠將施政方略推行下去。
最後,他的處境可能會因此變得很危險,我們也要保證他本人的安全……」
王豐收:「這跟我的想法是一樣的,回頭再根據具體情況制定計劃,那麼現在呢?」
華真行:「現在?當然是去抄了血族的老巢,一個都別放過!曼曼,東西帶來了嗎?」
曼曼取出一個鑲着金邊的號角遞了過來:「白莊主交給我的,你堅持要親自吹響它,他就沒再派人過來。白少流莊主還說了,假如你吹不響這個號角再和他聯繫。」
華真行接過號角道:「剛才那張短弓,也是白莊主給你的?」
曼曼點頭道:「是赤瑤道友借給我的,聽說我們要對付黑暗生物,她說這張神弓很合適,可以一箭一個。」
華真行又問司馬值:「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嗎?」
司馬值:「後續人馬正在趕來,潘采、石仲銘、高見瓴帶隊,調集了三百名導師,最多半天時間就可以在這一帶佈置好。還有另外的二百人,明天就可以趕到美里市。」
華真行的膽子一向很大,但他做事情並不莽撞,能群毆便不單挑。養元谷的組織動員能力非常強,二十八名高手今天已經趕這裏接應配合。
後續還有三名大成修士、五百名養元谷弟子分兩批展開行動。動員抽調這麼多人當然需要時間,所以要晚一天才能完成佈置。
華真行事先還向白少流借了一個神奇的號角,由曼曼從東國帶了回來。
華真行:「王師兄、唐師兄留在這裏佈置,曼曼、司馬師兄,我們走!」
華真行、曼曼、司馬植這三名大成修士離開此地,越過國境線再度潛入了美里市。幾里國大使扎在紅接應,將他們安排在總統府附近的一棟高檔住宅中暫且休息。
次日白天,扎在紅又來匯報。兩百名養元谷弟子已經趕到,都潛伏在薯美林農莊外圍。
特瑪國總統府今天好像是出了點亂子,總統馬克雷一整天沒出門也沒露面,但總統府內外卻總有人進進出出,大多神色慌張。
司馬值聞訊先行離開,去了薯美林農莊。華真行和曼曼則一直等到了天黑,入夜後終於取出了那個號角。
曼曼問:「你確定能吹響嗎?」
華真行反問:「你說呢?」
曼曼:「白少流將神念心印傳給了我,我又傳給了你。我吹不響它,但我知道你一定行!」
華真行:「約先生告訴我怎樣才能吹響這個號角時,就知道我一定能吹響它。」
這個神奇的號角,能夠召喚黑暗生物。它發出的聲音普通人聽不見,卻能令黑暗生物產生無比渴望的情緒,甚至會失去理智。
黑暗生物至少要有大成修為,才能夠在號角聲中保持清醒、克制住那種衝動,但就算如此,他們本能地也想追向聲音的來源。
吹響這個號角的條件很苛刻,約高樂介紹過,白少流也將怎樣吹奏它的神念心印傳給了曼曼。吹號者須有最躁動的欲望,同時又要保持清明的元神。
這聽上好像就是一個人修行入門,須度過的「色慾劫」考驗。兩者確實有類似之處,但吹響號角的要求,可比色慾劫的考驗難多了。
它需要一個人經歷過近乎絕望的折磨,內心中擁有最強烈的欲望衝突,切身體會了那種瘋狂的躁動,卻能超脫出來,身心寧清。
白少流問華真行行不行?假如他沒把握,坐懷山莊可以派個人過來。華真行則說沒問題,讓白少流把號角借給曼曼帶過來即可。
華總導在養元谷給眾弟子的印象,從來是冷靜而睿智,澹泊名利又好似無所不能。但只有極少數人才會理解,他的青春有多麼躁動、欲望又有多麼瘋狂!
