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命境?
弒君?
大佬竟在我身邊?!
看見寧無猜震驚的神色,燕無涯淡漠一笑,轉頭望向南王:「自你繼位以來,天下妖鬼橫行,生靈塗炭!任由奸相當政,貪官污吏橫行,卻只為了一個可笑的理由,長生……」
「呵呵。」
冷笑了一聲,燕無涯眼眸淡漠,聲音同樣徹寒無比:「不知你荒廢多年,究竟還能發揮出幾成的知命修為呢?」
在場的修士聞言臉色齊齊一變。
他們來自各門各派,但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星蘊境,在知命境手中便如同可以隨手摁死的螻蟻一般,他們還未逃竄的唯一依仗便是同樣知命境的南王!
但如燕無涯所說,南王追求長生,荒廢修行多年,就連身體也糟蹋得如此枯槁!
究竟還能發揮出幾成知命修為呢?!
「燕前輩!」
一聲高喝,穿着金銀兩色華麗劍袍的中年人緩緩走出,抱了抱拳,唇邊兩撇八字鬍微微一動:「我金光劍宗願追隨燕前輩,除掉這昏君,撥亂反正!」
「無恥!」
「竟然被他搶了先!」
「燕前輩,我巽風劍谷也願追隨!」
「還有我千鋒山!」
又有兩名男子急忙跑出,和那金光劍宗的小鬍子站在一起。
燕無涯輕笑了一聲,轉頭看向三人,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你們想要追隨我?」
「正是!」
「願隨前輩撥亂反正!」
「俺也一樣!」
燕無涯點了點頭,劍光一閃而逝,三顆噴灑着熱血的頭顱頓時飛起。
在眾人驚駭的眼神中,他輕輕甩落劍鋒上的血跡,淡漠的笑道:「這便是追隨我最好的方式了。」
「他瘋了!」
「逃,快逃!」
「這個瘋子!分開逃,哪怕是知命也不可能攔下我們所有人!」
在場的修士們頓時臉色狂變,齊齊向着四面八方奔逃開來,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然而燕無涯卻靜靜的看着他們,沒有絲毫要制止的意思。
南王冷冷的看着他,怒聲道:「小小知命,也敢妄言弒君?!你以為在你做下這般蠢事後,風雲卿,鎮海卿,劍眉卿會坐視不理?!整個洗劍閣都要因你的蠢貨行徑而陪葬!」
「洗劍閣?」
燕無涯搖頭笑了笑:「以後便再也沒有洗劍閣了。」
說罷,腳下紅色的大陣緩緩亮起,身後那連綿起伏的洗劍山脈便如同甦醒的巨獸一般,震顫着拔地而起,抖落下漫天碎雪,宛若雪崩一般!
地皮被拖拽着連根而起,巨樹倒塌,塵土飛揚,宛若一場人間颱風席捲而過!
撲面而來的勁風,震耳欲聾的轟鳴!
仿若扯碎了大地,那轟鳴浮起的洗劍山,在眾人的驚駭的目光中直入雲霄……
「五百年前,雲國第一鑄劍師風鬍子耗費半生光陰於天下搜集千種礦物,以地脊之火開爐,洗劍東海,經雷擊上千次,藉由血祭之法鑄就鎮國劍,後成為雲國太子云歸人的佩劍。
後太子出征,被胞弟陷害,與十萬大軍怨氣寄宿於劍上,鎮國劍逐漸化作凶劍,引天變,萬雷擊之。
後胞弟繼位,鎮國劍飛而弒昏君,天卿亦不能阻也……」
燕無涯輕聲闡述着,眼神定定的望着那拔地而起的洗劍山脈,完全沒有把南王放在眼裏。
「五十年前,我洗劍閣還是天下第一劍宗,我師尊,也就是當時的天河卿,無意中得到了沉睡中的鎮國劍,想藉此超脫天卿……遂以重明郡一郡生靈為祭,卻被你和兩位無名劍仙所阻,最終功虧一簣!我洗劍閣亦被夔門和南明劍府聯手鎮壓!」
聞言,南王眸光閃爍。
眼前恍然出現了那滿目瘡痍的大地,哀嚎着地龍翻身的災民,一襲青衣的背影,那隻振翅而起的蒼青色大鳥,和那道直斬蒼穹的煊赫劍光!
