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猜心情有些複雜。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什麼叫做咎由自取、自食其果、玩火自焚、作繭自縛了……
好端端的自己非要嘴欠,跟虞青梅科普什麼叫百合,搞得虞青梅索性連自己房間都不回了,一臉鄭重的宣佈,為了夔門之崛起,這幾天晚上都會陪着他修煉!
mua的這就離譜!
明明產生心理陰影的是虞青梅,為啥被坑的還是他?!
「咚!」
腦袋撞在牆壁上,發出了一聲悶響,虞青梅瞬間瞪大了一雙美眸,捂着腦袋清醒了過來,顯得十分懵逼的模樣。
深夜寂靜得只剩下屋裏燈油噼啪的聲音,虞青梅坐在床上,好一陣才終於緩過神來,連忙一臉委屈的看向寧無猜:「小寧兒,看到師姐要磕到頭了,你竟然也不幫師姐擋一下……」
寧無猜沒好氣的翻了她一眼:「誰讓你非得坐在我這裏睡,你要是困了就趕緊回自己房間睡覺去。」
「不要!」
虞青梅皺着眉頭,揉了揉腦袋大聲抗議道。
緊接着看了一眼重新閉上眼睛修煉的寧無猜,笑着眯了眯眼眸,向着寧無猜的方向挪了挪,舔了舔嘴唇幽幽的說道:「師姐自己睡不着嘛~」
幾縷髮絲在鼻尖輕輕撩撥,淡淡的幽香傳入鼻端,頓時讓寧無猜忍不住心神一盪。
然而還沒等他多想,窗外卻霍然傳來一陣咿咿呀呀的歌聲,乘着寒風響徹整條長街……
「小夜薄冷寒梢露~」
「憑誰見,思疾處,素調焦琴雲裳舞~」
「似醒~似寐~」
「清弦動楚~」
寧無猜瞬間清醒了過來,整個人像是活見鬼了一般,從脊椎開始蔓延出一陣透骨的冷意!
紅衣鬼?!
紅衣鬼不是劉海柱假扮的麼?!
不是已經被抓起來準備三天後問斬的麼?!
虞青梅則輕輕皺了皺眉頭,忍不住道:「難不成是那劉海柱越獄出來了?」
寧無猜神情有些凝重,手掌緩緩攥緊袖袍:「不對,如果是劉海柱越獄的話,那他出現在這裏除了製造恐慌,毫無意義。而且也不會挑在今天,眼下城門都還沒有開……」
說話間,那唱詞婉轉泣訴,宛若細雨淋漓,又在微弱時銀瓶乍破般昂揚而起,上闕幽幽唱畢。
緊接着,那聲音一轉,繼續唱道。
「未若柳~絮壓千樹~」
「錯把~言笑~作情故~」
唱腔驟歇,餘音裊裊,仿佛方才出現的只是一場夢境。
緊接着,一聲厲吼打破了這徐府片刻的寧靜:「殺我!來殺我啊!我不怕你!哈哈哈……小夜薄冷寒梢露~憑誰見,思疾處,素調焦琴雲裳舞~似醒~似寐~」
「老爺!老爺又犯病了!」
「快來人啊,來人!」
隨着外面一盞盞燈籠亮起,紛亂的腳步聲急匆匆的在院子裏路過,一聲接一聲的叫嚷此起彼伏,將那公鴨嗓唱出來的《紅鸞恨》淹沒。
「哎呦!趙大嘴!給我攔住咯!」
「老爺又往東邊跑去了!快快快!快去把老爺抓住!」
「那邊!那邊!」
一時間雞飛狗跳,吵吵嚷嚷的將大半個徐府都喚醒了,明晃晃的燈火接二連三的點起。
「徐伯,怎麼回事?」
徐念夏披了一件狐裘,身後跟着提燈籠的小丫鬟阿敏,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看向其中一名管家似的老者。
「小姐。」
管家打了個招呼,緊接着苦笑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睡得死,不過剛才聽趙大嘴說,好像是那首詞又有人在街面上唱起來了,然後老爺就又發瘋了……」
小丫鬟也跟着點了點頭,小臉認真的道:「小姐,我剛才迷迷糊糊中好像也聽到了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什麼。」
徐念夏頓時煙眉輕蹙,焦心道:「怎麼會,韓大哥不是說那個假扮紅衣鬼的傢伙已經被抓起來了麼?」
小丫鬟和管家頓時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很簡單。」
就在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從月門處傳來,寧無猜一襲白衣的從旁邊的院子裏走了出來,開口道:「因為,那劉海柱自始至終,壓根就不是什麼紅衣鬼!」
消失的詞首!
周期規律!
時間!
說着,寧無猜便將自己昨天和虞青梅說的那些分析說了一遍,緊接着又道:「在昨晚見到劉海柱落網時,我其實原本已經將我的這些猜測徹底推翻,但就在剛才,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讓我堅信我的這些猜測一點都沒有錯!」
眼前恍然浮現過劉海柱那張長臉,寧無猜開口緩緩說道:「在昨晚,劉海柱落網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劉海柱當晚出現的時間,要比正常紅衣鬼出現的時間晚了片刻!」
「子時三刻,紅衣鬼總是在剛過梆子聲後不久出現。」
「然而昨晚,我清楚的記得,過了梆子聲後,我還和師姐說了很久的話。」
「紅衣鬼的服裝。」
「繞過鎮妖司偵察的路線。」
「被撞破後扔在牆角的破水缸。」
「即便劉海柱提前發現了紅衣鬼的規律,但這些東西即便提前準備的再周全,也是需要一定時間調整的,所以在時間上永遠也做不到與紅衣鬼出現的時間吻合。」
寧無猜一口氣說完,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昨天劉海柱先是點燃馬棚,緊接着引導常威和來福撞壞早就做了手腳的水缸,順理成章的將水缸搬到牆角處。
等到晚上鎮妖司的人就位,梆子聲一過,確認紅衣鬼如他所料的那般不會出現,於是連忙換上紅衣鬼的衣服,踩着水缸翻過了牆,通過另一條線路繞過客棧,闖入了鎮妖司的視野。
直到方才,他才終於還原出了劉海柱的手法和計劃,同時也揪住了裏面唯一的破綻!
徐念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緊接着皺眉問道:「可這劉海柱為何要這麼做?」
「這一點,恐怕只有劉海柱自己知道。」
寧無猜搖了搖頭,見到徐念夏憂心忡忡的神色,緊接着說道:「不過有一點是很確定的,他在干擾鎮妖司和府衙的視野,並且妄圖掩蓋那紅衣鬼的行蹤。」
「我起初以為那紅衣鬼是衝着客棧去的,因為他每次都路過客棧門口,但是眼下想想。」
「令尊的發瘋。」
「劉海柱的掩飾。」
「其實都並非偶然。」
說着,寧無猜看向徐念夏,眸光倒映着忽明忽暗的燈火,語氣平靜的說道:「徐小姐,這不是人禍,而是詭事……」
「它不是恰好駐足在客棧門口。」
「而是站在客棧門口,凝望着對面徐府的朱閣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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