普通人的躁動,痛恨想擁有的不能擁有,可能就會腦袋一熱砸爛某扇櫥窗,把看中的東西都拿走,或者用各種方式盡情的發泄、帶着毀滅性的衝動。
華真行從小在非索港長大,推開雜貨鋪的門就是一個煉獄般的世界,而他的選擇是直接掀桌子,徹底打碎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比這更激烈地衝動與更強烈的欲望了。
但華真行並沒有去報復甚至去毀滅這個世界,他不是仇恨主義者,而成為了一名純粹的理想主義者。
他沒有被躁動裹挾吞噬,很冷靜很有耐心,從成立新聯盟、打造克林區開始,一步步建立新秩序,塑造了全新的幾里國。
華真行來到特瑪國時,仿佛又穿越回到了當初的非索港,他仍是那個少年。經歷了連續幾日遭遇的心情,他憑着一雙拳頭打翻了二百多名襲擊者,又露出了笑容。
他當時並沒有避讓,但也沒有真正打傷那些人,這只是一種態度,內心中真正想打碎的也是這個煉獄世界吧。
此時他拿着號角對曼曼道:「當我吹響它,受影響的可能不僅僅是黑暗生物,或許也有那些已經墮入黑暗的普通人。
我不想在美里市引發大規模騷亂,你保持距離跟在我後面,施法消除號角聲對普通人的影響,記錄下黑暗生物出現的地點。」
說完話他躍出窗戶吹響了無聲的號角,這裏距離總統府只有幾百米遠,隨即就有十幾道黑影從總統府及周邊建築中沖了出來,跟在華真行身後緊追不捨。
假如停留在某個地不動,全力吹響這支號角,他召喚黑暗生物的範圍可達五公里之遠。但此刻華真行在高速奔行中,有效的召喚距離差不多只有兩公里。
這個距離也夠用了,華真行從城市中心出發,漸漸跑向外圍,圍繞着這座城市跑了一個螺旋線,儘量覆蓋了所有的區域,然後從東北方向離開。
華真行刻意控制着速度,讓身後的黑暗生物始終能跟得上,然後他從薯美林農莊中穿了過去,折轉向南朝着幾里國境內飛奔。
曼曼則遠遠地跟在華真行後面,控制着速度與節奏。當華真行跑遠後,該區域潛伏的黑暗生物已被引走,她則手持幽藍之歌施展一派春光術,消除號角的影響。
對正常人而言,號角聲幾乎沒什麼影響。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躁動的欲望,但他們並非黑暗生物,不會像血族那樣受召喚失去理智,頂多情緒比平時煩躁些而已。
一派春光可是大範圍施展的法術,能很好地消除這種微弱的影響,絕大多數人在睡夢中根本就毫無察覺。
但也有一些人從睡夢中驚醒,內心中有一股衝動渴望得到發泄,有人甚至拔出槍朝空射擊,還有人搞起了打砸搶……
這天夜裏,美里市的各個角落發生了多起衝突事件。曼曼並沒有理會這些人,她也來不及理會。
一派春光可以消除號角的影響,卻不能改變這些人的內心的本質,哪怕沒有號角聲,他們平日也會有同樣的行止。
而曼曼今夜不是來當蝙蝠俠的,她所做的,只是儘可能阻止大規模騷動的發生,至少不要因為號角聲催化騷動。
沿途施展一派春光術,曼曼也很辛苦,她還得記住所有被召喚的黑暗生物出現的位置。那些地方很可能就是他們平日隱身的巢穴,事後可以再派人好好抄查。
當華真行離開美里市奔向郊外,曼曼終於鬆了一口氣。在沒有人群聚居的地方,她也就不必再施展一派春光術。
當曼曼再次施展一派春光術時,是跟着華真行穿過了薯美林農莊。
薯美林農莊中一片不對外來遊客開放的地域,溪流和山坡環繞的谷地里修了一個大院。大院佔地面積不小,佈局就像一個學校,有操場、主樓,還有宿舍、食堂。
其中央的核心建築從外面看沒有任何標誌,可是走進去之後,主廳里卻掛着一張匾,上面寫着三個東國字——眾甫閣。
眾甫閣,是各地養元術中心主樓的統稱,為華真行親筆題寫。
來自東國的修士李非凡,受瓦內聘用在這裏搞養元術培訓,也模彷得像模像樣,但他沒把這塊牌子掛在外面,多少顯得有些心虛。
李非凡此刻就在廳中,講壇後有一個座位,他正端坐似是在修煉,仔細看卻是在不停地撥弄着手機。
前天晚間,薯美林農場的大頭目西葛里和他手下五名小頭目聯繫不上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西葛里做事用不着向李非凡匯報,所以李非凡也沒在意。
可是昨天早上他有事想找瓦內,居然也聯繫不上,令他隱約感到了一絲不妙。他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找農莊以及總統府的其他人打聽,卻是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今夜的例行修煉時間,他仍心情不寧,卻不知道自已該做些什麼,又拿出手機嘗試着聯繫西葛里、瓦內等人。就在這時,元神中仿佛受到了奇異的擾動。
這種感覺令他稍有些不舒服,下意識地乾嘔了幾聲。這短暫的反應有些莫名其妙,只因為華真行吹着號角從附近跑了過去,
這時有一個聲音響起:「李非凡,你的這個反應,很不對勁啊!」
李非凡嚇得手機都掉地上了,一躍而起掏出一根短杖,喝道:「什麼人?」
回答他的是一道神念,不速之客自報了身份,來者是高級養元術大師、現任國際養元術協會理事長司馬值。
司馬值原原本本介紹了自已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事情要從非索港大學有兩名學生失蹤開始講起……總導師華真行一路追索,發現了黑暗生物的蹤跡。
司馬植還介紹了什麼是黑暗生物、血族是怎麼回事。華總導發現這座農莊的擁有者西葛里就是血族,其血祖居然是特瑪國總統府的幕僚長瓦內。
如今西葛里與瓦內都已經被養元谷剷除……但在審訊西葛里的時候,華總導得知瓦內還在這裏搞了一個養元術培訓機構,聘請的導師是一名東國修士。
伴隨着神念,司馬值從大門外走了進來,澹澹道:「好好解釋一下吧,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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