「三十年前,我接任洗劍閣,然而我卻在當年大戰中傷了根基,終生難以踏入天卿之境,但卻無意中得知了鎮國劍封印之地的線索,還有這世間僅存的雲國皇室後裔。」
燕無涯轉頭看向燕尋,輕聲道:「我給你取名為尋,便是尋劍之意,你的血再加上這封印了鎮國劍的鐘山印,便能喚醒鎮國劍的封印之地。」
舊事重演……
寧無猜聞言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燕無涯:「所以說,我們都是祭品?!你要效仿五十年前那樣,活祭鎮國劍?!」
燕無涯看了一眼他,笑道:「果然,之前我就覺得你聰慧,真羨慕風雲卿,收了你這麼個聰慧的弟子……沒錯,我要以這半州之地活祭鎮國劍,同樣也藉此徹底踏出那最後一步,成為天卿!」
面帶笑容,寧無猜能感受到他那運籌帷幄般的自信,仿佛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然而,他說出的話來卻讓人不寒而慄!
寧無猜望着他的笑容,沉下眸光質問道:「你口口聲聲叫別人為昏君,說別人在生靈塗炭,那你現在做的這件事,又與生靈塗炭何異?!」
燕無涯搖了搖頭,眼眸深邃的望着寧無猜:「想要達成一件事,就免不了犧牲流血,一路上看你的所作所為,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的……」
「你應當知道這南國腐爛到了何等程度,鎮妖司早已疾患重重,而一縣之地幾個潑皮便能一手遮天,百姓可以被官員肆意當成牛羊一般屠戮焚燒,為人仗義執言的好官卻被打壓含冤。」
「昏君當政,奸相亂國,南國病入膏肓,已經積重難返了,唯有建立新朝才能重塑秩序和公道!」
寧無猜大腦一陣嗡鳴:「你一路上都在跟着我?!」
燕無涯笑道:「你在我的局中,卻又不太好掌握,所以我只能跟着你。」
寧無猜腦海里閃爍過無數畫面,顫聲道:「魏鍾爭奪勢力,魏落蟬殘害陸淅川……」
燕無涯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錯,是我默許的。」
寧無猜只感覺通體發冷:「那我們被重明郡郡守通緝,還有盲魚巷在我們走後被屠戮……」
燕無涯輕笑:「我只是遞了個消息,其餘的並沒有參與。」
寧無猜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那張依舊雲淡風輕的面龐,雙目隱隱有血絲浮現,呼吸逐漸急促。
這時候他才終於明白……
陸淅川被鎮壓這麼多年為何洗劍閣不聞不問!
郡守府的行動為什麼又總是比他們快上一籌!
「這些,都不重要。」
燕無涯望着那凌空懸浮的山脈,眼中似乎閃爍着璀璨的光,輕聲說道:「實際上,今日過後,那些活着的人都會感激我,感激我剷除了昏君奸相,感謝我重新建立了新朝,那些貪官污吏也會被肅清一空,而洗劍閣也將會重建,只要我在,便能重綻無上榮光!甚至比以前還要更加輝煌!」
寧無猜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還要活祭洗劍閣?!」
「不,不是活祭。」
燕無涯看着他,腳下的陣法血光越發妖冶和璨盛,搖頭道:「是為了公道而犧牲……」
說着,他腳下的陣法緩緩開啟,血色的絲線宛若血管經絡一般,延向四面八方!
金沙縣!
渝柳縣!
灞河縣!
重明郡!
玉山縣!
宛若一張巨網般,以洗劍閣為中心,血管密密麻麻的延伸交錯,點亮五臟!
與此同時,一陣黑霧在陣法中升騰而起,仿若在他腳下又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陣法,在那幽暗的黑霧中,五道鮮紅如血的身影緩緩走出……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寧無猜咬緊牙關,捏動劍訣。
然而劍訣還沒出手,黑霧逐漸散去,在看清其中三道面龐後,卻如遭重擊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那三張面孔!
每一張他都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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